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一本之后,他反而看进去了,一个字都没漏下。
林梦之松了口气。
将书看完后,时间已至深夜。
周杉给众人都安排了房间,乌珩和林梦之便就睡在书房,不用挪动,所以当乌珩从书房出来时,外面静悄一片——大家都已歇息了。
他还不困,穿过挨挨挤挤的灯台莲叶,来到院外的泥泞路边,他左右看了看,蹲下来,他在身前放了一只白瓷碗,拿出了一些周杉的腌肉,有鸟腹肉还有鸟大腿肉。
他移栽了两棵灯台莲,分别位于白瓷碗的左右,回屋内的时候,灯台莲看起来就像两名卫兵。
天蒙蒙亮时,神见地雨雾缭绕,濛濛细雨像给群山蒙上了一层颜色温柔的白纱。
乌珩披着风衣从屋内走出来,他没走出去,站在原地也能看得远——昨天晚上放在路边的白瓷碗里的肉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只淋上了一层透亮的雨水,蜂蜜估计也早就滑入了碗底,肉被雨水泡得发白。
旁边还躺着两只猴子的尸体,早已经没有了声息。
乌珩把猴子收进空间,给了陈医生当早饭,一碗腌肉则喂给了……X。
他还不清楚蜀葵的肠胃怎么样,这种在室外过了一夜的食物,喂X更合适。
X并不了解人类脑子里究竟过了多少弯,它轻蔑地看着蜀葵,觉得自己赢了一把,蜀葵也觉得自己输了一把,蔫蔫地趴在门口处。
这时候,一个雄壮的黑影从路的尽头,慢慢吞吞地朝这边移动。
离得近了,方看清是周杉,几缕湿透的头发贴在他的脑门上,他摸掉遮挡视线的雨水,看着乌珩,“你起这么早?”
“睡不着。”乌珩随口一说,“你也挺早。”
周杉不自在地翕动嘴唇,他又止不住地摸脸上的水迹。
“吃了。”沈平安说,“都吃了。”
“都吃了?!!!怎么都吃了?”周杉在房间里暴走了几步,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那些丧尸,是我专门关在车里的。”
林梦之试探性地说了句,“谢谢。”
周杉现在没工夫扯淡,他摆一摆手,“不用谢,我想说的也不是谢不谢,而是那些丧尸是我特意养给后山那群猴子的。”
“啊???”
“那群猴子变异后酷爱吃肉,性格顽劣,在山里成群结队地捕杀其他落单的动物,树上的鸟窝也整窝端,不然就总来找我麻烦,那上百只丧尸,还能让它们安生一阵子,结果你们全杀了吃了,你们怎么连丧尸也吃?”周杉心生不满,也心生恐惧,动物吃尸体正常,人也吃,什么世道。
“抱歉,”沈平安说道,“我只是担心丧尸露天会产生不可预知的病毒之类的,所以就全部用异能解决掉了,不知道你要用他们喂猴子。”
罗磊:“用同类喂猴子,亏你想得出来。”
周杉一怔,变得像一座快要塌缩的山头。
“那没办法,丧尸最后还是得杀,不如当那些变异动物的粮食,还能让它们少折腾些山里的小动物,猴子本来就聪明,现在更是不得了。”
刘东凡这时候说:“你又不能养它们一辈子,你把它们喂出习惯了,以后没有吃的,它们就只盯着你,别最后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们摄影群里,哪怕是拍到了蛇吃鼠鹰吃鸡的画面,都不会去插手管,人为干预会出大问题。”
周杉皱皱眉,但没有说话。
乌珩想起了之前那两只猴子尸体,想必就是没有等到食物,所以跑来了周杉的家附近。
再看周杉的体型,又何尝不是小零食享用完后的一道美味正餐。
他的思索还没有结束,窗外就传来一声咔哒,窗户的搭扣被一根葱缝隙里伸进来的木棍儿挑开,窗户被推开,一只红脸猴子小心地伸进脑袋来。
它体型不算特别大,半个少年那样的体长,加上尾巴的长度可能跟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头不大,一双溜圆的眼睛看起来很是灵敏。
“哈?这就来了?看起来还挺可爱。”说着,林梦之的手就已经朝猴子伸了过去。
“别!”周杉一声大喝。
猴子张开了嘴,獠牙暴露出来,完全足以一口咬断人的喉管,只见它朝林梦之嘶吼了一声,直接一跃进了窗户,将林梦之扑倒在地,用力躬身,长长的涎水抵在林梦之的脸上。
林梦之掐住猴子的脖子,他掌心冒出火光,把猴子的脖子烫得焦糊,猴子呲牙咧嘴,啪啪啪地抽起了林梦之的耳光。
不等乌珩出手,砰砰砰数声,窗户外面的猴子一只只全跑了进来,它们一爪子便能在木屋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挠痕,在把屋子里打得一团糟后,它们才盯上了屋里的人。
而且它们很清楚,哪几个是最容易捕杀的,就连最开始骑在林梦之身上狂抽他耳光的猴子也一跃爬上了橱柜,然后,直勾勾地看着阮丝莲。
“不要伤害它们。”一头黑熊在房子里跑来跑去,驱赶着猴群,“去去去,快走快走!”
