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带古代鬼帝脱贫致富by苏芠
苏芠  发于:2025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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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执将手机收起,颔首应了。
“大师,快,快请进!”
王二牛掏出钥匙,哆嗦着打开了防盗门,侧身让出一条路,脸上堆着谄媚的讨好。
王二牛指了指楼上,“大师,俺这就去给您收拾个房间!楼上的客房,被褥都是新换的,干净!”
他说着,就要拉着魂不守舍的翠兰上楼。
“不必麻烦。”
无执开口,视线落在黑色沙发上。
“贫僧今晚在这里歇息便可。”
“啊?”王二牛连忙摆手,“这……这怎么行!让您睡沙发,俺……俺……”
王二牛看着无执“俺”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执的目光,平静无波,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
“这里很好。”
眼前这位不似凡人的僧人,一身朴素的灰白僧袍,站在这间他努力用金钱堆砌起来的客厅,非但不显得寒酸,反而让周遭的一切,都沦为了粗俗不堪的背景板。
“那……那行!”王二牛再不敢多劝,点头如捣蒜,“大师您早点歇着,有啥事儿随时叫俺!”
说完,就搀着失魂落魄的翠兰,一步三回头地上了楼。
沉重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二人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二楼的走廊尽头。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了。

月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 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长方形的光斑。
光斑里,尘埃浮动, 如同无数游离的孤魂。
无执静静地站在光斑之中,月华如水,温柔披向他。
他身上的疲惫,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再清冷的月光也化不开。
“你打算在这站一宿?”
谢泽卿的声音, 在楼上房门关上后, 毫无征兆地在耳边响起, 带着他惯有的调子。
此时他已显出身形,半透明的龙袍衣摆,在现代风格的客厅里, 显得格格不入。
无执经他提醒,回神转过身, 缓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冰冷的,人造革的触感, 透过单薄的僧袍,贴上皮肤。
客厅里那台巨大的冰箱, 突然“嗡”地一声启动, 低沉的电流声,像是某种不知名巨兽的沉重呼吸。
无执在沙发前, 缓缓盘膝坐了下来, 背脊挺得笔直, 十分淡然地阖上了眼。
一副打算就此入定的姿态,长而卷的睫毛,在清冷的月光下, 投下一小片寂静的剪影。
然而,眼皮阖上的瞬间,黑暗并未带来宁静。
白日里压制怨魂,安抚生者所耗费的心神,此刻化作了千钧之重的疲惫,从四肢百骸深处,缓缓漫上来。
那句“五斤大米”,那个被献祭的女孩,那个抱着膝盖无声痛哭的母亲……
一幕一幕,在无执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旋。
念头纷杂,心神不宁。
这是修行者的大忌。
无执试图默诵经文,将这些杂念摒除。
可眼前的黑暗,却渐渐扭曲成那棵古槐树张牙舞爪的影子。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翠兰压抑的悲鸣。
不知过了多久,挺得笔直的背脊,终是抵不过汹涌而来的倦意,渐渐松懈下来。
无执的头,无意识地歪向一边,靠在了冰冷的沙发靠背上。
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
“喂,秃……和尚。”
谢泽卿第一时间发现了无执的状态,立即飘了过来,悬停在沙发旁。
他的话,在垂眸看向沙发上熟睡去的人后,戛然而止。
那个阖着眼,眉眼间一片清寂的僧人,呼吸已经变得平稳而绵长。
他竟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谢泽卿蹙起眉俯下身,好奇地打量近在咫尺的睡颜。
月光为无执镀上霜白的清辉,将那本就清隽出尘的轮廓,勾勒得愈发不似凡人。
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小扇子般的阴影,鼻梁高挺,唇色极淡。
睡梦中的僧人卸下了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脆弱得像一件暴露在外的,完美无瑕的琉璃。
谢泽卿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那张完美的脸上一寸寸描摹着。
这和尚,皮相骨相,确实生得无可挑剔。
时间,在冰箱单调的嗡鸣声里,一分一秒地流逝。
