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无语,没想到这一切的开端竟然源于高层的贪婪。”
“就是啊,捅出那么大的篓子，差点毁灭人类,还有脸让我们唤醒他们？做梦呢！”
“所以我们进入无限空间那么多年，其实就是为了给他们擦屁股？”
“呵呵呵呵,要不是前段时间终极副本就是现实世界这个大新闻已经把我给震傻了,我现在肯定不是这个波澜不惊的心情。”
“等等,我忽然想起,主系统之所以模糊我们进入系统时的记忆，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怕过去的感情影响我们当下的战斗士气,而是高层老头子们搞的鬼？”
“对。”在嘈杂的作战背景声中,鱼安莲的手指迅速在显示屏上翻页,注意力高度集中进行快速阅读：“屏蔽记忆也是高层们在进入冷冻沉睡仓之前做下的决定。”
“我就知道。”
“无语了，这些政客和高层有够傲慢。”
“难怪之前咱们会长去联系曾经的高层联系不上呢，原来他们早就想好退路了......”
“来吧，投票，反正我不救那些高层。”
“随一票,我也不救。”
“我也。”
“没错，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这么爱待在冷冻仓里，那就一直长睡不起吧。”
大家的态度都很坚决，表达了对此种行为的不屑。
整个频道里，除了约书亚弯起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同时眼眸中出现一抹深思始终未曾发言以外，就只有秦夜维持着死寂一般的沉默。
他正是封存档案中那个编号为192764的军方上将，是高层以“保存人类火种，务必协助约书亚一起祛除诡异，拯救人类”口号蒙蔽的当事人。
约书亚形容他为“高层的走狗”，事实的确如此，当初高层会挑中秦夜，不仅仅因为他能力出众，更因为他性格古板迂腐，绝对贯彻高层的意志不说，还擅长维稳。
这种人，好控制，高层还需要给约书亚植入心脏止博器，但是却不用给秦夜任何东西，他自然就会尽心尽力去办好。
于是秦夜兢兢业业为高层办事。
即使是约书亚告知给他那个残酷真相之后，他也依旧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亏他还以为自己的任务是多么光荣无上信任的交付。
结果兜兜转转到头来，辛苦背负的一切，不过是一群老头子对于长生的妄想，引火烧身后波及全世界，荒谬到令人发笑。
而他秦夜，就是那个助纣为虐，主次不分的愚者。
聊着聊着，组长们又话锋一转。
“等等，档案里不是提到了派了个军方上将和那个B01来无限空间协助吗？所以这两个人是谁啊？以前没听说过啊？”
说这话的人是个平时比较大大咧咧的求生者。
话音刚出口，他就意识到问题：“等等，难道说秦会长和约书亚大人......”
真要和高层扯上关系的人，在无限空间身份地位肯定低不到哪去。再加上秦夜出身军方这点，或许普通求生者不太了解，但在S级中却不是什么秘密。
都不需要推理，只需要简单联想，便能对应到这两人头上。更别说档案里还特别记载了，高层吩咐上将带着B01去掌控圣殿空间，而如今的圣殿主人是谁一目了然。
“大家猜得没错。”
出乎秦夜意料的是，约书亚非常坦然地在耳麦频道中承认了这一切：“我就是档案中提到的B01。当初高层派遣我前来时，同样未能告知真相，而我的任务是净化祛除诡异，将大家带出无限空间，并且重建家园。”
满座皆惊。
猜测是一回事，亲口承认又是一回事。
但得益于约书亚先前营造的良好人设，饱受他恩惠的求生者们当然不可能说些什么风凉话，更多的还是感慨和安慰。
“我的老天，那些高层也太不做人了！”
“是啊，不仅强迫您救世就算了，还为您上心脏止博器这种毫无人道主义的东西，简直恬不知耻，丧尽天良，若非您心地善良，博爱众生，后果不堪设想......”
