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铺垫在前面,他不就?是想要表功要些好处吗?还能?有什么大?消息呢?毕竟,天梯才刚刚开始修建……
轻叹了口气,柳长珏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正想着等陶鸿悦把消息说完,便将他打发出去,好结束这颇为喧闹的一天。
便听?陶鸿悦道:“大?能?托梦告诉我,想要破开禁制,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东西,那?便是他的尸骨……”
柳长珏神色骤然一变,就?连呼吸也忍不住粗重了几分。
“他的尸骨……”他一咬牙,将“在哪”两个字咽了下去,硬生生转了个语气,“为何重要?”
陶鸿悦又恢复茫然的表情,摇了摇头?,“我们梦中相会,他向我询问天梯修建的进度,我告知他今日便会开建……于是他说,他的尸骨也是能?破开禁制的重要物件之一。”
看着柳长珏紧盯着自?己的双眼,陶鸿悦继续道:“我自?然是问他,要去何处寻他的尸骨……他却说,现在还不能?告诉我们,他的佩剑会看着天梯修建的进度,到合适的时候,便会告知我们。”
柳长珏:“……”不知为何,今日这反复的起起落落,现在得?到这个消息,他似乎竟然都?不觉得?意外或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了。
“佩剑……”柳长珏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把令他心生寒意却又无法忽视的宝剑。
“说起那?把剑,你与何云谈的如何了?”柳长珏目光钉在陶鸿悦身上。
陶鸿悦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的模样,“何校长倒是还说话算话,也帮忙跟那?把剑沟通了……唉,但是那?把剑很难沟通的样子。”
陶鸿悦一脸求助似的看向柳长珏,“掌门大?人?,不瞒您说,那?把剑不知为何能?给?人?这么强的压迫感,它里面的那?个所谓的‘剑灵’,真的是我们所熟知的剑灵吗?”
“该不会……”他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犹豫着,“该不会那?并非是剑灵,而,而是……”
柳长珏双眼一眯,即便陶鸿悦最后那?句话并没?有说出来,他却也已经听?懂了陶鸿悦的暗示。那?很可能?并非是剑灵,而是……那?位陨落大?能?的残魂!
若是这样,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为何那?把剑会有那?样灵活的意识,又能?给?人?如此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能?与他这位化神阵修不相上下!
怪不得?在陶鸿悦的预知梦中,大?能?说那?把剑会盯着天梯的进度,再适时透露尸骨的位置。他该不会是想着,要为自?己借尸还魂吧?
柳长珏的喉头?轻轻上下滚动了一下。
原本,他想要的是那?位大?能?的尸骨,可如果他的残魂亦能?被自?己收入掌中……
柳长珏唇角弯起了弧度,“既如此,我也明白了。无事,你先去吧,天梯还是要尽快修建,且先按照那?位大?能?的指引去做吧。”
“是。”陶鸿悦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缓缓退出了柳长珏的洞府。
洞府重新闭合,陶鸿悦的身影隐没?,柳长珏目光深深看向那?缓缓流动,遍布整个宗门的灵泉……
这道灵泉,传闻便是那?位大?能?陨落时,其身躯砸穿禁制,部分血肉与禁制产生了反应,最终化作一道灵泉,淌到了人?间。
正是因为这一缕灵泉,胤琼门成了整个江州,乃至于整个凡间界灵气最为丰沛的地方。
如濂州地界,灵气平平,只有最外力需求最少?便可修炼的剑修才能?适应,因此濂州便只有以剑修构成的凌剑宗。
而如林州,更是灵气稀缺,连宗门都?未有形成。
柳长珏不禁想起自?己尚且年少?之时。
他其实?出身于全然无修仙风气的林州,也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里,得?知了江州,得?知了胤琼门。
他家中贫困,母亲早死,父亲亦无钱财又无本事,自?然无法再娶,倒是让他有了个嫡子的身份。
于是,柳长珏将他这个几乎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告知了父亲。
结果却竟然被从来都?一无是处的老父亲狠狠嘲笑,说他做梦得?了癔症,他们林州人?,即便到了江州,又能?如何?