无执在睡梦中,翻了个身,面朝里侧,一只手,从僧袍的广袖中探了出来,毫无征兆地,一把抓住了谢泽卿没有凝实的衣角。
本在细细打量无执睡颜的谢泽卿,猛地被这个动作惊得僵住。
他缓缓下挪视线,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只节骨分明的手。
正惊疑不定间,却听见一声极轻的,梦呓般的呢喃。
一个模糊的,带着浓重鼻音的音节,从那两片淡色的薄唇间,轻轻溢出。
“妈妈……”
轻得像羽毛一样的呓语,从僧人淡色的唇间,溢了出来。
那腔调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浓得化不开的深藏的孺慕。
谢泽卿猛地抬头,他看向熟睡的无执。
平日里总是淡漠无波的脸上,此刻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带着的是孩童般无助时的才流露出的依赖。
他的手,此刻紧紧地抓着谢泽卿的衣角,仿佛那是能将他拽出深渊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个清冷出尘,看似早已斩断七情六欲,心如止水的出家人。
此刻,却在梦里,用一种近乎哽咽的,脆弱不堪的语调,寻找着自己的母亲。
谢泽卿那双金光凤纹的眼眸暗淡下去,逐渐变得无比复杂。
活了上千年,见惯了生死,看透了人心。
此刻,心脏的位置,却不轻不重地被撞了一下。
看着无执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睡颜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谢泽卿缓缓地,缓缓地,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任由熟睡的,孤独的和尚,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高大的身影,彻底笼罩下来,将冰冷的月光,连同这世间所有的恶意,都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天光,是一种冰冷的灰白色。
它穿过窗帘的缝隙,驱散了客厅里浓得化不开的墨,却带来了另一种死气沉沉的质感。
无执的眼睫,轻轻颤动。
意识,从一片混沌的深海中,缓缓开始上浮。
后颈传来僵硬的酸痛,提醒着他昨夜是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在这张人造革沙发上,沉沉睡了过去。
接着,恢复的是触觉。
手心,攥着一片冰凉丝滑的布料,质感细腻,让才恢复浅薄意识的他,即刻意识到这绝非自己身上这件粗棉僧袍。
他攥得很紧。
无执的意识彻底清醒,长睫微颤后,忽然猛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凤眼微挑,薄唇噙着一丝促狭的,看好戏的笑意。
属于鬼帝的强大威压,被他收敛得干干净净,此刻的更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华贵公子。
然后,他听到了那道含着三分戏谑,七分看好戏的嗓音。
“醒了?”
谢泽卿就坐在他身边的地板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睡得可好?朕守了一夜,辛苦得紧。”
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
无执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正死死地,攥着对方玄色龙袍的一角。
那上面用金线绣出的张扬龙纹,在他的指尖下,硌出清晰的触感。
昨夜梦中的零星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无执触电般,松开了手。
然而,耳根处却不受控制地,悄然漫上了一层极淡的薄红。
像上好的白瓷,被霞光无意间扫过,快得像一道错觉。
谢泽卿将这丝变化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做什么梦了?”
谢泽卿兴致盎然地凑近了些,半透明的身影就差贴上无执的脸。
“又是皱眉,又是呓语,还抓着朕的衣角不放……”
他的话,没能说完。
无执已经站了起来。
无执一言不发,动作却行云流水,带着僧人特有的沉静。
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瞬间在坐着仰头看他的鬼帝面前,有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谢泽卿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
“非礼勿言。”
无执垂眸平静地开口。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抬起了手。
“啪”的一声轻响。
不算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柔的力道。
无执的手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谢泽卿的头顶上,然后拍了拍。
谢泽卿脸上的笑容,此刻完全僵住了。
“你……!”
