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还是因为肖秘书的地址提供,他才看清了真相。
余淮也态度还算温和地婉拒:“我不吃,你拿回去给他吧,以后不用再给我送这些,我已经和他说明过了。”
他当然也不会再多问黎易初现在在哪,只是默契地选择了忽略此人。
肖哲也并没有勉强,见他拒绝,也没有强劝,“好的,淮也哥,我会帮你转达的。”
余淮也:“谢谢。”
周围偶尔有目光投过来,肖哲心知余淮也并不喜欢被人围观,原本只想草草完成上司的任务就回去,但第二次注意到淮也哥身旁那位男生的面孔时,对上那道冷然的目光数秒,他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上司有位异父异母的弟弟,出国了两年,听说今年回来。
黎总与他那位弟弟关系似乎并不亲密,肖哲上次见到这位小少爷还是他出国前刚高考完的时候。
弟弟来公司找过哥哥,不知是何缘由,但两人似乎不欢而散,那天黎总还低调地请了私人医生上门。
他看着男生高高大大的身影自然地跟在青年教授的身旁,手里似乎还拿着属于教授的东西,替教授开了副驾驶的门,自己则开了驾驶座的门。
肖哲皱了皱眉,以他对黎家兄弟的了解,明显黎总不可能让他弟弟有什么机会和淮也哥打交道,所以他也显然不清楚两人何时关系熟到这种地步,又怎么会现在还坐在一辆车上。
他拿出手机,刚想拍下对方的照片发给上司,手刚抬起。
方才站在教授身侧,乖巧内敛的男生在上车前动作停了一下,下颌微抬,目光仿佛穿透那层车窗的防窥膜,直达里面窥视的秘书。
镜头抓拍的男生在那短短一瞬间敛起了纯然无害的神情,抬眸,视线斜斜看过来,长手随意地搭在车门上,勾唇,带着占地为王的轻蔑和嚣张,像是某种直白的挑衅。
肖哲怔了怔,发消息的手卡在半空。
旁边的奥迪顿时消失在人流之中。
弟弟的车技很好,一路开回来,车子平稳地仿佛能在前头放一碗水都不会抖出,余淮也还浅眠了片刻,到楼下才睁开眼。
他看了眼比往常早到的时间,多问了一嘴,“在国外不少飙车吧?”
“偶尔会玩一下赛车。”黎星野道。
余淮也看破不说破,现在的小年轻都藏着掖着,说话都是一半一半的,看这娴熟的动作和车技,摆明了频率就不可能是偶尔。
他不至于对小辈的爱好评头论足,只是和一般年长者一样,提醒了一句:“娱乐也要注意安全。”
“既然如此,我以后不碰了。”
“嗯?”
黎星野拉开副驾驶的门,抬手扶着上方,说道:“惜命。”
余淮也边下车,边抬眼瞥了他一眼,又见他笑道:“我更喜欢坐在淮也哥的驾驶位,给哥当司机。”
大约是去了一趟国外,体会了那边的风情,男孩的嘴不是一般的甜,十分讨人喜欢。
余淮也难得生出和他闲聊的想法,顺口关心了一句:“嘴这么甜,是不是哄骗了不少小女生?”
“没有谈过恋爱。”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停车场的空旷回音,令男生的声音质感也愈发明晰,干净清透,带了一股漫不经心的腔调,“而且我喜欢年龄大一点的。”
余淮也在电梯反射的镜面中与男生对上视线。
镜面中模模糊糊,将人影和面孔都扭曲成了畸形的轮廓,只有微妙的观察感知。
静默半晌,男生垂了垂眼皮,抱着那袋子的东西,耷拉着肩膀,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淮也哥,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会不会不讨人喜欢?”
听起来像是少年有着暗恋不得的白月光。
虽然余淮也觉得以他的条件,主动追求必然不可能会输给谁,但见他如此架势,估计男生还是踩中了几乎不可能的概率失败了。
余淮也走出电梯时安慰他:“不会,真诚是必杀技。”
黎星野紧随其后,嗯了一声。
刚走到门口,余淮也就看到了门口的外卖袋子,包装上的logo是余淮也熟悉的甜品店。
“星野,你买的?”外卖单子上写着黎星野的名字,下单时间还是昨晚凌晨。
看来弟弟过来这几天晚上还是有点失眠,晚上凌晨还没睡,竟然临时还想起来点外卖。
黎星野嗯了一声,关上门,换好鞋,将甜品拿到了桌上,拆开,一一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摆好。
余淮也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便看到桌上还多了自己的那一份甜品,男生坐在餐桌旁喊他:“淮也哥,一起吃吗?”
