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在后面的乘客闻言,也露出了些许烦躁的表情,前面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已经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进度,现在又来一个,没完没了了吗?
不过,乘坐幸福号的乘客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压根没见过超凡物品,听说有什么“空间道具”,很多人都从队伍里探出了大半身体,想看看工作人员口中的“空间道具”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楼仰雪被各色各样的目光注视着,不慌不忙道:“我没有携带什么空间道具,是你们的检测门出问题了。”
说罢,楼仰雪绕回到检测门入口处,又测了一遍。
果然,这一次检测门没有再亮起。
楼仰雪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进去,如此进进出出,检测门都一直安静如鸡。
工作人员狐疑地打量了楼仰雪几秒,没看出什么破绽,便拿起了测悲枪,靠近楼仰雪的耳畔。
说不清为什么,随着那只测悲枪愈发靠近楼仰雪,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竟不约而同地紧张了起来,好像有什么很坏的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楼仰雪脑海里的监管者66666更是屏住了呼吸,别人不知道,它可是知道的,楼仰雪在神塔整整待了一百多年!按照神塔那个爱折磨人的尿性,怎么可能善待楼仰雪?
他们邪恶银渐层,可是从神塔厮杀出来的顶级怨灵啊!楼仰雪在神塔有死去的朋友吗?有过没有完成的意难平吗?是否有悲痛的经历?
监管者66666一概不知。
但它能非常确定地说,楼仰雪看着很正常,实则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了。
最直观的证据,就是楼仰雪迟迟涨不回来的san值。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楼仰雪的san值也只从初始的16点涨到了25点而已,足可见楼仰雪的精神状态之差。
如果用测悲枪检测,监管者66666实在不确定,最后到底会测出多大的数值。
想到楼仰雪仅有25点的san值,监管者66666心情微微沉重,只怕……
工作人员按下了按键,那只测温枪发出了“滴”的一声。
紧接着,它的屏幕上突然爆出了极其刺眼的鲜红色!
“已达检测上限,无法检测!”
工作人员不耐烦的神色微微一僵,不可思议地连忙看向鲜红的屏幕,紧接着,他霍然抬头,看向楼仰雪时,脸上已充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这位先生,您稍等片刻,我们需要为您做更精细的检测。”说罢,工作人员连剩下的乘客都顾不上去管了,拿起对讲机快速说了几句什么,很快,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捧着盒子匆匆赶来。
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看不出材质的黑色头盔。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为楼仰雪戴上头盔,开启开关,屏幕依然瞬间爆红,显示抵达检测上限,半点都测不出来。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次,四个工作人员合力推来了一个一人高的玻璃舱,让楼仰雪站进去测。
如此大的阵仗,顿时吸引了全体乘客的注视,就连一直对楼仰雪十分警惕的百里默言都有被震惊到,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忍不住问楼仰雪:“你数值怎么这么高?”关键是从外表和行为上看,百里默言根本没看出他哪里难过啊!用司徒鳞威胁他的时候不是还很活蹦乱跳吗!
独孤长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担忧道:“里安兄,常言道:悲涛噬心,慧灯易晦,你悲心过炽,难免神气两伤,心灯枯竭,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尽快排解一下吧,否则恐会伤及根本,缩减寿命……”
“唉,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排解就能释然的。”楼仰雪指了指自己心口,轻轻一笑:“这里空掉的地方,必须用仇人的鲜血来填满才行。”
独孤长风闻言,不由哑然失语。
楼仰雪看向朝他推来的玻璃舱,眸光微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喊了监管者66666:“五六,等会儿仪器检测的时候,你能不能试着用力量覆盖我的大脑?”
监管者66666有被他的提议惊到:[你认真的?]
