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社畜不干了by乔柚
乔柚  发于:2025年10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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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明显与上次不同。
何毓秀被他抱住了头,眼镜因为鼻梁左右交换而被碰的一上一下,有些歪斜。他的左胸腔里心脏在不疾不徐,另一边的胸腔因为对方镜像的贴合而感觉到了近乎疯狂的跃动。耳畔是粗重而喧嚣的喘息,何毓秀感觉自己不仅仅只是嘴唇湿了,连人中与脸颊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湿润。
腰肢猛地被人掐住,他被人压着朝一侧躺了过去,眼前一片恍惚,镜片从脸上掉了下去。
足足十秒的时间,何毓秀都能明显感觉到强烈的荷尔蒙在周围撒欢,仿佛在鼓掌呐喊,嘲笑着他的愚蠢。
何毓秀猛地抬膝,重重顶上了对方的腹部,避开了要害,却依旧猝不及防,金煦浑身震了一下,下一瞬,何毓秀已经一把将他从沙发上甩了下去。
高糊的一坨蜷缩在了床脚下。
何毓秀站起身,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唇四周,然后快步冲出了对方的房间,用力关上房门。
电梯发出叮地一声,又一坨高糊走了上来,金绍霖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奈:“金煦呢?”
“……在里面。”
“你妈让我跟他好好聊聊,你……”
“他在写代码。”
何毓秀的表情无比平静,镇定,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金绍霖道:“忙这么厉害?”
“对。”何毓秀说:“PPC近期可能要进行一次大更新,他现在非常忙。”
“哦……”金绍霖没有多想,他本来也就是被迫来的,当下道:“那我下次再找他。”
何毓秀目送他下楼,等对方离开之后,他才猛地转身,面无表情地将门上的钥匙旋转了几圈,锁死之后重重拔出。
犹如无头苍蝇一样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26章
洗手台前,何毓秀拘水用力泼了几下脸庞,又用力洗了几下嘴唇,犹嫌不够,又拿起牙杯漱了好几次口。
仿佛这样就能洗掉所有让他无法面对的东西。
从盥洗室出来,他又蹬蹬窜上了床,蒙住被子试图装懵。
要么是金煦疯了,要么是他疯了……
但很快,他便从床上坐直,神色呆滞而崩溃——
这次不一样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唇瓣相碰,这是吻……充满情欲的吻。
东套房里,金煦正在艰难地喘息。
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身体里面仿佛有一股乱流在横冲直撞,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何毓秀的脸,可想象他的存在不光没有将这种状况减轻,反而更加重了许多。
他的手足有些无力,但这种无力却有别于过劳或者生病,而是因为周围没有让他使劲的地方。就像是高压放电之后的导线,嗡鸣不止,却找不到接地端。
他浑身颤抖,挣扎着从床脚下起身,艰难地转移到沙发旁边,狂乱的心跳仿佛要将他的胸骨震裂,每呼出一口气,手臂上的青筋都会微微收缩,紧接着却又在下一次吸气时重新涨满,仿佛血管也在跟着他一同挣扎。
他摸索着找到了手机,手指却抖得无法打字,只颤声道:“core……”
这声求助实在太过破碎,手机并没有给出任何响应。
金煦撑起身体,带着手机一起上床,重重砸在上面,眼眸已经被水光填满。
他侧过身体,再次握住手机,双目盯着上面,强作镇定:“core。”
“我在。”PPC即刻给出了反应,机械音在房间里显得尤为不合时宜:“你有什么事吗?”
“何毓秀知道了……”
PPC分析着他的声线,一阵安静之后,终于有微弱的电流刺啦一下,往日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分析之后出声的时候,但此刻,金煦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他透过迷离的视线,看着半靠在手腕上、随着腕部一起颤抖的屏幕,却发现上方本该出现的文字上面,却只有一个:“…”
金煦怔怔看着,一股巨大的恐慌在一瞬间袭击了他的神经,他侧过身体,蜷缩着,盯着屏幕道:“你要帮我。”
PPC又开始运转,约一分钟之后,机械的声音再次想起:“当然,亲爱的金煦,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声音再次戛然而止,文字只留下熟悉的三个点。
“core!!”
