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把两个孩子的手搭在一起,看到他们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得更高兴了:“对嘛,就是要这样和和睦睦的,把日子过好。”
洛霄燃的手覆在储星黎微凉的手背上,让储星黎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他下意识想要抽出去,却被洛霄燃轻轻收拢的手指圈在掌心。
储星黎刚要抬眸去看他,就听见洛霄燃先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外婆高兴。”
青年的声音温和而有耐心,储星黎的耳根有些微微发麻。
也就忘记了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的事,任凭洛霄燃握着跟外婆说话。
“哟,抱抱回来啦,”穿着睡衣的叶妍从二楼房间出来,“霄燃也回来啦。”
储星黎和洛霄燃一同抬头打招呼:“大姐。”
储星黎和储涟卿的大姐叶妍刚生完二胎,最近搬回到了家里,原因是前婆婆日日带着趁她孕期出轨的前夫来道歉,求她回心转意。
叶妍直接反手一个起诉,半点儿都不心软,让前夫全家名誉扫地,以至于让他家公司股票都受到了这个风波的影响,连续十几个交易日呈跌停状态。
前夫心疼得要死,跪在储家老宅门口自扇耳光给叶妍道歉。
储星黎还记得大姐到门口驱赶它时说的那句——
“你要是现在滚,还是我的前夫,再多耽误我一秒钟,我让你变成纤夫。”
储星黎赶快一步三级台阶上去扶大姐,实际上是想要趁这个机会摆脱洛霄燃握着他的手。
洛霄燃收回手,没什么表情,跟着叶慧慧走到餐桌边去摆碗筷,始终低垂着脑袋。
“老储还在巴黎,”叶慧慧给大家盛汤,惋惜道,“他今天没福喝汤咯~”
“我妈炖的汤?”储星黎微微睁大了眼睛。
……救命,叶慧慧女士炖的汤喝一次要缓三天,他明天还要去离婚的,可不能出问题。
肌肉记忆使然,储星黎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想出合适的对策,手上就已经把自己面前的汤碗推到洛霄燃面前。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愣怔一下,便伸手想要去把碗偷偷拉回来,却已经被洛霄燃发现,然后抬手按住碗沿:“我喝。”
储星黎哪好意思让一个几乎算是陌生的人来帮自己做这种事:“不不不,喝两碗你受不了的。”
“你俩差不多得了!”叶慧慧女士被贴脸开大,气得咬牙切齿,“我炖的汤就那么难以下咽嘛?!”
储星黎和洛霄燃深吸一口气,连装都不想再装,沉默而一致地点点头。
叶慧慧:“……”
吃过晚饭,叶妍直接回房间去休息了,顺带招呼这几个青壮年弟弟给她看孩子。
她刚生了二胎,又动了那么大的气,目前正处在恢复期,是全家人都捧在手掌心里照顾的存在。
尤其是她的两个弟弟,更是被她当成牲口在用。
储涟卿的性格比储星黎还要暴躁,最不喜欢小孩子哭,每次要他哄孩子比登天还要难。
“你不愿意我愿意,”储星黎很喜欢这两个软乎乎的小侄女和小侄子,一手一个抱得十分娴熟,“这么乖,多好哄。”
储涟卿看着自家小弟感叹道:“果然家生仆人用着放心。”
储星黎:“……”
“你要不要试试抱一抱?”储星黎不会让场面冷下来,转头朝洛霄燃笑道,“很可爱的。”
洛霄燃伸手小心翼翼地从储星黎的手中接过孩子。
他突然想起储星黎发生车祸之前,他们两个吵架的原因。
洛霄燃沉默着垂下目光,看上去有些怔愣。
叶妍和储涟卿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储星黎很担心自己再不开口,洛霄燃今晚就会被叶慧慧女士留宿在他家了。
瞧着叶慧慧女士的架势,如果洛霄燃被留宿,大概率是会被她安排到他的房间里“将就”一晚的。
正当储星黎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怎么下逐客令的时候,就听见洛霄燃在旁边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储星黎惊讶地看向他。