楼仰雪冷静道:“悲之郎能用黑蝶口器吸取快乐,而祂的测悲枪,检测头盔,覆盖的地方都是头部,所以我猜测,那些仪器的检测对象都是我的大脑,而检测方式也必定也与口器穿刺有关。既然你之前能用微电流刺激我的大脑体感皮层,就说明你能触碰到我的大脑,五六,我需要你保护我的大脑,不让悲之郎窥探到我的真实数值。”
监管者66666很快想起来,之前为了让楼仰雪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掌握诡市的登陆图腾,它让楼仰雪氪金升级了自己一次,然后靠微电流刺激楼仰雪的大脑体感皮层,在楼仰雪的手心里“绘制”出了图腾的样式。
只是略一停顿,监管者66666便快速分析道:[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用力量覆盖你大脑的时候,你得控制住你的灵感,不要让它攻击我。]
大脑是非常玄妙的部位,它不仅控制着躯体的各个部位,还承载着异常重要的精神领域——灵海,灵感由灵海诞生,也保护着灵海,监管者66666要想用力量包裹住楼仰雪的大脑,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楼仰雪自身的灵感。
楼仰雪却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很擅长控制灵感,你放心去做就行了。”
[OK,那我发力了,我第一次进行这种操作,可能会跟你的灵海发生碰撞,有点痛,你忍一下。]
楼仰雪“嗯”了一声,感受着脑袋里传来的细密疼痛,神色正常地走向玻璃舱。
这次楼仰雪的额头上连接了更紧密、数量也更多的贴片,刚一贴上,玻璃舱屏幕上的数值就开始疯狂上涨。
1000,5000,10000……
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值。
转瞬间,屏幕上的数值已经抵达了15000,然而这个数值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抛下了其他的乘客,激动地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位乘客究竟有着多么庞大的悲伤和痛苦。
楼仰雪深吸了一口气:“五六,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你猜怎么着,我刚刚发现扎进来的口器了!再等我几秒钟,我马上就好!]
监管者66666急匆匆地说着,伴随着它的话语,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值忽然开始减缓上涨速度。
[行了,大功告成!]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兴致勃勃道:[我大概搞明白他们这个检测仪器究竟是什么机制了,你说吧,你要多少数值,我现在能手动控制了。]
“这么厉害?我们五六真是不得了了!”楼仰雪颇感惊讶,立即说:“就控制在一万五六左右,不要再多。”
[好!]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玻璃舱上的数值终于停下了。
一万六千一,相较于一千两千的数值,已经高得让人咋舌。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360度大转变,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房卡:“顶层总统套房,请允许我带领您进入专属的贵宾电梯。”
楼仰雪走出玻璃舱,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上去非常淡然:“先不去客房,我要等他。”
楼仰雪指了指不远处的玄徵,被他指到,神色微微沉思的玄徵立即眼睛一亮,拖着行李箱就走了上来。
路过检测门,红叉再次亮起,工作人员这次可不敢随意对待问题乘客了,微笑着道:“先生,您的行李箱里好像携带着活物呢,可不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呢?”
玄徵全副心神都落在楼仰雪身上了,闻言勉强分出一缕视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要看?”
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万一这个乘客也是个极度悲伤的乘客怎么办?若是在此时惹怒了他,之后的心灵治疗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保险起见,工作人员先拿出测悲枪,准备先测一下数值。
伴随着“滴”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数值。
工作人员看到屏幕的鲜红色,先是一喜,看清数值后,还没完全蔓开的喜色顿时被不可置信取代。
“5.2?怎么会是5.2!”工作人员冲着玄徵失态地质问道:“你一点都不悲伤,你是怎么上船的?下去!幸福号不欢迎不需要疗愈心伤的旅客!”
玄徵不耐地皱了皱眉,直接将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他:“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楼仰雪见状嘴角一抽,玄徵该不会是要——
工作人员狠瞪玄徵一眼,倒想看看行李箱里究竟有什么,于是就在他愤愤打开行李箱的瞬间,小章鱼.zip猛然解压,化作冲天的章鱼柱,先是将工作人员狠狠创飞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又天女散花般地落下,飞向四面八方。
普通乘客们哪里见过这种漫天掉章鱼的场面,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工作人员们也疯了,哪里还能管的上玄徵,不知从哪找出了网兜,全都开始焦头烂额地四处抓章鱼。
在一片由章鱼引发的混乱当中,玄徵插着兜来到了前台,在一堆房卡里轻松找到了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金卡。
5.2怎么了?就算祂只吃过爱情的苦,祂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得目瞪口呆,百里默言还好,他早就知道玄徵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都是章鱼了,因此看到这幅炸裂画面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独孤长风就不一样了,刚进城的山上人完全没想到,小小一个行李箱里,居然还能装那么多的章鱼!!