父亲嘲笑他的嘴脸简直便是个张牙舞爪的恶魔,成了压垮柳长珏的最后一根稻草——哦,不对,那?时候他还不叫柳长珏,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似乎只是个最普通的农家汉子……
哦,想起来了,他那?时候姓刘而非是柳,更没?有长珏这种名字——这是他那?一辈子只会在土里刨食的爹能?取出来的吗?
他是冬天出生,差点直接冻死。于是他爹便给?他起名叫冻,说是用名字和命互相冲一冲,或许能?稍微好运些。
刘冻?那?是他曾经的名字吗……哈哈,可真是遥远的回忆啊。
柳长珏眯了眯眼睛,不知为何突然回忆起了那?些遥远的往事。
那?一日,愤怒和疯狂最终将他吞没?,等名为刘冻的乡土少?年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中的砖头?已经沾满了鲜血,
而他的父亲,那?个曾经无数次嘲笑他梦想的老人?,此刻正躺在地上,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
那?一刻,刘冻的心中却并没?有痛苦或恐惧,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自?己再也不用继续困在这个充满束缚的农家小院,他的命运,在这一刻,彻底发生了转折。
逃离了那?个充满回忆与阴影的地方,刘冻一路摸爬滚打来到了江州。
憧憬在一路的磨难之中,终于变成了怨愤,变成了痛苦,变成了决然——他一定要爬上顶峰,成为人?上人?的决然。
可终于来到了胤琼门的山脚下,现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由于他没?有身份文牒,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胤琼门压根不收他入门,守门的弟子轻易将他扒拉开去,就?像扒开一块碍眼的垃圾。
然后,刘冻下了山。
他在江州从最苦力的活儿干起,渐渐攒起了些钱财,又学了些东西。
最后,他瞄准了一个目标,再次举起了染血的砖块——哦,现在的他,已经买得?起一把杀猪刀了。
温热的血淌过面颊,刘冻用舌尖轻轻舔舐而去。
再然后,他变成了这个人?,变成了柳长珏。
多有缘,他姓刘,那?人?姓柳,呵呵……
回忆起往昔,柳长珏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第181章
说起这样缘分, 后来似乎还有好些,柳长珏也不记得自己手上到底沾过多少多少人的血了?……总之,他?顶着柳长珏的身?份, 上了?胤琼门,从一个外门弟子?一步步往上爬。
炼气、筑基, 是他?杀红了?眼抢来的资源!
金丹、元婴,是他?苦心经营, 付出了?旁人千百倍的努力与算计, 才得来的结果!
而突破到化神, 则是他?的神来一笔, 无论何时?想起,都无比骄傲的一件事。
自上仙界落下那禁制以来,整个下仙界无一人能?够成功突破元婴,只除了?他?,只有他?!
即便这化神之躯, 是夺来的骨,覆上的皮,偷来的过量灵气……又如何?
只要住着他?柳长珏的魂, 便是属于他?的。
就像那把宝剑,那大能?的残魂,也都将会是属于他?的!
柳长珏眯了?眯眼,重新盘膝坐回自己在灵泉上的那一方莲台上, 闭目调息。
他?得好好想想, 如何才能?将那剑上的残魂化为己用……或许该想办法?寻一寻, 是否有困灵覆魂的阵法?,让他?用上一用。
另一边,慢慢踱步从掌门洞府离开的陶鸿悦, 也是一脸的凝重。
“唉……怎么每次到柳长珏面前画饼骗他?的时?候,都忍不住越画越多,越画越乱了??”
陶鸿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今日在柳长珏面前这一番话,却不知怎么,有些偏离了?他?原本的计划……虽然他?也不是那种全然非要按照计划行?事的人,可今天这一出,回想起来,却是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诧异。
但就是在那一刻,他?心头?有种奇异的福至心灵的感觉。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指引他?,只要按这样去?做,便一定会成功。
“嘶,该不会是吹那什么预知梦的牛吹多了?,我自己都信了?吧?”
