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唯的呼吸一顿,蓦地想起了那双湿润的眼,曾经挣扎着求生,现在试探着依恋。
他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却落在了那团耸动着的毛球上。
不要生气,他告诉自己。
生气会让它害怕,无能的人才会欺压弱小。
尽管这个弱小并不无辜。
空气里吹风的声音被调到了最小声。
他没有动,任由这团温热的毛球紧贴着自己,鼻尖抵上柔软的背羽,他感受到了那细微的震颤。
席唯深吸一口气。
算了,就算是故意的,也有值得被原谅的理由。
鼻翼耸动吸走那股属于小鸟的温香。
手机屏幕在台面上闪动了一下,是唐坊发来的消息。
“是发情期到了,如果闹得不厉害就给它吃的清淡一点,适当减少脂肪类的占比,特别严重就找只同类配一下吧。早处理早好,拖得时间久了对小鸟身体不好,这是他们的基因控制的,得不到满足容易自残和抑郁。”
“自残……”
美呆一个劲地蹭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声音。
“很难受吗?” 席唯的手心轻抚摸着它的脊背。
平日里力求精致的小鸟此时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身上的羽毛这呲出来一根那冒出来一朵。
它用粉色的喙尖轻轻碰了碰席唯的耳垂,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又像是在寻求安慰。
他脑子里几乎在一瞬间就浮现出美呆刚刚在床上泪水涟涟求着自己要老婆鸟的场面。
美呆靠在席唯的肩头,大口呼吸着席唯的味道,尾巴在席唯的锁骨上悄悄蹭了蹭。
男人的皮肤带给它轻微的?感,美呆眯起眼睛,粉红脸上露出痴痴笑容。
它难受的叫着,“席唯。”
“嗯?”
热在五脏六腑流窜,打败了美呆的羞耻心,它黏黏的说,“席唯你摸摸我的噼股。”
柔软甜蜜的声音流入耳廓,席唯只觉得熟悉,那股黏、腻感悄然爬上肩头,纯白的流沙在脑子里快速翻滚,他记不清,也看不到。
这没什么,小的时候兰女士经常当着他的面给岛岛拍屁股,这都是手段,这只是辅助。
他给自己安慰。
但是实在难以忽视的是耳边的声音。
席唯的指腹摸到了尾羽根部,软绵绵的小球突然绷紧了身体,像个失去铠甲的刺猬一样任人宰割。
他没停,指尖顺着尾巴往下滑动,力道应该是用的重了,碰到羽管敏感的根部时,小美呆原本软塌塌的羽毛炸得像团成熟盛开的蒲公英。
“啾啾啾啾。”
下一秒,美呆的小脑袋猛地向后仰,眼睛翻动。
粉白的爪子几乎要嵌进他的脖颈,可下半身却软得很,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塌,虚虚的坐在他的手指上。
席唯轻轻打圈,隔着薄薄的绒毛,能感觉到美呆身体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轻颤,身体时不时抖动着。
骤雨初歇。
牡丹翅膀耷拉着,眼尾和身上都带着满足,很长一段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眼皮颤动,偶尔泄露几声甜软的抽噎。
美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瘫软的抱着席唯的脖子,任由男人的发丝戳上自己的脸。
过了好一会儿,席唯才抽出手来缓缓地抚摸它的羽毛。
一楼,餐桌上座上宾已然就绪,汤宜刚接过姜姨盛的汤,就看见席唯像一阵风似的从楼上下来,“吃饭了……” 他刚招呼,对方却只扫了他一眼。
“急事,我先出去一趟。”
风就快飞出去了,汤宜端着汤,忙喊道,“收留本少爷一天!不想回去面对老头。”
“自便。”
盛夏的傍晚是橙红色的世界。
晚霞点红了半边天。
正值晚高峰,黑色的宾利在车流里缓慢行驶着。
司机也不知道,就他们两个人为什么雇主要升起隔板,以前也几乎没有遇见过。
隔板后的世界,静谧的只能听到一道声音。
美呆时不时被席唯的手顶的向前拱,头趴在席唯温热的腿面上,感到非一般的安心。
无意识中流落的口水图画在了席唯的裤面。
席唯也并不责怪,它放开胆子,整个身体软的像是一滩液体。
约莫二十分钟,车子抵达医院。
司机停好车,席唯托着美呆走了进去。
美呆趴在席唯的手心,老老实实的不作妖。
“席先生。”
一名医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上来。
席唯 “嗯” 了一声,拢了拢掌心上的鸟团。
“这边请。” 男子侧身引路,美呆闻到了除席唯身上的另外一股味道,它屏住呼吸往席唯身上躲了躲。
席唯偏了偏手安抚正在不应期中的小鸟。
医院装饰的温馨和暖,走廊的灯光都是米白色,很大程度上减缓了宠物们的抵触情绪。
轮岗的护士正在岛台稍作休息,傍晚时间她们正等待着换班,看见自家院长亲自出来接待,腾的一下站直了身体。
小护士用胳膊肘捣了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
“我去帅哥快看快看!”