而且为什么是章鱼啊!是宠物吗?是什么特殊能力吗?他真的难以理解啊!
鱼灾大爆发的混乱中,一只小章鱼背着大部队,悄摸摸落在了楼仰雪的头顶。
楼仰雪摸了摸头顶的小章鱼,觉得这幅画面实在诡异到有点滑稽了,没忍住唇角上扬,忍着笑意对玄徵说:“行了,走吧。”
监管者66666惊奇地发现,说出这句话时,楼仰雪的san值居然缓缓上升了1点。
监管者66666:[……]
不是,邪恶银渐层,这样都能让你感到高兴,你的口味真的有点邪门了啊!
神塔,你真的把他养得很差!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神塔,为什么我们家精灵到你们黑工厂打工了一百年,就打出了工伤?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挥舞触手狂锤神塔*
伤上加伤的神塔:……都说是黑工厂了!!
满厅乱爬的小章鱼分散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四人趁机进入了贵宾电梯。
楼仰雪刷了自己的房卡,“滴”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轿厢很快倒映出四道身影,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最忍不了尴尬的独孤长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回到玄徵手里的行李箱,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位道友,请问你的行李箱里为什么会装着那么多的章鱼?”
对待渺小的人类,玄徵的态度一向轻慢,祂轻嗤一声:“愚蠢的凡人,你以为你——”
楼仰雪一脚踩在祂的脚上,微笑着碾了碾,这章鱼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万一被这两人发现邪神身份,之后怎么合作?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感受到精灵威胁的玄徵只得暂时放下身段,冷冷道:“海鲜,用来吃的。”
说完,祂一把抓起惬意趴在楼仰雪头顶上的那只章鱼,丢进口中,即刻炼化!
落在外面的一根章鱼腿惊慌挣扎,目睹活吞章鱼的独孤长风受到巨大的冲击,瞬间瞳孔地震。
楼仰雪已经逐渐习惯玄徵的鬼畜操作了,见状只冷静扒开玄徵的嘴,从祂的嘴里把小章鱼抢救了出来,一边用魔法洗小章鱼,一边对目瞪口呆的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说:“在行动之前,我们先确认一下这次行动的目标,我是为了杀悲之郎,你们呢?”
听楼仰雪这么说,独孤长风凌乱的思绪强行被拉回正规:“我也一样,默言兄,你呢?”
百里默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满眼红血丝:“我不知道,我想下船……但来都来了,我觉得我应该把我的记忆找回来。”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都是寻找悲之郎。”楼仰雪点点头:“悲之郎给百里老师的信里,说明了最终的目的地是‘悲之郎集团’,也就是说,船会靠岸,靠岸后的地点,才是真正的‘悲之郎集团’。”
百里默言不明白楼仰雪为何要特意强调这一点,目露沉思:“这个我们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老师,你审题不严谨啊。”楼仰雪好笑道:“这艘船的名字叫幸福号,检票员最开始就说了,它会开往幸福的彼岸,你以为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快乐,仇恨尽消,没有遗憾和不甘,整个人超然物外,完全升华。”
“那么问题就来了——”
楼仰雪眯起眼,缓缓问:“如果我们在这艘船上被幸福洗脑,下船后还会想去杀悲之郎吗?”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齐齐一怔。
恰在此时,电梯门打开,楼仰雪率先走出电梯:“到房间里再说。”
楼仰雪按照自己房卡上的房间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开了房门,推开门,精美奢华的装潢映入眼帘。
四人在沙发上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应如此,”独孤长风沉吟道:“我是为了给徒弟报仇而来的,悲之郎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让我徒弟起死回生,这种仇恨,又该如何消弭呢?”