不过这倒不是眼下的重点了?,陶鸿悦早就和人有约,此时?快步向铁谛的研究所走?去?。
如今,铁谛的研究所也跟着公司的扩建又翻修了?一轮,比原本的要大上不少,且也不像原来那么僻静了?。
被画了?要将整座山改成飞船的大饼后,一向喜欢单打独斗的铁谛也深感一个人处理事情的无力,最?终在陶鸿悦的建议与何云的帮助下,于自己的研究院中开设了?一个特殊的“科研班”。
这些进入科研班的修士,自然全都是灵修,大部分也都是和铁谛一样的器修。
与其他?公司员工只能?在夜校里?学?习不同?,这批科研人员,可是半工半学?制度,但却也享受着全额工资和福利待遇,一度成为众人都十分羡慕的部门。
不过羡慕归羡慕,没两把刷子?还真进不来科研班,再加上时?间一长,科研班的工作?地点又和公司本部离得比较远,慢慢地也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但陶鸿悦可是知道,这里?,现在是整个公司的发动机——甚至,他?们真的在造发动机。
当然,在研究发动机之余,这里?也负责研究出产一些能?够给公司带来利润,支撑他?们造发动机的其他?产品。
譬如之前陶鸿悦拿出来的那款,能?供凡人使用的储物袋,就是这个科研班的杰作?。
科研班的实验室和办公室一体,建成了?一个巨大的车间,每次陶鸿悦走?进这里?的时?候,都会小心翼翼放缓步子?,生怕打扰了?他?这些宝贵的科研人员。
这次也不例外,他?放轻动作?绕过科研室,走?到了?铁谛的私人办公室,又轻车熟路地拐进一条侧边走?廊,通过墙上的一道暗门进入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杂物间。
杂物间内有一处破破烂烂的柜子?,陶鸿悦手扣动其上机关,这才让柜中的传送阵显露出来。
于是,陶鸿悦的整个身?影没入柜中,片刻后,出现在了?位于地下的某处。
他?又绕过几处像是迷宫般的地方,打开几道机关,这才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烈阳号内部的某个小会议室中。
此时?,秦烈、铁谛、温絮、何云与卫灯都已然在场了?,会议桌上摆放着茶水点心,众人也都是和乐闲散的模样,看起来之前聊得颇为不错。
“来晚了?,我自罚三杯!”陶鸿悦一到场,便很是自然地溜到那个给他?特意留着的位置上,拎起茶壶就给自己倒了?杯水。
“唉,都怪柳长珏太难缠了?,废了?我些功夫……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我看气氛这么好,是进展很顺利吗?”
自陶鸿悦与何云两人表面上闹掰了?以来,便一直都是互相不理睬的冷待状态。
但公司的大家总需要时?常聚到一起共商大计,于是变得想办法?找中转点。
以前便都是定在铁谛这处——陶鸿悦身为弟子?来拜访师傅,天经地义!而科研班开办之后,何云作?为老师和校长,偶尔过来授课和视察工作也十分正常。
而后来,随着烈阳号的内部正式开始建设,这件事就变得方便了?许多,大家可以从不同?的地方出发,只要最?终抵达地下便好了?。
“还没开始聊正事呢。”温絮慈爱地对陶鸿悦笑了笑,“大老板不来,咱们怎么好开始聊,当然是要等你的!你这孩子?呀,柳长珏没给你什么难处吧?”
“没呢,我已经掌握了?和他?这种人打交道的方法?了?。”陶鸿悦对着师娘甜甜一笑,“那没开始的话也好,我就不用问之前说到哪儿了?,咱们直接开始吧?”
起了?话头?,陶鸿悦便做好了?聊正事的准备,“师傅,这把剑的情况您看过了?吧,怎么说?”
铁谛脸上乐呵呵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转过头?同?何云点了?点头?,这才看向陶鸿悦道:“这把剑我研究过了?,材料的确特殊,在整个下仙界也没有想到相似的。”
“若是想要找到替代品,能?让卫修士的神魂暂住,恐怕并不容易。”
“但,如果要研究这把剑本身?,我并没有把握能?保证不伤到卫修士的神魂,毕竟这是上仙界之物,我们对此还知之甚少……”
闻言,何云期盼的目光稍微黯淡了?几分,不过她对此也算是早就有心理准备,因此也谈不上失望。
陶鸿悦承诺过她,即便要用剑,也定然是先有稳妥的办法?保住卫灯的神魂,而后才会将剑拿走?。
在何云看来,陶鸿悦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自然不会违背他?自己的诺言。
而陶鸿悦见?何云情绪尚且稳定,心中也松了?口气,这结果实则也是他?猜想到的。
毕竟若是真能?那么轻易就找到可以容元婴神魂附身?之物,卫灯的魂魄也不至于在世间游荡了?这么久,直到触碰到这把剑,才恢复了?些神志,并附身?其中。
但,他?刚刚不是在和柳长珏对阵时?,多了?个灵机一动的天才想法?吗?
