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后即焚by林啸也
林啸也  发于:2025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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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宵严绷紧的齿关蓦然松开,垂下眼,指腹揩过他的泪水。
答案明摆在这里,干什么还非要逼他。
“知道了。就明天不要我来还是暂时都别来了?”
游弋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梁宵严点点头。
绿灯亮起,后面又开始按喇叭。
他放开弟弟,指尖探进游弋嘴里随便拨了两下,“什么时候添的有事就咬嘴的毛病。”
车子再次启动,淹没进车水马龙。
梁宵严把游弋放在学校附近的文化街上,给他拿上吸管杯、纸巾、雨伞和防蚊水。
掏出防蚊水的时候,他习惯性地让弟弟“转”。
游弋也习惯性地自转一周。
防蚊水均匀地喷在身上,游弋转回来时发现哥哥定定地看着自己,眼尾伸展出一条三十岁的年纪不该有的浅淡的细纹,仿佛叶片干枯后残余的脉络。
而梁宵严眼中,看到的是五六岁的游弋,撅过脸来让他香一口。
时间过得真快。他不禁想。
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呢……
时间之神对人类施加魔法,但魔法的作用也会因时间有差。
年幼者早已开始探索新的大陆,年长者还在回忆里刻舟求剑。
那一瞬间,梁宵严脑海中闪过许多许多的画面。
小时候问他自己是不是很不好养的弟弟、上初中时六角胖恐龙的弟弟、和他告白时哭着求他“我从小到大就只要这一个,你给我吧好不好,求求你”的弟弟、刚结婚时发誓要爱他一辈子的弟弟、还有现在,面对他的痛苦无动于衷的弟弟……
爱是不是真的有时效性?
梁宵严无从探究。
他只是怀疑,爱或许是一道浓烈过后就焚毁的诅咒。
看着弟弟的背影跟朋友们汇合,梁宵严掉头回了公司。
助理问他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没答,只说帮我订份晚餐。
晚餐是什么他没注意,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往嘴里送,只是觉得桌子对面很空,办公室很安静。
他吃了一会儿,把筷子放下。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椅子,去休息室拿了只小猪玩偶出来。
这头猪是游弋亲手缝的。
那时西南海码头刚刚竣工,梁宵严第一次出差,去一个和枫岛相隔万里的地方,一去十天。
十天对小孩子来说什么概念?
游弋把自己十根手指都伸出来才堪堪数完,立刻露出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
“我要是只有九根手指头就好了……”他眼泪吧嗒掉,“这样哥哥是不是可以少去一天?”
梁宵严难受得心口生疼。
“别乱说,九根手指是残疾。”
“可我本来就是残疾,生下来脑袋不是圆圆的,他们都说我是畸形。”
梁宵严不喜欢他这样说自己,“你不是畸形,他们才是。”
“哎?可是他们的脑袋看起来都很圆……”
“他们畸形在心里。”
那天晚上,两人都没睡觉。
梁宵严在厨房包饺子蒸馒头,还破天荒地做了小猪盖被——白花花的大馒头上盖着一层粉色巧克力皮,冻上留给弟弟吃。
游弋则撅着屁股扎在衣服堆里不知道鼓捣什么,一会儿叫唤一声。
等梁宵严忙完回到屋里,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在地上摊开,弟弟小小胖胖的一团蜷缩在里面,怀里抱着什么呼哈呼哈地睡着,脸上泪痕还没干。
他怔愣良久,把弟弟的手拨开,看到里面藏着一头奇丑无比的小猪。
巨丑,无敌丑,怎么会这么丑。
目测是拿他们家粉色电视布缝的,一个长条圆柱体,里面塞的是游弋小时候的衣服。梁宵严都有帮他好好收着,还放了防虫的橘子片。
小猪的脖子就是一根紧勒的鞋带,猪耳朵是两个小手套,猪鼻子是袜子球,猪嘴巴没有,可能因为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梁宵严心尖酸软,把弟弟连同小猪一起抱进怀里。
面对面托屁抱,游弋最喜欢的抱法。
他抱着弟弟在屋里走来走去,温热宽厚的大掌拍着后背哄他睡觉。
游弋揉着眼睛醒过来,十根手指头都扎红了,还傻乎乎地把小猪往哥哥怀里塞。
“严严宝贝,我给你缝了一个我,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你吧。”
别人家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们家是弟弟手中线,哥哥怀里猪。
梁宵严点头说好。
游弋还是放心不下,像个小大人一样双手捧住他的脸:“哥哥要去的地方是不是很远很远?哥哥能照顾好自己吗?能吃饱肚子吗?能自己睡觉吗?打轰隆隆的雷会不会怕?”