难道自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霄燃……”叶妍和储涟卿对视一眼,显然是都很想让洛霄燃留下,却又碍于自家弟弟的病情,不敢贸然开口挽留。
洛霄燃看得出哥哥姐姐的想法:“大姐大哥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储星黎看上去有些出神,被大哥怼了一下腰子提醒后才猛地反应过来。
“啊,我去送送他。”储星黎接过大哥递给自己的外套,小声关上婴儿房的门追了上去。
洛霄燃个高腿长,储星黎不过穿个外套的工夫,人就已经进了别墅的地库,正伸手拉开车门。
“等下,等下,”见状,储星黎赶忙快走几步追上来,“明天要去民政局离婚的,千万别忘了。”
“不会的。”洛霄燃点点头,重复了一遍,“不会忘的。”
“啊,好,那你回去的时候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储星黎叮嘱道,“明天我自己开车过去……”
储星黎还没说完,就被洛霄燃打断:“我来接你。”
“啊?”储星黎想说不用。
洛霄燃启动车子。
发动机的轰鸣声掩去他声音里的苦涩:“结婚的时候是一起去的,离婚也应该一起。”
储星黎虽然无法共情洛霄燃如今对自己的喜欢,但勉强能够理解这种放不下的心酸。
闻言,他也就没再反驳洛霄燃:“那我明天等你。”
储星黎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差了。
看着洛霄燃升上车窗,才蓦地想起自己要提醒洛霄燃的话:“记得按时吃药!”
虽然他也不知道洛霄燃到底在吃什么药,但是放在手边的肯定是很重要的,提醒一下总不会出错,别耽误治病的正经事。
洛霄燃猛地一踩刹车,却没再降下车窗回答他,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目送着洛霄燃的车离开,储星黎的心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
……洛霄燃究竟在吃什么药?
他依稀好像看到几个字。
储星黎掏出手机给顾泽舟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
“哇,小储总能掐会算啊,”顾泽舟的声音听上去挺疲惫,但胜在心态好,“我这刚下台子,还没吃饭呢你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给你订餐,”储星黎说道,“我想问你个问题。”
顾泽舟知道储星黎一向不允许别人反驳自己的好意,便笑着道谢:“小储总霸气,什么问题?”
储星黎默默组织着语言,琢磨自己该怎么说。
思考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无名指的指根,却触到冰凉的金属。
储星黎低头一看,无名指上赫然套着洛霄燃给他戴上的戒指。
“……”储星黎郁闷地一闭眼。
忘了还给他。
顾泽舟在电话那边等得花儿都要谢了:“星黎,到底怎么啦?你想问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一个药名,”储星黎补充道,“还有它的药性。”
“不儿,我说小储总,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拿大炮打蚊子了?”顾泽舟暴躁道。
储星黎佯装要挂电话:“那算了,我去问别人。”
“诶诶诶,”顾泽舟急忙叫住他,做作地清了清嗓子,“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能及时向我这个副主任医师来求助,我表示很满意。”
储星黎不想听他废话,但是无奈有求于人。
况且顾泽舟最近发表的sci论文影响因子又取得了不错的数据,纵容他此刻的心情爽一爽也是情理之中,于是储星黎耐着性子等顾泽舟嘟囔完,才对顾泽舟说道:“但是我忘记了那个药完整的名字。”
“我可以赌上我的职业生涯,你只要说出两个字,我就能说出它的名字以及成分。”
顾泽舟听上去十分自信。
“真的吗?”储星黎其实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挺没自信。
“我今天要是不给你把这个药名说出来,我明天就去急诊科报到,”顾泽舟不禁更膨胀更嚣张了,“说吧!”
