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哥,请用!by今沨
今沨  发于:202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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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摸,竟然是一封信笺……该不会又是挑战书吧?真是群无聊的家伙,又欠揍了是吧?
伏黑惠兴致缺缺地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了折叠的信纸,展开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神情一愣。
不是来自不良的挑战书,而是来自孤江藏夏的感谢信。
伏黑惠认真地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将信纸重新折叠,塞回信封里面,然后放进自己的书包。
紧接着,他取出了放在桌洞里面的礼盒,怀着莫名的期待拆掉礼盒精致的包装打开一看——
是发胶、护手霜、午睡枕和遮光眼罩。
伏黑惠感动之余又有点无语,“……”
——护手霜、午睡枕和遮光眼罩倒是还能理解,但为什么会有发胶啊?难道在孤江藏夏眼里,他的发型就是用发胶弄出来的吗?
虽然很想直接询问孤江藏夏为什么会送自己发胶,但伏黑惠知道对方之所以偷偷将谢礼塞进他的桌洞而不是当面交给他,就是为了避免引人瞩目。
他想了想,从笔记本上撕掉一页纸,写下一句话,然后把纸揉成团,精准地扔到了孤江藏夏的课桌上面。
孤江藏夏看着掉落在自己面前的纸团,眼神有点疑惑,忍不住腹诽到底是哪个没有公德心的家伙乱扔垃圾。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忽然被轻轻戳了一下,一道刻意压低的冷淡声音随后响起,“打开看看。”
孤江藏夏:“……”
——原来是伏黑哥传给他的啊,那没事了……不对,有很大的问题啊!伏黑哥为什么要给他传纸条?难道是死亡通知书?
黑发少年神情凝重地打开了纸团,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放学留下来,有事要问你。
——喜报,原来不是死亡通知书;悲报,是死缓通知书!不良口中的“放学等着”,基本上没什么好事吧?他是不是该提前写好遗书?

最后当然是没有写遗书。
毕竟孤江藏夏心里也很清楚,伏黑惠说有事情想要问他,应该就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所以,他的人身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
可这并不代表孤江藏夏不会紧张。
他心存忐忑地度过了上午的四节课,在任课老师宣布下课之后,便开始收拾桌面上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伏黑哥放学以后准备找他说什么,但午休时间来了,这件事情暂且搁置一旁。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新的午休圣地!
伏黑惠正准备打开从桌洞里面取出的便当盒,就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黑发少年忽然站起身来,拎着一个被绿白相间的风吕敷包裹起来的便当盒,混迹在蜂拥而出的人潮里面离开了教室。
他望着那道背影,微眯起翡翠般的绿色眼眸,直至黑发少年消失在视野之中,才若无其事地低头开始吃午餐。
明明饭菜还是像往常一样美味,但他总觉得,胃口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就好像是……缺少了某种重要的调味料。
伏黑惠低垂着眼眸,面无表情地用筷子戳着便当盒里的米饭。
——谷野伸之介那个欺软怕硬的怂货现在为了避免被他找茬,都不敢待在教室里面午休了,一下课就和他的小团伙组队去了食堂,所以孤江藏夏此举肯定不是为了躲避谷野伸之介。
那他想要躲避的那个对象,毫无疑问只会是坐在他后面的自己。
不然以他害怕麻烦的性格,才不会轻易挪窝。
虽然每次看到孤江藏夏害怕的表情,伏黑惠都会察觉到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感情在蠢蠢欲动。
但他可是一次都没有伤害过那家伙,甚至还帮对方解围过几次……结果还是遭到了对方无声的排斥。
“嘁……”
“没良心。”
刺猬头少年撇了下嘴角,夹起一颗鱼丸送进嘴里狠狠咀嚼。
无所谓,反正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今天放学以后,孤江藏夏就算再怎么想躲也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面对他——思及此,伏黑惠郁闷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甚至还有了一丝期待。
*****
大概是因为天照大神庇佑,孤江藏夏非常顺利地找到了新的午休圣地——位于体育馆后面的一栋废弃教学楼的天台,因为那里距离教学区有一定距离,所以鲜少有人会来此午休。
唯一的遗憾就是再过一段时间,这栋废弃教学楼就要被拆除了。
孤江藏夏只能在心里祈祷,等到那个时候,伏黑惠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对他投以视线了。
不过,像他这么无趣的人,就算不用祈祷,这件事情很快也会实现了吧?毕竟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谷野伸之介那个渣滓一样喜欢欺压弱小、想要占尽便宜,伏黑惠就更不可能是这种人了。
明明对伏黑惠也称不上有多熟悉,可他竟能如此笃信对方的人品,看来他对伏黑惠的好感度是真的非常高了。
所以……如果伏黑惠真的只是想和他交朋友,他又该如何应对呢?要像以前一样继续逃避吗?