梁宵严说不怕,什么都不怕。
游弋表示不信:“哥哥也是小孩儿,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怕。”
梁宵严想了想,没有开口。
他怕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完这一生。
可偏偏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
七岁之前,他被关在一个四面墙都很高的小院子里。
那个院子富丽堂皇,却没有人陪他说话。
他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躺在草坪上望着头顶的天空,数今天飞过去几只小鸟。
或许那些墙不是很高,只是他太小太小。
后来他翻过高墙,离家出走,在路上被拐,辗转卖到石哭水寨。
买他的男人为了驯服他,让他叫爸,带刺的枣树藤条抽断三根。他后背的血从衣服里浸出来一拧都往下滴,愣是一声没吭。
七岁之后,他被男人关在地窖。
每天唯一能做的事还是望着头顶的天空数路过的飞鸟。
再后来他十六,男人离奇暴毙。
尸体烂在天坑,身上缠满枣树藤。
他作为男人的“养子”,接管了男人手底下一支小型建筑队。
同时接管的,还有他的儿子。
给男人销户时,梁宵严顺便给他儿子改了名。
去掉姓,重新取名——游弋。
村支书有点怕他,但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句:“不姓李了?我们整个寨子可都是姓李的。”
梁宵严抬起眼,眉目凛然,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显出一种沾血的阴戾。
“我的孩子,为什么跟你们姓?”
村支书哂笑,既怵他又瞧不起他。
“一个傻子你还养得劲劲儿的,养大了他会帮你干什么?会给你种地还是会给你养老?”
拜头上那个鼓包所赐,游弋生下来就被村里人说是傻子。
梁宵严不爱听这些。
“你儿子也不给你种地,你也不给你爸养老,这么说你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傻子?”
他把弟弟放在脖子上驮得稳稳的,无所谓道:“他会陪着我就行。”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他养游弋从来都不是为了让游弋帮他干什么,他只希望游弋健康快乐,好好长大。
如果长大了还不是很聪明,也没有关系。那他就继续养着,养一辈子都行。
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活人,总能挣出来一口饭一个家,让弟弟吃饱穿暖,不受风寒。
只是他想得简单,却没想过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嗡——嗡——”
桌上的晚餐早已凉透,窗外一片灰蓝。
手机贴着大腿响了起来。
梁宵严收拢起心神,抬手按住酸胀的胸口。
反复回忆过去和自残无异。
他拿出手机,看到游弋的头像弹出屏幕。
是条十几秒的语音。
点开就听到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梦话。
梁宵严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你喝酒了?”
上呼吸道感染,他在喝中药,不能沾烟酒。
况且梁宵严早就给他立过规矩,不准他在自己不在时喝醉。
消息发过去半分钟都没收到回复。
梁宵严直接打了过去,游弋醉醺醺地接通:“唔……哥?怎么了?”
梁宵严不想再和他废话。
“地址发我。”
作者有话说
小游啊我劝你打个的先跑吧。
说真的这个哥比前两个哥都狠,我提醒过了再提醒一遍。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来自苏轼《洗儿诗》,有对子女的美好期望还有反讽和自嘲,这里就只取对子女的美好期望的意思了。

游弋早在接电话之前就喝醉了。
脑子里神志不清,咕嘟咕嘟的好像熬着大米粥,完全没反应过来哥哥要干什么。
只是听到命令就下意识服从。
梁宵严在那边问话,他在这边立正,乖乖地把地址报了过去,然后稍个息继续喝。
他坐在吧台前,下巴枕着桌面,百无聊赖地将酒杯从左手推向右手,眼睛盯着杯中酒液起舞。
旁边横七竖八倒着一堆空杯,调酒师在灯光下耍弄酒瓶。
身后是疯狂扭动肢体的年轻男女,边上围了一圈他的狐朋狗友。
别人来酒吧是找乐子,他纯是想把自己给灌醉。
朋友们都在劝他少喝点,不然等梁总来了咱们都得完蛋。
游弋谁都不理,被吵得烦了就拎起酒瓶走人。
“哎哎!”庄志斌见状赶紧拦住,“你饶了我吧祖宗,你要非要喝就在我们眼前喝!”