可猴群不像平时那么好打发了,它们要吃东西。
于是,他刚走到窗户边上,两只猴子便同时从后面跃到了他的肩膀上,两只猴子对视一眼,锋利的爪子直接用力挠下去,尽管熊皮厚实,可也一瞬间就见了血。
黑熊的吼声震得屋子里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噗呲,噗呲。
两只猴子呲着牙,用力地撕扯着黑熊敦实后背的皮。
就在黑熊痛嚎不止时,一柄匕首先后割开了猴子的喉咙,黑熊趴在窗户上,气喘不停。
“它们,平时不这样。”他对自己的crush含泪说道。
“是你低估了它们的生存能力和动物性。”乌珩说完,转身,一刀刺穿朝自己飞扑过来的猴子,猴子躺在地上,发出类似于人类的叽哩哇啦的叫声,爪子在乌珩手腕上留下了一条血流如注的沟槽,乌珩刀锋一偏,切断了它整根脖子。
半个小时,猴群死伤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从窗户争相逃窜,很快就跑进了林子里,不见踪迹。
乌珩请出陈医生,给受伤的几人治了伤,陈医生拿着诊金,也就是几只猴子,心满意足地回去了空间。
周杉没心情惊异能听懂人话还能治病的丧尸,他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很久没有出来。
“人类总是喜欢自作多情。”刘东凡擦着裤子上的血,“以前我们出去徒步也总遇见这样的人,救鸟,结果鸟回去就被母鸟从窝里丢了出去,摔得稀巴烂,又救狐狸,导致狐狸亲人然后被做成包做成衣服,还有那些救老鼠最后自己染上病的,不要去打扰动物的生活,也不要去干预,对它们最好。”
“我去做饭吧。”阮丝莲说,“等做好了,叫周杉出来一起吃。”
此时,北方基地的地下交易所正在进行一场热闹非凡的拍卖会。
这里与地面上相比,仿若是两个世界。
地震、海啸、尸潮、以及幸存者的艰难转移,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改变似的,他们依旧衣香丽影,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空气中漂浮着昂贵的雪茄气味,末世前后都能被称为奢侈品的定制香水在这里也不缺,垃圾桶里,扔了一些吃起来不太甜的水果,桌子上的小块蛋糕从盛上之后就无人动过。
席位被几条狭窄过道划分为abcdef六个区域,几乎都坐满了人,在台上,拍卖师正在向大家介绍今天的拍卖品。
“大家不妨猜猜看,我们的下一件拍卖品,是什么?”
抠着指甲的小女孩靠在妈妈的怀里,“我困了——”
着礼服的女人低头亲吻着女儿的额头,“快了快了,你是想要一只小鱼的共生体吗?听说今天有哦。”
身后响起一道男声,“别卖关子了。”
一座盖着红布的巨大事物被推出来,旁边两个身着西服的青年分别握住红布的两段,奋力一掀。
是一只熊,它站在笼子里,前爪抱着笼子,被台上的灯光刺得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它发出惊恐的吼叫声。
“这是一只还未成年的母熊,是卖家于汉州与枯荒交界处的山林里获得,它对人类出奇地友好,且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很适合作为家饲宠物。”
“起拍价,50枚A级能量核。”
“啊,你看它值吗?这种东西,买回去就是浪费粮食的。”
“妈妈我想要它。”
有人举了牌。
又有人举了拍。
“55枚!”
“60枚!”
“63枚!”