储星黎便信以为真,平静开口:
“胶囊。”
顾泽舟:“……”
储星黎的这个问题,对身经百战的顾泽舟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
顾泽舟无语地笑了一下,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顾主任不是说自己很专业吗。”储星黎面无表情地握着手机。
“你现在要是在我办公室门口的话,”顾泽舟咬牙切齿,“我绝对有理由让安保人员把你当成医闹抓起来。”
储星黎努力回忆着自己刚刚看到除了胶囊之外的字,顿了顿:“好像还有一个什么……辛。”
“盐酸文拉法辛缓释胶囊?”顾泽舟说道。
从高中开始,顾泽舟就和这俩人成为了至交好友,认识那年他和储星黎高一,洛霄燃只有初三。
按照年级来看,他本来没法认识初三的学弟,但由于储星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洛霄燃,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
顾泽舟清楚地记得洛霄燃在那个阶段吃过一段时间抗抑郁药物,是因为他母亲自杀去世的关系。
听见顾泽舟说出药名,储星黎“啊”了一声,好像跟脑子里那个在车上模糊的印象重合在了一起,紧忙点点头:“好像是。”
“星黎,你出车祸之前,你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泽舟不免好奇。
以至于会让内心强大、情绪稳定如洛霄燃也重新用上了这个药。
顾泽舟始终不认为储星黎是真的不喜欢洛霄燃了,不过他是主攻神经科而不是精神科的,很难将储星黎和洛霄燃的内心情绪洞察得那么一清二楚。
“我完全不记得任何事,”储星黎蹲在花坛边,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小石子,“但是我对洛霄燃,确实是酝酿不出一丁点儿的感情。”
顾泽舟安静地听着他倾诉。
储星黎叹了口气:“总不能耽误双方的时间,你说对吧。”
“氟西汀更适合他的状况,可是会导致情感淡漠,他应该是不想被药物控制对你的情感减退,所以选择了现在这个。”
储星黎怔了一下,倏地握住正要从手中随意抛出的小石子。
更具体的话,顾泽舟不敢再说太多。
储星黎到今天为止也才出院三天,接受不了那么多的信息,也经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和逼问。
洛霄燃驱车离开了储家老宅之后,没有按照储星黎叮嘱的那样,直接回到市区的房子休息,而是驶向了西郊的一座山上。
京华市纬度偏高,不过早秋时节,空气中就已染上了几分凉冽寒意。
那座山是私有的。
洛霄燃的车牌刚进入监控范围,大门就缓缓向两侧打开。
越接近山顶,两侧的荒野植被就越茂盛,只不过在夜色里摇晃着,多了些寂寥。
洛霄燃到了目的地,打开门下了车。
他缓步走到一处孤坟边上,拿着刚刚在路上买的栀子花,轻轻放在墓碑旁,顺手收拾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放在这里的干枯花枝。
紧接着安静地坐了下来,离墓碑很近。
洛霄燃望着墓碑照片上明媚女子的昳丽笑颜,语气掩不住的疲惫:“妈妈,抱抱把我忘了。”
山顶的风大,洛霄燃说着,低头用拇指蹭了一下眼尾,声音又轻一些:“……我有点难过。”
洛霄燃在山上陪着妈妈坐了良久。
眼看着破晓时分天际放亮,晨光熹微,他才站起身来,朝妈妈说了声再见,上车离开了。
洛霄燃回市区的房子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他开车到达储家老宅院门口的时候,储星黎才刚起床。
储星黎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翻来覆去地,始终都在做一些散碎的梦。
噩梦醒来,储星黎依旧觉得这是警告。
只要晚一天跟洛霄燃脱离关系,他就会晚一天摆脱梦魇。
没必要互相折磨。
储星黎慢吞吞地洗了个澡,穿戴整齐下了楼,却难掩疲态。
吃早餐的时候,引得大姐大哥时不时地偷眼打量他,下一秒又会对上一个只有他俩能互相get到的眼神,显然是在用这种抓不到语言证据的抽象方式蛐蛐儿自家小弟。
储星黎记忆力差,反应也因为有心事而略带迟钝,对此全无察觉。
叶慧慧端着一杯玫瑰茶从储星黎身边走过,拍拍刚吃完早餐、正在检查证件的小儿子肩膀叮嘱道:“乖,给燃燃也拿份早餐哈。”
母命难违,储星黎听话地从餐桌上拿起那盒早就准备好了外带的早餐,抓着外套走了出去。
叶慧慧在他身后笑吟吟地喊:“你们两个离完了婚就回家来吃饭哈,妈妈亲自给你们炖鸡哦~”
她的语气轻松极了,听上去根本不像面临着两个孩子要去办离婚这件沉重的事,反倒像只是出去玩一天,玩够了就回家吃饭一样稀松平常。
储星黎失笑。
叶慧慧女士真的很幼稚。
他没回答妈妈这句话,转而逗她道:“那完了,爸今天回来,估计他是躲不过这一难了。”
说完立刻加快脚步想要溜之大吉,还是被叶慧慧女士抓住后脖颈扭了一把。
“嘿,你个小混蛋!”