他是这家酒吧老板庄洪涛的儿子,庄家经营着枫岛一大半的娱乐产业。
这小破酒吧原本只能算是大象腿上的一根汗毛,就因为游弋爱来,汗毛也镶上了金边。
庄志斌和游弋年龄相仿,也在枫岛大学读书。
每次游弋一过来,他就被他老子推出来陪客,一来二去混熟了。
有次庄洪涛在饭局上被梁宵严随口提了一句:“你家儿子不错。”
庄洪涛一愣,以为儿子没给游弋陪好,连忙就要赔礼道歉。
结果梁宵严只是淡淡道:“下次再和广运谈合作,可以把他带来。”
广运是梁宵严白手起家独自创立的产业,十年间垄断了枫岛全部的进出口海岸,如今又开始往房地产和电子商务领域扩张。
能让梁宵严高看一眼,庄洪涛回头就赏了儿子一辆豪车。
“你怎么也这么磨叽了……”游弋挥开庄志斌的手,语气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发脾气。
他这点被梁宵严教得很好,从不会仗势欺人。
他和哥哥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知道被人欺压的滋味有多难堪,断不会在飞黄腾达后去欺压别人。
“也?”庄志斌一挑眉,“梁总最近又管你管得狠了?”
梁宵严怎么管游弋他是见过的。
去年还是前年,也是在这喝酒,游弋喝醉了发酒疯,非要抱着垃圾桶跳舞。
梁宵严飞车赶到,二话不说将弟弟打横抱走。
他不放心悄悄跟去,刚拐进暗巷就看到游弋被按在车上揍屁股,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没。”游弋板着张脸,“是我发混账。”
“你再发混账也不能这么喝啊!”庄志斌扣下他的酒杯,随手叫了个人来,“跳舞那个,过来陪你小弋哥说说话。”
游弋厌烦地嗤了一声。
说实话他看不上这些世家公子高高在上的作派,叫个大活人好像使唤条狗。
男孩儿听命过来,游弋也不为难他,还推给他一杯酒。
却不想他不为难人,人倒要害他。
“小弋哥,你可真帅~腹肌硬邦邦的~”男孩儿说话自带拐调,说着手就要往游弋腰上够。
游弋脸一沉:“滚。”
他转过身斜倚着吧台,长发没梳,自然垂落,下巴微抬,双臂舒展地向后撑着桌面,右手松弛地抓着杯口,眉眼间显出面对梁宵严时截然不同的凌厉与矜贵。
男孩儿愣了一下,眼睛更亮了。
“别这么凶嘛,交个朋友都不行?”
游弋抬手晃晃婚戒:“结婚了,你是刚偷渡过来的吗?”
只要不是刚偷渡过来的都该知道他是谁的人。
“我知道。”男孩儿也不是真想干嘛,毕竟和他撞号,就是和他说说话解解闷,让他少喝点酒。
“结婚又怎么了?只要哥哥想,一切都可以悄悄发生。”
“哈?”游弋嗤笑,照着他的屁股就踹了一脚,“你是真不怕死啊,跟我浪什么?”
男孩儿“哎呀”叫痛,“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呗。”
“滚一边去吧,你是风流了,我死了!”
游弋懒得和他逗贫,让他滚蛋,转身时忽然瞥到他手里拿着什么。
一套细窄黑亮酷似皮带的东西,很像港剧阿sir穿的枪包背带,只不过圈数更多一些,还坠着几只黄色的金属扣。
“这是什么?”
他用拿杯子的手指了一下。
“胸带。”男孩儿说,“勒在胸上穿过两个点,再绕过胳膊系到腰上,自己就打不开了。”
他还发上愁了:“打不开怎么办?”
“噗。”男孩儿大笑,“求梁总帮你开呗!”
游弋顿时面红耳赤,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
“你穿过了?”他问男孩儿。
“没,刚到货,还没试戴过呢。哥哥喜欢啊?我穿给你看啊。”
“不用。”游弋把酒杯“咣”一下扔在大理石桌上。
“我哥喜欢,你卖我吧,我穿给他看。”
男孩儿:“……欸?”