一连串溢美声中，秦夜开始冒冷汗。
要知道，约书亚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特别是那段关于失败品的历史。正因为清楚这点，所以秦夜在对方面前小心谨慎，从来不敢主动提起。
可谁能想到，今天约书亚竟然主动公开。
秦夜还来不及细想这事有反常必有妖的情况，便被点名。
“至于秦会长，确实是档案中提到的那名上将。不过他应当也是被蒙蔽的对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约书亚竟然会帮他说话！
秦夜警铃大作，干涩地开口：“......是。”
事到如今，高层的曾经的阴谋和算盘水落石出，承认与否都无济于事。
好在频道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只有各个组的组长，S级，以及脑力派。大家在一致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先将重心放在眼前的战斗上，等一切结束，再告知其余求生者。
“走吧，第一层已经差不多攻克下来了，马上就能前往第二层。”
束星文低声道：“虽然这里削弱了我的灵媒视野，但我也能感觉到第二层分布着不少大诡异的气息，它们或许早已经展开诡域，等到我们抵达，来一个瓮中捉鳖。”
“没事，我记得咱们不是还有一个可以暂时削弱诡域影响的道具吗？可以用上了，不用怕浪费，什么辅助手段也都开整。”
“对对，第一层我们现在碰到的都还是些钢铁诡异人偶和清算者，舔食者一类的实验品。他们泰康永乐的董事都还没真正出来几个呢，还全被拦在天门府了。”
“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大boss百分百就是那个完美品了。不过也不好说，如果当初几十年前诡异入侵时圣子还在沉睡，说不定到现在也还在沉睡，即使我们把现实世界净化了他还在沉睡也说不定呢。”
“当然了，这是最理想最乐观的方向，不过我们竟然是做战时部署，怎么也应该考虑最差的情况才是。”
......
目前来看，揭露这份档案对求生者们的影响并不大。
约书亚心底百转千回，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计划过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高层犯下的这些腌臜事，虽说之前确实也是瞒着他进行，但并不难推测，所以方才公布档案的时候，约书亚并没有任何意外可言。
可档案中途确实有那么几个无法解释得通的疑点。
鱼安莲性格一板一眼，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更改或者隐瞒，那么问题一定出现在档案本身......
约书亚思忖着，刚想分神，却不料被耳麦里传来的声音打断。
“约书亚，那个......你没事吧？”
宗乐犹豫着问询。
其实他的耳麦并没有接入队长频道，只不过刚才打架的时候他离秦夜站的近，一不小心就旁听到了全部。
虽然早就从秦夜口中得知约书亚的身世，但从客观角度用书面性的表达再听一遍，又是不同的感觉。宗乐一方面为高层罔顾人命的行为愤怒，一方面又忍不住对自家男朋友的过往充满心疼。
“说没事的话，可能有点粉饰太平。乐乐既然问了，那当然有事。”
“啊！那我应该怎么做？”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等战斗结束后，让我抱一抱就好。”
听他这么说，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宗乐总算松了一口气：“好，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虽然有些脸红，但手下却还是凌厉出拳，将一个想要偷袭的诡异人偶直接击碎。
在全体求生者火力全开的模式下，他们花了三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成功攻占了总部研究所的地下一层。后勤人员们正在到处排查，将下边两层留下的后手拆除。也多亏了约书亚叮嘱他们有这个步骤，好几个微型炸弹被检测出来，想来总部肯定也是有想过鱼死网破的打算。
“我们突围进来花了一个多小时，攻打第一层花了三个半小时，截止现在预估的时间已经比我们想象中好上七十个百分点。”
“一层的临时安全据点已经建成，伤员们都被转移到了那里，后续可以在那里进行补给。”
紧张的作战节奏中，宗乐后退两步，和其他进攻组成员等待密码门的破译。
等通往地下二层的大门轰然开启的瞬间，人群猛地爆发出欢呼。
“走吧，我们去第二层！胜利就在眼前！”
“冲冲冲，马上就能回家了，净化家园，势在必行！”
