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变掐为抚,碰上他刚刚在何云脸上留下的红痕,露骨的眼神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着何云,“但湘儿今日还是来了不是吗?不如好好求求我,兴许看在他的面子上,我还会大发慈悲一回。”
眼睫轻轻颤抖着,何云眼眶里积蓄已久泪水滑落下来,滚过柳长珏的指尖。
何云有些哀切的目光看了过来,“你是不是答应了陶鸿悦让我也去‘埋骨之?地’?我不想……”
“哦?为何不想呢?”柳长珏将?那滴眼泪抹去,语气像是温柔的诱哄,眼神却透着森然冷意。
他的手继续向下滑去,将?何云纤细的脖颈握在掌心里轻轻收紧。
“你明知道……”何云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崩溃,“你明知道那是我身死之?地,我不能再去……”
“身死之?地?”柳长珏轻笑?一声,“可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哪来的什么身死之?地?”
何云脸色惨白的咬紧了唇,有些哽咽的哭音闷在喉咙里。
柳长珏手指收拢,卡住何云的脖颈,目光变得?狠厉,“你这一套对付师兄便罢了,你以为我也会吃你这一套吗?”
说完,柳长珏直接将?何云整个人提起来,直到她双脚完全离地,呼吸也渐渐变得?稀薄。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拿卫灯喜欢的那一套东西到我面前来,我只觉得?恶心!”说罢,柳长珏直接将?何云整个人摔了出去,看着她如一尾断线的风筝,摇摇摆摆地撞在洞府的岩壁上,又?失去力气地滑落下来。
口中浮起些腥甜的味道,何云呛出一口血,又?见柳长珏的身影走到近前蹲下。
“真是可惜了你真一身精心装扮,其?实我还是有点儿兴趣。”
柳长珏伸出手,指尖抹过何云呛出的那一缕血丝,送到自己唇边,用舌尖轻轻一舔,“阿云,既然你不想做湘儿,而是想做我的阿云,下次记得?穿紫色的裙子,用茉莉味的香粉。”
“至于这次。”轻哼一声,柳长珏站起身来,“便且先放过你吧,毕竟……陶鸿悦可是点名要你同?他一起去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今日若是我留你在这,只怕接下来十天半个月都不用出门?了。”
柳长珏目光再度扫过何云,“不过你这次倒也还算幸运……哈哈,阿云,别害怕。那‘埋骨之?地’,并?不是埋着卫灯的地方。哦……我怎么忘了,卫灯他,尸骨无存呐,哈哈哈哈哈!”
看着何云身形一抖,几乎又?要吐出一口血来,柳长珏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至于你今天跟我的这笔账,等你们回来来说。如果你帮我盯好了陶家的那两个,或许……我会考虑对你温柔一点。”
此时,另一道声音从洞府外传来:“陶志求见掌门?!”
柳长珏抬手一挥,洞府禁制开启,陶志身影缓步走入洞府之中,瞧见倒在一旁的何云,表情先是一愣,继而染上了一抹惊慌,迅速移开了视线,转头向柳长珏深深一揖,“掌门?,您找我。”
“嗯。”柳长珏应了一声,目光最后在何云身上一顿,“你先回去吧,少想些乱七八糟的,这次回来,我会帮你重理金丹,难道你不想再恢复修为,重新尝试凝聚元婴?阿云,我们这么多年,什么话我也都同?你说尽了,你且好好想想吧。两三日后,你也同?陶志一起出发。”
说完,柳长珏伸手一抬,一股灵气自他掌心生发而出,渡到了何云的身边,将?方才被他摔出的内伤疗愈了些许。
何云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陶志身上片刻,最终没有说话,脚步踉跄地离开洞府去了。
“掌门。”陶志轻吸了一口气,又?绷紧脊背轻轻鞠躬,“您叫我前来,是所为何事?”
方才他当然听到了柳长珏的那句话,叫何云同?自己一起出发……为什么竟然会是何云同?自己一起出发?而且……何云方才那般,到底是因为他本就是女?子,还是扮成了女?子?
陶志有些神思不属,就听柳长珏轻笑?一声,“啊,她还挺漂亮的是不是?”