事态发展有点超乎他预料,怀疑的目光流连过游弋那一身薄肌,“给你也行,可是你会穿吗?”
这有什么不会,游弋已经拿过去了,瞪着俩眼珠子就往身上套。
“不对不对!别套脖子啊,你那是上吊!”
男孩儿生怕他给自己锁喉,连忙伸手帮他穿。
刚把两个胳膊套进去,还隔着一层衣服,“不行,尺码有点大了,得剪一块。”
“那剪呗。”游弋还在琢磨回去怎么给哥哥看才显得自己不是很浪荡,没顾得上理他。
男孩儿问调酒师要了把剪刀,弯着身子给他剪垂到腰上的一根带子。
他们这儿是吧台边,灯光本就暗,他们俩的姿势还特凑巧。
有喝醉的客人路过,没看见游弋,嘴欠地朝男孩儿吹了声口哨:“这就吃上了?”
男孩儿横他一眼:“别瞎说!找死啊!睁开眼看看你调戏的是谁行吗?”
“嘿!这地界儿还有我不能碰的了?”这客人也是一号人物,被撅了面子当然不忿,顶着大腹便便凑上来,手就往裤裆伸,“有我的份没?我排个队——”
他“队”字还没说完,就听吧台边炸开一道骨骼断裂的闷响,箭一般的身影穿过人群掠到游弋身旁,一脚将那人猛踹出去直直砸向酒柜!
柜门“砰”地劈裂,玻璃随之震碎。酒瓶哗啦啦倾倒下来,实木酒柜被砸出一个大坑。
客人从坑里掉下来,重摔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双手撑着地板好半天才爬起来,一摸自己,满头满脸全是血,当即嚎叫一声冲过来:“你大爷的老子杀了……!”
尾音随着他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消弭在喉间,脚下猝然刹住。
音乐停了,人群肃静。
几个酒瓶骨碌碌滚到他脚边。
他就像活见鬼了一样浑身哆嗦地看向游弋身后。
“梁……梁先生……”
只见昏暗中,诡谲的灯光一闪一闪地转动,游弋双眼迷离地站在那里,身后竖着一道小山般的身影,挺拔强悍,能把他全部罩住。
梁宵严面色铁青,眉弓吞没眼睛,紧绷着的脸冷得像块冰。
游弋晕乎乎地扭过头:“……哥?”
梁宵严盯着他,看他泛红的脸蛋,迷乱的眼睛,光裸的手臂从紧身白色背心中伸展出去,连同肩膀和胸脯一起被那几根充满情色意味的胸带锁住。
他从头看到脚,突然笑了一下,语调冰凉到有些残忍:“你让他们排什么队呢?我排哪儿?”
“轰”地一下!游弋涣散的视线骤然聚焦,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不、不是,哥你别误会……”
酒一下子就醒了,他紧紧攥住梁宵严的衣摆,说话都带了哭腔,语无伦次地分辨:“我没乱来,我就喝了点酒,我什么都没干,哥你相信我……”
“闭嘴。”梁宵严拍拍他的脸。
他不愿在外面和弟弟发火,尤其当着他朋友的面下他的脸。
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弟弟身上,梁宵严大手从后捋着他的脖子,拇指和食指分别卡进他后颈的两个小窝,不轻不重地揉了揉,轻声问他:“玩好了吗?”
游弋哽咽地吸了下鼻子。
“好了……”
“好了就走。”
梁宵严掐着他的后颈,像拎着只小猫小狗似的带他穿过人群,绕过舞池,一路押出酒吧。
门一开一关,嘈杂的人声被隔绝在后,门外停着一辆黑色悍马。
这车还是去年游弋买给梁宵严的,车高两米,通体漆黑,停在路上衬得别的车好像它下的崽。
游弋一看到它腿就软了。
他和哥哥在里面胡闹过多少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一旦进去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只能任人搓扁揉圆。
“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真的没有乱来!”他抓住梁宵严的手,拼命挣扎踢踹,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甚至一屁股坐地上双脚死死扒住地面。
结果梁宵严胳膊一抬,他原地腾空,一米七八的个子像个小挂件似的挂在人胳膊上被送进了车。
安全带扣上,车门“砰”地关闭。
他趴在玻璃上哐哐砸了两下,“梁宵严……梁宵严!”