这个疑问浮现在心底的瞬间,孤江藏夏的脑海里面忽然闪过了一段回忆,仿佛是在对此进行解答——
那是在去年的深秋时节,他和同样穿着病号服的蓝紫发少年并肩坐在医院的天台上。
“藏夏,一味地逃避,说不定就会错失重要的机会和珍贵的人。”
“有些机会和有些人,一旦错过,或许就再也追不回来了。”
“你也不希望余生都在遗憾中度过吧?”
“所以,下一次弦一郎来了,就别躲在床底了……说真的,一眼就能看到,之所以没有把你硬拖出来,也是因为他现在和你不熟。”
孤江藏夏从记忆之中抽身而出,“……”
——还好他和真田弦一郎不熟,甚至现在也算不上熟悉。
他默默地打开便当盒,一边咀嚼食物、一边神游天外。
——精市前辈这话虽然带有一点私心,但确实也不无道理……所以,假如伏黑惠亲口说出了想要和他交朋友,那就不要再逃避了。毕竟,他对他也不是没有好感。
下定了决心之后,孤江藏夏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吃完丰盛的午餐,他将校服外套脱下铺在水泥地面上,躺下小憩了片刻。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踩着点回到了教室。
刚在位置落座,孤江藏夏就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极地寒气。
他缩了缩肩膀,心里默默地想,伏黑哥的心情好像很差的样子,难道又有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惹怒他了吗?整天生气对身体可不好啊,伏黑哥是不是该吃点降火气的东西?
——希望等到放学的时候,伏黑哥已经消气了。
——毕竟他躲又没办法躲,万一撞到了枪口上,就算想逃也跑不过伏黑哥,恐怕只能被捶成小饼干了吧?
*****
放学铃声响起,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或是去参加社团活动、或是前往课外补习私塾,当然也不乏归家党。
孤江藏夏拎着琴盒,欲言又止地看着刺猬头少年,心里却在欢呼雀跃。
——太好了,今天有社团活动!
——伏黑哥,要不长话短说吧?我还要去参加部活呢!
伏黑惠这才猛然想起,孤江藏夏每周二和周四都会去参加器乐社弦乐部的社团活动。
他愣了一下,平静道:“你先去参加社团活动吧,正好我值日结束也要去篮球部参加部活,结束以后我会去找你的。”
孤江藏夏心里发出了尖锐爆鸣,但那张被黑色口罩挡住的脸却根本看不到表情变化,“噢,好的……我的社团活动地点在——”
伏黑惠语气平淡,“我知道,综合楼五楼的弦乐部C组教室。”
孤江藏夏:“……”
——不是,伏黑哥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啊?而且他刚才好像也没有说过今天有社团活动,但是伏黑哥竟然直接说出来了,仿佛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仔细一想个中缘由,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孤江藏夏神情恍惚地拎着琴盒走出了教室。
伏黑惠目送着黑发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转头看向不知为何呆呆站在一旁的值日搭档,不由皱起了眉,“别傻愣着了,开始吧。”
值日搭档:“噢噢……”
他拿着扫把扫了两下地,忍不住又抬头看向刺猬头少年,“伏黑,你刚才好像笑了?我们俩国一的时候同班一年,我都没见过你笑诶!”
伏黑惠微微一怔,随后若无其事道:“我们国一的时候,同班吗?”