“答案不是近在眼前吗?”楼仰雪看向百里默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脑子,只要乘客失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独孤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他摘下斗笠,随手放在一边,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幸福号会在靠岸之前,用某种手段清除我们的记忆?”
楼仰雪没有把话说死:“以我的经验,大概率会是这样。”
他继续道:“幸福号按照悲伤数值,提前将乘客分为了三六九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着什么深层动机,现在完整的规则还没展现出来,我们需要主动进行探索。”
副本小白独孤长风认真提问:“是要分头行动吗?”
楼仰雪点头:“今天是第一天,一般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就以搜集线索为主。”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两人表示理解,跟约定了再次汇合的时间,就各自离开了,只有玄徵像生了根似的,坐在楼仰雪身边不动如山。
楼仰雪暂时没有理祂,先跟监管者66666说起了刚刚检测的事:“五六,你看到的口器长什么样子?”
监管者66666立即答道:[非常细,比你之前炼成道具的口器要细上很多倍,而且扎得非常快,要不是我用力量包裹住你的大脑,还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它。]
“看来得去搞一个测悲枪或检测头盔来,拆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楼仰雪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监管者66666:“五六,你是怎么做到控制仪器数值的?”
[说起来有点复杂,我简单地跟你形容一下吧。]监管者66666说:[监管者没有情绪这种说法,如果将你的悲伤比作流动的水,那我的力量就是面粉,你脑子里的水多了,我就往里面加点面粉,和成面,口器就吸不到你脑子里的水了,数值不就下来了吗?]
“……”楼仰雪怀疑监管者66666在夹带私货地内涵自己,但没有证据。
[想要数值上升也很简单,我撤掉一点力量,把被面粉锁住的水释放出来就好了——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楼仰雪:“……能理解,非常生动形象。”
[就是不知道悲之郎是怎么提取记忆的,]监管者66666跃跃欲试道:[如果也是用口器吸的,说不定我也能给它挡住!]
楼仰雪夸它:“六六你真是越来越强了,厉害厉害。”
这时,坐在旁边的玄徵冷不丁出声:“嘴角上扬5度,又在悄悄跟你脑海里的那个能量体说话吗?”
楼仰雪转头看祂,并不意外这邪神能看出这一点:“是又如何?”
监管者66666仗着玄徵听不见,也嚣张地跟了一句:[是又如何?]
玄徵幽幽道:“宝宝,我不希望我们的爱情里夹杂着第三者。”
楼仰雪诚恳道:“爱情?这位不知名的伟大存在,请问我们之间有这种东西吗?”
玄徵正要勃然大怒,想起自己的“贤夫良父”的人设,好险给忍住了,咬牙切齿地喃喃:“不知死活,等我凑齐聘礼,以后亲烂你的嘴……”
“那你倒是去抓啊,光会说有什么用?”楼仰雪有恃无恐地抱臂看他:“才抓了一只,就开始遐想上了?您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尊名该不会是嘴炮与意淫之神吧?”
玄徵狠狠瞪着不知死活挑衅自己的精灵,眼神像是恨不得将他吞吃入腹,火热得有点吓人了。
楼仰雪也被祂看出一身的逆骨,把茶几敲得邦邦响,毫不客气地训起章鱼来:“看什么看!谁家贤惠人夫像你这样的,打猎打不到,就想着亲嘴!以前那么多人追我我都没答应,你要是半点优势都没有,我凭什么答应你,就凭你切片特别可爱特别多吗?”
居然被精灵嫌弃打猎能力不行,是章鱼就不能忍!玄徵憋屈不已,当即腾得站起身来,含恨咬牙道:“很好!有眼无珠的精灵,你给我等着,待我归来之时,我必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在我的触手下!”
说罢,祂大步朝着阳台走去,楼仰雪没好气地问了句“你去哪”,没有得到回应,便也跟了上去。
来到阳台上,玄徵指着下方波涛汹涌的大海,对着楼仰雪震声道:“等我从海里上来,你就完了,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什么意思?海里总不可能有九十九只携带神格的异端吧?