人们挂着兴奋的，充满期待的笑容，头也不回地没入了漆黑的甬道。
即使在灵媒们的提示下和视野中密密麻麻的红条，众人都知道前方有着强大的s级诡异，恐怖的叠加诡域，甚至是传说中的桂逸市之主，至少此时此刻，大家万众一心，只有对未来的希望，没有半点恐惧和退缩。

和预料中的一样,总部地下二层设置的警备远远比上面要难上数倍。
还只是刚刚踏进甬道，便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逼人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如同黏稠的黑泥,将人包裹其中,密不透风。
几乎是瞬间,进攻组的队员便察觉到了异常。
“这里的空间状态不对，我们被分割开了！”
“有一个S级诡异的诡域能力肯定和空间有关。”
“小心,把我们分开肯定是为了逐个击破，千万不能中了它们的诡计！”
“不对劲,某个领域好像还有重力的影响,我的动作变得迟缓了。”
“我也是！怎么搞的？！”
耳麦中传来分析，很快,约书亚的声音就响起。
“观察到了一名泰康永乐董事会已知成员的S级气息波动，他的能力是隐匿,严密注意周围有阴影和背光的部分,不要将自己完全隐藏在暗处。”
好在进攻组成员都是身手过人,战斗经验丰富且老辣的S级,被这么一提醒，迅速就回过神来,当即对自己周身展开了无比严密的排查。
不过好处是大家都还在摸索中,显然双方都在对峙,并未第一时间展开交战。
除了宗乐。
他刚踏入这里，便感觉到好几道强大的气息牢牢地锁定了自己，并且还在持续加压，试图用威压逼他就范。
宗乐：？？？
他眨了眨眼，几乎没有怎么费力,便挣脱了这几道气息，并且循着其中一道而去。
不得不说，宗乐的直觉在紧急关头通常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
就好比现在，他只是随意挑了一个方向，结果便让他找到了最棘手的软柿子。
那个发动诡域的诡异名叫失重梦魇，如今正待在一个绝对安全的位置。
它体质稍微差点，不擅长近战，但却是整个泰康永乐董事团队中辅助能力最有用的诡异。只要笼罩在它的诡域范围内，便会受到几倍重力；反观己方，则会将施加到对方身上的这一部分重力加持在自己身上，达到身轻如燕的效果，可谓是削弱敌人增强自己的最好体现。
“该死的安康小区典狱长，我主的沉眠绝对不能被这种货色干扰！”
“没错，前段时间副议长不是还找占卜师算过吗？吾主的沉眠即将迎来转机。”
“这么多年的沉睡与孕育，终于到了这最紧要的关头，吾主一定会带领我们走向新世界，荡平桂逸市，把我们失去的荣耀和一切全部夺回！”
“行了你们这群正事不做的废物。”首席研究员阴恻恻的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有时间在这讨论的功夫，不如多花心思将那些外来者拦截住。”
听见老妖婆的话，董事会众诡异这才噤声。
因为宗乐实在是拉仇恨的一把好手，所以众诡异开诡域都十分默契地往他身上跟套娃一样叠加，顺带把功率拉到最大。
“没事，我已经拉满了，看看能从他身上拉到多少重力......”
失重梦魇熟练地操纵着自己的诡域，往那个闲庭信步的黑发青年身上施加重力。
它对于这套操作可谓是轻车熟路，接下来只需要夺取其他人和物身上的重力，然后将其转嫁给宗乐身上就可以......
奈何诡域刚刚探出触角，想要加压，失重梦魇却惊悚地发现了不对劲。
原因无他，只因它抽取重力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上限！
按理来说不管是人也好诡异也罢，甚至是物体，都存在重力。它诡域覆盖面积之内，所有的物品重力都被抽取一部分，其中有七成都被失重梦魇施加到了宗乐身上。
泰康永乐总部到处都是精密仪器，重量不可估量，随便抽取一点都是天文数字。至少失重梦魇可以发誓，同等重量的重力若是落到其他生物头上，对方都会直接压扁在地上，变成肉酱爆开。
可宗乐不仅没事就算了，还像个完全没收到影响的人一样正常走动。
失重梦魇都怀疑它的诡域是不是失效了，为什么在它的触角里，对方移动速度丝毫没有变慢的迹象。
正当它准备故技重施时，悚然发现，那个刚刚还在被诡域捕捉的对象离奇失踪。
失重梦魇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从天而降的拳头一下子砸进了地里。
“轰隆隆——”
霎时间，地面凹陷，在完全由金属构建的地面砸出大坑。
失重梦魇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和空间，直接砸晕过去。
与此同时被解除的还有它释放的诡域。
耳麦里的求生者瞬间发现变化：“诶诶，重力没有了！”
“对的。”束星文肯定他的想法：“那个重力的诡域撤走了。”
“是有哪个队员遭遇诡异，并且把它打趴下了吗？不可能吧，这么短的时间......”