他猛地抬头,一双凤目难以置信地瞪着无执。
无执的手掌温润干燥,一触即离,他面色无波地收回手。
唯有那一点从耳根蔓延开的薄红,尚未完全褪去,被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第一缕灰白晨光,捕捉个正着。
像雪地里,无意落下的一瓣桃花。
谢泽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双凤眼,越发睁大了几分,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竟敢……”
“贫僧方才,是在为你灌顶。”
无执垂着眼,长而卷的睫毛覆下,将眼底所有的情绪,都藏进了那片静谧的阴影里。
他的声音,清冷如常,一本正经。
谢泽卿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呆坐在原地。
他抬手,摸了摸被拍过的地方。
给朕,一个千年鬼帝,灌顶?
这和尚的胆子,怕不是佛祖亲手捏的。
无执抬起眼帘,平静地与他对视,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清澈得不染一丝杂质。
“你怨气萦心,杂念丛生,于消除身上怨灵有碍。”
他语气平淡,“方才一拍,可为你清心静气。”
无执不等谢泽卿反应,转身走向客厅角落的洗手间。
宽大僧袍下摆随着他离去的动作微微荡漾。
谢泽卿悬在原地,盯着无执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越扬越高。
这俊俏小和尚,当真是……
“吱呀——”
楼上传来木质楼梯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是王二牛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盘踞在半空的鬼帝,身形瞬间淡去,化作一缕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青烟。
无执从洗手间里走出。
冷水洗去他最后一丝睡意,细小的水珠在脸上划过,肤白胜雪,眉目清冽,唇色是雨后初绽的樱花。
他与蹑手蹑脚下楼的王二牛对上视线。
“大……大师!”
王二牛吓了一跳,立刻堆满讨好的笑。
“您醒啦?昨晚……睡得还好不?这沙发,是不是太硬了?”
“甚好。”
无执神情淡漠疏离。
“大、大师……咱们,是不是该去看看那槐树……”王二牛声音发颤。
“走吧。”说完转身推门而出。
村道泥泞,被露水打湿。
越往老槐树走近,越能嗅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比昨夜更浓烈,更刺鼻。
王二牛刚想开口,就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呜咽,从树根处传来。
他探头望去,吓得脸色煞白:“娘哎!”
黑狗侧卧在槐树下,一动不动。
身下是一滩尚未干涸的鲜血,将泥土染成深红色。
它身体冰冷僵硬,两只浑浊却温顺的眼睛,还睁着,看向远方某个虚无之处。
而“招娣”就坐在黑狗身旁,小小的人影蜷缩成团,低头舔舐自己的指尖。
沾满鲜血的小手,在晨光里格外瘆人!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土地上晕开斑驳暗红。
无执瞳孔紧缩,黑狗自古都能驱邪辟邪,本是为了在他们离开后,给回到古槐树的小女孩驱除身上的邪祟。
这怨灵的怨气竟如此深厚。
“阿弥陀佛。”无执眸底闪过不忍。
“招娣……”翠兰轻轻呼唤。
老槐树下的小女孩没有反应,机械地伸出舌尖,把最后一点残留在掌心里的血迹卷进口中。
“师傅,这是咋回事?”王二牛声音发颤,下意识往无执身后躲了一步,“俺家堂哥家的狗,可养了十年啊……”
无执语气罕见地沉重:“怨灵借壳,不择手段。”
翠兰哭得撕心裂肺,却怎么叫唤女儿都没用。
“招娣”依旧木然盯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小手,意犹未尽似的,用力嗅了嗅掌心残存的一丝腥甜味道,然后慢慢转过脸,对准众人露出诡异至极的笑容。
嘴角扯到耳根,两排乳牙被鲜血染红。
“招娣——”
翠兰瘫软下来,她扑过去想抱住女儿,刚伸手,就被“招娣”猛地盯住!
那是一双漆黑空洞,没有任何温度的小孩眼睛,此刻盛满了疯狂与怨毒,还有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狠厉与狡黠!
“别碰她!”谢泽卿骤然现形,一把拽住翠兰后领,将她拖离数尺远。“你要命不要?”