值日搭档:“喂!”
*****
一个半小时的部活时间匆匆而逝,弦乐部C组的部活教室里面已然洒满了霞光。
伏黑惠背着书包站在教室的门口,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木门,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教室角落的黑发少年。
他微阖着眼眸,怀里抱着一把精致的五弦琵琶,纤长的十指轻轻搭在弦上,似乎仍然沉浸在刚停歇不久的琵琶曲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大概是因为出了些汗,刘海黏在额头上不舒服,他抬手捋了一下额发,那张漂亮的脸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刘海和黑色口罩的遮挡,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伏黑惠面前——眉形相对一般男生来说显得纤细了些,鼻子秀挺,浅粉色的嘴唇微微抿起,左边的唇角下有一颗小小的痣。
伏黑惠忍不住盯着那颗小痣看了几秒。
忽然,像是察觉到了来自他人的窥伺,孤江藏夏睁开了双眸,那双琥珀色猫瞳在夕阳下晶莹剔透,宛如漾着鎏金波光的湖面。
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对视了。
伏黑惠看到孤江藏夏瞳孔骤缩,那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让他看起来更像是炸毛的猫了。
“伏、伏黑同学,你来了……”
“嗯,我来了。”
孤江藏夏局促不安地站起身来,虽然很想直奔主题,但还是唯唯诺诺地问道:“要坐吗?”
伏黑惠摇头拒绝,“还是不了。”
他抬脚走向孤江藏夏,“时间不早了,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问完就该回家了。”
孤江藏夏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脚后跟磕到了琴凳凳腿的那一刹,他才恍然想起自己选择的是角落的座位,根本避无可避。
所幸,伏黑惠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刺猬头少年说道:“你送的谢礼非常实用,不过,为什么要送我发胶?”
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孤江藏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无语。
——就这?这种问题值得特意把他留下来询问吗?直接在纸条上面问一下不就好了?
当然,他是不敢对着伏黑惠直抒胸臆的,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你不是每天都在用吗?”
伏黑惠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淡淡道:“我的发型是天生的。”
孤江藏夏眼神震惊而茫然地看着伏黑惠的刺猬头,“……!!!”
伏黑惠见他这个表情,不禁也跟着沉默了——他在这家伙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回过神来的孤江藏夏立刻弯腰道歉,“对不起!”
与此同时,伏黑惠犹豫着开口说道:“不信的话……要摸一摸吗?”

——摸什么?
“……”孤江藏夏迟疑着抬眸看向伏黑惠,以为自己刚才是幻听了,“伏黑同学,你——”
但刺猬头少年却在此时忽然往前走了两步,将他们之间近两米的社交距离缩短为不足半米的亲密距离,彻底侵入了黑发少年的心理安全区域。
孤江藏夏瞬间卡壳,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微微睁大的琥珀色眼眸里倒映出了刺猬头少年清秀帅气的脸。
难以抑制的恐慌如潮水向他涌来。
他下意识地直起了微微弯折的腰部,整个后背几乎要贴到墙壁上,却还是无处可逃。于是,他只能徒劳地抱紧怀里的五弦琵琶,将其挡在自己身前汲取微薄的安全感。
心跳好像要停止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孤江藏夏嘴唇翕动,他想要乞求伏黑惠不要再靠近了,但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搭在琵琶弦上的右手忽然被轻轻握住了。
麻木的肢体末端传来了炽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人融化,而就在这一瞬间——那些耳鸣晕眩的症状竟然奇迹般地消退了,眼前逐渐虚化的世界又变得真实起来。
伏黑惠虚握着他的右手,似乎有些难为情地撇过脸去,“……有没有抹发胶的手感差别应该挺明显的,所以,要摸摸看吗?”