相比求生者的兴高采烈，诡异这边截然相反。
“喂喂，失重梦魇，你的重力加成呢？”
“对啊，我这边也没了，那些外来者才刚进来几步你就掉链子？”
“搞什么飞机！”
一连呼唤两声，都没能听见回应时，诡异们瞬间意识到糟了。
它们默契地后退，想要进入首席研究员的庇护范围。毕竟虽然这个老女人尖酸刻薄，但至少实力摆在这里，万一真要遇到什么情况，还可以照拂照拂。
事实上打倒失重梦魇对宗乐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黑发青年站在原地，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那是火力全开的前兆。
刚刚和其他求生者作战的时候，宗乐还需要时刻分心关注其他同伴的情况，确保在他们受伤前一秒出现，所以打架虽然看着猛，但到底收敛了许多破坏力。
而现在，迷宫类型的诡域将所有求生者都切割开来，彼此见不到面。本来诡异们打着的是一网打尽的想法，奈何想不到宗乐这人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他在身边没有队友，独身作战时，反而是最强的。
于是诡异的频道里，开始听见一个个惊呼然后外加重响倒地的声音。
这种沉默而恐怖的感觉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静静盘旋在每一位诡异的心头。
“搞什么？怎么全部都不出声了，这么多董事会成员还能打不过一个毛头小子？”
“喂，你们说句话啊，怎么刚才还在这聊天吹水一下子就掐断了，到底遇没遇见敌人，是不是双区之主干了什么，传递一下情报会怎样？”
要知道，平时都是它们给别人施加心理压力，没想到今天也品尝了一回苦果。
终于，在第五位董事会成员断联后，首席研究员当机立断：“全部撤回朝圣通道。”
朝圣通道指的是地下二层到地下三层的通道。
地下二层是机密研究地带，但地下三层则是完完全全的禁区，那里不仅沉睡着桂逸市之主的黑棺培养皿，还有主系统的基站。虽然主系统平时负责无限空间的事务，但因为它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同时也有部分固定程序写在总部研究所，所以扔就在维持总部设施设备的正常运转。
这两样东西都是总部的最高机密，绝对不能让人涉足的地方。
事到如今，这群眼高于顶的泰康永乐董事会成员们才总算是收敛起了对这些外来者的轻视，还有对安康小区这个典狱长的小看。
它们终于意识到，当初前南区之主夜枭的溃败绝非偶然，安康小区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绝对的实力。
“都滚过来！”
眼看着董事会成员所剩无几，首席研究员二话不说，直接展开了诡域。
乌黑色的诡域缓缓从实验室穹顶压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失色裂变，并且弥散出不详的黑雾。
刹那间，无数个空洞洞的画框从天而降，仿佛万花筒一般，将中间进攻组和敏捷组的先遣队员们全部环绕其中，圈在了最中间。
紧接着，画框开始高速移动，扭曲的空间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这是什么诡域？”秦夜率先停下脚步，将军刀横至身前。
他紧急对着耳麦里的队员大喊：“除S级以外其余人等全部后撤！”
只是简单说几句话的功夫，画框的移动变得越来越快。
求生者们发现，自己的模样逐渐开始出现在画框的画纸上，仿佛渲染一般定格其中。
“小心！别让我们的模样和痕迹被照进画里！”
辉夜姬开启天赋能力，月华般凝练的月光倾泻而下，于是环绕画框移动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情况慢了下来：“画框上有强烈的诅咒气息，如果被照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遗憾的是，她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有一名稍稍晚些离开的A级成员一时不察，没能避开眼前旋转的画框，霎时间被吸入了画框内。空洞的画框不见，转而出现的是一副油画肖像，脸上还残留着惊恐的表情。