“我靠,诶诶诶这是不是那个直播的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席唯!是席唯。”
“哇塞,他的小鸟也来了。”
一旁的小姐姐不禁纠正,“你这逻辑反了吧,应该是他小鸟来了,他才来。”
“哎呀哎呀,别管了,真的帅啊!还有他的baby鸟也太萌了,虽然我每天伺候这群萌物已经够烦了,但是不得不说看在美貌上还是可以原谅三秒钟的。”
鸟儿的听力天生优与人类,美呆能听到耳边混杂着的声音,但是它的大脑还不支持它能够处理这样信息,眨巴眨巴眼睛老老实实的窝在席唯的手里。
“席总这边请,您电话里有说,所以我们联系了一部分寄养客人征求意见后筛选出来了一些,到时候就让小鸟自己做选择吧,您看……”
话没说完,美呆突然不安起来,什么选择!
手心的小脑袋一个劲往外探,席唯在它背上轻轻按了按,声音比刚才沉了些,“嗯。”
人越来越近,岛台的护士们赶紧低下头去,笔尖在草稿纸上乱画一通,假装很忙。
院长领着人拐进一个温室,充满童趣的房间里摆放了许多的玻璃箱。
正中央的方形的玻璃柜里面是适龄阶段的牡丹。
有果绿色的、明黄的、靛蓝的,各个羽毛油光水滑的,看起来精神靓丽。
有的站在秋千上,有的在啃磨牙棒。
它们好奇的看向来人,欢快地跳跃着。
院长在一边介绍到,“要不先看看牡丹的反应?”
席唯把手里的鸟移交给院长。
美呆突然间叫起来,“啾啾啾啾!”席唯席唯!
“别怕。”
院长将小鸟放进柜子里。
明黄的牡丹鹦鹉叫做朵朵。
美呆的爪子刚一碰到地面,朵朵就 “扑” 地一下飞到它身边,歪着脑袋打量着它,“啾!”hi!
“啾啾。”啊——hi。
她热情地说,却把美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久都没有见到过这些同类了
还都是小女生,美呆此时羞怯的话都说不全。
此时它才反应过来,席唯的目的,它转头看向席唯,眼里都是震惊。
“席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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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呆:!!!!!!
Siri:如你所愿[药丸]
“席唯。”
席唯的心揪了一下,刚想安慰它,朵朵忽然歪过身子凑过来鼻尖几乎要蹭到美呆的脸上。
她嗅了嗅往后撤了撤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细声细语的说,“你身上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呀?”
美呆不明所以尴尬又虚弱的说,“我也不知道。”
说着站在秋千上的蓝色毛团也扑了下来,气势汹汹的样子,把美呆抵在墙角。
霸道且傲娇的闻了闻。
随即撤回身子斜睨着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雄性,“还真是有股怪味。”
她抖了抖翅膀,故意提高声调,言简意骇的评论,“臭。”
美呆窘迫的贴紧冰凉的玻璃,它想她大概有一个傲娇的主人吧。
“没事的啦,她就是那个脾气,别听她的才不臭呢。”
朵朵安慰到,她出于好心朝美呆靠近,却不想这只小鸟给了自己难堪,“你别过来。”
“我……”
朵朵一时语塞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游离在战场之外的果绿色鹦鹉出来补刀,女孩子们看不得姐妹受一点欺负。
“朵朵,人家不喜欢你,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小家子气,别跟他玩!”