储星黎出门前,担心外面的温度降低得太多,特意带了件厚外套。
他掏出手机想要联系洛霄燃,问问对方在哪里等自己,突然想起自己没有洛霄燃的手机号码。
……不知道洛霄燃昨天给他准备的这部手机里会不会有。
储星黎拿出另一部手机,正想要找找有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星黎,这儿。”是洛霄燃的声音。
储星黎抬头朝正前方看去。
洛霄燃站在车前,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状态不佳,有些萎靡的样子。
今天的洛霄燃依旧是一套运动服的搭配,只是换了一身,从昨天的灰色换成了黑色。
他真的很帅。
穿不穿都很帅。
储星黎猛地回过神来,忍不住想给自己两耳光。
他哪里见过什么……穿不穿的时候。
“我妈给你准备的早餐,”储星黎开门上了副驾,把盒子递给正在系安全带的洛霄燃,“吃了再出发吧,别空着肚子。”
“谢谢妈,谢谢……”洛霄燃明显是在克制骨子里的潜意识,“星黎。”
储星黎并没意识到洛霄燃为了不让自己多虑,已经尽量在把“抱抱”改成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大咧咧地一摆手:“先吃吧,一会凉啦。”
想着洛霄燃一会儿吃完早餐可能会吃药,储星黎担心对方会不自在,就找个理由下车,在冷风里溜达了几分钟,给洛霄燃留出了吃药的时间。
储星黎不知道去民政局的路,见洛霄燃也不开导航,自然以为他是知道位置的,便全心全意地信任他,自己靠在座椅里休息。
只是储星黎的记忆力就算再不好,也能辨认出来他们在同一个路口绕了两次的事实。
他缓了口气,正要转头问问洛霄燃什么情况,对方就刚好给他解释道:“那边在修路,所以要绕一下。”
储星黎表示理解,重新放松地靠回到座椅里。
这次他长了个心眼儿。
毕竟车祸是导致他的记忆力不好,而不是脑子不好。
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
当洛霄燃再一次换了个街区,把车并到左转弯车道等红灯的时候,储星黎及时开口打断了他:“可是那条路并没有显示正在修建啊?”
说着,趁洛霄燃朝他看过来的时候,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指了指屏幕正中的标记点:“你一直在围着这里转圈儿。”
即便被储星黎抓了个现行,洛霄燃这个当事人也没有很慌张。
他沉默地垂下眼睛,乖乖顺顺地道歉:“对不起,我记错了路。”
储星黎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从小到大就受不了这个,看到别人委屈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哪里还会狠下心来责怪人。
“这次不会走错了。”洛霄燃轻声道。
会不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储星黎心想。
洛霄燃的脸色很不好。
从今天早上一见面他就发现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储星黎看了眼红灯读秒,时间还长,这才放心地问洛霄燃道。
好歹也是结过婚的伴侣,不询问一下实在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就不用去了吗?”洛霄燃终于抬眸看了储星黎一眼,声音有点哑。
“……左转的红灯真难等啊,”储星黎紧忙挪开视线,看向前方,转移话题道,“你觉得这个红灯咱俩能不能过去?”