梁宵严理都没理,径直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冲到酒吧后巷。
这个点儿的后巷寂静无人。
高大的悍马裹挟着雨后的潮气,如同一座肃穆的囚笼。
车身不停摇晃,哭喊声时高时低。
梁宵严把游弋压在放平的副驾座椅里,单手钳住他两条手腕,用安全带绑住,向上拉高到头顶,“刺啦”一下扯掉他身上的外套,露出那几根暧昧的胸带。
只一刹那,零点几秒。
梁宵严被眼前这一幕刺得完全失控。
游弋本来就白,雪亮的身体泛着柔和的光泽,像从背心的各个开口里涌出来的牛奶。
被酒淋湿的布料绷在身上显出胸脯的轮廓,让那两根粗糙的带子磨着,黄色小金属锁如同一块黄宝石坠在心窝。
难以想象,他刚才就是这幅样子出现在酒吧,站在那两个不知道哪来的男人面前。
“所以你不要我接,就是为了和他们玩这个?”梁宵严咬牙切齿,一声冷过一声。
“不是……!”
游弋连声否认,在他身下咕涌,一边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没和他们玩,他们俩是谁我都不认识,是庄志斌叫了一个人过来和我说话,然后、然后……”他边说边哭,胸口可怜地一起一伏,一着急就有点大舌头。
“然后什么?嘴里进猪了吭吭哧哧的,张开嘴说!”
“然后那个人拿着这个胸带!我觉得好看!就想穿——”
这句还没说完,梁宵严冷笑出声。
“你觉得好看就想穿?”
“酒吧有多乱你不知道?”
“醉成那样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要不是我过去得及时那男的裤子都脱了。”
他越说越气,怒不可遏,铁钳似的大掌攥住游弋的肩膀朝后一扳,把他面朝下按进椅背,干脆利落地抽出自己的皮带。
游弋回头一看,登时炸开,“不要!”
他疯狂踢腿妄图反抗,抓着椅背想往前爬,“我没做错!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惯你一个月了,还想我怎么讲理?”
梁宵严扣住他的肩膀,屈膝压住他那两条乱动的蹆,大手一拽就把他裤子扒了。
——啪!
凌厉的破风声响彻车内。
对折后的皮带结结实实地甩在他屁股上。
肥圆白胖的肉桃子被拍扁又弹起。
游弋“啊”地痛叫出声,整个上身跟触电似的往上打挺。
他大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无力地栽回座椅里。
比疼痛先袭来的是委屈。
心口好酸,仿佛灌进去一大碗醋堵在里面,咽不掉吐不出。
他脑门上滚着一层豆大的汗珠,两道眉毛撇成个八字,狗狗眼可怜地向下垂着,大哭的嘴巴像一根横着的小骨头,头发濡湿在脸侧,手还被绑着。
“我没有乱来……”他在胳膊上蹭了下眼睛,终于把那句话说完,“我觉得好看,想穿给你看,但我不会穿,那个人就帮我穿……”
肩膀一抽一抽地,他眼泪不停流:“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排队,我喝醉了,对不起……”
“……”梁宵严眼眶蓦地发红,半晌没说出话来。
七月的晚上,风已经有些凉了。
悍马悄悄降下车窗,露出里面交叠的身体。
梁宵严帮他解开安全带。
游弋还趴在那儿小声抽泣,眼尾和鼻尖都沾满破碎的水滴,像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蜷缩在那里。
“别哭了。”梁宵严把他拥进怀里。
游弋裤子还没提上,在蹆根底下卡着,鲜红刺目的皮带凛子横在那处,风一吹就一缩。
他捧住哥哥的脸,眼底有很多泪光在闪:“哥还生气吗?”
梁宵严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承认,今天是他太冲动。
弟弟连日来的冷淡反常本就让他焦躁不安,就连每天晚上的约会也被取消。
以为弟弟和朋友出去玩玩能心情好点,结果把自己灌个烂醉不说,等他赶到时还穿成那副样子和个男人贴那么近。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不问清楚就罚。
“下次再有这种东西,拿回来我给你穿,别让别人动你。”
“没让别人动,就是试戴一下,而且我还穿着衣服呢。”
这话说出来游弋自己都心虚,偷偷挺了挺胸膛显得更理直气壮一点。
梁宵严冷哼一声,看着他背心下若隐若现的小丘,看了一会儿,低头把脸埋了进去。
“宝宝。”
闷在胸前的声音沉沉的,温热的呼吸透过背心抓挠他的心。
即便是在小时候都很少被哥哥叫出口的两个字,让游弋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嗯?”