他看了一眼,很巧的是自己喜欢的黑森林蛋糕,弟弟和他吃的一样。
余淮也取了平板,坐到了弟弟摆好的位置上,“黑森林是他们家店铺的招牌,没想到你也喜欢。”
“淮也哥也喜欢这个吗?”
“嗯,这款挺好吃的。”
黎星野抬眸,目光落在年长者的唇瓣,往日整洁清爽的地方不慎沾了一点奶白的沫,年长者舌尖轻舐,留下一片湿润润的水雾,唇色更显嫣红秾孋。
高自主化的AI运用之后,游戏中的边缘NPC动作和反应都真实了许多。
他也吃了一口甜腻,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好吃。”
余淮也吃了两口,感慨巧合的过分,如果不是弟弟提前一晚因为馋口下的单,他大概会以为他是因为看见了今天下午他对肖秘书的拒绝,由此帮他哥哥的忙,给自己买的这个东西。
才想到黎易初,余淮也便听到男生忽然开口:“淮也哥,我今天在学校里面看到我哥了。”
“嗯,怎么了?”
男生面露迟疑,仿佛内心挣扎了一番,才字斟句酌地道:“我看见他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虽然他是我敬佩的哥哥,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弟弟那个点中途从教室过来,确实可能偶然路过,看见他们两个。
有些难堪的事情总是很难放在明面上说,何况这人还是前男友的弟弟。
余淮也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上还是平和地回他:“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话题止于此,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年长者的情绪管理能力堪称上等,面上还是保持着从容不迫的风度,心中的波澜毫无显现,甚至完全看不出他对这件事情的处理态度。
这可不利于他进行工作。
黎星野哦了一声,不小心戳断了那层试图藕断丝连的芝士。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虽然课少,但余教授也实打实地感受了学生们艰难度过上课时光的痛苦。
好在这几天风平浪静,他的生活里没有出现奇怪的声音,没有见到宋沅,没有看到顾卡,也没有碰到黎易初。
李教授帮他做的基因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显示并没有任何异常。
那天突然产生的“读心术”仿佛是一场梦。
时间无波无澜的到了周五。
或许是这一场意外导致的身体不适,令余淮也这一周的精神状态都不是非常愉快,但去见好友还是心情松快的。
送完弟弟回家,他婉拒了弟弟充当司机的请求,自己开着车去了好友的心理咨询室,路过商场时还顺路买了一点水果。
好友的心理咨询室就开在最繁华的市中心。
办公楼有十几层高,电梯做的是观光电梯,透明的玻璃室一路往上,能够从最底下一层来来往往的喧闹的人群中一层层大浪淘沙一般,声音一同消匿在平静的13楼。
人脸识别通过,电梯才自动开门让余淮也进来。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楼,不过将它称之为居民楼的大平层更为妥当。
进来时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空间很大,灰色的沙发摆在正中央,白色的长灯立在一层,暖黄的光线打在落地窗旁边的钢琴键上,趴在琴架上的白猫懒懒地蜷起了尾巴。
“颂远?”
余淮也扫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人。
他将水果放在桌上,略一抬眸,便看到了落地窗外,热闹的CBD中心大楼上方,此刻正在播放广告的大屏幕。
是一个乙女游戏的广告片。
女生进入放大的手机屏幕之门,进入了她的专属世界,几个男主时刻因为各种原因与她偶遇,她也由此开始攻略不同的心动嘉宾,开启不同的恋爱之旅。
其中一位男生余淮也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正是顾卡。
难怪他对顾卡没有印象,这几天也没有在课堂上看见他,原来是因为他其实是个人气还挺高的明星,这种职业的活动会很密集,学校内也有表演学院的学生,大多时间都基本上在课堂上看不到他们。
余淮也拿出手机,对着那面屏幕,男生正好出场时,他顺手放大了摄像头。
“你的荷尔蒙开始转向这种低龄儿童了?”