“靠，这是规则型的诡域！”
“搞什么啊，桂逸市这么多规则型？这么仔细想来，遇到这么多boss，也就上回那个南区之主不是规则型诡域了。”
“但那个诡域强啊，那不比规则型牛逼？”
“都抬走了就别说这些了，先想想怎么办吧！”
很快，坐镇后方的脑力派便提出了解决方案。
“规则型诡域的话，还是老办法，攻击诡域使用者本身。”
约书亚这句话提的倒是轻巧，但想要突破董事会的封锁线，进入后方谈何容易？这么多个S级全部拦在首席研究员面前，再加上叠加诡域。
不过秦夜心里也清楚，这场战斗不能再继续往下拖。诡异们都有诡域，特别是和高等诡异作战的情况下，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越不利。
于是他定了定神，开始点兵：“王漫，刘韬，你们和我一起正面突围；宗乐你负责左侧面拦住那些诡异，其他人往右边。”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道影子飞了出去。
别说求生者们，就连那么多个董事会的诡异都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刚刚还站在原地展开诡域，胜券在握露出狞笑的首席研究员已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接连撞断数根实验室冷凝管，发出轰然巨响，在墙面砸出蜘蛛裂纹。
刺骨白雾喷涌间，佝偻干枯的身躯重重砸进废墟，只留下满地狼藉。
而它原先站立的地方，黑发青年的身影缓缓直起，冲散了硝烟。
他冷冷地收拳：“你怎么敢在我的面前伤害我的同伴？”

怎样的实力,才能做到对S级诡异一击必杀？
身旁几名董事会成员望着废墟中的首席研究员，喉咙里能清晰地听见咽口水的声响。
果然传闻中是一回事，亲眼目睹又是一回事。
人总是很难相信没有经过自己双眼检验的东西。但等真正看到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恐惧,那是绝对无法用常理思维去揣摩想象的高度。
如果宗乐只是比他们强上一点,那至少会让人有挑战的希望。
可他的强已经超出诡异们对“强大”这个词语的认知,让人根本产生不了希望，只有绝望。
首席研究员的本事,所有董事会成员都有目共睹。在桂逸市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没有一点实力,根本坐不上副议长的位置,更别说让其他诡异服众了。再加上诡异的天性在作祟，这些年也不是没有董事会成员痴心妄想挑战首席,却都被它以雷霆血腥的手段镇压。久而久之，它很强大的印象便根深蒂固,深深扎根在每个诡异的心底。
可现在,它在宗乐手下根本走不过一招。
诡异们深深的意识到,它们的S级恐怕和安康小区典狱长的S级不是一个S级。他是S级,并非因为别的原因，而是最高只有S级。
反观求生者方,虽然同样震惊,但并未有诡异们表现出的如此惊慌失措。
毕竟最大的原因还是宗乐是自己人。
“我靠,虽然我确实觉得咱们兄弟比秦夜牛，但他这是不是有点......太猛了？”
周可儿直接傻眼了。
说实话，当战力到了顶端之后，就没有办法用语言来描述这个人的战力水平，必须得找参照物。夜枭虽强,但求生者们毕竟没有正面打过，不知道这位前南区之主属于什么水平，无法做为参照依据的标准。前面那些钢铁诡异人偶，舔食者就属于参照物的一种，单个S级可以应付，但是需要时间，反观宗乐看到什么都是一拳。
所以当时看到这幕的求生者都在心里便默默将第一单兵的位置从秦夜头顶上摘给了宗乐，并且将他设置为目前求生者内部最高战力。
“说实话，宗乐这个年龄就有如此成就，不愧是那两位的孩子。”
