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他没躲。
疼痛里混着隐秘的甜,让人上瘾。他低下头,在楚颂的额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
“颂宝,”他贴着楚颂的耳廓低语,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疯狂,“这次,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哪怕任何代价。
楚颂在睡梦中嘤.咛了一声,似乎被惊扰,却没醒。
段怀英的心跳骤然收紧,屏住呼吸等了几秒,见他只是往枕头里蹭了蹭,才敢继续动作。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要碰到楚颂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那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气息。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味道,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都要让他失控。
“我好想你……”段怀英的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压抑了四年的委屈和纠结,“想得心都快要腐烂掉了……”
他的唇轻轻落在楚颂的额角,像羽毛般轻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灼热。
接着是眉心,是眼下的痣,最后停留在唇角,辗转厮磨。楚颂的唇瓣很软,带着牛奶的甜香,让他瞬间沉溺,几乎要控制不住啃.咬的冲动。
理智在最后一刻拉回了他。
段怀英猛地抬起头,额角抵着楚颂的,呼吸粗重得像刚从深海挣扎上岸。他看着楚颂毫无防备的睡颜,眼底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想把这个人锁起来,藏在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让那些觊觎的目光永远无法触及。
指尖顺着楚颂的腰线轻轻下滑,隔着柔软的家居服,能感受到底下温热的皮肤和轻微的颤.抖。
段怀英的眼神越来越暗,像酝酿着风暴的海,指腹按压的力度不自觉加重,直到楚颂的眉头再次蹙起,他才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
“对不起颂宝,不能吓到你……”他喃喃自语,用指腹轻轻抚平楚颂蹙着的眉,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段怀英,再等等。”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在床边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像是沉默的雕塑,贪婪地看着月光下楚颂的睡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替楚颂掖好被角,转身带上门,仿佛从未出现过。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在脸上时,楚颂猛地睁开眼,有些头痛。
他坐起身,茫然地看着陌生的房间,花了好几秒才想起昨晚的事——漏水、段怀英、意外的吻。
楚颂:“天啊,真是……”
没脸见人。
他揉着太阳穴下床,只觉得浑身酸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走到门口时,发现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他明明记得昨晚关紧了啊,记错了?
楼下传来早餐的香味,楚颂循着味道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段怀英穿着一套黑灰色的居家服站在灶台前,有种难得的烟火气。
“醒了?”段怀英回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头疼吗?昨晚看你睡得很沉,没敢叫醒你。”
楚颂低头,注意到段怀英的袖口似乎沾着些蛋黄,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样子截然不同,却该死的顺眼,显得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又想什么呢!醒醒!
“有点……”他走到餐桌旁坐下,看着盘子里煎得金灿灿的太阳蛋。
段怀英端着牛奶走过来,放在他面前,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吃,一会儿凉了。”
段怀英突然开口,放下刀叉看着他:“你家漏水估计得修一阵子,温姐不是让你收集素材吗?这段时间就住我家吧,方便。”
楚颂的脸颊瞬间发烫,想起温姐昨晚的话,刚想拒绝,就听段怀英补充道:“客房有独立卫浴,我一般不会打扰你,而且……”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我可以给你讲很多职场的内幕,保证比纪录片真实。”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和昨晚那个吻的气息重叠在一起。
“我……”他张了张嘴,刚想说“再考虑考虑”,段怀英突然伸手,用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角:“沾到蛋黄了。”
指尖的温度滚烫,楚颂像被烫到般猛地后仰,撞在椅背上:“段怀英你干什么!”
段怀英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嘴上却故作无辜:“帮你擦掉啊,难道你要留着当明天的早餐?”
楚颂的耳根红透了,看着段怀英那副坦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只被猫戏耍的老鼠。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我吃完了!”楚颂猛地站起身,“我收拾一下我昨天拿来的东西!”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上楼时还差点被台阶绊倒。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拿起楚颂没喝完的牛奶,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底的温柔下藏着疯狂和执拗。
如今看来,他有耐心,瓦解楚颂的防线,让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自己身边。
楼上,楚颂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喉咙。他摸着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段怀英指尖的温度,烫得他心慌意乱。
“楚颂你清醒点!”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吼,“他就是故意的!”