孤江藏夏看着刺猬头少年被晚霞映得微微泛红的面容,不知怎么,竟然觉得自己的耳根也在隐隐发烫,“啊?!好……那、那就摸摸看吧。”
他像是触电一样别开视线,仓皇地垂下目光,却又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
手指痉挛般微微抽动一下,但很快便僵住不敢再动了,生怕引起另一个人的注意。此时此刻,那片相触的皮肤敏感度达到了峰值,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掌纹与指腹的茧痕是如此地清晰可辨,仿佛要深深刻进他的脑海。
孤江藏夏强行忍住了抽回手的冲动,任由伏黑惠握着他的手,放到了那颗神似海胆的脑袋上——出乎意料的是,触感并没有想象中的扎手,柔韧的发丝间隐约残留着湿润的水汽。
他忍不住偷偷抬眸瞥了一眼伏黑惠,近在咫尺的刺猬头少年在结束篮球部的社团活动之后,竟然没忘了先洗个澡再过来,甚至还把头发吹到了半干状态,弥漫在空气中的淡淡香气就是最好的证据。
忽然,撇过脸去的刺猬头少年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怎么样?这下可以相信我没有抹发胶了吧?”
孤江藏夏冷不防对上那双翡翠般的绿眸,脑子一热就脱口道:“那你以后一定不会英年早脱!”
伏黑惠:“???”
孤江藏夏回过神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救命啊!他在已读乱回些什么东西?这下子完蛋了!
伏黑惠微眯起绿眸,敏锐地问道:“所以,你之前还觉得我会英年早脱?”
孤江藏夏战战兢兢,“因、因为经常使用发胶确实可能会有这种风险……但你放心,我买的发胶是防脱护发美发的款式!”
伏黑惠语气平静地说:“……虽然我用不上,但还是感谢你的体贴。”
孤江藏夏:“对不起!”
伏黑惠看着再次低头变身鸵鸟的黑发少年,“你今天已经跟我道歉好几次了……怎么,这是你的口头禅吗?”
孤江藏夏盯着五弦琵琶上精致繁复的花纹,小声地说道:“那倒不是。”
伏黑惠无声地叹了口气,松开黑发少年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总之,现在你该知道我没有抹发胶的习惯了吧。”
来自他人的压迫感悄然散去,孤江藏夏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嗯……既然伏黑同学用不到,那我给你换一个谢礼吧?”
“不用了,你想感谢的那些事情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是为了收到你的谢礼才去做那些事情。”伏黑惠语气淡淡道:“护手霜、午睡枕和遮光眼罩就足够了,我会好好使用的。”
——虽然能够以此为由让孤江藏夏无法再继续躲着自己,但他不想逼得太紧,还是循序渐进为上。
孤江藏夏心里涌起小小的雀跃,“噢,好吧。”
伏黑惠问道:“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练琴吗?”
孤江藏夏摇了摇头,“不了。”
伏黑惠状似随意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孤江藏夏:“……”
——救命!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伏黑惠见他没有回答,淡淡问道:“不行吗?”
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了这片小小的天地。
孤江藏夏忍不住一抖,他哪敢拒绝伏黑哥啊?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可、可以!”
伏黑惠:“……”
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要是再稍微施加一点压力,孤江藏夏说不定会当场哭出声来……糟糕,竟然有点想试试。
*****
孤江藏夏背着书包,拎着琴盒脚步僵硬地走出了弦乐部C组的部活教室。
伏黑惠跟在他身后,反手就把教室的门关上了。
两人并肩朝着楼梯口走去,节奏一致的脚步声回响在寂静的走廊上。
隐隐约约的琵琶曲声传来,伏黑惠瞥了一眼身旁静默不语的黑发少年,问道:“居然还有人没走?”
孤江藏夏愣了下,说道:“是弦乐部A组的星野同学,他也总是练琴到很晚才会离开学校。”
伏黑惠微眯起了在夕阳晕染之下色彩更显秾丽的绿眸,略带好奇地问道:“你和他很熟吗?”
孤江藏夏摇摇头,“我不认识星野同学,但我可以听得出他的琴声。”
伏黑惠有些诧异,“看来你的耳朵非常敏锐。”
孤江藏夏“嗯”了一声,静静等着伏黑惠的下一句话。
但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刺猬头少年都没有再出声跟他搭话,唯有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和脚步声昭示着对方还没有远离。
他忍不住偷偷斜睨了一眼伏黑惠,那张侧脸线条冷峻利落,但浓密纤长的睫毛又柔化了这份慑人的凌厉。
——伏黑哥应该还有一个绰号吧?比如“睫毛精”什么的。
伏黑惠忽然转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为什么看我?”