“是啊，毕竟是从桂逸市那种尸山血海里打磨出来的。我们平时下副本的那点恐怖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他可是直接从终极副本杀出来，还活到这么大。就跟那个什么......哦，对，就跟那个养蛊一样！他不仅活下来了还能做出一番大成就，妥妥的蛊王啊！”
但也仅限于此。
什么都比不上现在架在了“和我一起来玩游戏吧”之后的视觉冲击。
首席研究员的血条是求生者们遇见过的最长，它身旁那些泰康永乐董事会成员就已经够长了，它却还是它们的两到三倍。
玩过游戏的人都清楚，血条越长的boss越厉害，血量基本和实力挂钩。血条越长，防御越高，越难打。低等级的诡异都是脆皮，挨一下就灰飞烟灭。
然后这样长血条的首席研究员，被宗乐一招清空血条。
特别是首席的诡域还展开了一段时间，所有置身于此处的求生者都直面过这规则型诡域的强大，大家又不是第一次进行关底任务，心里对接下来战斗的艰难都有数。
像秦夜这种，已经决定好不计任何代价，哪怕是断手断脚也得强行终止诡域。
可宗乐只是这么简单的，轻描淡写便做到了他们费劲千辛万苦也不一定百分百有把握办到的事。一时间给众人造成的震撼，难以言表。
‘太好了，还好超新人是自己人。’
‘确实确实，这要是敌对方那简直想都不敢想。’
‘强一点怎么了，后生可畏。再加上秦夜最近这风评......算了，和他比，倒不如无脑拥护超新人当最强单兵！’
虽说宗乐表现出了碾压般十分不合情理的战力，但联想到对方是红心和方块骑士两名老S级的孩子，又是洗清了冤屈的自己人，大家也都放宽了心，纷纷喝彩。
“牛哇牛哇！”
“不愧是宗乐，咱们无限空间的超新星！”
“太强了，那老妖婆还没能封印几个，就直接原地蒸发。”
“呜呜呜太有安全感了，难怪这小子能在桂逸市混出名堂，还有那么多诡异追随呢。”
这样一名强大的战力在己方带来的毫无疑问是超高的士气加持，一时间，数个小组配合，纷纷冲向旁边还有些愣神，似乎没能反应过来的董事会成员，鲜明贯彻一个“趁你病要你命”的战斗主旨。
伴随着首席研究员的退场，受了重伤的它自然维持不住诡域，在被打飞的瞬间失色领域破碎解除。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高速画框也相继崩裂，将内里画布封印住的求生者们放出。出来的这名求生者脸色苍白，很快被抬到后方。
约书亚只需轻轻抬手，便能感知到他身上布满死气。
“这个诡域的能力不仅仅是利用画框进行封印，还会持续不断的抽取被封印着的生命力，应该是将其转化为己用。多亏了诸位行动迅速，及时打破了首席研究员的诡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本来宗乐就没打算手下留情，听见约书亚的话后动作更加凌厉几分。
黑发青年穿梭在人影中，高速移动的身影让他甚至比对面的诡异还要来得神出鬼没。
宗乐的移动轨迹毫无规律可言，时而突进贴地疾行，时而腾空倒挂袭杀。和其他习惯用某一种武器的求生者相比，他没有武器，只有赤手空拳，却来得比任何一种武器都要奏效，不带任何花里胡哨，只有一击致命。
这样的战斗，无法让人感觉到恐惧，只有轻盈的美感。
可美感并不代表没有杀伤力。
仅仅只是指节随意的叩击，诡异脊椎便发出脆响，连“咔哒”的声音都在追逐他的速度。手掌如手术刀般精准，看似轻巧的扭转却让层层叠叠的躯体如积木般垮塌。一招一式宛如电影大片，带有任何动作特效演员都演绎不出来的韵味。
“天呐，太帅了。”
“你看到没你看到没，那个半空旋转飞踢，这是人能做出来的动作？”
即使无法亲眼目睹，约书亚也可以通过耳麦频道中源源不断的赞叹想象宗乐此时的模样。就像连续不断的拍立得，不管拍到哪一幕都是他喜欢的模样。
银发牧首的眼眸变得暗沉许多，蓝色沉淀在底部。
约书亚并非没有旁观过宗乐的战斗，当初在那个主题游乐园里，他便通过监控的第三视角，欣赏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碾压。
正因如此，他才不愿意这一幕被其他人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