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段怀英站在晨光里煎蛋的样子,浮现出他眼底那抹让人心颤的温柔。
该死的,长这么一张迷惑人心的脸是想怎样啊?!
手机突然震动,是温姐发来的微信:“大纲呢?!别忘了今天给我!还有,住到你那朋友家了吗?这可是天赐的素材库,千万别浪费!”
楚颂看着消息,突然觉得或许住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弄清楚段怀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背包收拾东西,却没发现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
【金禹:等会儿出来帮我个忙呗。】
【段:没空,楚颂在。】
【金禹:这个点儿?我靠,你把人扣住了?可以啊段老板,果然够狠,你是真不当人啊?。】
【段:……什么都没发生。】
【金禹:啧,不是吧?你不行啊。】
段怀英翻转手机扣在桌面上,懒得理他。
他心底最狰狞的那一面,总归不能被人知道,那些阴暗和算计,肆意疯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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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门为啥没关严呢,好难猜啊[狗头]
第11章
楚颂在包里翻找充电器时,突然触到个硬纸筒。他愣了愣,抽出来才发现是昨晚匆忙中塞进包里的画筒,里面装着他这些年最宝贝的杰作,房子可以烂掉,但这个不行。
可是……怎么这张也在!
那是其中一张画稿上 勾勒出两个少年的轮廓——那是他偷偷画的,高三那年的他和段怀英。
那时候,画里的他还有两颗痣。
“画这个干什么……”
楚颂的指尖抚过画中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蜇了下。他甚至不记得这幅画画完放在了哪里,居然跟这些“宝贝”放在一起吗。
那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楼下传来开门声,楚颂慌忙把画筒塞回包里,拉上拉链时手忙脚乱,差点夹到手指。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客房,正撞见段怀英穿上外套,万宁站在旁边,好像要出门。
段怀英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恢复一如既往的形象,和刚才看到的样子判若两人,“我去段氏取份文件,很快回来,一会儿给你带小蛋糕。”
他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刚让万宁买的水果,西瓜切好了可以直接吃,其他的水果想吃的话,放着我回来弄。”
万宁在一边石化。
您说什么呢啊老大?您回来弄!我听到的是您来弄吗!?您什么时候还能干这活儿了。
还有这个像是报备又像是哄人的语气……是认真的吗。
楚颂愣愣地接过:“你不是说今天去工地那吗?”
“晚上。”段怀英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他,“想先陪你把住的地方收拾好,毕竟……我的‘素材库’要是住得不舒坦,怎么提供灵感?”
某种意义上,楚颂的大脑还真是主题街区的素材库。
楚颂:“什么素材库,我不是你的素材库……”
段怀英:“哦,那我是你的素材库。”
敢情是跟这儿等着他呢,温姐,你可害死我了。
楚颂的耳根瞬间红透,转身走进厨房,扔了句“你出门注意安全。”
段怀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噙着抹极浅的笑。
这话像极了送对象出门。
要是他下次能看着自己说,就更好了。
楚颂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准保要喊一句——天大的冤枉!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句话难道不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吗?
中午前段怀英果然回来了,进门就开始……张罗午饭?
带了块甜颂的草莓小蛋糕让他先吃点垫一垫。
楚颂看着他在厨房略显熟练的身影:“你平日这么忙,家里不请个阿姨吗。”
段怀英:“有物业的保洁会定期打扫,其他时候,我习惯自己。”
大boss自己做饭洗水果,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图层的,段怀英在他没见到的那几年,居然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吗。
最不可思议的是,做出来的东西很不错,至少很合他口味。
午后,段怀英正低头看文件,目光专注,左眼角的那颗痣……有些突兀,可配上他这张脸又实在和谐。
真让人纠结,这样的画面,竟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他想画下来。
“对了,”段怀英突然开口,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主题馆的局部软装方案,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哦……哦。”楚颂正在出神,吓了一跳。
“没什么要改的。”楚颂合上文件,声音有点闷,“就按这个来。”
自己就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傍晚去主题街区的路上,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窗外掠过的街景,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思绪。
是沈虞发来的微信语音。
【宝贝儿,晚上来我家吃饭啊?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楚颂刚想回复,段怀英突然开口:“谁。”
“阿鱼。”楚颂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就后悔了——怎么他问了自己就说了呢,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段怀英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泛白:“你那个学长?”
