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实在这个猜测说出口的瞬间,陶鸿悦就知道自己想的一定不?对。
修行是逆天而行,却又?顺天而应,取得?便是一条与天地有所感应,却又?艰难攀爬的路径。
在他此般猜想时,既心中没有那种冥冥既定的感觉,便说明这答案未能命中。
可若不?是商,当他筑基之时进入灵台心境中所看到的繁华街景、车水马龙却又?是为何?当他结丹之时,从在场其他修士身上纷至沓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奇异金光,又?是什?么?呢?
金丹在丹田之内飞转,陶鸿悦倒也并不?急着非要在此时将这件事想明白,他隐约之中有种预感,等他将这件事想明白的时候,或许也便是他修为能再突破一层之时。
而现在,还不?到时候,亦不?到火候。
感受着雷击铁炼化?的程度,陶鸿悦双目骤然一睁。
他手中剑指一扬,便将那块已在灵火灵气中软化?的雷击铁取出,覆在岳剑的剑身之上。
掐诀之间,凭借凝实的灵气,聚成了一把巨大的灵气锤。
陶鸿悦左手按紧岳剑剑柄,右手握住锤柄,重重一击锤在了剑身上——“砰……砰!”
“砰——呲——!!”
刺耳的金戈交鸣之声再起?,又?一把剑断裂在手中。
秦烈一向淡然的表情,也终于稍稍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是他手中的最后一把剑了,原本放着千余把剑储物袋已然空空如也,再无能续之剑。
可与他对战的那把无主之剑却全?无休战的意?思,甚至似乎还越战越是来劲。
瞧着秦烈这次没有再立刻掏剑出来,那把无主之剑似乎也觉得?有些奇怪,悬停在空中,没有发动进攻。
但它显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给秦烈一种……它在观察自己的感觉。
被一把剑观察?
这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说起?来还叫人有点?毛骨悚然。
但同时,秦烈也觉得?自己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战意?。
他循着自己心中那种冥冥之中的感觉而来,在这迷雾之地邂逅了这把怪剑。
而后,一人一剑便战在了一起?。
百招、千招、万招……
遮天蔽日的雾气中,日光朦胧、月色不?透。
缠斗之中,秦烈渐渐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只知道自己乾坤袋中的剑山逐渐缩小,直至最后一把。
若他是一把火,这些剑便是他燃烧的柴。
可此时,柴却用尽了。
无柴之火,如何继续燃烧?
秦烈目光凝在那把无主之剑上。
一人一剑就这样?静默片刻,忽然,那把剑动了。
秦烈心头一跳,却不?知道为何并没有惧怕的感觉。
果?然,那把剑也并非是冲他而来,反倒是在秦烈头上飞掠一圈。
头顶一阵簌簌声响,秦烈抬头一望,便见一截被切得?长短粗细都被削砍得?极为恰当的树枝掉落下来。
秦烈伸手一握,那一截树枝便被他拿进掌中,又?成了一把新剑。
目光一凝,灵气攀援着剑身而上,在其表面覆上一层铠甲——木剑不?像铁剑,本身更加脆弱,若是还像之前那样?对战,只怕一招过去,便要断了。
就在木剑被灵气武装完毕的刹那,又?一阵树叶枝木的簌簌响声从头顶传来。
迅捷的黑影猛然穿出,再度直直向秦烈的头顶杀来!
——“砰!”
又?一锤落在剑身上,灵气重锤反复落在岳剑上,将雷击铁一点?一点?锤炼进岳剑的剑身之内。
杂质一点?点?析出,陶鸿悦抬手取出一瓶灵汽水,直接开盖浇在剑身上。
呲——凉水预上热剑,腾起?一片水雾。
岳剑清鸣出声,亦是颇有喜悦之情。
而迷雾之中,秦烈手中的木剑在百余招后,豁然一声,再度脆断!
“砰——!”