楼仰雪之所以提出这个交易条件,就是因为他很确定,这个世界必定没有一百只含神格的异端,所以自始至终,这项交易就绝不可能成功,只是为了用来哄这个邪神帮他杀异端罢了。
因此楼仰雪并不是很担心玄徵放出的狠话,瞥了眼海面,淡淡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玄徵见他无动于衷,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仿佛笃定祂不能捕猎成功一样,顿时火气愈燃愈旺,也越发急切地想向楼仰雪展示自己的雄性魅力。
火气一上头,人就容易冲动行事——章郎也一样。
于是玄徵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茫茫大海里,小小的水花溅起一瞬,祂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海中。
楼仰雪扶着栏杆往下看,惊讶地嘀咕道:“咦,真下去了?”
随便一激将就受不了,玩弄章鱼简直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监管者66666却有点未雨绸缪的担忧:[你这么挑衅祂,万一祂真抓到一百只异端,你翻车了怎么办?]
楼仰雪自信笑道:“不可能翻车的。”
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有一百枚神格。
送走了不太聪明的烦人邪神,楼仰雪一阵轻松:“现在我们也开始搜集线索吧。”
楼仰雪先将整个房间搜索了一遍,找到了一张幸福号行程一览表。
海上行程总共有三天,登船日算作第一天,到第四天的清晨,幸福号就会就会抵达幸福岛,所有乘客上岛,进行幸福岛一日游。
一日游的行程包括参观悲之郎集团名下的悲之郎果冻加工厂,有意向的乘客,可以在工厂里亲自加工自己的记忆——甚至寄存自己的记忆。
之后,乘客们将会继续前往“幸福博物馆”进行参观,并在参观结束后,获得由博物馆量身定制的幸福纪念品。
“果冻加工厂……”楼仰雪目光落在这行字上,微微眯起眼:“狂欢之神说过,【菌菇与生机之神】的王孢被关在某个人肉果冻厂里……会是幸福岛上的那个果冻加工厂吗?”
监管者66666已经振奋了起来:[冲啊!挖悲之郎神格,抢王孢!]
而就在此时,玄关处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工作人员甜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伊里安先生,由于您的悲伤值过高,我们优先为您安排了心灵疗愈项目,您有没有兴趣体验一下呢?”
心灵疗愈项目?
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纷纷一静,那是什么?
[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楼仰雪略一思索,便从容朝着门口走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杀死“神”,就必须先弄清祂的权柄是什么,才能找出祂的弱点。
他倒想看看,悲之郎究竟要怎样治好他破裂了一百二十五年的陈伤。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章鱼穷!
遂,为爱跳海。
邪恶银渐层:*露出邪恶计划得逞的小微笑*哈哈!祂根本不可能在地球抓到一百只有神格异端,我赢了!
楼仰雪跟着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坐电梯抵达了顶层。
电梯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楼仰雪走出电梯,展现在楼仰雪眼前的,是一扇刻绘着白色图腾的黑色大门。
图腾的样式跟检票员敲在船票上的印章一模一样,楼仰雪猜测,它大概率就是悲之郎的神之图腾。
神之图腾有很多种形状和样式,而悲之郎的图腾呈现的是一种很典型的几何形中心对称,叠加的立体正方形中央,是一个特别繁复的三角形,乍一看,很像一只趴在无限镜像当中的蛾子。
“这里就是我们的心灵疗愈室了。”
工作人员微笑地为正在打量图腾的楼仰雪介绍:“我们的心灵疗愈师已经在里面等候您了,第一次的体验时间是一小时,如果您的症状在心灵疗愈后有所改善,您可以选择在下次疗愈时增加时长。”
楼仰雪:“如果我对疗愈效果不满意呢?”