“嗯。”楚颂别过脸看向窗外,“他说晚上做糖醋排骨,叫我去吃饭。”
段怀英——他准没安好心。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楚颂能感觉到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探究,又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浑身不自在。
“别去了。”段怀英的声音冷了些,“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对你写文有帮助。”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段怀英卖了个关子,转头时对着楚颂笑了笑,“保证比沈虞的糖醋排骨有意思。”
楚颂看着他那从前难得一见的甚至有点扎眼的笑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拿出手机给沈虞回消息:【今晚有事,下次吧。】
【沈虞:?真的假的,什么事比我的糖醋排骨还重要?该不会是跟什么野男人在一起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颂看着消息,脸颊发烫,差点把手机扔了,还好他这句不是语音发的,不然被听到自己又要社死。
七点,主题馆的施工现场还一片忙碌,段怀英戴着安全帽和工人交流,思路清晰,指令明确,不懂的地方也会向工人虚心讨教。
楚颂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样的段怀英很陌生,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魅力。
“这里的灯光要再调一下。”
段怀英指着插画展区的位置,转头时正对上楚颂的目光,嘴角弯了弯,“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灯光打在他背后,段怀英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楚颂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两人凑在一起看设计图,肩膀偶尔碰到一起。
“差不多。”楚颂的目光落在图上的糖果机位置,“就是这个机器,我想换成复古款的,更有感觉。”
“听你的。”段怀英立刻应下,拿出手机记录,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的速度很快,“明天安排让人去订。”
楚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中时,他说想在画室里放盆向日葵,这样会让他心情很好,第二天段怀英就真的搬来了一盆,放在他抬眼能看到的位置的位置。
从前的段怀英,嘴上不说,却总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好像还是。
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怀英把车开到一栋楼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楚颂跟着他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上升。
走出电梯的瞬间,眼前是整层的开放式办公区,窗外是璀璨的夜景,几十个正装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忙碌,空气中细嗅,弥漫着咖啡的味道。
“这是……”
“段氏,这一整层是段氏的投行部。”
段怀英所到之处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带你感受下真实的职场氛围,对你写文会有一些帮助。”
不愧是段氏。
楚颂看着那些人对着屏幕上的数据激烈讨论,看着有人一边喝咖啡一边敲键盘,眉头紧皱着。
这就是精英们的职场吗,比纪录片真实多了。
他跟着段怀英进了他的办公室,是符合他人设的黑白灰,书架上摆着很多金融书籍,他座位后的那一层却放着个眼熟的灰白色的小狼玩偶——是他高中时送给段怀英的礼物。
“你怎么……留着这个?”
楚颂拿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记得当时他还给这只小狼玩偶起名叫“小段”。
段怀英:“嗯。”
他没解释,“想去其他层逛逛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写稿。”楚颂把玩偶放回原位,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已经晚上八点半了,“编辑还等着我的大纲呢。”
“别急。”段怀英递给他一杯温水,“我让助理给你找了些投行的资料,你可以在这里看,写的话用我电脑,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楚颂翻看着资料敲字,段怀英就在旁边处理邮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温柔得像水。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翻书声,奇异地融为一体。
写了大半,楚颂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姐发来的微信:“大纲呢?!你再不发过来,我可就去你家催稿了!”
您忘了我家让水淹了吗?