鬼帝语气森冷,眉宇间藏不住几分焦急,“这孩子现在不是你女儿!”

第28章 另有隐情
王二牛和翠兰被突然出现的谢泽卿吓了一跳, 睁大着双眼,警惕着看了看谢泽卿后,又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无执。
无执口念佛号, 神情自若解释道:“这位……也是前来帮忙的。”
王二牛的目光,惊恐地在无执和突然出现的谢泽卿之间来回打转。
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男人,一身说不出料子的玄色古装,面容英挺,气势逼人。
不像鬼, 倒像是从哪部古装大片里走出来的帝王。可身上的压迫感, 比村口的老槐树还要骇人。
他是怎么出现的?
人总是对自己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
“大师……这位是?”
王二牛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无执的神情, 一如既往的平静。
“此人是僧的护法。”
“护法?”
王二牛张大了嘴,显然没听懂。
翠兰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茫然地在无执和谢泽卿之间来回。
无执的视线, 始终未曾离开“招娣”。
晨曦的微光,没能驱散此地阴寒, 反而让小女孩身上缠绕的黑气,愈发清晰可见。
“咯咯……咯咯咯……”
“招娣”喉咙里, 发出不属于孩童的,尖锐而诡异的笑声。
下一秒, 那具小小的身体, 以一种违背人体构造的扭曲姿态,从地上弹射而起!
直直扑向无执!
漆黑的, 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孔里, 倒映出僧人清隽的身影。
“小心!”
谢泽卿低喝一声, 下意识就要上前。
然而,无执比他更快。
只见他僧袖一甩,不退反进, 迎着那道腥风踏出一步。
他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灰白的残影。
一串色泽温润的菩提子佛珠,不知何时已滑入他的掌心。
修长白皙的手指,捻住佛珠的一端,手腕翻转。
“缚!”
一个清冷的字,从他淡色的唇间吐出。
那串佛珠,竟像有了生命一般,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缠上了“招娣”的手腕。
佛珠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却无比纯粹的金色佛光。
“啊——!”
凄厉的惨叫,从女孩的口中爆发!
仿佛被烙铁烫到般,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抽搐,一股股黑气从她身上疯狂冒出,又被那圈佛光死死地压制回去。
小小的身体,“砰”地一声,重重摔回泥地里。
王二牛被这场面吓得六神无主,连连后退,险些跌坐在泥地。
无执琉璃眸子里,清晰地映照出女孩身上两道纠缠不休的魂影,一道稚嫩脆弱,一道怨气滔天。如两根拧死的麻绳,强行撕扯,只会一同崩断。
“这等蹬鼻子上脸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
无执皱眉答道:“强行剥离,宿主魂魄会受损。”
“受损?”谢泽卿冷笑,凤眸里燃起森然杀意,“总好过被它当成玩物,最后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话落,磅礴的鬼气,自谢泽卿体内轰然爆发!带着君临天下的霸道,几乎要将这片小小的村庄,都压得粉碎。
鬼气自地面向前蔓延,目标明确地朝那小小身体聚拢而去。
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干。
泥泞的地面上,覆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原本还在“咯咯”怪笑的“招娣”,笑声戛然而止。
被佛珠束缚的“招娣”,也停止了挣扎,脸上露出极致的恐惧。
王二牛和翠兰二人,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谢泽卿抬手,一缕比墨更黑的鬼气,缠绕升腾。
狭长的凤眸微眯,看着瑟瑟发抖的小小身躯,如同在看一只碍眼的虫豸。
“孽障,该散了。”漆黑鬼气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撕裂晨曦的薄雾,直取“招娣”的眉心!