秦烈手中?的木剑断裂, 碎散成片落了一地,也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无?主之剑凌厉的攻势也再度停下?。
一人一剑对?望着, 又一次陷入了焦灼之中?。
秦烈原本积郁在心中?的爆裂情绪已然在这场对?战之中?发泄得一干二净,此时已能冷静下?来思考眼前的情况, 寻找对?策。
而那无?主之剑则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何秦烈手中?的剑总是这样容易断裂。
不?过这不?重要, 剑断了, 它便?可再为眼前这人“造”一把出来。
看着那把残破却又锋锐的剑再度飞向自?己?头顶上方的迷雾之中?, 秦烈心有所?感——只听一阵挥砍劈伐之声, 十数把新?被劈砍好的树枝掉落了下?来。
这一次,无?主之剑似乎失去了一些耐心,没有把这些树枝都砍削得笔直标准似剑,而是以量取胜,似乎让秦烈意思意思手中?有把剑便?可以了。
秦烈扫一眼地上长短粗细各异的树枝, 手腕一翻,灵气便?将其中?一根颇有自?然趣味的木剑托到了他手中?,再度以灵气覆上, 同那无?主之剑摆开战斗的架势。
但比起最?初,秦烈心中?却多了几分疑惑,也多了一丝担忧。
如此千万招对?下?来,他已然发现?了这把剑的诡异之处。
这剑与其说是在攻击他, 不?如说是在与他对?练, 甚至可以说是在和他玩耍。
每每当他手中?剑刃断裂时, 那把剑总会停下?攻势,等?着他再拿出新?剑来继续对?战。
可却又似乎并非只是这么简单。
因为,若他想就此结束, 不?再继续这场比试,那把剑便?会摆出气势汹汹的模样,阻拦他的离开,甚至会直接发起攻击,令秦烈不?得不?继续出招抵挡。
它仿佛只是太久太久没有与人过招,因此欣喜而又急切地想和眼前的剑修大战三百回合。
可又像是极端执拗疯魔着,非要与谁人的剑分个高?低胜负出来。
无?主之剑,却有变化无?穷的剑招,甚至还能汲取周遭灵气为自?己?供能……
身为剑修,秦烈甚至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奇异景象。
依他猜测,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这把剑曾是某位大能的本命剑,其内生了剑灵,就如同他的岳剑一般,有一定的自?主意识。
若是如此的话,这把剑可比岳剑要厉害太多太多。
其二,这把剑并未自?生剑灵,而是因其材料有通灵之特性,令其中?附上了其他的东西——譬如,某位剑修的残魂。
想到方才千百剑对?招之中?,那把剑对?自?己?处处压制,全然不?落下?风,甚至颇有些游刃有余的姿态,秦烈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剑灵只怕还做不?到这一步……所?以,这把无?主之剑上,应当是一位高?阶元婴剑修的残魂?
手中?木剑轻挥的同时,秦烈引出一股灵气,配合着剑招从侧边袭向无?主之剑,想试探着是否能与剑进行沟通。
那把剑却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亦是一股灵气从剑身内释出,将秦烈的灵气打散不?说,攻向秦烈的招式也更加凌厉了起来,竟然是之前都没有使?用过的剑招!
秦烈双眸微微一亮。
那剑招虽未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却反倒是像劈在他了心尖,令他顿有种开悟之感。
后撤几步挽了个剑花,秦烈重新?凝神调息。
既然暂时无?法与那把剑沟通,那便?先打服它!又或者耗干它的灵气!
或许,在这场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战斗中?,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这把无?主之剑,更是自?己?内心的极限与突破。
四周的迷雾仿佛更加浓厚,将一切声音都吞噬其中?,唯有剑与剑的交锋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而秦烈的丹田之中?,金丹也在飞速旋转,一把小小的剑刃在其中?缓缓显形——以意驭剑,以心为刃!
就在这时,一个似乎非常遥远的声音穿透了迷雾,隐约传入秦烈的耳中?。
“砰——!”
可这却并非是他与无?主之剑交战之声,而是……仿佛铸剑时,剑身不?断被捶打的声音!
挥!刺!劈!挡!接!
飞身腾挪之间,一人一剑交战的速度越来越快,片刻的恍惚之中?,秦烈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把剑。
每一次他与那无?主之剑短兵相接,剑刃碰撞之时,都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重锤,敲击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淬炼这这把名为秦烈的剑。
“轰——!”