陶志心头一惊,赶紧肃了肃神色,“掌门?的人,弟子不敢置喙。”
这回答倒是让柳长珏满意,陶志一向如此,万事小心谨慎,从来都不会行差踏错。
一直以来,他最满意的便是陶志的乖巧懂事。
但最近,有了陶鸿悦的跳脱活泼做对比,陶志这般谨慎做派,却显得?有些无趣了。
虽然就下属而言,是否有趣并?不重要。
可一个心思深沉难以把控的下属,和一个简单直接容易看透的下属……
柳长珏眼眸微眯,心中已有了些偏向和答案。
“嗯,闲事不谈了,今日确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给?你。”
洞府的禁制重新关闭,柳长珏也没有再和陶志闲聊的兴致,转而说起了正事,“你们陶家那位新晋的嫡子,陶鸿悦。他说得?了些机缘,但又?怕把握不住,因此来向我求助。”
听柳长珏这么说,陶志眉头立刻皱起,口中已是训斥了起来,“这无知小儿,此等区区小事竟然也敢闹到您的面前!简直不知所谓,成何体?统!”
“唉,这倒不必。”陶志这黑脸唱得?恰到好处,柳长珏立刻摆出慈爱又?大度的长辈模样,“也是我之?前应承过他,他能信任我,也算是不错,毕竟也是你们陶家的孩子。啧,说起来,你们陶家接回嫡子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说起这个,陶志脸色更是不善,“唉,还能如何?陶家拿了这样大的好处与荣耀给?他,他竟然还不主动?低头,我真是……”他长吁短叹,一副操心长辈的模样。
“哈哈,年轻人嘛,难免气盛。”柳长珏跟着笑?了一声,“我也猜到是这般情况,所以这不是给?你找机会来了吗?”
“哦?那陶志在这里先代陶家谢过掌门?大恩了!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机会……”
闻言,陶志又?是一个恭敬的欠身。
柳长珏对他这套做派向来是满意的,但不知怎地,似乎习惯了和陶鸿悦直接了当的沟通,今日这弯弯绕绕的,却让他感到了些许不耐烦。
明明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陶志却还在揣着明白装,非要他亲自解释一遍。
柳长珏的声音里略带了些不耐烦,“自然便是方才所说的事情。他不愿同?我说太多,却又?说怕他一个人处理不了,把握不住。我想着他既然来向我寻求帮助,我不能不管……但这不也恰好是一个让你们陶家人之?间互相?拉进?距离的机会吗?”
陶志微微一顿,似乎是在思索,忽而恍然道:“掌门?的意思是,让我陪同?陶鸿悦去找他那份奇遇?”
“嗯。”柳长珏颔首,“你意下如何?”
“掌门?有令,自然是万死不辞。”陶志沉稳应下,继而试探着询问,“只是,不知陶鸿悦这奇遇却是究竟在何处,又?是怎样的……”
“这便要你亲自去问了。”柳长珏扫了一眼陶志,“这是你们陶家自己的事情,机会我已经给?你了,能做到哪一步,便要看你自己了。”
陶志微微一顿,“是……弟子一定会想办法将?东西带回来给?掌门?,至于陶鸿悦,掌门?可需要弟子将?他……”后面的话陶志没有说出口,而是改为伸出手,轻轻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啧。”柳长珏有些不满地睨了陶志一眼,“这可是你陶家刚刚新来的嫡子,你能舍得??”
陶志义正言辞地表忠心,“纵使舍不得?,只要掌门?有令,陶志定然也会按您说的去做。”
柳长珏哼笑?一声,面上点了点头,心中却反倒升起了一丝不耐烦的感觉来。
口中是这样说,但陶志的行动?却是当真如此吗?
当初陶鸿悦与陶钦的那场决斗,他也没有叫陶志直接将?陶钦灭口,而是叫他不要让场上闹出大事……可结果呢?他出手之?后,陶钦殒命当场也就罢了,陶鸿悦和秦烈却竟然当场结丹……
怎么所有的好处都让他们陶家占了?
嘶……这其?中,莫不是陶家早已经事先串通好了?
毕竟,若是陶家一开始想避开自己,再发展出一家“公司”来,大约是绝不可能的。
但以陶鸿悦这种出奇兵的方式,反倒成功了。
啧,会不会陶鸿悦其?实反倒是陶家设计自己的一步棋?