洛霄燃点点头,说:“能。”
到了民政局,洛霄燃才发现储星黎除了在写离婚协议书这方面上天赋异禀之外,对离婚流程也是相当的熟门熟路。
很快,储星黎就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填完了信息,跟洛霄燃排排坐在椅子上等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叫他们进去办理。
出于不想让任何人发现洛霄燃偷偷来离婚的事情,储星黎在下车之前,把自己提前准备了双份的帽子、口罩和墨镜递给了洛霄燃一份。
现下俩人两身黑衣坐在民政大厅的楼梯口,气压又低又冷,却也帅得无形中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还有人偷拍他们照片作为纪念。
结婚和离婚都是在同一个大厅,只是会在楼梯的左右展开分支,像是自此分道扬镳一样。
储星黎和洛霄燃就坐在楼梯口附近的座椅上,看着来来往往、有哭有笑的男男女女,一时无言。
“我会补偿你的。”储星黎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引得洛霄燃侧头看他。
储星黎见他没说话,显然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在等待解释。
“离婚是我提出来的,”储星黎感受得到洛霄燃对离婚这件事的抗拒,明白他对自己的心意,所以他昨天想了个折中的解决办法,“在正式领到离婚证之前,你可以对我提要求,只要不过分的,我都会答应。”
洛霄燃低头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点点头,带着轻微鼻音的声线听不出喜悦还是难过:“我记下了。”
储星黎还欲要说让洛霄燃不要跟他客气之类的,却被一道女声打断。
“你好,帅哥,可以帮我们拍张照片嘛?”
储星黎看上去非常好说话,长得又好看,所以很容易就会成为别人想要请求帮忙时的首选对象。
一对新婚夫妻刚领完证,男生还在整理证件,女生就朝储星黎挥了挥手,抱歉地打扰了他。
储星黎向来热心,听到这个请求哪里有不帮的道理。
闻言,他笑呵呵地点点头,一手摘了墨镜,去接女生递过来的手机:“好呀,来这边吧,光线好一点。”
左右也是在等着工作人员叫他们,不如帮别人拍拍照片,也省得跟洛霄燃独处那么尴尬。
见储星黎答应了,女生立刻开心地去拉自己的老公,站在宣誓台前,依照着储星黎的建议摆出了各种诙谐可爱的互动姿势,很快就出了不少满意的成片。
“谢谢帅哥!”女生一边兴奋地查看着储星黎帮她拍的照片,一边也不忘了回馈储星黎,“帅哥,我也帮你们两位拍一些照片吧?”
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可得多留些纪念才行呀。
“不用了谢谢,我们是来离婚的。”“那就麻烦您了。”
储星黎和洛霄燃同时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截然相反的意思。
小夫妻当场愣在原地,左看一眼储星黎,右看一眼洛霄燃:“……”
所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这俩人周遭弥漫的氛围始终都是和和气气的,怎么突然就说要离婚了?
而且看上去好说话的帅哥态度居然这么坚决,反倒是瞧着冷漠一点儿的这位才是对他俩之间的关系恋恋不舍的那一个?
储星黎转头看洛霄燃,没想到对方也正转头看自己。
两双眼睛甫一对上,二人的心跳顿时都漏了半拍。
“那麻烦您了。”“不拍也行。”
换成为对方的妥协。
或许这是洛霄燃想要的补偿?储星黎心想。
于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女生,又道了声谢:“麻烦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储星黎发现洛霄燃的状态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走到宣誓台前站得笔直端正,仿佛想以最好的精神面貌留下这个纪念。
女生拿起手机,发现两个人都戴着口罩,提议道:“要不口罩摘下来或者墨镜摘下来呢?”
不然看不出是谁,不是白拍了?
老公提醒她:“也许人家不想呢,别强迫人家了。”
洛霄燃作势要摘,被储星黎慌忙抬手一把捂住,小声提醒:“你不就是想留个纪念嘛,又怕看不出是谁和谁对吧?”
