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哥,请用!by今沨
今沨  发于:2025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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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伏黑惠是不是因为开学那天被他意外撞见和校外的小混混打架于是准备把他灭口,所以才会在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确认伏黑惠是否就是那个“幽灵”。
但愿只是他的错觉。
要是真的被伏黑惠盯上,跟他同班坐在他前排且还是个体能废物的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啊!
孤江藏夏怀着沉痛的心情回到操场,远远便看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聚集在了足球场边,呐喊加油的声音冲破云霄,“加油啊——伏黑哥!让一班的人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
绿茵场上的刺猬头少年面无表情,脚下带着足球,像一阵飓风刮过中场,直奔敌军大门而去。
孤江藏夏驻足望着那道身影,心想,看来伏黑哥是因为刚才那令人惊艳的凌空一踢而被班里的男生们拉到足球场上当王牌了。
“嘟——”哨声响起,踢进了一球的刺猬头少年转过身,敏捷地躲开了想要和他击掌庆祝的队友,然后抬眸直直望向足球场外。
虽然隔着很远一段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孤江藏夏却觉得好像和那双翡翠般的绿眸隔空对视了。
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说起来,他们今天对视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多、时间也有点长了?
他记得,有个心理学家曾经提出过一个定律叫做“对视八秒定律”——如果两个人对视超过八秒,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会坠入爱河。
孤江藏夏:“……”
——等等,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快点住脑!!!
他转头毫不犹豫地奔向台阶,坐下之后,立刻双手抱膝将发烫的脸埋进了大腿间。
——所以说,就算是为了避免跟人交谈,也不要戴着耳机听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然脑子会坏掉!
孤江藏夏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清空脑海里面多余的念头之后,便戴上耳机继续听起了尚待打磨的琵琶曲。
幸而,接下来直到体育课结束,都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
虽然说是要确认伏黑惠是否就是那个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幽灵”,但孤江藏夏其实也没什么头绪。
直到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前排有个女孩子正对着文具盒内侧镶嵌的镜子补妆,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可以买一个带镜子的文具盒偷偷观察后方的伏黑惠,进行反向视奸。
得到了启发的孤江藏夏长舒一口气,然后继续专心地写作业。
他习惯在学校写完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这样一来等回到家,他就能把全部的时间都投入练琴。
这天是周五,下午的课程结束以后,完成作为值日生的当番活动,孤江藏夏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他虽然报名了学校的器乐社弦乐部,但因为学校并不强制性要求所有学生都要参加社团活动,器乐社的管理也很松散,所以他一直都维持着最低的出勤率,每周二和周四才会背着装有琵琶的琴盒前往器乐社参加部活——即,待在部活教室的角落沉浸式练琴。
就算妈妈希望他能像哥哥姐姐一样成为社团里面的活跃分子,他也无法满足她的要求,现在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孤江藏夏戴上黑色的口罩,背着书包站起身来,与呼朋唤友笑闹着要去参加社团活动的同学擦肩而过。
*****
买好新的文具盒后,孤江藏夏从文具店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单肩背着书包的刺猬头少年,对方正侧过头和一个气质温柔、容貌秀美的棕发女生说话。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伏黑惠忽然扭头看了过来。
孤江藏夏浑身一激灵,立刻转身装作没看到他,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
——只是多看了一眼,伏黑哥怎么就发现他了?这位不良战神身上难道是装了什么雷达吗?太恐怖了!
站在原地的伏黑惠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身影,嘴角微微抽搐,“……”
“惠,你在看什么?表情很奇怪哦。”伏黑津美纪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是认识的人吗?”
伏黑惠:“……嗯,是个笨蛋,不用管他。不是说文具袋坏了,要买个新的文具盒吗?进去挑吧,我在这里等你。”
伏黑津美纪轻笑道:“好。”
不一会儿,她便拎着袋子出来了。
伏黑惠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个袋子,和孤江藏夏刚才拎在手上的袋子一模一样,所以,他买了什么?