陶鸿悦捋了?捋思路,试探性问:“唔,卫修士的神魂乃是元婴,普通器物只怕是都难以承载,那,如果是元婴……的根骨呢?”
“嘶……”此言一出,铁谛忍不住眉头?紧蹙,摞了?摞自己的胡须。
一旁的秦烈也微微蹙起了?眉头?,“鸿悦的意思是……采用如同?柳长珏那样,夺人根骨、神魂更替的方式?”
果然秦烈总能?最?快明白他?的意思,陶鸿悦点了?一下头?,“既然他?能?这么做,我们为何不能?也利用这种方式呢?”
沉吟片刻,铁谛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老头?子?倒觉得或许可行?……只是,元婴根骨何其珍贵,我们如何能?寻到无主的元婴根骨?”
的确,高阶修士的根骨可是修仙界里?无与伦比的宝贝,往往一出现便会引起无数争抢,甚至引发腥风血雨。
他?们还能?从哪里?找到一副元婴根骨吗?
“陶老板直说吧,我和师兄都承受得住。”何云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着陶鸿悦的眼睛。
她猜,陶鸿悦既然这样说出口了?,心中必然是已经有了?成算,恐怕只是担心她难以接受,这才循循善诱地缓慢引出话题。
可何云自认,无论是自己还是师兄,都没有那么脆弱——抽筋剥骨的痛,金丹重塑的苦,百年孤独的悲,他?们都已经遍尝其中滋味,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他?们惧怕的呢?
看清何云眼中的坚定与坚强,陶鸿悦又忍不住在心中对她比了?个大拇指。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想的是,寄存神魂处,自然最?好的还是躯壳中。卫修士能?将神魂附到这把剑上,只怕这把剑中多少可能?也有‘骨’的成分——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种直觉和猜想,倒也做不得数。”
“要能?将元婴神魂附身?其中,自然至少需要元婴级别的根骨……眼下,我们的确是并没有这种东西,可,我们眼前不就有一副化神根骨吗?甚至——那根骨还是卫修士自己的,反倒合该是最?适合你的‘容器’才是。”
“你……你是说……”何云双眸中闪过不可置信的神色,但也很快就明白过来陶鸿悦的意思,“柳长珏……”
“正是柳长珏。”陶鸿悦肯定了?何云的答案。
“这……”何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的目光在陶鸿悦与卫灯之间来回轮转,似乎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这么多年来,她每一天都恨不能?将柳长珏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可她还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或许他?们可以把那原本就属于卫灯的根骨给夺回来!
“既然此法?不通……我们可不可以试试,反其道而行?之?”陶鸿悦缓缓吐出一口气,真诚而歉意地看向何云。
“何老师、卫修士,我得先向你们道歉。”
“道歉?为什么……”何云眨了?眨眼,方才的情绪有些激动,她睫羽之间已染上了?些泪意,此刻又听到陶鸿悦突如其来的道歉,反倒是懵了?。
陶鸿悦挠了?挠头?,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方才与柳长珏对话之种种大略讲述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突然就那样说了?,跟原先商量好的有些不一样……但冥冥之中就总有种感觉,好像这样做便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番对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极大,在场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陶鸿悦心头?也涌起了?些难得的忐忑情绪。
但他?却更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并不后悔这么做,甚至如果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依然会坚定的这么选择。
何云不知与卫灯沟通了?什么,片刻沉默后,她双眼之中似乎又开始闪动带着希冀的光芒,“陶老板,你所修之道,迄今为止仍是个谜,但我们都很清楚,你是尤其特别的。有件事我或许忘了?同?你们讲……”
“多年前,由于那大能?从胤琼门上方的上仙界陨落,砸穿了?禁制,因此灵气下涌,这才有了?柳长珏洞府内的那一道灵泉。”
“因着灵泉的滋养,胤琼门是整个下仙界最?强势的宗门。而在柳长珏上位后,他?不仅把灵泉圈进了?他?自己的洞府中,还靠着灵泉修筑了?道心之境……”
“那灵泉多少年来都是一般模样,从未有过什么变化,直到,你筑基之后。”
何云惨笑一声,“或许这也算是被柳长珏那畜生囚于洞府唯一的用处了?吧。在你筑基前后,我亲眼见?证了?那条灵泉的变动,它仿佛凭空多出来一缕,就像是因为你筑基后与天道有了?呼应,天道向我们这儿多瞥视了?一眼,才有了?这多一缕的灵气。”
“这是我最?初高看你一眼,在你身?上下注的原因。时?至今日,我想,我应该是没有看走?眼的。”
陶鸿悦一愣,也是惊讶地看向何云,“原来是这样……所以,柳长珏对我也高看一眼,甚至当时?为我的庶子?身?份打了?掩护,也是因此?”