这一击,足以将那怨灵连同这具小小的身体,一同碾为齑粉。
王二牛和翠兰的尖叫卡在喉咙,脸上血色尽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光,扑向自己的孩子。
太快了,快到连绝望都来不及浮现。
然而,就在那道黑光即将触碰到女孩额头的一刹那。
无执移动脚步,快得没有留下一丝残影。
他抬手,掌心朝外。
一圈柔和的金色光晕,自他掌心绽放。
僧袍翻飞,无风自动,像张开的翅膀将小女孩护在身后。
“嗡——”几不可闻的轻鸣。
金色的“卍”字佛印,凭空而现,在无执掌前旋转,足以让怨灵魂飞魄散的漆黑鬼气,撞上佛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光与暗的激烈冲撞。
霸道绝伦的帝王鬼气,像投入熔炉的冰雪,悄无声息地,被温暖的金光消融、净化。
刺骨的寒意退去。
“哇——”
被怨灵附身的女孩,竟发出一声属于孩童的,带着委屈与后怕的哭声。
谢泽卿抬着的手僵在半空,英俊的脸上,错愕,愤怒。
“秃驴!”几乎是咬着牙。
无执放下手,掌心的金光敛去。
他平静地回望,琉璃般的眸子里,是鬼帝那张因暴怒而有些扭曲的脸。
“为何阻朕?”
“贫僧说过,强行剥离,宿主魂魄会受损。”
谢泽卿嗤笑,“那也比被这孽障当作战利品,啃食殆尽,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要好!”
他指着那棵老槐树,“这东西连黑狗都能杀,下一步,便是吸干这女娃娃。你此番动作只是救她一时。”
无执睫羽轻轻垂下,视线落在了那个正抱着膝盖,小声啜泣的女孩身上。
那哭声,不再是怨灵的假装,而是属于“招娣”这个小女孩,心底最真实的恐惧,对绝对力量的恐惧。
他没有与谢泽卿争辩。
在离女孩三步远的地方蹲下身。
这个动作,让他的视线,与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齐平。
“别怕。”无执开口,声音放得极轻。
那声音里的温柔,是他面对寺里那些小沙弥时,才会流露出的。
“招娣”抬起头,沾着血污和泪痕的小脸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和迷茫。
她看着眼前这个过分好看的大哥哥,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又怕得说不出来。
无执的目光,越过她,看向老槐树的根部。
那里的阴气,浓郁得几乎下一瞬就要漫出来。
无执伸手,轻轻按在已经僵硬死去的黑狗身上。
“阿弥陀佛。”
无执轻声念诵,掌心之下,那圈柔和的暖阳般金色佛光再度亮起,将黑狗冰冷的尸体,笼罩了起来。
萦绕在这周围,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金光中被一点点净化,消散。
无执做完这一切,收回手,重新看向已经停止哭泣,正呆呆看着他的小女孩。
他依旧单膝蹲地,仰起脸,看向身后那个还散发着凛冽寒气的鬼帝。
他开口,语气平静。
“杀生,是为罪孽。而救赎,方为正途。”
晨曦在此刻,穿透厚重的晨雾,一缕金色的阳光,落在无执的身上。
他的眉眼,本就美得如同神佛最完美的造物,此刻在这光芒的映衬下,更是慈悲而庄严,不容亵渎。
谢泽卿看着他,一时失神。
他忽然觉得,无执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琉璃眸子里,好像也盛着佛光。
周遭因谢泽卿而起的滔天杀意,被这道光寸寸净化。
无执重新面向蜷缩在老槐树下的“招娣”。
“你自己从她身体里出来。”
无执开口,视线微微偏移,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个依旧寒气逼人的鬼帝。
“再霸占此身作恶,他随时会让你魂飞魄散。”
这话,比任何佛法经文都管用。
被怨气包裹的小女孩,身子猛地哆嗦。
她脸上不属于孩童的怨毒与疯狂退潮般褪去,纯粹的恐惧瞬间爬满脸庞。
她抬起头,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谢泽卿,又惊恐地瞥向一旁神情淡漠的无执。
空气中,谢泽卿散发的凛冽鬼气,与无执身上温和的佛光,竟然形成了微妙的,道不清说不明的一种平衡。
“我……我没有……”细若游丝,却沙哑古怪的声音,从女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显然不是“招娣”的声音。
谢泽卿冷哼,眉宇间的杀意未减分毫。
“巧言令色。”
他抬起的手,依旧萦绕着足以撕裂魂魄的黑气,蓄势待发。
无执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周遭所有的杂音。
“让她说。”
谢泽卿周身的寒气一滞。
他盯着无执的背影,那身洗得发白的僧袍,在晨光下勾勒出清瘦坚韧的轮廓。
最终,谢泽卿不情不愿地“啧”声,缭绕在指尖的鬼气,稍稍收敛。
王二牛和翠兰,早已被这超出认知的一幕,震得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只能看着那个好看得不像话的和尚,蹲在地上,耐心地与“招娣”对话。
得到默许,“招娣”体内的怨灵似乎鼓起了勇气。
她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枯枝般的手指,猛地指向一个人。
王二牛!