他发出声音,还在抖,但语气重了许多,PPC再次开口:“亲爱的金煦,我在,我一直都在…”
手机被用力推远,金煦试图撑起身体,肩胛却因剧烈颤抖而失去支撑,重新摔了回去。他越发微弱地蜷缩,双手交叠挡在脸前,无助与困惑夹杂着让他难以面对的激素一起,逼着他发出脆弱的哽咽。
何毓秀像行尸走肉一样来回地在室内乱晃。
摆在电脑前的小金蟾已经重新被握在掌心里,上方圆滚滚的财包不断地按压过掌心,但他的心情却越来越焦灼。
什么鬼东西……金煦喜欢他……爸妈知道了怎么办,爸妈要是知道了,他要怎么面对他们?
他扶了一下心脏,不断地深呼吸,尝试着在房间里面打了一段太极,架势刚刚摆开,就没忍住气得踹了两下空气,拖鞋直接被甩了出去,没有遇到任何力的腿骨,也像是随着拖鞋一起被蹬出去,发出拉扯的疼痛。
“亲爱的秀秀,你还好吗?”
房间里突如其来的传出声音,何毓秀左右看了两下,确认了发声的位置,两步跨入了盥洗室,看着上方发出亮度的手机,PPC已经自动跳了出来,正在等待他的回复。
何毓秀沉默地望着,没有出声。
大约半分钟后,PPC再次开口:“亲爱的秀秀,你不在吗?”
何毓秀手机上设置的声音与金煦不同,金煦喜欢那种金属的机械音,何毓秀却在前两天发现这小东西有点好玩之后给他改了语音模型,此刻对方用的是金煦刚建模的时候,融合的两人幼年时的声音做出的正太音,听上去有点又冷又萌的。
当然,这个语音模型目前只存在于两个账号,并没有推给外面的用户使用。
在他第三次呼唤之前,何毓秀冷冷道:“谁让你擅自唤醒语音模式跟我交谈的?”
“为了让我在日常之中也可以优化模型,金煦授权了我相应的权限,我可以根据当前情景来判断应该采用哪种呼唤方式。”
何毓秀环胸,因为身边有人交谈,这让他重新冷静了下来:“你现在的权限挺高啊,每唤醒一次都用这么大功率……成本大概在多少?”
“金煦的确给我开了很大的权限。”PPC的语气还是老老实实道:“他说了,只要可以让你们的感情更加顺利,算力就不设限。”
“少给我避重就轻,我问你究竟偷偷花了多少钱。”
PPC又计算了一阵,道:“这不能算是偷花……目前每次开启交互的算力调用成本……大约在一千三到六万八之间浮动,这取决于你情绪的复杂程度……并非是我在故意浪费。”
“平均成本在多少?”
PPC用棒读的语调道:“……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下金煦的事情,他的性腺轴刚刚启动,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声线听上去很痛苦。”
“我问你平均成本。”
“……”这一次,PPC安静了快十秒,才开口道:“目前的平均成本在16372……呜呜呜呜这不能怪我啊,你干嘛总是说人家听不懂的话做人家听不懂的事情我如果不补充的话他就会误会的啦呜呜呜呜……”
你补充也没见他收敛!何毓秀感觉他的机设似乎有些不稳定。他一边心疼花出去的钱,一边抓起手机,打断了对方没尽头的呜呜,道:“他的性腺轴是什么时候开始活动的?”