听到身后低沉冷淡的音色,余淮也点了一下拍摄键后就按灭了屏幕。
手机屏幕暗下时,黑沉的屏隐约透射身后来人的模样。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全部扣紧,袖口略有两分湿润,卷起两层,露出一截肌肉结实的小臂。
昂贵奢华的银色金属表盘闪烁着冷淡的白光,令他周身的疏离的气质更胜一筹。
余淮也放下手机,转过身,接过他递来的杯子,抿了口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现在年轻人的喜好。”
祁颂远拿了一条毛毯给他,“披着。”
“谢谢。”大屏幕上切换了别的广告,余淮也敛回视线道,“有个没搞懂的难题。”
“嗯,我想也是,”祁颂远道,“毕竟你那位愚蠢的男友给不出你什么实际性的建议。”
“……”
余淮也顿了一下,侧头,视线短暂地和他对视了一下。
祁颂远:“看什么?”
“我在想,以你这张嘴,高中时候被你拒绝过表白的那些人都不出意外的话讨厌你,似乎也是合理的。”余淮也笑了下,“难怪祁校草对外风评不怎么好。”
祁颂远:“无关紧要的人我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余淮也支着下巴看他,“我也是?”
祁颂远抬手抹去他唇瓣上溢出来的水雾,“我只给你插过队,不要恃宠而骄。”
余淮也笑道:“那我希望今天能够物超所值了。毕竟你这个号都排到明年去了,我能插播进来实在不容易。”
祁颂远抽了张纸,擦去手上的水珠。
他的手指骨节粗而有力,线条很漂亮。
“我似乎告诉过你,你是我的VIP。”
余淮也笑道:“好吧,这是我的荣幸。”
余淮也说笑着,坐回沙发,将好友送来的毛毯铺在腿上,坐下时,手搭在扶手,支撑着身体。
祁颂远目光定在他的腰侧,很轻地扫了一眼,“怎么,你们已经激烈到了这种地步?”
余淮也不知道他怎么脑回路拐到这一层,被他噎了一下,才缓缓解释,“你想哪去了?摔了一跤而已。”
还没有等余淮也进一步解释,男人修长的手指就先一步饶了过来,扣住他的侧腰,指骨抵着轻轻往上推了下,而后点了点他敏感的腰线,似乎是推敲着腰伤的轻重。
余淮也被他这一下弄得有点舒服,疼意骤减,无意识浅哼了一下。
猫叫一样。
或许很快反应过来这一声略有点失礼,教授的耳根飘荡上了一点浅淡的红色。
祁颂远平静的视线落在了他精致漂亮的眼尾。
“你这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余淮也轻咳一声,打破诡异的寂静。
祁颂远收回手时,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毕竟是出来卖的。”
“……”余淮也喝的那口水差点呛到,溅出来的水花不慎落在了祁颂远的手背上。
他瞬间头皮一麻,毕竟他十分的了解好友的洁癖程度。
出国回来之后,这情况好像比高中时候更加严重了。
上一次来问诊的客户或许是起了什么除了医患之外的旁的心思,故作不小心将咖啡溅到他衣服上,那位客户温温柔柔想要帮他擦衣服时,他直接面无表情地将那人想要探过去的手臂折断了。
余淮也当时在场也被吓了一跳,拦住他粗暴的下一步举动,还帮忙叫了救护车。
很显然,国外的环境还是对昔日的好友改变很大。
至少高中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果决心狠,甚至称得上有些冷酷。
不过或许是他们的友谊还是比较坚韧的,余淮也倒是没有见他发脾气,只是略微皱了下眉,拿纸擦了好几下,动作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
余淮也多了一点愧疚:“要不你去洗个手?”
“不用。”祁颂远用力攥了攥,而后将纸团丢进桶里,“我不嫌弃你。”
他对自己的所有物还算是有比较高的包容度。
尤其是面前的小NPC对他而言近期内价值是最高的一个所有物。
他道:“你不用一副我要吃了你的样子。”
余淮也温馨提醒:“上次你不小心喝错了我的水,就差去洗胃了。”
祁颂远冷声:“那瓶水还有黎易初的口水,你怎么不提?”