楚颂叹息一声,段怀英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温姐催稿了。”楚颂哭丧着脸,“我还没写完呢。”
段怀英放下笔记本过来,弯腰看电脑,呼吸拂过楚颂的头顶:“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楚颂瞬间头皮发麻。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段怀英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以加并购案的场景。”段怀英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案例,比你编的更合理。”
楚颂听着他言简意赅地讲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看着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目光落在段怀英左眼角的痣上,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
“听懂了吗?”段怀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啊?听懂了。”楚颂慌忙点头,心脏还在狂跳,拜托,离他远点。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专心点,颂颂。”
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很温柔,楚颂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看着段怀英近在咫尺的脸,连动作都忘了。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好像填补上了过去几年的空白。
段怀英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瓦解楚颂的防线,至少楚颂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拉锯战罢了,他打过得多了。
如果自己认输就能让颂颂留在他身边,那他一败涂地也没关系。
直到楚颂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温姐的又一条催稿消息,两人才从暧昧的氛围中回过神。
“我回去写吧。”楚颂站起身,差点撞到段怀英,“谢谢你的资料。”
“那咱们回家。”他本没有家的,但楚颂在的地方,可以勉强是。
段怀英拿起外套,眼底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顺便……带你买个附近的夜宵回去吧,对你写熬夜加班的场景有帮助。”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的确饿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车行驶在夜色里,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
沈虞又给他发语音,说排骨自己还给他留了,问他要不要吃。
段怀英:“前面就到了。”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楚颂拿起手机,无奈回道:“太晚了,懒得去,下次吧,下次给我留着。”
闻言,段怀英脚下的油门踏板又踩低了些,看着后视镜里的楚颂,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会一点点抹去他的痕迹,让他身边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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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笑]
周六下午,咖啡馆里。
楚颂看着对面正在研究新季秀场图的沈虞,和捧着他手底下作者新出的推理小说看得入神的肖清和,两个人一点儿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楚颂:“你们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肖清和:“咖啡怎么还没上。”
楚颂:“……”
平时肖清和看着还挺靠谱的,关键时刻他一句话就能噎人一个跟头。
沈虞:“你喊我俩来的,还让我俩先说话,你觉得这对吗?”
楚颂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朋友,最近碰上点事儿。”
沈虞头也没抬,指尖在平板上划得飞快:“哦?是哪个朋友啊,除了我俩,和你那些面儿都没见过,连你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的读者,你还有朋友呢?”
“我说我一个朋友!不是我!”
楚颂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肖清和合上书,目光平静无波,推了推眼镜的边角,跟他对视三秒就看破一切:“说你自己就行了,还什么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楚颂垮下肩膀,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他吧……就是突然对我特别好,又是记得我爱吃什么,又是帮我处理家里漏水的事,甚至……连我画的画都留着。”
主要是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经常会手足无措。
沈虞抬起头:“我勒个豆,你说的谁呀?万年单身的楚小颂现在还有感情问题了?”
此时服务生适时走过来:“您好,三位的咖啡,慢用。”
“猪脑子,”肖清和放下书,用手绳把自己头发扎起来,慢条斯理搅了搅咖啡:“他前男友。”
一听就知道了。
这下沈虞坐不住了:“你没事儿吧我的颂?!你这是要吃回头草啊?”
“什么吃回头草这么难听!”楚颂反驳,却没什么底气,“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以前多高冷一个人啊,把我气得要死的时候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现在居然会……”
他没说下去,但想起段怀英揉他脑袋时的动作。
要是以前的他也这样,他们可能当时都不会分手?
想什么呢!楚颂!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过一段,但都过去四年了,他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肖清和:“旧情复燃。”
楚颂:“喂!我没有!”
肖清和却是异常的笃定:“快了。”
楚颂:“……我接受不了。”
沈虞:“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对象长得好看吧。”
楚颂:“注意,是前男友。”
沈虞摆摆手不耐烦:“哎呀别那么多事儿,都一样,是那个意思就行了,所以他长得?”
楚颂:“……好看。”
他对着那张脸说不出来一点儿苛待的话。
沈虞:“那不得了,你跟他好啊,反正长得好看,你又不亏。”
看职业就能知道,沈虞也是个相当看脸的人:“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可不多了,长得好看又有艺术感的人更少了,前两天捡了个小模特儿叫周年,小孩儿惨的呀……但你别说,我那衣服,他一上身儿,镜头感绝了。”
肖清和:“蠢鱼,你不是对人小孩儿动心思了吧。”
沈虞:“扯淡,毛都没长齐呢,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对他有想法,还不如对你有想法。”
肖清和往后一靠,眯起眼:“脑子没有多吃点猪脑补补,嘴不用就可以捐了。”
沈虞:“啧,你看你这人真不禁逗……”
楚颂在一边儿看着,只觉得阿鱼这嘴欠的本事一流,这些年肖清和的骂,他挨得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所以有人管管我吗?”