“离我们远点,别污染了这里的空气!”
各种各样的嘲讽和排挤不断地从周围涌上来。
本来就耗尽体力的美呆,身体微微发抖,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它无助的转头看向席唯,小眼睛里蓄满了泪,它不要这些,它不要这些。
而席唯此时正在发呆,他疑惑至极,为什么所有的声音里他只能听懂美呆的话。
美呆无助的蜷起翅膀,把身子蜷缩进蓬松的翅膀里,闷闷的说。
“啾啾啾啾唧唧。”席唯,席唯我不要,我要回家。
说完它开始转身趴在玻璃门上,浑身的毛被压扁,可爱又可怜。
嘴巴张了张发出柔软的气声。
“席唯…… 席唯……”
耳边传来啜泣的声音,席唯猛然回神,看到那张贴在玻璃上委屈巴巴的脸。
泪水打湿玻璃门,谁的小鸟谁心疼。
那声音又急又轻,充满了难过,一声声叫着他的名字,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席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心下意识捏紧。
“我在。” 席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心疼,他伸出手,想把美呆拿回来。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院长在一边看着,在心里叹了口气,资本家是不好伺候的,资本家的宝贝也不好伺候。
看来今天这事不成。
那几个让小鸟来联姻的,计划铁定落空。
“浑身都臭臭的。”
“糖果你不要这样讲人家!”
“……”
玻璃柜里杂七杂八的声音抨击着美呆的耳膜。
当一只鸟出来说你身上很臭的时候,可能是假话,但是当一群陌生的鸟不约而同的说你身上很臭的时候,那一定很臭。
美呆有些自卑的靠着墙边,身心受到双重折磨。
带着独特香气的手伸进玻璃柜,毫不夸张地说那是救赎。
它从没有此刻这么心甘情愿地被捕获。
它把头埋进席唯的手心,掩耳盗铃,“ 席唯我要回家。”
席唯的手心能感受到湿润的泪,他也没有多问。
“院长,今天麻烦你了。”
不用说这个中年人就已经get到他的意思了。
“没事没事这都是正常的,其实也可以打一针激素的就是也只能稍微抑制一下,后续配合清淡饮食就能很好的控制了。”
美呆在席唯的手里摇摇晃晃的换了一个地方,它被席唯蒙上了眼睛,席唯让它张开翅膀。
它就乖乖照做。
微凉的针头扎进血管,美呆栗栗颤抖,席唯柔声告诉它,“不怕。”
美呆攮着热腾腾的手,把脸埋进席唯的手心,闭着眼睛不去想。
一股冰凉液体打进身体,美呆冷的一激灵。
“好了。”
医生把针头拿了出来。
席唯将瑟瑟发抖的毛球彻底拢住。
美呆陷进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里,席唯的手像是一床热烘烘的暖被。
上车前院长补充道,“回去以后少给它喂点高脂肪的种子,多喂点蔬菜水果,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席唯点了点头,抱着美呆上了车。
车里很安静,只有美呆时不时发出的抽泣声。
席唯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来只能听懂美呆说话,而不是全部的牡丹。
那它呢?
席唯低下视线,美呆用小脑袋不停地蹭着他的手,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叫着,“席唯席唯。”
席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背,试图让它平静下来,用手指点了点它的粉红脸颊,又拨弄了一下它的微合的眼皮。
“你只能听懂我一个人说话?”
司机不明所以,思忖了两秒回到,“啊……能的席总。”
“不是问你。”
“……”
老板疯了?