突然间,秦烈周身的灵气仿佛被点?燃,形成了淬炼他这把剑的熊熊烈火。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他体内汹涌而出,与手中?木剑融为一体。
而那把原本脆弱不已的木剑,在此般灵气的滋养下?,竟隐隐散发出淡淡荧光,坚韧度似乎有了质的飞跃。
秦烈又挥了挥手中?的剑——这把木剑似乎整个质地都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此刻握在秦烈手中?,犹如是他肢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那样自然而舒适。
从前,他从未有握住任何一把剑时,竟然有这样与剑全然融为一体,心意相通的感觉!莫非,他便?要在此处再度迎来突破的契机?
只是,还未等?秦烈细细体味其中?变换,那无?主之剑似乎也感受到了秦烈的不?同,顿时精神奕奕,攻势变得更加猛烈,剑招层出不?穷。
“既如此,便?战到你?满意为止。”
剑尖指向那无?主之剑,秦烈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平日里难见的狂傲。
“我定然会胜你?百次,千次,直到你?服气为止!”
一人一剑再度飞身强袭,卓然剑光于丛林迷雾之间闪成一片,直叫人看不?清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砰——!”
最?后一锤落下?,陶鸿悦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岳剑,终于是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来。
虽然自?己?铸剑的水平仍旧没什么进展,可操控灵气的水平到底与刚炼气时大有不?同的。
于是,凭借着趁手的工具和足够细致的想象力?,他总算是在一天一夜的忙碌之后,重新?给岳剑铸造了新?的剑身。
这次的剑身细长匀称,寒光凝练,如秋水月华。剑刃锋利薄削,似蝉翼轻盈。
用雷击铁打造的剑身内,隐隐有灵气游动其中?,似夜空下?璀璨的星辰闪烁着点?点?光芒。
整体形状自?成一体,却又并无?什么冗余的装饰,反倒更显得古朴典雅、大气非凡。
陶鸿悦满意的摸了摸剑身,“咱们家丑娃娃也有颜值咯,走,带你?找你?爸爸去!”
岳剑也跟着高?兴地轻颤了几下?,自?行飞起,悬在陶鸿悦身后几步处跟着他的步伐,一同往公司的方向而去。
打造这把剑,便?用去了陶鸿悦一天一夜,等?到他返回公司时,便?发现?陶志已不?知什么时候架着飞舟在此处等?他了。
而何云则是已然负手站在飞舟之上,瞧见陶鸿悦的身影,冷哼一声,直接进船舱内去了。
陶志目光追着何云的背影进了内舱,这才转过头来,对?着陶鸿悦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陶鸿悦,你?倒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让我这个元婴在此处等?你?。”
瞧陶志一副就要上来发难的样子,陶鸿悦眉梢一挑,“那就怎么了?掌门大人没有吩咐过你?,此行要保护我的安全,还要听我的指挥吗?我才是此行的头头,知道不??”
“你?……!”陶志顿时气结。
想他为柳长珏办事多年,向来只有他拿柳长珏压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个毛头小子骑到他头上来,还用着掌门的名义对?他呼来喝去?!
陶志一甩衣袖,“即便?如此,你?难道不?该对?家族的长辈放尊重些?”
“家族长辈?什么东西?”陶鸿悦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故意露出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困惑表情,“哦……你?是说我变成陶家嫡子这件事儿吧?啧,我都还没同意呢,你?端什么长辈架子啊?”
“再者,不?是你?们说的,什么修士只有宗门没有家族……我是胤琼门的人,是掌门大人的人,什么陶家长老啊,听不?懂!”
陶志闻言,脸色瞬间铁青。
但他不?得不?强行压下?怒火,声音低沉而危险:“陶鸿悦,你?别忘了,无?论你?是否承认,你?身上流着的都是陶家的血。家族的力?量,远非你?一人能够想象。”
陶鸿悦轻轻一笑,眼神中?闪烁着一抹嘲弄:“家族的力?量?就是把仙途观输给我的那种力?量吗?我看还不?如不?要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陶志,转身踏上飞舟,岳剑紧随其后,稳稳落在他的身旁。
飞舟上,早已经被通知同去且引路的徐子良早已经等?待着,瞧陶鸿悦来了,冲他拱手行了个礼,“陶老板,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由我指引方向,咱们可以随时出发。”
“好,那就辛苦你?再多跑一趟了,放心,回来会给你?结算奖金的。”陶鸿悦微笑着拍了一下?徐子良的肩膀,而后又转向还站在地面上的陶志,“喂,那个司机!哦……他估计听不?懂来着。”
咕哝了一句,陶鸿悦又清了清嗓子,“喂,船夫?飞舟驾驶员?咱们要启程了,快点?儿啊!”