肖清和把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你自己调理调理吧。”
楚颂:“你上哪儿去啊?”
肖清和扯下头上的手绳,拿上外套往外走,长发霎时落在肩上:“回去催稿。”
不像楚颂这种大多时候听劝的,他手底下那个最红的作者,是他带的这群作者里最难搞的。
“我也走了啊,下一季的样衣还等着我打版呢……”
沈虞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要我说不行你先试试,搞不好当年你俩分手这事儿有什么隐情呢,你问过他了吗?”
他不是没想过隐情,可段怀英从未解释过,那些戳人心坎子的话,哪是一句“隐情”就能抹平的?
沈虞:“这就跟你画画似的,不得深思熟虑吗。”
楚颂:“可是我画画不用深思熟虑啊。”
沈虞:“……那你?”
楚颂:“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行了,怎么你平时画设计不是吗。”
沈虞:“……”
跟你们这些天才拼了。
楚颂看着俩人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叹了口气。
想起段怀英来更是憋气。
当年的事你能有什么难处?你光想着往死气巴我了,我了早知道四年之后还会见到你人,当时我就应该狠狠给你两个嘴巴——
而不是气得给自己点掉了一颗左眼下的痣。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万宁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份加密文件。
【楚先生,主题馆的软装供应商出了问题,有人质疑您的设计方案存在安全隐患,还说……是段总为了迁就您才强行通过的。现在董事会正在施压,段总不让我告诉您,但我认为您有权知道。】
楚颂的心猛地一沉。
主题馆的软装方案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改出来的,每个角落的安全参数都反复核对过,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方案没问题,那就是材料有问题,段怀英这时候接了段氏的摊子,手上不能出问题。
段氏集团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段怀英坐在主位,指尖轻叩桌面,看着对面拿着厚厚一叠“证据”的采购部总监,眼底无波无澜。
“段总,您看看这份检测报告。”
总监推过来一份文件,“这里设计的弧形展台,所用的复合材料抗压强度根本不达标,这要是投入使用,出了安全事故谁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暧昧,“听说这份方案是您力排众议通过的,该不会……是因为私人关系吧?”
旁边几位董事立刻附和:“是啊段总,设计还可以迁就,但安全不能马虎!”
“我看还是换个供应商,也重新设计吧!”
“有道理啊……”
段怀英没说话,拿起那份报告翻了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楚颂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个U盘:“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段怀英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来了。”
“楚先生?这里是段氏的董事会,你……”
总监刚想发难,就被楚颂打断:“这份报告是假的。”
楚颂走到会议桌前,将U盘插进展示电脑:“我这里有原始设计图,和五家国内以及国际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弧形展台的抗压强度不仅达标,还超出行业标准20%。”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各项数据,和伪造报告上的数值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见。
楚颂指着其中一页:“而且我,段氏以及和供应商共同签的合同里明确规定,所有材料都要附带出厂合格证,每批次都会抽样送检。”
众人一片哗然。
楚颂转头看向那位总监,眼神锐利,“那么我请问,您这份报告,又是谁给您的?”
总监的脸色瞬间惨白:“哪有什么人给我报告。你……你胡说!”
楚颂:“我有没有胡说,去查一下采购部的账目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我记得会议记录中您推荐的那家供应商,报价比市场价高了40%,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哈,那我就不好说了,相信以贵公司的实力,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段怀英看着楚颂挺直的背影,看着他明明手还在微微发颤,却依旧条理清晰地驳斥对方,心脏像是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
情理之外,意料也之外。
“楚先生说得对。”
段怀英合上报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采购部立刻配合审计,彻查供应商资质和账目。至于这位,”他抬眼看向脸色惨白的男人,“你被解雇了,后续的法律责任,法务部会跟进。”
董事们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多言。
会议室清空后,楚颂才松了口气,转身时对上段怀英的目光。
他怎么不说话?他总是盯着自己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