王二牛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
“是他!”
“我……我一直在这树下……我看到他了……”
“就是他,和一个穿着道士袍的人,在这里鬼鬼祟祟!”
无执的眼睫,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们……他们拿了一个布娃娃,娃娃身上……写着这个小姑娘的生辰八字!”
“招娣”急切地辩解,小小的身躯因为激动而颤抖。
“就是因为那个‘引子’,这个小姑娘每次靠近这棵树,身上的阳气就会变弱……”
“我……我看到她阳气快散光了,我才……我才进去的……”
“我只是想借她的身子,去找我娘……”
说到最后,那怨毒的声音,竟带上了几分委屈的呜咽。
“我没有伤害她!”

整个场面, 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晨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刮在老槐树粗糙的树皮上, 发出“沙沙”的轻响。
“招娣”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子,慌不择路地,躲到了无执的身后。
那双沾满血污和泪痕的小手,下意识地, 想要抓住眼前这片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灰白僧袍。
谢泽卿眉头狠狠一皱, 周身刚刚收敛的鬼气, 又有翻涌之势。
小女孩察觉到了那股凛冽的杀意,吓得又是一颤,伸出的小手僵在了半空。
她不敢再靠近, 只敢躲在无执投下的影子里,用细若蚊呐的声音, 委屈地辩解。
她的哭声渐渐变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迷茫。
无执垂眸看着她。
清俊出尘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那个布娃娃。”
他开口, “埋在何处?”
“招娣”枯瘦的手指, 指向盘根错节的老槐树根下。
“就在那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片被阴影笼罩的泥土上。
晨光虽已普照, 但这棵百年老槐树的树冠过于繁茂, 投下的阴影浓重如墨。
王二牛的脸色, 比那片阴影还要难看。
“你胡说!”
他声色俱厉地尖叫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个小鬼头,血口喷人!”
翠兰看着还在狡辩的丈夫, 脸色沉了下去,拉开了些距离。
无执在那片阴湿的土地前,缓缓蹲下身。
洗得发白的僧袍,下摆沾染上了湿润的晨露与黑色的泥土。
没有工具,也没有丝毫犹豫。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伸向了地面。
“喂,秃……”
谢泽卿下意识地开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眉头皱得能夹死飞虫。
他周身的鬼气微荡,似乎想用更直接的办法。
“朕帮你。”
“不必。”
无执的声音清清冷冷,打断了他。
“这棵树下冤魂聚众,于你有害无益。”
谢泽卿周身的鬼气,又一次,乖觉得收敛了回去。
他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无执修长的手指,毫无犹疑地插进冰冷潮湿的泥土里。
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色的泥垢,与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泥土被翻开的“簌簌”声。
枯枝与细小的石子被拨开,发出“窸窣”的轻响。
混杂着腐烂树叶与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
忽然,无执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的织物。
他沉默地将那东西从土里挖了出来,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粗布娃娃。
娃娃的做工极为粗糙,用黑线歪歪扭扭地缝着头发,脸上笑容咧开的角度,在阴影下显得无比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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