“你?!”陶志简直恨不?能立刻掐死陶鸿悦这个目无?尊卑的家伙。
可此行是柳长珏亲自?交代,他若是办的不?好……只怕自?己?也难辞其咎,说不?得会有怎样的下?场。
陶志眯了眯眼,深深吐出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他跃起踏上飞舟,操控着飞舟升起,心中?一面盘算起来——虽然不?能在此处动手,可一旦离开了宗门的势力?范围,再悄悄把陶鸿悦做掉呢?
修仙世界危机四伏,会遭遇什么本就不?好说,修炼更是逆水行舟之事,陶鸿悦自?己?不?小心在路上出了这么意外,这总不?能怪到自?己?头上来吧?
边思索着,陶志的目光边阴恻恻地从在场几人身上一一掠过。
徐子良,此人不?过一个金丹剑修,不?是自?己?的对?手,到时一并斩了,说他是危机之中?为了保护陶鸿悦而死,便?足以交代。
而何云……
目光落到何云身上,陶志便?忍不?住心头一荡,想起了那日在柳长珏洞府之中?,看到何云那一身明黄色的娉婷模样。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何云竟然是女人!
以前……他还以为是柳长珏对?男人有什么特殊癖好呢!
想到这儿,陶志目光又忍不?住扫过何云的腰臀。
眼下?何云又换回了男子打扮,宽大的服饰罩在她有些清瘦的身体上,全然看不?出什么轮廓曲线。
然而那日洞府里的惊鸿一瞥,还有柳长珏那句“如何,她很漂亮吧?”却反复勾引着陶志的心。
在宗门内做到如此地位,他自?然也不?缺相伴的女修。
要说何云漂亮是漂亮,可真有多独特,倒也不?见得……
但,她可是掌门的女人啊!啧,柳长珏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儿?他陶志也想尝尝……
思及此,陶志便?大发慈悲地想,那就将何云留到最?后再杀好了,且等?他好好享受、折磨一番,再斩了她不?迟!
一行四人,似乎无?人察觉到陶志已起的杀意与满心的恶念。
陶鸿悦站在飞舟前端,回身眺望着逐渐远去的宗门,岳剑在他身旁轻轻悬停,剑尖偶尔轻点?空气,似乎也有自?己?的心思。
待到宗门在视线里缩小成拳头大小,陶鸿悦便?转回了头看向行进的前方,同身旁的徐子良问道:“徐子良,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吗?”
徐子良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此次我们一行人飞舟前往,比我一人御剑的速度要稍微慢些,估计我们抵达时便?要入夜了。”
“在那濂州和江州的交界处,群山连绵,中?间有一处山谷,当地人称‘雾冥谷’,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秦总失去踪迹的地方。”
“据悉那地方无?论何时都雾气弥漫,终年不?散,人若是进入便?会迷失其中?,再也无?法出来,因此有了‘雾冥谷’这样一个名字。”
“之前秦总失踪之后,我们也曾尝试御剑下?行,然而谷中?浓雾不?仅阻挡视线,甚至还蕴藏着大量的灵气,阻挡着我们的进入。”
“且那雾气,以刀剑劈砍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会吸收我们的灵气,使?雾气本身更加稠密浓郁。”
边说着,徐子良边看了陶志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修为太低,最?高?也只到金丹。或许陶元婴对?此会有些办法。”
听他说到自?己?,陶志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若是以老夫的修为也对?此无?可奈何,那秦姓小子只怕已是尸骨无?存了!”
闻言,陶鸿悦有些不?满地瞪了陶志一眼,对?徐子良道:“行,我且知晓了,你?到舱内去,再同何老师说说这雾气的具体情况,让她想想到时候若是被雾气所?伤,可有什么治疗的法子,毕竟她是个医修,带她出来可不?是来过家家的。”
徐子良愣了愣,之前他也曾在夜校上课,作为学生,他们对?何云这位老师都是很尊敬的。之前也曾数次在夜校里见过陶鸿悦,陶鸿悦对?何云的态度亦算得上十分亲切尊重,怎么此刻说起话来,却像是两人仿佛有了什么嫌隙似的?