没疯,席唯确定,他只能听懂美呆说话。
可惜他问话的主角气若游丝,没能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来时堵车,回程也堵车。
回到家时天彻底黑了。
管家招呼阿姨热了饭菜端上来。
席唯伸手想把小鸟放在桌面上,又怕它冷,思忖着还是放在了腿面上。
蓬勃的肌肉鼓起,暖烘烘的热气包裹着美呆,香的它口水直流,肚子咕咕直叫。
可能是饭菜太香,又或是碗筷的声音太响。
美呆恍然清醒,它眼皮湿红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往席唯的肚子走去。
小鸟在腿面上挪动,小碎步往前,结果没留神,脚下一歪扑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不是肚子是肚子下面。
它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那两颗大豆子的栖息地。
美呆脸卡在布料里,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奇特的香味混着体温冲上了它的脑子。
没来得及多嗅几下,就被男人的手拎了起来。
席唯无可奈何的看着它。
“为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癖好?”
“什么屁好?我的屁股好吗?”
“你……”
美呆读不出席唯的欲言又止。
它疑惑地看着席唯泛红的耳尖。
席唯之后再也不说话了,让阿姨给它端来晚餐。
美呆站在餐桌上吃着混合粮,和席唯平起平坐似乎是它天生的权益。
席唯餐盘里单调的色彩,看起来吃的还不如自己丰盛。
美呆犹豫几秒衔起几颗彩色豆子,亦步亦趋的走向席唯,在席唯不解的眼神里,走近他的餐盘哗啦啦的倒出一嘴的豆子来。
全场寂静,只有豆子砸落瓷盘的声音,零落的豆子跳出餐盘落在桌面上,被美呆衔了回来,放到冒着热气的鸡胸肉上作为点缀。
席唯扶额。
“多吃一点吧席唯,你长得这么大吃这点应该不够。”
美呆看见席唯将眼睛遮住,还以为对方被自己感动哭了,它从来没有哄过人,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楞在原地。
然后试探着说道,“没事的我还有很多呢,一整盘我是吃不完的,别担心。”
对面的胸腔震动。
席美呆上前蹭了蹭人的手臂,“而且这些都是你准备的,不用不好意思席唯。”
遮挡的手背下移将美呆捏着翅膀放在手心,手心带着它上升,直到视线和席唯齐平。
脸骤然放大,席唯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睛上也没有它想象的泪,美呆一时看不懂这个人类的情绪。
手心的肉不似平地,平衡度不够,站的东倒西歪,另一只手及时的将它护住,让它不用考虑安危,得以有时间与手掌的主人对视。
手掌将美呆送的和席唯的脸极近,它清晰地看到席唯微皱的眉心、浓密的眉毛、齐整的睫毛以及那双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
如果放在以前美呆会洋洋得意,拿着席唯的眼睛当镜子照的入神,柔美的灯光将羽毛照耀的绚丽,它会傲娇的张开了翅膀,试图展现身上所有的色彩。
但是今天它自信不起来了,它伤心极了,这根本不亚于一个大帅哥盛装出席却被一群美女说你牙上有菜的窘迫。
它看着席唯,什么委屈都像豆豆子一样倒了出来,“它们,它们都不喜欢我……它们说我身上很臭,席唯我身上臭吗?”
席唯的思维一下从被小鸟夸很大转移到了这个上面。
他脾气一点都没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直直地和美呆对视,轻声地说,“没有,你很香。”
美呆摇了摇头,臊眉搭眼的像只可怜狗狗的表情包,它小声犹疑的说:“你在骗我。”
“没有不好闻。” 席唯立刻反驳道,“你用的沐浴露是我选的,如果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那说明我的眼光是正确的,那你也是香的。”
美呆被这一番似是而非,偷换概念的话,弄得云里雾里。
席唯索性主动出击。
美呆来不及反应晃荡了两下,被人捧在手心里送到了脸上,高挺的鼻梁陷进柔软蓬松的羽毛,席唯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小鸟身上的香味。
这口气实在太实在了,席唯的胸腔都跟着起伏了一下的,美呆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个巨大的风洞,灌进了四面八方的冷气。
它颤了颤,随即潮湿的呼气顺着羽毛的缝隙簌簌钻了进美呆的肚皮,它先是缩了缩脖子,翅膀控制不住的抖动。
席唯的鼻尖蹭过它的绒羽,鼻尖在它腹部游走,拨开了雪白的绒毛,露出粉红的肚子来。
美呆喉咙里的声音变了调。
席唯的动作一直没停,他就是要彻底打消这个疑虑,指尖不时的摩挲着小鸟的棉花般的身体。
美呆的尾羽上翘又放下,随着席唯的呼吸一停一动。
“你是香的。”
说话时的热气毫无保留的席卷了柔软的腹部。
声带的震颤,刺激的美呆站不住脚。
“你知道吗?”