“……”孤江藏夏装作刚才在发呆的样子,神情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啊?”
伏黑惠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但还是放过了他,“没什么。”
孤江藏夏心里悄然松了口气,多亏戴在脸上的口罩和额前刘海的遮挡,这才被他蒙混过关了。随后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看了。
两人走到距离浦见东中学不远的一个路口,便分道扬镳,各自回家了。
伏黑惠看着跟他道别之后,头也不回就走,脚步还明显轻快了几分的黑发少年,忍不住暗暗磨了磨牙——这家伙还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
*****
虽然送过谢礼、握过了手、还摸过头发,但孤江藏夏仍然觉得,他和伏黑惠只是关系生疏的普通同班同学。
于是次日清晨,抵达班级之后,他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的伏黑惠,又扫了一眼周遭的同学,便重新闭上了微微张开的嘴唇。
——还是别打招呼了,要是和伏黑哥打了招呼,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万一问他为什么只和伏黑哥打招呼,不和他们打招呼,那他就完蛋了。
午休时间。
孤江藏夏拎着便当盒离开教室,前往自己昨日觅得的午休圣地。
午休结束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刺猬头少年戴着他选定的遮光眼罩、枕在他购买的午睡枕上休息,孤江藏夏心里不由闪过了一丝满足感——或许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直到毕业也不错,不需要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放学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低气压。
孤江藏夏忍不住瞥了一眼刺猬头少年冷冰冰的脸,那副模样,活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屁股的债。
——唉,气大伤身啊,伏黑哥。早知如此,就应该把送给伏黑哥的发胶换成清热败火的凉茶。
忽然,刺猬头少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
孤江藏夏下意识地避开了与他的视线接触,开始将座椅一个个翻倒过来放在课桌上——他是今天负责当番活动的值日生之一,按照惯例,扫地之前得把所有座椅都收起来,这样才便于清扫地面。
伏黑惠看着他那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无语凝噎的同时,还有几分想笑。
——还以为今天至少能听到他主动搭话,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这家伙,有必要这么避他如蛇蝎猛兽吗?
负责当番活动的另一名值日生见伏黑惠迟迟没有离开教室,不由问道:“伏黑,你今天不去篮球部吗?难道是终于被我感化,决定答应我加入班里的足球队了吗?”
孤江藏夏的值日搭档,正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佐藤隆也——作为浦见东中学校足球部的守门员,他很清楚伏黑惠要是愿意成为前锋,那么,六月运动会上的班级足球联赛,他们班必定能够夺得冠军。
为此,佐藤隆也甚至不惜一天三顿地骚扰伏黑惠,就是想要磨到他受不住答应下来。
伏黑惠对佐藤隆也见缝插针的劝说已是见怪不怪,他单肩背着书包站起身来,神情冷淡地说:“你想多了,佐藤。”
“都说了叫我‘隆也’就好了,班里可是有三个‘佐藤’啊!”体育委员不满地大声嚷嚷,佐藤作为日本第一大姓氏,人口数量不少,光是看他们班里的分布情况就知道了。
“……我走了。”伏黑惠无视了佐藤隆也的抗议,朝着教室门口走去,但在和孤江藏夏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开口道:“下周见,藏夏。”
孤江藏夏震惊地瞪大了琥珀色眼眸,望向刺猬头少年潇洒离开的背影。
——伏伏伏、伏黑哥刚才叫他什么?难道是他幻听了吗?
与此同时,佐藤隆也微眯起了眼睛,目光犀利地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黑发少年,“孤江,你和伏黑很熟吗?我和他国一同班,他都没有叫过我的名字诶!既然你们俩是熟人,那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伏黑?”
孤江藏夏:“……”
——救命!要被社交恐怖分子缠上了啊啊啊!伏黑哥绝对是故意的吧?报复他今天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吗?