只是徐子良知晓,这还轮不?到自?己?来问,便?只点?了点?头,转身向舱内走去,将外面的空间留给陶鸿悦与陶志二人。
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周遭的气氛顿时又沉冷了几分。
陶鸿悦率先挪开目光,又回身眺望了一眼宗门的方向,只见此时宗门已全然消失于视野之中?,这才脸色一变,化出个十分温和亲近的笑模样来,“陶长老……”
边说着,他边快速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来了个什么物什,向其中?注入一股灵气。
陶志脸色一变,还以为陶鸿悦竟然与他想法相撞,此时准备先下?手为强了!
陶志下?意识便?要挥手起剑阻挡,却还是慢了一拍,便?见陶鸿悦手中?的那个小东西金光一闪,一个足以容纳数人的小型结界骤然在两人身边展开,把他们圈了进来。
“嘘……”陶鸿悦摆出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找大师特意研究出来的静声结界,如此一来,你?我二人交谈之内容,他们便?听不?见了!”
似乎是为了演示一下?这静声结界有多么好用,陶鸿悦还故意大喊一声:“徐子良,你?出来一下?,快来啊!”
两人等?了片刻,那边却毫无?反应,陶鸿悦顿时骄傲地对?陶志挑了挑眉,“如何,效果不?错吧?”
但陶志可不?会对?这种小东西感兴趣,他阴沉地瞪了陶鸿悦一眼,“那你?如此做,却又是所?为何事?”
陶鸿悦立即正了正神色,双手客客气气作了个揖,这才十分诚恳地对?陶志道:“对?不?起陶长老,我的无?礼都是装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直直撞上陶志本已经准备黑化的心,可是瞬间给他撞得一懵。他这才刚刚给陶鸿悦判了死刑了……不?对?,他分明没有流露出情绪或预兆啊,难道是陶鸿悦发现?了什么?
陶鸿悦却像是全然没看到陶志精彩纷呈的脸色,只自?顾自?地叹了口气,“长老,我对?您其实是发自?内心尊敬的,之前几次,尤其是咱们出来之前那番话,却实则都是我故意说的!我想您或许比我更清楚,整个掌门都在那柳长珏的监控之下?,我们陶家人想要自?己?说几句话,真是千难万难!”
“所?以,这一次我才特意跑去要求柳长珏让您跟我一起来这一趟!只有远离宗门且能面对?面交谈时,咱们才能避开柳长珏的耳目呐。”
听到这个小小金丹竟然敢就这样直呼掌门姓名,陶志心中?不?禁微微起了些波澜。
就连他……就连他这个陶家地位最?高?的人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陶鸿悦这小子却竟然敢……
可他对?此不?仅没有半分生气,反倒心中?还升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来。
陶志眉梢微动,他大约是有些明白,陶鸿悦在想什么了。
眼神晦暗不?明地闪烁了片刻,陶志低低笑了两声,“陶鸿悦,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如此放肆大胆,此刻我只要将你?捉拿,直接带回宗门,你?便?是万死了。”
陶鸿悦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眼神更加坚定,他向前迈了一步,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长老,你?不?会这样做的!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想法?”陶志老神在在地垂了垂眼帘。
陶鸿悦看着这老匹夫在那儿装高?深的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但面上却还得继续表演出一副赤胆忠心为家族的模样,“您常年为柳长珏办事,自?然最?是清楚,柳长珏的控制欲有多大。如今陶家和他绑定得太深,我又另外将公司发展了起来。”
“若是我再带着公司加入陶家,岂不?是我们陶家便?成了对?他威胁最?大的存在?这样下?去,他会怎么对?我们陶家,您难道不?清楚吗?”
陶志呼吸一顿,锐利目光看向陶鸿悦,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思考到了这一步!