直到最后的发问,美呆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泄力的依靠在席唯的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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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呆: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爆哭]
Siri: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一整个顶级过肺[抱抱]
安抚过后,小鸟终于归于平静,席唯吃完晚饭带着小鸟上楼。
走廊尽头的书房很大,和三楼打通,单层的面积几乎是平层的四分之一,书架上摆放的书整齐划一,是一个家庭图书馆的构造。
席唯的办公桌位处中央,桌面上的一角,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木质秋千,一只圆滚滚的小球随着秋千轻轻晃动。
美呆心里嘀咕着无聊,想要席唯陪它。
它跳下秋千,噔噔噔跑到席唯的手机上,用关节点了点屏幕,想要点一首歌来听一听。
屏幕亮起,它还记得上次看到席唯输的密码,像模像样的输了进去。
只是还没等它成功就被席唯捏着脖子的拿了起来。
“啾啾啾啾啾。”
它鼓着小脸扑腾着粉爪子要抓席唯的手。
“安静,要不然你就先回卧室睡觉。”
“哼。”不要,小鸟有些小生气。
“啾啾啾啾啾。”席唯为什么你每天都要工作?你不累吗?
美呆卷着他的手问他,“胖胖阿姨为什么都可以在家呢?你总是不在家。”
席唯把它放在键盘上,想了下还是告诉它,“每个人的社会责任不同,我有我的理想也有我的责任。”
太抽象了,小牡丹踩在键盘上有些局促的摇摇头,“啾。”不懂。
席唯打开手机的同时反问它,“那你呢,每天这样无聊吗?每天只能在这里,没人说话没有同类交流,没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无聊吗?”
美呆被问住了撇了撇眉毛,下意识地回答,“你不是会和我说话吗?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小鸟的使命就是活着,不是吗?
席唯点开微博,用另一张手机卡注册了一个微博号,“我有时候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对你,有的时候觉得你是一个人,一个只有我能懂的人。”
他自顾自的说,“工作的时候留你在家里我心里会难过,因为我觉得我在忽视你。”
“我没有办法,只把你看作是宠物,我可以养你,但是……”
他说着停了下来无奈至极的笑了一声,“但是你只是一只鸟,你又能怎么样,我怎么要求你都像是一个笑话。”
说完他举着手机拍了一张美呆疑惑的表情。
照片里,美呆微微歪着脑袋两只脚分别踩在两个字母上,蠢萌蠢萌的。
“所以你只要快乐就好。”
席唯完成微博头像,账号名席唯。
他编辑了一条动态,是相册里最近的一张美呆的照片,文案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家”,然后配上了这张照片,点击发送。
随后席唯关掉微博页面,看着他的美呆。
“这些话你听不懂也很正常,听不懂就别听,困不困要不要先睡。”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美呆的脑袋。
“不睡的话等我办公完。”
美呆被他拿起来放到肩膀上,它是真的有点懵,席唯叽里咕噜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它只会抱着肚子靠在席唯的脸上。
美呆打了一针之后精神稍微好一点,一人一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稍晚一点席唯处理好公事,带着美呆回了卧室。
席唯睡前有看电影的习惯,这是他舒缓高强度生活的工具。
他抬手关掉了房间里耀目的灯光,打开了对着床的投影,打开床的抬升开关,抱着小牡丹躺进了柔软的被里。
幕布缓缓而下,彩色的光投影下来的正是昨天还没有看完的画面。
一个冰雪构造的世界,镜头定格在一个裸-身半羊人身上,他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亮艳色彩。