柳长珏心底突然警铃大作?,忍不住眯起眼睛,重新审视了一番身边的陶志。
幸好,虽然最初听陶鸿悦说起“埋骨之?地”时,自己的确动?了心,想要亲自去查看,但最后还是稳住了心神。
若这是陶家给?自己设计的一个局,说不定还真有些危险。
柳长珏陷入沉思,半晌没有回答陶志,又?叫陶志心中忐忑了起来。
长久以来,陶家一直依附着这位掌门?,代代尽忠职守,这才换来了陶家如今江州第?一家族的身份。
然而,越是与柳长珏相?处,对于他捉摸不透的性格和阴晴不定的情绪,便越是觉得?难以招架。
此时柳长珏又?长长不回话,陶志无法判断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能绷紧了神经静静等待着。
陶志甚至已经开始在心中搜索,近日是有何事办的不妥,让柳长珏心生龃龉了。
两人共事百余年,陶志对柳长珏还是很有些了解,很快便锁定了一件事——灭杀陶钦。
灭杀陶钦之?事,的确是自己有些自作?主张,没有向柳长珏事先请示过。
但在陶志看来,陶钦才不过是个筑基弟子,且又?是陶家人,他的生死难道陶家还不能自行决定吗?
想到这儿,陶志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些不满来。
柳长珏此人便是如此,很多时候不喜欢把事情说明白,非要旁人去猜他的心思。若是猜中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可若是猜错了……那便在柳长珏心中记上了一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想起这件事,算起账来。
陶志心中暗道,旁人都只觉得?他是元婴修士,又?得?掌门?青眼,常常随侍左右。
可又?有谁知道伴君如伴虎,还得?日日猜测这老虎的心思,再顺毛摸之?,否则就有可能有性命之?虞。
旁人修到元婴,虽然也难突破屏障去往上仙界,却也已经是呼风唤雨的一方大能。
哪里像是自己,还要像个孙子一样,整日在柳长珏身边伺候着,像个大太监一般?!
陶志心中的愤懑愈加翻腾,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地继续等待着。
直到柳长珏又?哼笑?一声,重新接上了之?前的话:“放心,我可不是那等凶狠残暴之?人,在你们没有犯错的时候,就要求陶家人自相?残杀……”
柳长珏这句话带着些讽刺的语气,尤其?最后“自相?残杀”四?个字咬的很轻,甚至有些像是气音。
可落在陶志耳中,却犹如一声炸雷!
果然!柳长珏突然开始秋后算账,追究陶钦之?死了!
陶志的身体?甚至比意识还要更熟悉这个环节似的,直接膝盖一弯跪了下去,“掌门?大人,当时现?场实在是事态紧急,陶钦那小子自幼被陶家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那小子资质平平,修炼难有进?境,但好歹也是陶家这一代的嫡子,我便想着还是要帮扶于他些许。于是便告知了他可用根骨替换之?法,去弥补自身原本的不足。”
“然而那小子却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心便认定了要用陶鸿悦的根骨炼成他的仙骨……当时在决斗场上,他竟提前服下了急灵丹,想着借修为短暂提升之?时直接截杀陶鸿悦,然后当场就把他炼制成仙骨……”
“若是真让他走出这一步,那根骨替换之?法的秘密,岂不是会即刻曝光于众人眼前?!”
“真到了那一步,您的颜面何在啊!若是整个宗门?都知道,您也是凭借着根骨替换之?法,才最终有了如今的成就与地位……纵使您可以灭杀整个宗门?的人,但这样真的值得?吗?!”
柳长珏眼皮一抽,这其?间竟然还有此等事?!
他怒目瞪向陶志,声音中已然有了些杀意:“为何不早将?此事告知于我?!”
“弟子万死!”陶志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弟子毕竟是陶家人,想着已将?此事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又?已经将?那陶钦挫骨扬灰,便不必再劳您为此事分神……却没想到今日您突然追问,弟子,弟子……”
这番苍白的辩白却没能让柳长珏满意,“所以,若我不追问,此事我便永远也不会知晓了是吧?”