伏黑津美纪以为他是好奇,便献宝似的将文具盒拿了出来,“看——带镜子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忘带折叠镜怎么办了。”
伏黑惠:“……那挺好的。”
他万万没想到,过了两天,周一上学的时候,自己居然在孤江藏夏的课桌上看到了同款但不同色的文具盒。
孤江藏夏肯定不是为了补妆或者整理发型,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伏黑惠盯着前排的那道背影,微眯起绿眸。
一个答案浮现在了他的心里。
*****
第一堂课结束,孤江藏夏调整好了文具盒里镜子的角度,趴卧在课桌上,紧张兮兮地开始了第一次反向视奸——天照大神保佑他千万不要被伏黑哥发现……
然而,心里的祈祷词还没有默念完毕,他就在镜子里面与一双平静无澜的绿眸对视了。
孤江藏夏:“……”
他猛然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数了六十秒,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镶嵌在文具盒里的镜子——事与愿违,镜子里面的那双碧绿眼眸再一次锁定了他。
孤江藏夏抬手“啪!”地一下阖上了文具盒,然后把脸埋进了臂弯。
——不敢睁开眼睛,希望是我的幻觉……不,这一定只是巧合罢了!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定伏黑惠是那个“幽灵”!还得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孤江藏夏时不时就会在文具盒的镜子里面和身后的刺猬头少年对视。
有一次因为心慌撞掉了橡皮擦,刚准备弯腰去捡,一只修长的手已经拿着橡皮擦递了过来;装作去上厕所,在走出教室之后偷偷扒着门缝杀个回马枪,结果又与伏黑惠对上了视线——伏黑哥的视线,简直无处不在!
如此高的频率,就算孤江藏夏想要洗脑自己一切只是巧合也做不到。
尤其是在第二天重复了一遍昨天的流程,却发现结果毫无变化之后,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信了——伏黑惠99%就是那个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幽灵”,之所以保留1%的概率,一则是因为他的严谨,二则是因为……他的心里还怀抱着一丝渺小的希望。
反正,只要他不去问伏黑惠,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无论如何,接下来一定要远离伏黑惠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在暗中观察自己。

挂在教室墙壁上的时钟显示当前时间是15:25的时候,放学铃声准时响起。
任课老师宣布下课之后,教室里的学生们便飞快地开始收拾课桌上的东西,孤江藏夏自然也不例外。
他戴好黑色的口罩,然后背上书包拎起琴盒,跟随着人流走出了教室——期间没敢回一次头,生怕和坐在自己后面的刺猬头少年再来一次深情对视。
孤江藏夏心下哀叹,今天可是周二,所以就算他觉得天要塌了,也得按时参加器乐社的部活,就像那些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准时出勤打卡的可怜社畜一样——可恶,为什么他都还没有踏入社会,就已经提前有了这种感受?
离开教学楼,穿过横贯庭院的长廊便来到了各个社团进行部活的综合楼,这里同时也是美术教室、书法教室和视听教室所在的地方。
作为浦见东中学人员规模最大的社团,器乐社内部分为弦乐部、管乐部和打击乐部,占据了综合楼整整一层楼的部活教室——如果遇到需要参加社团比赛或者校园祭活动的时候,指导老师还会帮忙申请使用学校的礼堂进行排练,待遇可以称得上是首屈一指。
器乐社的每一个部门都分为A组、B组和C组,三组人员分开训练。
A组成员相当于运动社团里的正选队员,也是参加比赛、为校争光的主力军;B组成员则是有意加入A组但却因实力不济被筛下来的候补队员;C组成员就完全是兴趣所致的初学者们以及孤江藏夏这种明明琴技高超却对出风头毫无兴趣的摸鱼达人。
孤江藏夏心事重重地踏进了弦乐部C组所属的部活教室,将书包塞进贴着自己名字的储物柜之后,便习以为常地在角落的琴凳上落座。
然后,他打开琴盒,取出了静静放置在其中的五弦琵琶——细长的琴颈、半圆梨形的音箱,琴面有两个对称的弯月形出音孔,腹板中央还绘制着葛饰北斋的传世名作《神奈川冲·浪里》,造型十分典雅。整木挖制的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连一点磕碰痕迹都没有,足见主人对它的爱惜。