没等美呆衔接起昨天的剧情,画面动了起来。
半羊人小心翼翼的领着一个可爱的女孩在冰天雪地里面行走,雪扑簌扑簌的落在了他那蜷缩着的棕色头发和毛茸茸的耳朵上。
两只不属于人类的双腿在雪地上留下痕迹。
那不是人。
但,那是人的脸。
美呆心跳加速,这给了它极大地震撼。
它见过人类裸露的双腿,不是这样的。
它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画面推进,半羊人把女孩带入家门,他们开始交谈。
可是美呆一点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乱七八糟。
一切都变得奇怪起来。
美呆的指甲紧紧的抠着手里的布料,哆哆嗦嗦的躲在席唯的手里,男人认真的盯着前方,光影在那张骨相优越的脸上打上好看的形状。
美呆第无数次对这个看似很严肃但是并没有实际威胁的人类,产生了莫名的依恋。
这是它在这偌大的别墅里找到的最大慰藉。
“啾!”席唯,害怕。
它直呼其名,乱了方寸。
被点名的人,把它捞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带着温度的手和腰腹,将它从影视里刺骨的严冬里面拯救出来。
美呆安静的趴伏在男人的胸口上,没有等人发问,倒豆子似得将自己的恐惧一股脑说了出来,“他们说的话我听不懂,他长得好怪,比你丑。”
昏暗里美呆听见男人低沉的笑。
无他,因为这部电影是国外的奇幻片,席唯今天看的时候自动切换了原声版。
男人的轻笑牵动腹部,让心跳本就不稳的美呆雪上加霜,它现在的心情冰火两重天,坏东西也不知道到在笑些什么。
它默默地用脚趾扣住了男人的睡袍。
“你再听听看。”
几秒钟后坏人出声提醒它。
刚刚它太害怕耳朵已经屏蔽了电影的声响。
恰好下一句台词从音响里播放,它竟然清晰地听见了那半羊人的声线。
它猛然回头,画面还是原来的那个画面,但是每一句台词它都听得懂了!
“唧。”耶?
男人将它原地调转了方向,继续让它面对幕布。
“继续看吧。还有那个男人不是人类他是半羊人,他一半是人类的形态一半是羊的形态。”
说完后很长一段时间,空间里都是电影的声音。
很久,席唯在夹杂着背景乐的声音里听见肚皮上的小鸟喃喃到,“那我会变成半鸟人吗?”
席唯刚想回应,又听见它说了句,“好丑。”
最终席唯没能给出回答和安慰。
不要指望一个只鸟对一部外国电影有多大的兴趣。
最初的害怕过去,美呆坚持了没几分钟犯上了困,泪眼婆娑的借着席唯的体温睡了过去。
睡梦中小爪子依然紧紧扣着席唯的睡衣。
席唯看了一会儿电影才发觉心口上的小鸟早已睡着,他静静地盯着,伸手拨弄美呆的脸颊。
他有时候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但这也说不好,因为大多数铲屎官都会觉得自己是宠物的家长。
他也不可置否。
他捞过手机,重新用小号上线。
下午的热搜已经发酵的差不多了,内娱不少营销号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也不是男明星不分内娱一杯羹。
但评论也不是一味的好,就是人民币也做不到每个人都喜欢。
【摆拍无疑,资本家哪有这闲心天天伺候鸟?】
【这鸟傻不愣登的,就为了颜值买单……一群跟风狗。】
【不要捧资本家臭脚了好吗?有这钱买这种星期鸟不如自己吃一顿好的,养着养着就死了,有鸡毛用。】
【虽然感觉这鸟很漂亮,但是感觉很俗。】
黑暗中屏幕上手指闪得飞快:【资本家没功夫养,你就有功夫?】
【没有审美,没有道德重新投胎吧。】
【星期人,下周准备几点喝孟婆汤?】
【前半句不用加虽然了,后半句也没有但是。】
好在席唯私信已关,战火只在评论区纷飞。
真,好一场鏖战。
两方人马在评论区互砍,一路火花带闪电。
砍到最后席唯累了,他平躺着把美呆带放在心口上,胸膛起伏着稳稳的托着。
席唯的手搭在美呆的尾巴上,长叹一口气,想起兰女士的催婚大计,眼睛干涩的动了动。
他像是对空气自言自语。
“给你老婆鸟你又不要,你懂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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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呆:我不想懂!走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