余淮也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讨厌他?”
“你说呢?”
祁颂远看向他,唇角下压,配上他天生冷然的声线,余淮也好似听出来一点嘲弄的意思。
余淮也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将此归结于极其擅长观察人心的好友看穿了前男友的本性。
抛开奇怪的心声不谈。
黎易初本身就有踩踏两条船的证据。
余淮也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暗淡地放下水杯,瓷杯和玻璃桌面相碰触,在安静的室内,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动。
教授修长白皙的指尖离开杯盏,白灯光照之下,指甲还有一点健康的嫩粉。
“这些倒无所谓了,我已经和他分手了。”
祁颂远垂眸,抿了口茶,丝丝袅袅的热雾模糊了他眉间的沉冷,“怎么,来前喝酒了?”
余淮也瞥了他一眼,剥橘子的动作慢了一分:“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情和你开过玩笑?”
祁颂远抬了抬眼皮,“毕竟蠢了五年。”
好友的嘴毒和刻薄虽迟但到。
余淮也倏地将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朝他丢过去,明明是趁其不备,但他就是能头也不抬地便轻易接住,反应敏锐得令人惊叹,甚至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国外经历过什么暗杀,这才练就了这种功底。
祁医生不紧不慢地就着方才的纹理,继续分离黄绿色的外皮与橙心,医生的手接触的都是精密的仪器,此时此刻,也仿佛是描摹柑橘的脉络。
他的动作给人一种观赏性极强的松弛感。
余淮也盯着看了会儿,脊背也自然松弛了下来,无骨似的陷在了沙发靠背上,完全没有了端正的教授样。
接过他递来的成品橘,余淮也吃了一瓣才找补道:“爱情这种东西,沦陷后比较容易失去理智。”
祁颂远擦去指尖沾上的橘子汁,闻言,嗤笑一声:“是吗,聪明的余教授。”
显然,一贯冷静自持的祁医生并不认同,嘲讽的十分明显。
余淮也识趣地不和理性过头的好友继续辩论。
祁颂远目光转而落在青年教授有些许泛青的眼窝,转移了话题,“最近还有失眠的症状?”
余淮也早些时候常有失眠,来这的频率也很高。
好友虽然是心理医生,但奇妙的是,治疗这些也有一套合理的物理疗法。
祁颂远起身,高大的身躯立在桌侧,手臂伸到他手边,算是借给他,“既然来了,一起帮你做一次治疗。”
好友一向说一不二。
余淮也还没有应允,身体就被他健硕有力的手臂不容拒绝地拽了起来,人转瞬被他半搂在了怀里。
他轻易就撞上了那天那位客户蠢蠢欲动想要触碰的性感胸肌,藏在洁白简约的衬衫之下,略微一施力,肌肉线条便充满力量的鼓起,那天咖啡将他胸前淋透,还是若隐若现,现在倒是有了实感。
……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得。
余淮也短暂的羡慕了一下,神思却放在另外一个事情上。
一路从客厅到理疗房,好友都是搀扶着他,肢体的接触一点都没有少。
但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余淮也心中暗暗将好友归类为和弟弟一样不会出现“心声”的范围。
“发什么呆?”
好友搀着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从相触的肌肤共振一般,磁性低沉的调子仿佛荡在耳畔。
余淮也想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腰间拢住他的手无形中又收拢了一些。
“没事,想点事情。”
余淮也爬上了理疗床,这床其实和按摩的床垫差不多,但这里的装修高级,用的床也高级,所以指代的名称也显得格外的雅致。
他最开始的时候也想不通怎么心理咨询室还会放这种东西,但自己亲身体验了一回之后,既享受又就感慨现在的职业确实越来越如同年轻人所说的“卷”了。
祁颂远这个心理医生的按摩技术非同一般的好,配上房间内摆置的舒缓神经的香薰,确实非常容易产生昏昏欲睡的感知。
说起来,因为体验过好友的优质服务,余教授不是没有想过去按摩店里面消消费。
他趴在软枕上,感受到后腰的力度,出声道:“外面按摩店里面有没有你这种水平的?”
“错误的按揉不利于血液流通。”好友似是嗤了一声,“来我这你很嫌弃?”