这是他的父亲孤江千里亲手所做的五弦琵琶,所有的用材皆属上乘,再加上孤江千里修炼了二十八年的高超制琴技术,这把琵琶的品质无疑远高于市售的那些流水线产物。
孤江藏夏将半圆梨形的琴身横抱在怀里之时,脑海里所有纷杂的念头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双目微合,左手按住琴弦,右手拿着扇形的拨子,动作利落地一扫,清脆明亮的乐声响起,宛如裂帛。
*****
沉浸在练琴当中,一个半小时的部活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孤江藏夏回过神来的时候,便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发烫,腕部也有些酸胀。
他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环顾四周,不出意外地发现整个部活教室已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练琴练得过于投入,完全没注意到C组的其他部员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要是被希望他能在器乐社里交到朋友的妈妈知道肯定少不得一顿念叨……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来参加社团活动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琴声停歇之后,仅剩一人的部活教室便显得尤为空旷。
天边金乌西坠,瑰丽的晚霞将眼前这扇平平无奇的窗户装点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卷。
孤江藏夏起身将怀中的琵琶放在琴凳上面,然后走到窗户旁边站定。
他一边做手操舒缓手部酸胀的肌肉和神经、一边欣赏天际的流云夕阳,惬意地独享这一刻的宁静。
做完手操,孤江藏夏将五弦琵琶收回琴盒,又重新戴好从口袋里面拿出来的黑色口罩,然后拎着琴盒走到自己的储物柜旁边从中取出书包。
时间不早,该回家了——再不回家吃晚饭,就要赶不上八点的直播了。
孤江藏夏关好部活教室的大门,往楼梯走的时候,敏锐地听到了一阵急躁杂乱的琵琶乐声。
他微微驻足,抬眸看向传来这道声音的部活教室,门口的铭牌上镌刻着“弦乐部—A组”的字样。
整个弦乐部A组也就只有三个琵琶演奏者。
孤江藏夏虽然并没有跟那三人说过一句话,但他已经能够分辨出他们的琴声都是什么音色了——毕竟,每周都有两天会路过A组的部活教室,对于耳力敏锐的孤江藏夏来说,这已经足够让他熟悉他们的琴声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里默默地想:这样心浮气躁可不行啊,星野同学。
但,想是一回事,孤江藏夏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于是在停顿了几秒种后,他便继续往楼梯口走了。
*****
“我回来了……”黑发少年有气无力地推门而入,紧接着他鼻尖微微一动,精神也随之一振。
“欢迎回家,藏夏,今晚做了你喜欢吃的鳗鱼饭。”穿着围裙的孤江千里从厨房探出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我闻到了。”孤江藏夏迅速地在玄关换好了拖鞋,然后“噔噔噔”跑上楼,准备先把书包和琴盒放回卧室。
“慢一点跑,小心别摔了。顺便也喊一下冬华和春斗,准备开饭了。”孤江千里嘱咐了一句,听到孤江藏夏应声,便放心地回了厨房。
回卧室放好了书包和琴盒,扔掉一次性的黑色口罩之后,孤江藏夏便敲响了孤江春斗的房门,“哥哥,准备吃饭了。”
然而,房间里面无人应声,孤江藏夏只能走到孤江冬华的卧室门口,刚抬起手“咚咚”敲了两下房门,他就被一只手拽进了房间。
孤江藏夏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姐姐的脸已经怼到了面前,他忍不住微微后仰,“……太近了。”
孤江冬华松开了弟弟的手,神情严肃地说道:“藏夏,你一定要帮帮我!”
“……”孤江藏夏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广播剧的配乐我已经改好了,等下就能重新录制。”
“那太好了,不过我不是说这个。”孤江冬华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广播剧的另一个主角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说他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轻易下海?是男人就要给少年漫配音!”