“我猜应当是。”何云点了?点头?,“我初来时?自然与你并不交心,因此也只浅浅提示了?命石之事,未提其他?……后来随时?愈发亲近信任,却也忙碌得将此事抛之脑后了?,直到你刚刚提起,我才想到,抱歉……”
“唉唉这还道歉,太生分了?啊!”陶鸿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唔,那总归便也算是有一些朦胧的依据,证明我的想法?可能?是有道理的吧?真是有点儿玄之又玄的味道了?。”
“修行?之事,本就是玄妙无比,天地感应……”温絮也是点头?,“小悦具体说说,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办?”
有了?方才何云的这番话,陶鸿悦的信心和底气都足了?不少,他?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的雏形,此时?拿出来同?大家商讨,刚好能?将计划圆满起来。
“今日我既同?柳长珏讲了?,剑中并非是剑灵,而是那大能?的残魂,且大能?残魂还能?指引大能?尸骨的方位,他?必然会动心,想要将那大能?的尸骨和残魂都收为几用。”
柳长珏自然便是这种人,众人皆是点头?表示认同?。
陶鸿悦又道:“趁着现在天梯修筑的时?机,我们一方面拖住他?,一方面要找一个地方,开始设置埋伏——就如同?他?当年设计别人那样,这份丰厚的大礼,自然也要还给他?。”
“鉴于他?好歹也是元婴修士,想来我们无论如何设计,也还是难动摇他?的根基,因此最?后一击,还得卫灯修士操纵着这把剑来,毕竟这把剑好歹是大能?的遗物,能?量到底不同?。”
剑身?轻颤,显然也认同?了?陶鸿悦的话——何况,这是与他?卫灯息息相关之事,他?定然也要为自己挺身?而出的。
陶鸿悦点头?,“柳长珏想收服剑中残魂,自然不会痛下杀手,而卫修士借此机会,可以试试能?够进入柳长珏体内,与他?的神魂一战。”
“虽然柳长珏靠着各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将自己身?体的修为强行?提升到了?化神,可他?本身?的神魂,应当还停留在元婴吧,卫修士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到时?候,卫修士便可回到那理应属于自己的根骨躯体中。”
“一开始你肯定还是受到柳长珏的压制,但只要躲在他?灵台深处,跟着悄悄吸收灵气,反倒能?够重新滋养神魂。”
“毕竟,那根骨上虽然覆着全新的血肉,却也并非是你们任何一人的,只是柳长珏以灵气所捏造出来的血肉……”
“而那根骨,却切切实实是你的根骨啊!”
“等到最?后时?刻,卫修士便可与我们里?应外合,将柳长珏诛杀,也能?拿回属于你自己的躯壳了?!”
“不过,这定然会是一场恶战。卫修士的神魂还需要再修补滋养一番才好……”陶鸿悦又补充了?一句,“只是,却该如何通过一把剑滋养神魂呢?”
陶鸿悦目光转了?一圈,落到始终沉默却一直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秦烈身?上,“阿烈,你是此间唯一的剑修了?,你可有些头?绪?”
秦烈沉默片刻,小幅度的轻点了?一下头?,“不过此事,我想单独同?卫修士私下商议,若是可以的话,也想单独进行?修补一事,可以吗?”
陶鸿悦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他?们家阿烈……怎么又开始对他?有小秘密了??上次的小秘密还没解开呢!