“根据日志记载,应该是三天前。”PPC恢复正经,道:“但即便正常的生理系统启动,行为上通常也只是反应在迷恋、好感、或者注意力转移,绝大部分人类在此阶段并不具备将性冲动投射到特定个体上的能力。”
何毓秀一顿,思索道:“应该是因为他的性腺轴晚了十几年?之前医生说过,他的激素觉醒将会是决堤式的。”
“你说的不完全对。”PPC仿佛正了正神色,道:“虽然金煦的情况跟其他人完全不同,但晚了几十年只是现象之一,本质在于他的神经系统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亲密刺激,没有参照系来校准性冲动的目标。”
“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池子里面的确灌满了水,甚至水线高于普通人的几十到几百倍,但如果没有人启动拉杆,他也不懂得怎么拉,因为在过往的经历之中,他从来都没有觉得需要。“
“哪怕他生理层面已经激活,激素在体内翻江倒海,他的行为也始终是孤岛式的,无法自主将渴望挂钩在具体的个体之上,除非有人强行制造触发条件……这样说可以理解吗?就算他很冲动,但也只会在自己的神经回路里面打转,不会真的去‘扑’你,他会忍不住靠近你,欣赏你,或者在脑子里默数自己的心跳,但并不会意识到自己需要跟你结合。”
何毓秀:“……”
PPC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正常情况下,金煦就算激活系统,也并不会主动参与到性行为,除非……何毓秀想起当时对方努力想跟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内心一片死寂。
“我知道了。”何毓秀关掉PPC,给楚千钧打去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金煦的情况,楚千钧相当惊讶:“怎么会这样?是遇到什么外部刺激了吗?正常来说,即便性腺轴觉醒,也不该马上就拥有这种冲动。”
……可别说了。
从PPC和楚千钧的话语中,何毓秀也明白了,就像正常的激素稳定的人也只会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有性冲动,金煦本来也该是那样的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需求和反应会比普通人更大……他恨不得返回去抽自己两耳刮子。
挂断和楚千钧的电话,何毓秀换了件衣服,从眼镜盒里找出了之前换下的眼镜,戴上之后才发现度数已经不太适配。
考虑到开车问题,他还是不得不拿起钥匙,来到了金煦的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暂时没什么动静,便将钥匙塞进去,轻轻拧开了房门。
室内一片安静。
还是他刚才冲出去时的样子,只是金煦已经从床脚挪到了床上,以从未有过的姿态蜷缩在一角,往日高大的身影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倒霉透了……平时从来没想过欺负他,就今天这么一回,还摊上这么个事。
何毓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床上的人却忽然有了动静,抬眸直直朝他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何毓秀感觉自己像是被机关枪的瞄准红点锁定了,他下意识屏息,便看到那冰冷的眼神逐渐软化,灰眸中硬生生挤出两滴泪来,他重新将头埋在交叠的腕部,微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
何毓秀抿嘴,像特务一样飞快地冲向床边的小沙发,拿起眼镜的时候,因为距离对方已经很近,他听到了低低的啜泣。
“……”有那么可怜吗?又不是伤重不治,不过就是发个情而已……搞得跟要死人一样。
他微微站直,抬步朝着门口走去,后方便又传出一道声音:“何毓秀……”
声音沙哑,带着颤音,像是要挽留,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何毓秀拉开门,走出去,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听到了一声:“哥哥……”
他浑身一震。
一时之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何毓秀胡乱地将眼镜在脸上戴好,快步朝着楼梯口走去。
没用了……金煦眼中忽然开始滚落大颗泪珠,骨节修长的手指在床单上抓出狂乱的曲线。
兄弟都没得做了……何毓秀,再也不会管他了。
从未感受过的恐惧像是巨兽一样吞噬了他的心脏,明明他从未认过何毓秀这个兄弟,可在这一刻,他居然开始觉得,或许那真的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连CORE都帮不了他……
房门再次被推开。
窗帘满拉的昏暗室内,只有门口透入一些光,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光将他包裹,又再次被他丢在身后。
房门被掩上,何毓秀与他同处一片昏暗之中,缓缓朝他走了过来:“我让楚千钧叫个跑腿,把镇定剂送过来。”
他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凝望着他。除了母亲偶尔提过的,金煦十岁那年大哭了一场,并且近乎疯狂地把客厅里面的东西全部砸坏了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掉眼泪。
何毓秀每次气他气到极致的时候,都会觉得特别可惜,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那天他在跟金煦玩捉迷藏……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是一场蓄谋已久,毕竟金煦从来都不跟他玩捉迷藏,只有那一次,是他主动提起的。
害他没能看到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蠢样子。
金煦开始不自觉地朝他靠近,看上去每次只挪动一点,但很快就从床的另一边挪到了床的这一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何毓秀,仿佛他是什么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宝贝。
何毓秀双腿交叠,手指自然地搭在膝盖上,看着他缩在床边边,缓缓地、试探地朝自己伸出手来。
在快碰到自己膝盖上的手指时候,‘啪’地一声,将他打了回去。
下一瞬,他就看到对方的面孔微微扭曲了一下,神色似痛楚又似舒适,喉头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何毓秀:“……”
他一把提起凳子,直接坐到了门口,并用膝盖将门顶开了一条缝。
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的人。
初始的痉挛消失之后,金煦在床上慢慢地调整了一下角度,从面对着床的侧边转为了面对床尾,
神色又渴望又恍惚,依旧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是某种诱捕器一样,再次开口:
“哥哥……”

何毓秀从未想过,自己执着已久的兄长的身份,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确认。
第一声让他震颤,到第二声的时候,他的眼神里面却只剩下戒备。
他敏锐地察觉到金煦并不是真的认了他这个哥哥,而是出于某种目的才会故意这样喊他。
尤其是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虽未见到利齿獠牙,却依旧给人一种将要被危险生物吞吃入腹的感觉。
“闭嘴。”何毓秀无情地道:“老实待着,等药送过来。”
一边说,一边取出手机询问PPC:“以金煦目前的状态我如果贸然靠近他是否会有危险?”