“嗯。”洛霄燃的回答简洁而老实。
储星黎实在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再次妥协一步:“我摘我摘。”
女生抓着老公的手臂,一脸“我磕到了”的兴奋模样。
储星黎刚刚给小夫妻拍照之前就已经摘了墨镜,现在又摘下口罩,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还没等他整理完衣服,四周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和低低的惊呼声。
很多为新婚伴侣而准备的相机也“咔嚓咔嚓”地闪了起来。
储星黎不禁更加庆幸自己没让洛霄燃摘下口罩和墨镜,否则麻烦就大了。
女生性格很活泼,带动着储星黎摆了很多可爱的动作。
储星黎心情还不错,便照单全收地跟着她一起做。
而旁边的洛霄燃就相当于一块背景板,或者说是水印。
一个很好看的水印。
储星黎此举完全是为了能哄得洛霄燃高兴一些,一会儿跟自己离婚也心甘情愿一些。
洛霄燃始终都没有看镜头,一直盯着储星黎。
盯着他的眼睛,盯着他笑着说话时偶尔会一闪而过的舌钉。
洛霄燃对这个场景其实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十个月之前,他和储星黎也来这里拍了照片留念。
然而时过境迁,他们两个变成了如今这样看似再无回路的关系。
“有什么矛盾和问题就好好谈一谈呀,不要那么草率地决定离婚嘛,你们真的好般配的。”
女生把手机递回给储星黎,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劝他俩一句,被老公匆匆拉走了。
储星黎重新戴上口罩,招呼洛霄燃:“快到我们了。”
“两位请坐。”工作人员对前来离婚的人见惯不怪,即便发现了面前的青年是当红艺人洛霄燃,也还是保持着温和平静的语气。
但落在储星黎和洛霄燃身上的目光明显要频繁一些。
“请出示一下结婚证、身份证以及户口簿。”工作人员说道。
储星黎二人的结婚证一直都是洛霄燃在保存的。
刚结婚时,他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翻看几次才肯安心睡觉,看完了就会锁起来,根本没有储星黎拿在手中欣赏的资格和机会。
储星黎对结婚证这个词感到很陌生,下意识就去看洛霄燃。
洛霄燃没离过婚,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把结婚证交到工作人员手里之后,对方是会直接销毁他们的结婚证,还是就此彻底收回。
这种不确定的心情让洛霄燃极度缺失安全感,却又无力改变。
他只能看着工作人员翻开他们的结婚证,然后在电脑里查找了一下,一番操作后,把结婚证放回到了他的手边。
像是看穿了洛霄燃心中的不安,工作人员变相地安慰他道:“当离婚冷静期届满,婚姻登记机关才会收回结婚证,并向二位颁发离婚证。”
洛霄燃隐隐松了口气。
“二位的结婚证请收好,”工作人员提醒道,“如果在离婚冷静期间遗失,届时还需要补办的。”
“补办结婚证需要多久?”洛霄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储星黎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这哥想干嘛?
工作人员:“如果证件齐全且符合补办要求的话,基本上当天就能够拿到的。”
走完了流程,储星黎收好了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走在洛霄燃前面出了民政局。
“啊,对了,”储星黎下了台阶,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递给洛霄燃,“昨天戒指忘了还给你。”
洛霄燃伸出手,掌心向上。
储星黎小心地把戒指放在他的手里,却还是碰到了洛霄燃无名指的戒指。
发出很轻的一声磕碰。
储星黎一僵,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回手。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洛霄燃开车。
但是储星黎莫名觉得心里很没底。
他时不时就要侧头查看一下洛霄燃的情况,生怕他是真的生病了。
那样的话,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良心上也过意不去。
“要不、要不我来开吧?”储星黎担忧地轻皱眉头。
洛霄燃摇摇头:“我没事。”
储星黎直接让他把车开到自己在市区的一套房子,省得洛霄燃更严重。
洛霄燃确实对那个家更熟悉,很快就驶进地库。
停车后,抬手捏了捏涨痛的太阳穴。
自从储星黎出事,洛霄燃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除了治疗情绪的药物之外,他每天都只能靠安眠药入睡。
加之昨晚又在山上吹了一宿的风,现在这个状态也解释得通。
储星黎看不下去洛霄燃当下的状态,试探问道:“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会儿?”
洛霄燃看上去挺意外,但还是很有礼貌:“不会打扰到你吗?”
听到洛霄燃的话,储星黎这才反应过来。
属实有点儿。
“是哦,咱俩现在这个关系好像的确不太方便,”储星黎伸出手,准备帮洛霄燃打开车门,送他上车,“那你回去的路上开车慢点儿,到家好好休息,记得吃药哈。”
多年来,洛霄燃早就拿准了储星黎的人性弱点,这工夫哪里会区分不出储星黎是真心软还是假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