“弟子不敢……”陶志的头紧紧贴着地面,冷汗已从他的额角流到了地面上。
陶志很清楚,这是触到柳长珏的逆鳞了。
此人虽然嫌弃很多事情麻烦,惰于躬亲,可却非常在乎对于事情的了解与掌握。
此事追究下来,只怕自己是要脱层皮了……
然而,陶志预想之?中的惩罚却并?未降临。
柳长珏轻笑?了一声,“你先起来,别跪在那儿,好像本掌门?要将?你如何了一般。”
陶志一懵,但也不敢违背柳长珏的命令,因此虽然膝盖仍旧发软,却还是颤颤巍巍立刻站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分明两人都是元婴修士,为何自己竟然会对柳长珏有如此刻进?骨髓的惧怕?更何况,柳长珏只是个战斗力并?不强的阵修……
这种恐怖感,不该是他面对一个化神修士才会有的吗?
虽然,他也并?未真的见过化神修士。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陶志心中虽有困惑一闪而过,却也无心细想,只赶紧站好了姿势,等着柳长珏后面的吩咐。
“陶志,此事你确实做的不该,不过你毕竟是陶家人,我倒也可以理解。柳长珏突然变得?通情达理了起来,反倒更叫陶志觉得?害怕,幸而他后面还接着一句话,“如此,便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陶志精神一振,知道自己这次至少是暂时逃过一劫了。
毕竟何云离开时,柳长珏似乎是说了两三日后出发……若是这般,应当是想要惩罚自己也没有空闲了吧?
陶志再度深深折下腰身,“多谢掌门?大人饶我一命,陶志定然为掌门?鞠躬尽瘁,还请您吩咐。”
柳长珏目光轻闪,似乎是在审视陶志的忠心到底还有几分。
半晌,他道:“这次你与陶鸿悦同?行,便要以他为主,以他为尊。”
“这?!”陶志心中大惊,一时之?间竟然都忘了尊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柳长珏一眼,“掌门?,这……”
话不必说完,两人也都能明白陶志想说的是什么。
论资历,一个元婴,一个金丹。
论身份,一个长老,一个晚辈。
无论怎么想,也不该是他要以陶鸿悦为主、为尊啊?!
况且,自己率领着陶家,陶鸿悦应当也算是陶家的一部分……柳长珏却竟然要让陶鸿悦凌驾在自己之?上?!
“怎么?”柳长珏目光轻闪,“方才还说要为我鞠躬尽瘁,如今却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了?”
陶志咬了咬牙,只能应承下来,“是,弟子知晓了。只是不知道掌门?如此做,却是什么用意?是想培养陶鸿悦做陶家未来的掌舵人吗?”
听他这么问,柳长珏却竟然轻轻笑?了几声。
“培养陶鸿悦做陶家的掌舵人?这件事不该是你们陶家自己考虑的吗?却如何又?问到我这里来了呢?”
陶志眉头皱起,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越来越不懂柳长珏了……
他心中思索,今日这一番种种,似乎又?都是因为陶鸿悦而起,或许,他能在陶鸿悦那儿找到答案。
既然今日与柳长珏相?谈如此不虞,领命之?后陶志也不再多待,只再度叩谢认罪,这才躬身告退,准备飞舟去了。
“啧……”瞧着陶志恭恭敬敬地退出洞府,柳长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这陶家,倒真是有些意思……难道想要搞清楚他们到底在弄些什么,还真要靠我们阿云了?呵呵……刚刚不该放你走的啊。”
柳长珏思索片刻,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说起来,我却还没去过陶鸿悦那公司,既如此,倒也是该走一趟看看了。”
第155章
柳长珏一挥衣袖, 转身?向洞府外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方才何云摔倒的地?方, 有一块毫不起眼的小石头,突然碎裂开?来化作粉末, 如一层落灰。
正缓步走回学?校的何云脚步一顿,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说来她看?似万念俱灰, 实则却又没办法真的完全放弃……
重塑金丹之后, 虽然没办法作为医修继续修炼, 却也触类旁通, 多少琢磨出了些算旁门左道的东西。
这次她特意忍着恶心与柳长珏虚与委蛇,便是趁着这个机会,试试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
或许是柳长珏真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全然是个废人,对?他毫无威胁,只能摇尾乞怜, 因?此甚至也没注意到她带来的这枚特殊小小丹丸。
这一趟来的果然还算值得,她早便猜测,在陶钦被陶志出手灭杀之后, 柳长珏那小心眼的家伙心中必有不满。但今日看?来,柳长珏比她猜测的还要更加苛刻吝啬。
该说不愧是柳长珏吗?真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而这胤琼门的水面平静了太久太久,也该起些波纹了。
“柳长珏,你偷来的东西……总会有该偿还的一天。”
何云轻捏玉牒, 给江幼宁传了条消息, “你去?替我?问问陶老板, 我?若是想两天之内造把剑来防身?,该去?哪里打才好。”