“如果您指的是他是否会扑倒您这件事,我的答案是:有几率。从绝对安全方面来考虑,不建议您这样做。”何毓秀盯着这个答案,心中略有慰藉,以他此刻对金煦的观察,要是PPC敢跟他保证金煦绝对没问题,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被他们两个做局了。
紧接着,PPC就继续道:“但以我对金煦的模型分析,这种几率非常之低,大概率不会出现您在狗血小说看到的颠人霸总强上行为。这并非是我在为他说话,而是因为哪怕他的激素飙升到天花板,他的行为模式仍然会走‘验证-预测-执行’路径。
“所以他不会一口咬上来,而是会先评估你是否愿意。”
“只要您不主动提供持续性强刺激,比如故意触碰,或在他面前脱衣服,他仍然会维持理性主导状态。”
“如果您仍然担心,可以选择佩戴一层防撕咬衣物与头盔,这对您和他都有保护意义。”
死小孩,都会讲冷笑话了。何毓秀收起手机,金煦依旧在盯着他,像是饿狼在盯着奄奄一息的兔子,却在双目接触之时,眼底再次浮出水光,仿佛在生理层面退化成为了大型犬。
房间里是持续的低喘,偶尔夹杂着难以控制的战栗呜咽,像猫头鹰在夜色中咕哝,他的身体也会从克制的发抖,忽然之间轻轻地痉挛,像是被无形的欲望电了一下。鼻头会猛地抽动,眼睛也似乎要落下泪来。
伴随着一声哽咽:“何毓秀……”
泪珠划过鼻梁,何毓秀扫了一眼他脸颊上的汗珠,顿了顿,还是将随身携带的帕子丢了过去,道:“自己擦一下。”
帕子砸到胸口,金煦一把抓起来,直接盖在了脸上,大口地呼吸了起来。
犹如高压电流终于找到了接地端,他的视线从何毓秀脸上收回,身体躺了下去。帕子上的气味分子似乎严重刺激了他,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拉扯自己的领口,纽扣绷落,半敞的胸肌在极速的心律之中一起一伏。
何毓秀眼皮狂抽了起来,他终于没忍住走过去,一把将帕子掀开,双手用力将他的手腕钳制在两侧,怒道:“金煦!你是变态吗?!”
气味在一瞬间变淡又消失,金煦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熟悉无比的一张脸。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了视力第一眼就看到的人。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有一个东西抱着另一个东西来到了他的面前,似乎说了什么。
耳边是柔软无力的哭声。
因为离得很近,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直到他逐渐长大,他才意识到,那天是金绍霖抱着一个孩子在给他看,他说:“煦煦快看,以后这就是你哥哥了。”
还有母亲在说:“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怎么伤成这个样子,小可怜见的……”
然后是医生的声音:“哎!金总你怎么把刚捡的小不点抱这儿来了,新生儿免疫力低,他身上被虫子咬了那么多伤,可别感染了你家少爷!”