实则陶鸿悦说得没错,近几年来,陶志越发感觉到柳长珏对?陶家的控制和掣肘。他与柳长珏之间,也隐隐开始堆积起各种各样的矛盾。
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柳长珏心中?不?满愈甚,甚至会对?他和对?陶家下?手。
这也是陶志直接出手,一击灭杀了陶钦的原因——有陶鸿悦这样优秀的孩子,他自?然希望能让陶鸿悦来继承这嫡子之位……当然,也要把他那看起来发展潜力?无?限的公司,一并归入陶家的势力?范围。
如此这般,便?也是陶志为可能与柳长珏产生的对?抗在做准备。
但陶志依旧没有答话,只听陶鸿悦继续道:“长老,您一直是我们陶家的支柱,您的智慧与经验无?人能及。我相信,您也一定看出了宗门的暗流涌动,只是碍于种种原因,无?法直言不?讳。但今日,在这静声结界之中?,我们可以放下?所?有顾虑,坦诚相待。”
“如您之前所?说,我毕竟是陶家的人,身上流淌着陶家的血脉……我自?然是想与陶家一体同心。”
“所?以我才故意表现?出对?掌门的信任依赖,对?您的排斥和对?陶家的不?满。恰恰便?是为了让他觉得我们之间有龃龉!这样,以他的性格,便?会选择坐山观虎斗,而不?是直接出手。”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望向陶志,继续说道:“他一定觉得我们会斗个两败俱伤,又或者一方覆灭,另一方削弱,这样便?不?会再成为可能威胁到他的祸患。”
“所?以,我才不?得已做出那些样子……也让您受委屈了!唉,这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我们陶家的未来啊!”
陶志的眉头紧锁,双目深深凝望着陶鸿悦。
他没想到陶鸿悦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思与谋略!该说不?愧是他看中?的陶家新?一代继承人吗?
陶志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陶鸿悦胆识的赞赏,也有对?陶家现?状的忧虑。
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鸿悦,你?可知,这些话一旦说出口,便?再无?回头之路。你?确定要如此吗?”
一声“鸿悦”,便?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陶鸿悦心中?一松,面上则更显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长老,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毕竟,柳长珏的实力?之恐怖,可不?是我们能轻易对?抗的……你?可知,他实则已有化神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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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柳长珏:偷偷化神,不告诉别人,猥琐发育!
陶鸿悦:不好意思,我到处跟人说你化神了!感谢在2024-08-04 21:22:06~2024-08-05 23:5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路人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化神修为?!
听到这几个字, 陶志先?是一愣,继而瞪大了双眼?,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
这反应也在陶鸿悦的预料之中?。
毕竟有那层上下仙界之间的屏障在,下仙界修行?到元婴已是巅峰, 千百年来都未曾听说有人能晋升化神或突破屏障。
不过,陶鸿悦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嗤笑一声道:“那么长老您不妨想想, 他柳长珏不过是个战力低下的阵修罢了, 却为何能一直坐稳掌门之位?明明像是您这样的元婴剑修才是我宗门的战力之首, 在面对柳长珏时, 却又怎么会不自觉就感觉到畏惧呢?”
陶志眉头?一皱,当即便想反驳说自己并不畏惧柳长珏——身为陶家真正的大长老、领导人,他怎能承认自己对谁有所畏惧?哪怕那个人是掌门也不行?!
可话还没出口,对上陶鸿悦笃定?的眼?神,陶志的气就先?短了三分?。
陶鸿悦说得实则不错……他的确隐约便会对柳长珏感到惧怕。
曾经他努力忽视这种感觉, 可如今想来,若是真如陶鸿悦所说,他面对的乃是一位化神阵修, 那么来自等级的压制便很正常了。
不过陶志自然不会简单轻易地相信陶鸿悦的片面之词,他眯了眯眼?又问,“你?不过一介金丹而已,却如何知道这样的秘密?”
眼?见陶志已经松动, 陶鸿悦凑近他耳边, 用?一种要讲什么大秘密的口吻道:“是何老师告诉我的。”
听他提起何云, 陶志眉梢挑动一下,“你?们不是闹翻了吗?为了不与你?这趟一同前来,何云甚至还专门去求了掌门一次。”
说起这件事, 陶志便不禁又想起了何云那日窈窕绰约的勾人身姿,眼?底闪了闪,“不过我却是没想到,现在你?倒是成了掌门的新?宠了。为了你?,他竟然把我与何云都派来同行?。呵,咱们陶嫡子、陶金丹、陶老板……真是好大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