孤江冬华虽然是个高三学生,但她同时也是一名漫画家。
而她正在筹备的这部广播剧,就改编自她创作的耽美漫画——《足球部更衣室的桃色秘密》,这部漫画已经在她的个人网站上连载了将近三年,人气一直居高不下。在获得了足够的启动资金之后,她便准备将这部漫画改编成广播剧。
但为了节省开销,她邀请的配音演员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配音演员,或者干脆就是她从浪漫学园的配音社里面选拔的业余爱好者。
这样寒酸的阵容,让人不免怀疑这个草台班子气息满满的剧组会不会胎死腹中——所以一旦有了更好的机会,这个剧组会被抛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盘膝坐在一旁的孤江春斗冷嗤一声,理智上他知道良禽择木而栖,但被放鸽子的可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
而孤江冬华这时候也终于图穷匕见,“所以我现在急需找到一个新的配音演员,藏夏,你也知道羽生夏树这个角色的灵感来源于你,你愿不愿意……”
孤江藏夏毫不犹豫地说:“不要!”
——如果是面对外人的话,出于社恐的本能,他大概率是不会拒绝对方的请求。但对从出生认识到现在的哥哥和姐姐,他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毕竟,要是不懂得拒绝这对非常擅长得寸进尺的龙凤胎兄姐,他的生活可是会变成水深火热的地狱!
“好无情哦……”孤江冬华语气哀怨,“但你的声线太特别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跟你有六七分像的配音演员。这周六就要开始第一期广播剧的录制了,想要在此之前找到合适的人选简直犹如大海捞针啊!”
“为了姐姐,做出这点牺牲应该不算什么吧?我都已经下海了,你也眼一闭跳下来吧,哥哥会在海里接住你的。”孤江春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怂恿弟弟,甚至不惜以利相诱,“会给你开工资哦。”
孤江藏夏满脸无语地瞥了一眼哥哥,“……你是自己本来就想下海吧,我又不想用这个当做投名状进入CV行业。至于工资什么的,我也不需要。”
孤江春斗叹了口气道:“也对,毕竟Kozou主播人气那么高,赚得自然是盆满钵满,看不上姐姐发的微薄薪资也很正常。”
语毕,他忽然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转头看向孤江冬华,“姐姐,不然就用这个来威胁他吧?要是不答应下海的话,就把Kozou的真实身份全网曝光。”
孤江藏夏瞪大眼睛:“喂——!!!”
孤江春斗:“哈哈,开玩笑而已,别害怕。”
孤江冬华:“怎么办?我竟然有点心动了。”
孤江藏夏:“……该吃晚饭了,再不下楼的话,爸爸要杀上来了。”
孤江冬华忍不住笑着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说道:“转移话题是吧?好了,不逗你玩了,我们下楼去吃饭吧。”
孤江藏夏闻言,心里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是逃过一劫了。
他迫不及待地离开孤江冬华的卧室,走在后面的龙凤胎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坏笑——每天逗一下弟弟,果然有益于身心健康。
*****
吃完晚饭,孤江藏夏洗了个澡,将湿漉漉的黑发吹到半干的状态之后,便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浴衣。
然后,他打开放在桌上的电脑,怀抱着一把五弦琵琶开始录制已经打磨完毕的琵琶曲。这把五弦琵琶跟他带去学校的那把不同,但同样都出自孤江千里之手。
等到录制完毕,再将琵琶曲的音频文件发送给姐姐之后,就差不多可以开始今天的直播了。
孤江藏夏在两年前创建了一个YouTube账号和推特账号,账号的ID来源于他真名罗马音的组合——从Kokou Zouka里面取用了“Kozou”这两个发音,其实也是因为他小时候居住在石山寺,而这个发音同时也含有“沙弥”的意思。不过,大概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知道个中缘由。
他通常会在自己的频道发布一些自创的琵琶曲和练琴视频,直播的内容也基本都是在练琴,很快就积攒了一批琵琶乐爱好者和手控。
而自从去年有人问他这么快的手速打游戏会不会很厉害,在他证明这么快的手速打游戏确实非常厉害之后,他的直播内容又增加了一项打游戏——当然,这是周末才有的娱乐活动。
虽然从不开麦说话,只用文字跟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交流,但Kozou的确算得上是宠粉的主播之一了。
孤江藏夏将摄像头对准了琵琶的腹板中央,确定镜头里面只会露出琵琶和自己的双手之后,便开始了今天的直播。
刚直播了半个小时,孤江藏夏便听到了一连串“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大概是姐姐已经收到了音频文件,听完之后正在给他吹彩虹屁吧?