余淮也笑道:“我哪敢嫌弃祁医生?”
“最好是这样。”祁颂远道。
陌生的指腹触感移到后腰,略一施压,余淮也很轻地皱了下眉,而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酸爽感。
但余教授只是默默地揪紧了软枕的一角,手背略微泛青,青筋痛苦的绷起,仿佛一条绷紧的弦。
似乎是察觉到他微妙的生理反应,身后那道力度小了许多。
余淮也注意力短暂地回归,想起来今天过来时的打算,主动开口道:“颂远,你早前和我说过,有些精神疾病可能产生幻听?”
“失恋后开始抑郁到精神分裂了?”祁颂远嗤声。
余淮也觉得自己目前到还不至于出现什么抑郁有关的症状,但有些问题和心理医生交流,总难免容易有点自我怀疑。
“高中时候一起看过的异能片还记得吗?”
“嗯。”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人脑会产生变异,出现类似于‘读心术’这种技能的进化?”
祁颂远垂了垂眼皮,“这是你冒出来的新的研究想法?”
趴在床上的教授衣摆在按揉的过程中一点点地被挑开,仿佛在试探底线一般,衣尾最后停留的高度在肩侧。
后脊的线条明显绷紧,似是微微发力的拱起,漂亮的蝴蝶谷蓄了一层薄薄的汗雾,按揉的指印附在其上,仿佛床上温和从容的教授遭遇了一场难言的体罚。
精油开始在接触的肌肤上作用,背部隐约发热,连同医生冷白的掌心。
“算是吧。”余淮也被他按得过于松弛,此刻有点昏昏欲睡。
那道外来的指腹暂时远离,连同声音都远了几分,带了一点敷衍的意思,“很好的想法,值得一试。”
严谨克制的医生擦了擦手指,或许是精油的灼热不慎蔓延,他的额角也浸出了一丝薄汗。
祁颂远垂着浓密的睫羽,单手解开了两颗领口处紧扣的扣子,冷白的胸肌微微敞开,暴露在空气中,灼热的体息稍稍散了一点热气。
他重新点燃已然烧没的香薰。
丝丝缕缕的烟雾颤颤地飘荡在眼前,勾勒出细密的线条,缭绕在鼻尖,带着无声的安神作用。
余淮也阖上眼,出声调侃:“你不做心理医生,出去开按摩店也一定火爆。”
去而复返的指腹带着一点冰凉,轻轻地化开灼热滚烫的脊背,有种无名的舒适。
医生手上的动作徐徐放轻,低哑磁性的声音对着空气缓缓作答:“别人可配不上享受我提供的服务。”
已然呼吸均匀,彻底放松睡去的教授并没有再出声接话。
他身体是抱着的姿势,趴在软枕上睡着,侧着脸颊,乌黑浓密的睫羽轻轻煽动着,仿佛细小的蝶翼,鼻息舒缓,唇瓣微微露出一条细缝,没有平日里在讲台上的优雅、从容不迫,多了一点少年的纯然。
看起来毫无防备。
高自主化的AI投入确实厉害,连一个小小的边缘NPC都受到影响,如此生动了起来。
医生私加的程序记录着客人的所有数据,转换成另外一道程序语言,在半空加载。
一个边缘化的NPC竟然都拥有如此复杂的代码,倒是让人意外。
复刻数据的采集方法必须肢体接触,高冷严谨的医生还保持着优质的服务,指腹却好像因为刚刚的付出过度失去了气力,还是一样的动作,却一点力度也无,更像漫不经心地划水工作,甚至是违背道德操守的抚摸。
祁颂远垂了垂眼皮,目光落在那略微凹陷下去,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腰窝。
那处因为精油的蔓延,本就嫩粉的底色上多了一层油光水滑的晶莹,线条起伏轻荡,像个小小的山丘。
倒是第一次发现,这里原来还格外的漂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他一样碰过。
太子殿下并不喜欢他的东西被人觊觎。
想到余淮也那个纠缠不清的男友,祁颂远顿了下,指尖游弋过去。
睡梦中敏感的客人不知被人触碰了什么,不适地蹭了蹭脑袋,身体细微的颤了颤,仿佛无声的抵抗。
那道莫名的痒意似乎褪去,颈间似乎又多了一点不明的热气。
余淮也皱了皱眉,半梦半醒地挣扎想醒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冒出来一道熟悉的音色。
是他的好友,祁颂远。
他费尽心思、全神贯注地去听,终于听到了几个稀碎的字词。
【真敏感】
余淮也:“……?”