“伊里安先生,我可以很自信地告诉您,凡是从疗愈室出来的乘客,无一例外,全都会选择再次进行心灵疗愈,足可证明我们心灵疗愈项目的价值。”工作人员脸上洋溢出自得的笑容,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楼仰雪微挑眉梢,作势要去推门,工作人员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出声:“等等!伊里安先生,心灵疗愈是一件非常私人的事,因此禁止携带其他生物入场。”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块警示牌,警示牌上印着一只非常眼熟的黑色Q版章鱼,并在章鱼身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下面印着一行小字,写着“禁止章鱼入内”。
“——特别是章鱼哦。”工作人员将告示牌往门里一放,脸上的得体微笑失去了温度,不欢迎的目光冷冷瞥向楼仰雪的衣兜。
369号小章鱼闻言从楼仰雪衣兜里探出一颗章鱼脑袋,血红的大眼睛里恶狠狠地瞪着工作人员,同样不友好地朝着工作人员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尖啸。
“……”楼仰雪没想到小章鱼竟然已经被幸福号全船抵制了,幸福号还专门为小章鱼设置了一个禁止入内告示牌,这能防住什么?章鱼能听话才怪。
楼仰雪无语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
他伸手按住兜里张牙舞爪的小章鱼,五指将它夹起来,放在了告示牌上方,嘱咐它:“你留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儿就出来了。”
369号小章鱼用两根触手扒住“禁止章鱼入内”的告示牌,其余的六根触手紧紧缠着楼仰雪的手腕,水润的大眼睛执着地看着楼仰雪,显然不愿意跟楼仰雪分开。
“不听话?那我就去找其他小章鱼,让其他小章鱼待在我身边,”楼仰雪绷着脸PUA它:“多的是听话的小章鱼愿意留在我身边,你不干,有的是章鱼想将你取而代之,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369号小章鱼陷入沉思,369号小章鱼大为震撼,369号小章鱼开始惊慌。
它用指甲盖点大的脑子权衡了一番利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楼仰雪的手腕,显然已经被PUA成功。
这么点大的章鱼,就是好糊弄。
楼仰雪满意摸摸它的Q弹触手:“你好特别,跟其他的小章鱼都不一样,我好像有点开始喜欢你了。”
这句话简直戳在了369号小章鱼的脑巴上!祂不由生暗爽,1号2号3号来得再早又怎样,还不是因为不会做鱼而被精灵厌弃了?感情这种事,讲究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谁更合眼缘!
眼看自己获得了精灵的青睐,369号小章鱼决定维持精灵喜欢的鱼设。于是祂乖巧蹲在告示牌上,冲楼仰雪懂事地挥挥触手。
楼仰雪也冲它挥挥手,忍着笑意推门进去了。
监管者66666对此的评价是:邪恶精灵渣男语录持续更新中。
吐槽了几句楼仰雪的糊弄话术,监管者66666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疗愈室内的景象吸引走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白色空间,空茫一片,除了不远处的桌椅,没有任何装饰品。
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身披白袍的男人,他头发微卷,长相儒雅,戴着单片复古银色眼睛,长长的银色镜链垂挂下来,末端坠着印有悲之郎图腾的装饰圆环。
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心的舒服长相,脸上的笑意也恰到好处:“欢迎您体验我的心理疗愈,我是您专属的心理疗愈师——厄解,伊里安先生,请坐。”
厄解的对面摆着一张椅子,楼仰雪在椅子上坐下,看到桌上摆着一份问卷,便问:“需要填问卷吗?”
厄解彬彬有礼道:“需要,请您放心,我无意窥探您的隐私,让您填写问卷,仅是为了让我更好地了解您的心结而已。”
楼仰雪拉过问卷,随意扫了一眼问卷上的内容。
1.在遇到改变您人生的那个节点前,您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2.那个节点里,发生了什么让您悲痛又无奈的事情,有人死亡了吗?是否遇到了让您抱憾终身,悔恨不堪的事情?
3.节点发生后,您是否为了挽回一切付出过巨大的努力?您是如何做出努力的,您的努力有成效吗?有人因您的努力得到救赎吗?有人因您做出的努力而死吗?在这个过程中,您是否产生了更大的遗憾和执念吗?您的执念是什么?为了那个执念,您做出了什么突破底线的事情?您真的觉得您能完成那个执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