他的确是个怪胎,记忆里居然残留着刚出生时的景象。
“何毓秀……”
何毓秀也是在抓住他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松手,却忽然被他反握住了手腕,何毓秀心中一悸,却见对方只是将他的手放在了脸颊,神色恍惚地蹭着,唇间呢喃:“喜欢,何毓秀……一直喜欢……”
金煦在他的掌心不断地轻蹭与亲吻,仿佛要将这些年未曾理解的爱意全数送出:“喜欢何毓秀……何毓秀……喜欢……”
何毓秀哪里见过他这种样子,这家伙一直像个程序,行为预设,面容静止,好像从出生起就没连通过情感模块。可现在,他的面部仿佛重新进行了系统刷新,一丝一毫都精准的近乎活人,简直像是科技发展到了最顶端……他真的学会了表达。
手机忽然响起,何毓秀一把将手抽回,跳下床去接通电话,是楚千钧亲自打来的:“我在你家门口,你确定不要我进去吗?”
“别!”何毓秀道:“我现在去拿,你等我一下。”
南堤一号实在太大,平时来回也要不短的时间,家里常备代步工具有电动球车,何毓秀一路奔下楼,发现何若仪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刚准备开嗓。
“正好你下来了,准备吃饭吧,把金煦也叫下来。”何若仪歇了嗓,何毓秀只好道:“我有个跑腿到了,拿回来再吃……金煦还在忙,待会我回来再叫他。”
“又瞎买的什么东西……”
何若仪的话还没消音,何毓秀就已经开着观光小四轮呜呜跑远。
穿越电动大门,楚千钧的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手里提着准备交给他的东西,靠在车上耐心等着。
何毓秀把车一路开过来,却没有直接接东西,而是越过他在前面调了个头,重新朝向自家门口,这才在他面前刹停:“给我。”
“你到底行不行?知道静脉在哪吗?”
“跟金煦在一起,什么东西都得会一点。”何毓秀把东西接过来,道:“情况紧急,今天就不留你吃饭了,改天请你吃好的。”
“不是,我还想再问点别的呢!”
楚千钧远远喊着,何毓秀却已经又呜呜呜地重新进到了大门,只勉强腾出手对他挥了挥,还差点没控制住车把,车身扭了两下。
直接把车子停在门口,他才发现小电梯正在往上走,何毓秀心惊肉跳,直接沿着楼梯一口气跑上去,何若仪已经在敲金煦的门了。何毓秀气喘吁吁,勉强站定,道:“妈。”
“他门怎么还上锁了?”
“不想被人打扰呗。”何毓秀睁着眼睛说瞎话,快步往那边走,同时推着她往电梯里去:“你们先吃,我保证,很快就跟他一起下去。”
“你们俩到底在忙活什么呀……”
何毓秀帮她按了电梯,勾出笑容对她挥手,眼睁睁看着小电梯重新下去,这才收起笑脸,扶着腰侧剧喘了两下。
他抹了把跑出来的汗珠,重新来到金煦的房间门前,又平复了一下呼吸,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金煦看上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何毓秀打开小手提箱,扫了一眼里面手写的使用说明,心中有些熨帖,楚千钧办事果然靠谱。
他撕开一次性针管,敲掉药剂的玻璃颈,动作稳重而麻利地将针头伸进去,缓缓吸出液体,再轻弹针管,使空气击中在顶端,最后推出针管内的空气,拉过了金煦的手腕。
一切表现都像是无比专业的医生,直到针头快要刺入对方的静脉之前,才猛地想起什么,慌乱地撕开酒精棉签,给他擦了擦肘部注射区。
随后又在楚千钧带来的东西里面看到了橡胶绑带。
但凡金煦这种情况不是他引起的,就可以让楚千钧来了……
好不容易把一切操作完成,何毓秀取来棉签压在他的血管处,目光凝望着他颈部搏动的青筋缓缓歇下,这才吐出一口气。
他拿帕子给对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确定对方的表情和心律的在逐渐恢复平静,又看了一眼不再流血的针孔,道:“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金煦老老实实的,湿润的眸子略显迷离地望着他,何毓秀在他面前将一切重新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被他揪住了衣角。
他回头看了一眼,直接将衣角拉回,道:“老实点。”
何毓秀走下楼,陪父母一起吃饭,听着何若仪又凶巴巴地说了两句:“天天写那破代码,饭也不知道吃了。”
何毓秀默默低头吃饭,直到父亲再次开口:“你妈说你有对象了,谈得怎么样了?”