余淮也是被手机的铃声震动吵醒的。
他挣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的黑茫茫,视野朦胧了数秒,才借着窗外稀碎的月光,恢复了一点光明。
打开灯,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手机屏幕上显示已经晚上十一点半,未接来电和消息好几个,都是来自住在他家里的弟弟。
今天出门他没有和弟弟说清楚,估计让他担心了。
余淮也给他回了一个消息,而后拢了拢一下散开的衬衣。
他掀开不知何时多出来盖在他身上的毛毯,下床,穿好鞋,走出理疗室的房门。
客厅内也没有人。
方才趴在钢琴架上的小猫也不见了踪影。
余淮也走到沙发旁的矮桌,从上面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自己能够碰到的脖颈和手臂,减少汗液干涸之后带来的不适与黏腻感。
身后门扉打开的“啪嗒”声很明显。
蒸腾的热雾仿佛也随之争先恐后的从原先狭窄密闭的空间逃离,空气中多了一点潮湿的水汽。
余淮也侧眸,看到刚刚从浴室出来的好友。
刚洗完澡的祁颂远是余淮也认知里面最为松弛的一个时间段,他不会和平时一样衣着板正,只穿了一身简单的浴袍,长条随意系扣腰间,健硕有力的长腿隐约露在空气之中。
不过好友的生活习惯十分规律,洗澡一般在下午五点到六点。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余淮也擦着指节,转头问他:“什么时候多了半夜洗澡的习惯?”
男人拿着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水珠,说道:“净手。”
余淮也为他这洁癖过头的行为无奈,也不知道他平时问诊和其他患者怎么接触的。毕竟他们相处多年,他似乎还是有点抵触肢体接触。
余淮也调侃:“我是不是该补偿给你一点精神损失费?”
“不必,你已经给了。”祁颂远随手将毛巾搭在架子上,“水还是热的,新浴袍在里面。”
余淮也有些读不懂他眼里的意味深长是何意思,想起昨晚的事情,还是道:“今晚我不歇在这边,回去再洗澡,不浪费你的一次性新浴袍。”
“有事?”
“嗯。”
家里电子门锁坏了,借住的弟弟被锁在了外头,从九点半就开始给他打电话,半个小时一次,他刚刚才看到消息。
男孩估计在门口吹了好几小时的冷风。
“不急可以洗完澡再走,”祁颂远喂完跑到他脚边讨食的小猫,又抽了张湿巾擦手,“难不成还有什么人让你急的一身臭烘烘的去见?”
祁颂远光明正大地打量了他一眼。
医生的洁癖程度体现在字里行间,他拿纸巾擦手的动作很慢,像是一点一点抹掉刚刚不慎碰到的猫尾巴毛。
似是脏兮兮的感知没有擦干净,他眉宇微皱,表情有些许反胃一样的不适。
余淮也盯着看了两秒,莫名地松了口气。
他睡梦中朦胧感觉到的抚摸和疑似被人亲吻后颈的感知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一定是最近紧张过度产生的梦中错觉。
祁颂远这个洁癖王者怎么可能对着他汗津津的脖子做出那种事情,而且以他的性格来说,这种行为压根不会存在在他的身上。
“是有点急,家里的门锁坏了。”余淮也回神,应他,“下次再来你这借住。”
祁颂远道:“怎么,是黎易初又找你了?”
余淮也觉得他的措辞、口吻都不是非常的妥当,不过以好友对黎易初的厌恶来看,态度一向一般,“和他没关系。”
祁颂远勉强还算满意,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冷淡道:“我送你。”
“不用。”矜贵的小白猫吃干抹净食物,又到他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脚踝,余淮也低头撸了它一把,回他道,“我开车过来的。”
祁颂远反问:“怎么,我难得好心你拒绝这么快?”
如果不是昨晚拿到了数据源心情尚可,太子殿下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