毕竟,他的line账号上只有家人和唯一的朋友,而他唯一的朋友显然也不是这种话多的性格。
孤江藏夏的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钟,他便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已经被人从外推开。
孤江冬华冲进来一把抱住孤江藏夏,在他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我刚听完你弹的新曲子!太好听了!莫非你真的是天才?”
孤江藏夏整个人直接红温了,下意识就开口道:“姐、姐姐,请不要这样,我还在直播……”
——对啊,他还在直播弹琴,怎么能开口说话?万一被学校里的同学听出来就彻底完蛋了!
孤江藏夏立刻谨慎地闭上了嘴,同时抬起手,将紧抱住自己的姐姐推远了点。
孤江冬华看了一眼还在运转的摄像头,“诶,是这样吗?真对不起啊,不过姐姐充满爱意和感激的亲吻你就给我好好地收下吧!”
语毕,她便哈哈笑着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黑发少年一人独自凌乱。
孤江藏夏瞥了一眼直播屏幕上的弹幕,基本都是哈哈大笑,还有人调侃“主播的姐姐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啊”。
孤江藏夏:“……”
他伸出手,在键盘上面飞快地敲字:抱歉,今天要提前下播了。
【反正都已经暴露声音了,Kozou怎么还用文字跟我们交流?】
【本来以为Kozou是哑巴……原来不是啊,而且声音很好听,为什么不说话呢?】
关闭了直播间和摄像头之后,孤江藏夏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他抱着琵琶忧郁地叹了口气,十分后悔自己在直播之前竟然忘了锁上房门——但愿不会因此被人认出真实身份。
*****
而另一边——
宛如仙乐的琵琶曲忽然中断,正在编织手链的伏黑津美纪不由抬眸看向刺猬头少年,“今天的直播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伏黑惠“嗯”了一声,说道:“主播变成水煮虾游走了。”
伏黑津美纪:“???”
伏黑惠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笑意,“没什么,我放他的琵琶曲合集给你听吧。”

伏黑惠熟练地打开了Kozou频道列表之中的琵琶曲合集,然后点击播放,泠泠泉水般的琴声在这间温馨整洁的公寓里面再次响起。
伏黑津美纪满意地低头继续编织手链,他则伸手从沙发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之前读到一半的纪实文学,翻到夹着金属书签的那一页开始阅读。
但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目逐渐放空,心神也随着宛转悠扬的琵琶曲陷入了回忆——他想起了自己发现Kozou这个账号的始末。
那是前年的七月,炎炎夏日蝉鸣不绝,只要离开空调房,不出十分钟整个人就会汗出如浆。而夏天一向也是咒灵井喷式滋生的季节,行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那些形貌可怖、令人作呕的怪物。
所以,但凡是个在职咒术师,就不会喜欢不得不连轴转祓除咒灵的夏天。
伏黑惠虽然还没有持证上岗,但也很讨厌这种到处都是咒灵的季节,再加上六年级的第一个学期已经进入了尾声,期末考试即将到来,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哪怕他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他也不喜欢考试。
而就在伏黑惠心烦意乱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伏黑家——禅院家族的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
穿着一袭深色浴衣、外披羽织、脚踏木屐的老者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依旧精神矍铄,那具精壮高大的身躯即便是坐在伏黑家铺着浅绿色套罩的沙发上,仍然压迫感十足,让坐在对面的两个孩子紧张不已。
伏黑惠以拜托姐姐帮忙买冰棍为由,支开了伏黑津美纪。
他一个人应付禅院直毘人就足够了,津美纪只是个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不该被牵扯进这种麻烦。
禅院直毘人等到伏黑津美纪离开了家才开口,“我希望你能够回京都上国中。”
那双锐利鹰目含笑注视着满脸戒备的伏黑惠,“既然你不愿意回到禅院家族,那我们就各退一步——平时你可以和你的姐姐在外面居住,我会让人安排好你们的饮食起居,转学的事情也不用担心,但周末假期,你必须要来禅院家族的祖宅接受长老的指导。”
伏黑惠绷着脸说道:“我的监护人是五条悟。”
禅院直毘人抬手笑吟吟地捋了一把飘逸的胡须,“我还没有到老年痴呆的份上,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这件事。就算五条悟是你的监护人,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也在你本人。”
“更何况,论起血缘关系,我们才是亲人。你也不想一直麻烦五条悟这个外人吧?”