收到消息的江幼宁虽然一头雾水,但却一向很听何云的话?, 于是脚步匆匆跑向陶鸿悦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办公室内的陶鸿悦,却正坐在办公桌前,将岳剑放在桌上,静静端详着。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把这把剑锻造出来时候,对?它简直是如弃敝履,却在师傅的强烈要求下,不得不将自己打铁生涯的第?一件“作品”给带回家去?。
后来,这把剑被秦烈发现?,并视作为自己送他的礼物。
说起来陶鸿悦当时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这么一把破破烂烂的剑,他拿出来叫人看?见?都觉得有点儿?羞耻心,却被秦烈当作珍宝,甚至在后来,也直言不想更换这把剑,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锻造升级。
而现?在,这把剑又成了他确认秦烈安危的依据。
自岳剑诞生剑灵并成为秦烈的本命剑之后,它便与秦烈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联系。
此时岳剑虽然有所损伤,却也都是在他们二人金丹雷劫之中所遭受的,至今未添新伤,整体状况也还稳定,想来秦烈应当也并无大碍——这也是陶鸿悦眼下还能沉得住气的原因?。
“唉,小剑剑。”陶鸿悦的指尖轻轻抚在有些焦黑的剑刃边缘,“是我?对?不起你,说好了要给你换个新剑身?的,结果后来各种事……咳,就暂时忘记了,你不会怪我?吧?”
“说起来,你爸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咱们娘儿?俩这身?娇体弱的又不能打,只能忽悠个厉害的去?打白工了,再稍微等等吧……”
仿佛是听懂了他的话?,剑身?竟也微微轻颤了一下,像是回应。
陶鸿悦又轻轻叹了口气,盯着自己落在剑刃上的指尖,稍稍出神。
在旁人面前,他一直都表现?得无比镇定,仿佛心有成竹,一切都尽在把握之中。
然而只有陶鸿悦自己知道,他心里充满了不安和惶恐。
可是他却必须撑起来,这么多人瞧着他的表现?,这么大一家公司还在运转,他不仅不能倒下,还得在极短的时间里将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才能赶去?秦烈那边。
一直以来,陶鸿悦总觉得自己最大的倚仗就是秦烈——他可是男主角啊,那不就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有光环加身?的吗?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太多的剧情走向,现?如今一切好像都乱了,他所了解的书中那些原本内容,也都没有了可以参考的价值。
他现?在所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结果真的会好吗?
仅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陶鸿悦不禁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
“唉……”陶鸿悦又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准备起身?,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
“阿悦,你在吗?”江幼宁有些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啊……在!”陶鸿悦下意识手撑着桌面站起,指尖磕碰在剑刃上,顿时划开?了一道豁口。
他倒吸一口冷气,把手翻过来看?了看?自己的指尖。
那豁口只细细一点儿?,以他现?在的金丹修为,只肖凝一点儿?灵气过去?便可毫无痕迹地直接愈合。
但……仔细想想,他似乎经常被这把剑划破手?
岳剑似乎不太乖啊……
而此时,远在江州和濂州交界处,正与那不明黑影战了不知多少个回合的秦烈眸色忽而一变,回头望向了东方。
那黑影寻到他的破绽,又迅速攻来,直逼秦烈的命门。
秦烈回手一挡,便是金戈交鸣之声,而后他手中所持那把剑竟寸寸断裂,成了一堆废铁。
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剑柄,秦烈咬牙身?形急退,掌心一翻,又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把剑来。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断裂的第?几把剑了。
也不知为何,出发之前秦烈似心有所感,将岳剑留下,却另带了千百把最普通的剑随行。
那黑影与他刚打了一个照面,便极速攻来,剑招之伶俐,是秦烈前所未见?的。
哪怕就是在陶鸿悦与陶钦的那场决斗中,元婴剑修陶志忽而出手击杀陶钦的那一剑,也没有这黑影剑招的凌厉。
招招凶狠,招招致命。
秦烈却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倒只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
在他血脉中奔涌的那些无处安放的澎湃燥热、汹涌战意,便全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刺!劈!挑!砍!