而另一边——
走出教室的伏黑惠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嘴角不禁微微扬起。就算不用回头去看,他也可以想象得出孤江藏夏此刻崩溃的表情。
虽然叫孤江藏夏名字的初衷是为了恶作剧,但不知为何,在走下楼梯的时候,伏黑惠忍不住又在心里将这两个音节默念了一遍。
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却发自内心地认为“藏夏”这个名字很好听、很可爱。

第10章
结束了作为值日生的当番活动之后,孤江藏夏终于得以摆脱令他难以招架的佐藤隆也,火速离开学校回到了家里。
他有气无力地推开了家门,脚步沉重缓慢地迈进玄关,“我回来了……”
孤江冬华恰好端着一盘刚刚清洗干净的草莓离开厨房走向客厅,听到门口传来的虚弱嗓音,她顿住脚步,转头望向正在玄关处弯腰换鞋的黑发少年,语气调侃道:“欢迎回家!不过,你怎么一副像是刚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孤江藏夏将换下来的鞋子摆放整齐后,叹了口气说道:“被社交恐怖分子缠上了。”
“哈哈哈原来如此,真可怜啊。”孤江冬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然后伸手从果盘里面拿出一颗草莓,递到了黑发少年唇边,“给,吃颗草莓回点血吧。”
“……这是草莓,又不是红药。”话虽如此,孤江藏夏还是吃了,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漫开,让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乖乖道:“谢谢姐姐。”
“不客气,快回房间把东西放一下吧。晚饭马上就好了。”孤江冬华说着又往弟弟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好的。”孤江藏夏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我先上楼了。”
*****
回到卧室放下琴盒书包,又洗了把脸,刚才还破破烂烂、身心俱疲的孤江藏夏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外挨了一天毒打之后回到了复活点的NPC,濒临告罄的血条正在一点点地往上涨。
他擦干净脸走出盥洗室,瘫坐在椅子上面放空了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打开了line。
与幸村精市的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前天。
当时幸村精市在YouTube看到了Kozou的粉丝制作的直播切片,得知孤江藏夏在直播途中被姐姐突然袭击一事,特意调侃了他一番。
孤江藏夏无视了上面那些令人羞耻的对话内容,发送了一条消息给幸村精市——
[藏夏]:精市前辈,我明天刚好要去医院复查。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趁此机会见一面。
[藏夏]:只是顺便。
自从三月末出院之后,孤江藏夏每个周六都会去医院探望幸村精市。
但幸村精市大概是怕麻烦到他,上个周六去的时候,便很直白地对他说休息日应该以他自己的事情为重,不需要频繁前去医院探望——
“毕竟我也很爱面子,不想总是被你看到虚弱无力的一面。”
“等我康复出院之后,非常欢迎藏夏来观看我的网球比赛。”
孤江藏夏至今仍然记得,蓝紫发少年说出这段话时故作轻松的笑容,但心思敏感如他又怎会察觉不到对方隐藏在笑容之下的苦涩?
于是,他当时鼓足勇气,说道:“我没有勉强自己,休息日想找朋友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我只有精市前辈一个朋友,如果连你也不需要我的话,那我就只能孤零零一个人宅在家里了……未免太过寂寞。”
孤江藏夏并不觉得幸村精市会相信自己拙劣的借口,毕竟厌恶社交和人群的他,一个人待在家里肯定是自在多过寂寞。
但无所谓,他只是需要一个让幸村精市安心的理由。他没有交过其他的朋友,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但朋友之间理应互相尊重、彼此鼓励、共度低谷。
很快,发过去的那条消息就变成了已读的状态。
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的回复也紧跟着传了过来。
[精市前辈]:好啊,那我们就顺便见上一面吧\(^o^)/
[精市前辈]: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精市前辈]:晚餐时间到了[晚餐.JPG]
孤江藏夏点开那张图片看了一眼,灵巧的手指飞快地打字回复——
[藏夏]:我也准备下楼去吃晚饭了,等下拍照给你看。
[精市前辈]:那倒不必了,我担心看完你拍的照片就吃不下病号餐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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