“而且,你难道不想变强吗?禅院家族对十种影法术的研究和文献记录可以说是整个咒术界最全面丰富的。所以,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惠君。”
禅院直毘人放下钓饵之后,便胸有成竹地离开了伏黑家,留下陷入沉思的伏黑惠。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几天之后,一个染着金发却在末端保留了原生的黑色、两耳打了多个耳洞的青年就找上门来,语气阴狠地威胁道:“京都可是我的地盘,你要是敢来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刺猬头少年目光冷淡地看向神情高傲的青年,那副穿着黑色羽织和宽松浅袴的装扮让他瞬间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禅院直毘人的嫡子,禅院直哉。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语气漠然地说道:“你哪位?”
金发青年闻言瞪大了眼尾上挑的眸子,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谁?”
伏黑惠:“如果你把名字刻在头顶,那我勉强可以知道一下。”
在和禅院直哉不欢而散之后,被蠢人找茬的伏黑惠心情更差劲了。
那一晚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第二天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阴沉沉地去了学校。
临近放学的时候,一场暴雨忽然从天而降,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小学生们撤离学校的速度。
他们或是与朋友分享同一把伞、或是把书包顶在脑袋上挡雨、或是抛弃所有雨具选择痛快地淋一场雨,不一会儿,整个校园便安静了下来。
而作为当日轮值人员的伏黑惠则是留在教室里面不紧不慢地打扫完了卫生,然后背着书包,准备离开学校。
他总是有备无患地在书包里放一把折叠伞,自然无惧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在经过隔壁班的时候,刺猬头少年习惯性地往里面瞥了一眼,神情不由地一愣。
戴着口罩的黑发少年坐在座位上,拿着手机在通电话,轻飘飘的声音像一缕雾气,“……嗯,伞借给别的同学了,所以要麻烦哥哥来学校接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响亮,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地明显,“你是笨蛋吗?又没带多余的伞,干嘛要借给别人?”
戴着口罩的黑发少年弱声弱气地说:“……对不起,其实对方有说想和我共用一把伞回家,因为正好同路,但是我拒绝了。”
“这种时候就应该果断答应啊!难怪你这家伙小学都快毕业了还一个朋友都没有,这么绝妙的时机都不懂得把握!”
“……还有两个学期才小学毕业。总之,快点来学校接我,等下会请你吃东西的。”
挂断电话之后,黑发少年似有所觉地看向教室门口,却只看到了空荡荡的走廊。
他松了口气,抬手打开放在课桌上的琴盒取出琵琶,准备趁着哥哥抵达学校之前再练会儿琴。
伏黑惠背靠着墙壁,听着一墙之隔的教室里面传来的琵琶曲,曲声张弛有度,一时如同惊雷急雨,一时又似远山钟鸣、月下松涛。
他紧绷的肩膀逐渐放松下来,这段时间内心积压的所有焦躁不安仿佛都被琴声洗涤干净了。
不一会儿,伏黑惠透过水汽朦胧的窗户,远远看到一个穿着高中生制服的高挑少年进了校门。
他转身回到自己的班上,等到琴声停歇,那对兄弟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抬脚离开了教室。
回到家后,伏黑惠静下心来思考了一番,然后便给禅院直毘人发去了拒绝邀请的短信,顺便还把锅扣到了禅院直哉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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