杀!挡!拆!化!
秦烈越战越是热血沸腾,手中的剑早已经不知断了多少把。
他也逐渐在不断的对?战中,稍稍看?清了那黑影的真容……
那竟然是一把剑!
一把……无主之剑!
办公室内,还没等陶鸿悦细想,听到了回答的江幼宁便已推门进来,神色焦急地?跑到他身?边,一边瞧瞧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塞进陶鸿悦手中,一边道:“师傅让我?问问你,若是想两天之内造把剑来防身?,该去?哪里打造才好?”
陶鸿悦被这突然砸到脸上的问题搞得懵住,下意识接过那封信,刚想开?口问,便见?信封上娟秀小楷写?着:“找安全地?方,一人拆看?。”
陶鸿悦眉梢一挑,心中瞬间明白了这句话?中的暗语,一边将信封塞入袖子,一边故意用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回应江幼宁,“呵,何老师还不想跟我?出差呢,我?就说我?管不了她,还不能请掌门管她了吗?现?在想向我?递话?示弱,呵,晚了!啧,不行,我?得赶快去?找师傅,跟他说千万不许给何老师造剑,谁叫他竟然都不愿意跟我?出差去?!”
江幼宁一向是个聪明通透的人,对?于之前陶鸿悦与何云的争吵自然也有猜测。
此时见?到陶鸿悦这与他本身?性格相差甚远的发言,也是灵机一动,立刻配合起来,“陶老板……别生气了,大家有话?好说,不是还要一起出差去?吗?”
陶鸿悦摆摆手,“我?先去?找师傅了,你回去?跟何老师说,他要是想跟我?低头认错,就自己过来,叫人传话?算什么本事?对?了,你叫吕海文去?我?师傅师娘那儿?找我?,我?先去?了。”
说罢,陶鸿悦便直取办公室一角几乎没什么使用过的传送阵,手中掐诀,向其中导入灵气。
这传送阵是之前整栋办公楼翻修时,在管理层的办公室里统一增加的。
不过陶鸿悦之前都在休假,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
灵气正汇聚之际,他目光转向窗外,赫然一怔……柳长珏?!掌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公司里?!
怪不得江幼宁急忙赶来用暗语的方式通知自己快走,何云还用写?信这种古老的方式给自己传达信息。
看?样子,公司里有内奸不说,柳长珏对?整个公司的掌控程度,还远在自己的估计之上!
莫不是,就连玉牒所传递的信息,也都在柳长珏的掌控之中?
想到这儿?,陶鸿悦心中一凛,从窗口向下看?去?的目光更加沉凝了几分?。
掌门亲临,整个公司都乱了起来。
江幼宁正快速寻找着吕海文,要赶在他出去?见?掌门之前把他拦下来,让他前往铁谛和温絮那儿?。
守着公司前台的两位修士已经吓得不知该怎么办,最先赶来的常文举则撑起场子,带着众人规规矩矩一番行礼,询问掌门亲自莅临,是否要指导工作。
柳长珏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又是一副长辈的慈祥模样,“哈哈,大家倒不用如此害怕……我?只是突然想起,咱们宗门的公司,开?办许久了,我?身?为掌门,竟然都还没来亲自看?看?,实在是有些不太应该呐。”
他目光绕过在场所有人,眼尾轻轻一眯,“不过,本掌门不值得你们的陶老板……亲自接待吗?”
陶鸿悦一咬牙,将手中汇聚的所有灵气瞬间导入传送阵,身?影消失其中。
气喘吁吁的江幼宁一脸仓惶跑来,“陶老板他……他刚刚去?铁元婴那儿?了,说是要商量之后几天公司的事情,这,这……”
她一脸惶恐的模样,甚至不敢直视柳长珏,生怕这位掌门怪罪到她的头上来。
“幼宁。”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江幼宁一怔,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何云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时何云已又换回了平日里男装的打扮,一头乌发束成简单的发冠,青丝在脑后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