看着陶鸿悦骤然之间露出的这略带茫然的可爱表情,秦烈的嘴角轻轻弯了?弯,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可……”陶鸿悦被他?那温柔浅笑的模样勾得刚要直接开口答应,目光一转落到了?何云身?上,赶紧转口道:“可以问问何老师与卫修士。”
秦烈自然又是一番礼貌询问,得到了?那两人的一致同?意——对他?们来说,现在能?用的方法?,自然是百无禁忌。
此事便如此敲定下来,秦烈又道:“我猜,最?多等到天梯修建过半,柳长珏便会按捺不住要得知这把剑所指示的尸骨位置了?,鸿悦觉得安排在哪里?好呢?”
众人又是齐齐思索起来,自然,这安排地点也是很重要的。
毕竟那处又不是真的有个大能?的尸骨在,到时?候怎么解决圆谎却也是个重要问题——当然,如果往好的方向想,他?们的计划执行?顺利,到时?候柳长珏应当与卫灯战得两败俱伤后残胜,将卫灯的“残魂”收入自己的灵台之中,企图慢慢炼化。
到那时?候,他?便应当没什么精力继续寻找尸骨了?。
再说……也没人能?保证,残魂就一定能?指引着找到尸骨的所在对吧?
“唔……”陶鸿悦沉吟片刻,问众人道:“大家都提提意见?,觉得在哪儿好?实在不行?一人写?一个,最?后咱们抓阄!”
“不行?。”秦烈却立即否定了?这个办法?,“我觉得按鸿悦的直觉来更好。”
陶鸿悦一愣,刚想说分明是集思广益探讨一下更好,却没想到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十分认同?秦烈的说法?,纷纷表示自己不参与,只等陶鸿悦定个地点便可。
此事也推脱不掉,陶鸿悦干脆轻轻一拍桌面,“既然如此,就把地点定在山脚下吧,就说那尸骨埋在我们山里?面。”
“其一嘛,这山是当时?柳长珏自己挪过来的,所以挡住了?也算是他?自己作?死,他?可没法?找其他?人的麻烦。”
“其二嘛,最?后终有一日,咱们烈阳号是要起飞的,也就是总归要浮空,本来我还在想,弄个什么理由让柳长珏相信我们需要把山根掘开呢,这下好,就让他?也给我们免费打工,去?掘那个山根吧!”
众人:“……”
大家没忍住笑了?出来,陶鸿悦面对柳长珏的时?候,可倒是真有点儿像个“奸商”了?,百般花招频出,巧舌如簧哄骗。
这场会议便如此落下了?帷幕,且算是相当圆满。
陶鸿悦刚伸了?个懒腰,便见?秦烈也站起身?来,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那把剑点了?点头?,示意卫灯同?他?来。
陶鸿悦默然片刻。
虽然明明是他?问秦烈有没有法?子?能?通过剑修补卫灯的神魂,虽然更是他?命令禁止秦烈借着工作?便利,在上班时?间和他?谈恋爱……
可是,就这样瞧见?秦烈的目光不是第一个看向自己,他?心中竟然不受控制地涌动起了?一些小小的不满。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陶鸿悦赶紧拍了?两把自己的脸——天呐!头?好痛,莫非是他?的恋爱脑终于要长出来了?吗?!
然而,也就是在他?自言自语,自顾自思索的片刻功夫里?,秦烈竟然已经带着那把剑离席,找铁谛借了?个小型的封闭房间去?了?。
陶鸿悦:“……”
有一种不爽的感觉!
而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在为什么不爽,就让他?更不爽了?!
“何老师。”于是陶鸿悦转向何云,试图寻找共同?话题,“你的剑就这么简单跟人跑了?,你不生气吗?”
何云失笑,“我并非剑修,这也不是我的剑。”
“那……”陶鸿悦也知道自己这有点儿无理取闹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师兄就这样简单的……咳,你不生气吗?”
何云轻笑着摇了下?头, 这还是陶鸿悦第一次和她聊起这样的问题,感觉十?分有趣。
“我与师兄和你们不同,早已经陪伴着彼此度过漫长?时光, 甚至早已共同遍历生死,神魂交融……”
“若不信任他?, 这世间便再无一个值得我信任的人。又怎会为这点?区区小事生气?”
说着,她看向陶鸿悦的眼神略带了几分揶揄, “莫非, 你却竟然会因此对秦修士生气吗?”
陶鸿悦也感觉到自己?略有点?耳热, “不, 不会啦。”
他?赶紧摆了摆手,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倒不是生气,只是……突然感觉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