“结婚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一点作为我先生的自觉?”
梁宵严问:“如果我叫个男孩儿过来给我穿皮带——”
话还没说完,游弋冲上去一个小巴掌盖他嘴上!
“你做梦呢!都跟我结婚了还招蜂引蝶的干什么!他还没碰到你我先把你……”
张牙舞爪的咆哮在梁宵严揶揄的目光中渐渐消散。
他就像只电量耗尽的小狗玩具,蔫头耷脑地老实下来。
“对不起。”
他抓着哥哥的衣袖,郑重其事地道歉,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梁宵严的气早就消了,一个月来好不容易看到弟弟有了点活力,他现在只想好好抱抱他。
他坐回驾驶座,把弟弟抱到身上,升起车窗,伸手挑起弟弟的下巴,仔细打量起这几根胸带。
虽然被刚才那一通折腾得歪歪扭扭,但勒在胸前的那两根倒是始终没动。
游弋的脸蹭地蹿红,不自在地问:“……好看吗?”
“挺好看的。”梁宵严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手指挑起又啪一下弹回,“挺sao的。”
“唔!”那么脆弱的地方被这样一弹,游弋脑袋里炸开层层烟花,光速立正。
他灰溜溜地并蹆想要藏住自己。
可梁宵严是他什么人。
别说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光是他呼吸轻一些还是重一些哥哥都能发现端倪。
“让你藏了吗?”
梁宵严微一挑眉,游弋立刻发出一小声呜咽。
“别……外面好像有人……”
他抬不起头,浑身颤抖打颤,手臂绷得紧紧的撑在哥哥肩上。
“所以你小声一点。”
梁宵严吻着他侧颈和耳后的皮肤,一只手伸进他大蹆内侧,慢条斯理地往外扩。
“哥……”游弋到现在还想抵抗,尽管身子抖成那样还试图并紧。
但根本没用。
缝隙越开越大,手越来越上。
最后直接从前面穿过去覆到那条新鲜的皮带凛子上。
游弋膝盖打开一左一右跪在哥哥蹆上,瞪着眼睛呼吸困难,要命的喘息从捂着嘴巴的指缝间溢出,浑身抖如筛糠。
就在他以为哥哥要给他个痛快的时候,那双手忽然拿了出来。
根根修长,水淋淋。
指间仿佛长着透明的蹼。
梁宵严饶有兴致地向他展示,合拢又分开,分开又合拢。
终于,游弋再也受不住地扑了上来,带着崩溃的哭腔:“大混蛋别磨我了!”
——啪!
红痕还没下去的地方又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梁宵严把手给他,懒怠地靠回椅背:“自己来,又不是没教过你。”

他吃饱后就变得懒洋洋,每根骨头都被泡得绵软。
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身上有一层暖热的汗,皮肤白得像瓷,嘴唇红润饱满,月光一照亮闪闪,整个人都透着股很纯粹的漂亮,是介于青涩和成熟间的性感。
梁宵严一手拢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伸进白色发丝间一点点捋顺。
捋完问他发绳呢?
游弋鼓着两腮嚼泡泡糖,闻言“噗”一下吹个大泡,“不知道,好像没带。”
梁宵严就把自己的手递给他,游弋自然地从哥哥腕上撸下来一条备用发绳,套在指尖转个圈。
“别梳太紧吧。”他被伺候着还下命令。
梁宵严嗯一声,粗粝的大手挽着柔软的发丝,在他脑后松松地绑成个丸子,几缕碎发垂在鬓边。
游弋身上全是他的东西,后背腰窝更是重灾区。
梁宵严拿出湿巾来给他擦身体。
“有点渴了。”游弋随着他乖乖地抬手抬脚。
“水杯呢?”梁宵严问。
“好像丢在酒吧了。”
“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梁宵严说着拧开瓶水,又抽出纸巾垫在手上,让他吐泡泡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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