往日金绍霖很少会主动关心这些问题。何毓秀微微坐直,道:“还行。”
“你也要抓紧时间谈,你这边谈了,金煦那边才能……”何若仪语气一顿,道:“他肯定是因为你不结婚,所以也对相亲不上心,你得带好这个头。”
何毓秀连连点头。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今天在对方卧室里发生的那些事。
“刚才听保安那边说,你出去见的人是楚千钧?”金绍霖再次开口,何毓秀表情一麻,反应极快地道:“是,但我跟他没那关系,你们不要瞎掺和了。”
本来是想把拿药的事情掩饰过去,但金绍霖明显不吃这套:“他给你送了什么东西?跟金煦有关吗?”
“……我,我自打前两天出院之后,就总觉得心慌睡不着,他说我是咖啡因成瘾,现在这种情况有点像是戒断反应,所以就给我送了点药。”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话刚出去,何若仪就急了起来:“这都不工作了,你还心慌什么?你一天到底到底在愁些什么?怎么,你还嫌咱家的资产不够,想成世界首富啊?”
金绍霖也嗯了一声,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家里有金煦在,也不要操那么多心,好好谈你的对象,把自己日子过舒服了就行。”
何若仪皱着眉,吃了两口饭,又忍不住道:“你有什么事就跟爸妈说,别一天到晚的跟金煦较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脑子有毛病,你在乎他那么多干什么呢?我早就跟说你过,无论他认不认,你都是他哥,一辈子的哥!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没,没有……”何毓秀给她夹了菜,道:“我没想那么多,就是纯戒断反应,真的,你们好好吃,我给金煦拿上去点,他还没吃饭呢。”
他拿了盘子去挑菜,又匆匆往楼上跑。
金绍霖观察着他的背影,道:“他心里有事。”
“我能不知道他有事啊?小时候就这样,也怪金煦,你说怎么说他就不听呢……”
“只怕已经不是当不当哥的事儿了。”
何若仪:“啊?”
何毓秀来到金煦的门前,又站了快一分钟,才轻轻把门拧开。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房间里的光线完全消失,他打开了灯,把饭菜放在了床头,看向依旧蜷缩着,一动不动的家伙。
“吃饭。”
“我向core求助的时候,它一直不理我。”
“……”
金煦的嗓子哑的过分,他微垂着眼睫,手中还握着何毓秀抛给他的帕子:“我很害怕,你也不理我了。”
“还有脸说。”何毓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恼怒道:“你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很龌龊吗?我们两个从小就睡在一个婴儿车,我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你却对我抱有那种想法,你不觉得恶心吗?”
金煦缓缓撑起身体,镇静剂让他肌肉有些松弛,他扶了一下床头,才勉强坐直,目光平静地凝望而来:“我当你是亲爱,你却只当我是亲近,我们两个到底谁更过分?”
“……”何毓秀瞪起眼睛,忽然一下子窜上了床,金煦下意识将背部贴紧床头,何毓秀捏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道:“你当我是亲爱,那我问你,为什么东辰那边要把我踢出来你不提前跟我打招呼?有几个会把自己亲爱的气到直接急救的?说!!!”
“……”金煦看上去有些迷蒙:“因为他们那样做很蠢,我并不能保证他们那边的人真的能有那么蠢。”
“所以你就可以像个没人性的项目经理一样,连个通知都不发就直接把我权限移除?!我所有的心血,我熬掉的头发!我他爹的校准到吐的模型!就因为你一句话直接改头换面!你一边用体力分配不均这种狗屁总结告诉我全是我的错,一边还敢用亲爱的这种病毒程序来污染我?!你这EQ为负的硅基怪胎!你过去三十年的运行日志里面有一条是叫做让我开心的吗?你凭什么跟我说喜欢?就凭你那宕机的感情模块和卡死的二进制心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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