“吼——吼————”小母熊摇晃着笼子。
“75枚!”
“砰!”
会场后的大门突然敞开,冷风唰一下灌了进来,冷餐台被吹翻,暗色的声控灯下面,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墨一样在空无一物的走廊中被晕染开。
嘴角上扬的男生将手举在肩膀旁,掌心朝前,摇了摇,“任何时候,这种拍卖都是禁止的哦。”
会场鸦雀无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拍卖师,她闪身一遍,身后张开全是黑色斑点的翅膀。
谢崇宜眯起眼,枪口对准了拍卖师,微微侧头,他对着口型,“砰……”
没有子弹,但已经离开地面的拍卖师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飞了出去,她身体撞在身后的墙上,有力的翅膀塌软了下去,她趴在地上,咳得不停吐血。
还挂着海水的皮靴从过道里一步步踏进,众人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他太年轻了,倨傲明眸让人以为自己正身处在末世前的某所高校。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同时,他也很恶劣。
站上拍卖师的位置,灯光从他落下来,将他的桃花眼照映得如两泓寒潭,他手指拎起那锤子,扫视一周,“还有要加价的吗?”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色阴沉又不安地注视着台上,他们并不清楚他的身份、背景以及能力,还有他的目的。
走廊外,由薛慎和窦露带领的异能者鱼贯而入。
一番恶战再所难免,在场的哪怕是女童,全部都是异能者。
整个会所都被异能摧毁,墙壁地面无一处完好,有死有伤,血迹不断增多。
但任务顺利完成。
谢崇宜挽起衣袖,他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珠,站到之前的位置上,拎起锤子,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众异能者,落下一锤,轻笑一声后,说道:“成交。”
然后开始收尾工作。
执行者数量只有不到二十个,跟着他们来的大多数都是军方的人——其中还有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闻垣等人,时至今日,闻垣身边就只有当时也曾见过的杨小云和蒋荨,其他人不见踪迹。
闻垣显然也没有忘记谢崇宜等人,但他也没有对听谢崇宜安排而表现出不忿,他身体力行地执行着服从就是天职的铁律。
站在谢崇宜跟前,脸上多了一道伤疤的闻垣面无表情地报告道:“12个S级异能者,19个A级异能者,26个B级异能者,其他全部都是C级,一个豹蛾共生体。”
谢崇宜对闻垣笑,“闻队长辛苦了。”
“应该的。”
在闻垣带着手底下的人把这里的异能者全部押走后,窦露才冲到台上,她站在笼子外面,呐呐,“我觉得这只熊,有点眼熟。”
窦露与小母熊对视,小母熊吼吼嗬嗬,把毛绒绒的耳朵递给她。
“这是我们之前在那个村子接生的那只小熊!”窦露惊喜道,随后更加愤怒,“它怎么被抓这儿来了?这些东西真不是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喝玩乐。”
“这种人在什么时候都不少见。”薛慎在地上捡了不少糖果到口袋里,打算带回去给薛屺。
“班长,我可不可以养它?”窦露问道。
"要写申请,但可能不会通过。”
“肯定能通过的!”窦露把手小心地送进笼子里,小母熊显然还记得他们,舔了一口她的手背后,在里面欢快地拍起笼子来。
除了熊,后台的仓库还有各种鸟类,虫类,鱼类,还有人类。
除此之外,越山青竟然也被关在笼子当中——那个在美莉基地的教书先生,一只白鹤共生体。
越山青被解放出来,指了几个是共生体的人类,其中有一个漂亮得有些像玩偶的青年,瘦骨伶仃,面若桃花,皮肤更是仿若在发光。
窦露的眼睛都看直了,“你是什么东西?”
青年蹙眉,“斗鱼。”
“你好漂亮。”
“你很一般。”
薛慎站在门口,“共生体要做笔录后才能离开,其他的全部登记收缴,交给各自的协会处理。”
谢崇宜在外面吃蛋糕,顺便听到了越山青被抓来拍卖的全过程,简单总结就是:被人卖了,还是被之前美莉镇的负责人卖的,对方不仅卖了越山青,也卖了即将临盆的老婆。
“意料之中,”薛慎听了后,说道,“他本就如此,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你们还收不收人?”
谢崇宜端着一块蛋糕,从气味难闻的会所离开,走廊楼梯昏暗,他不受影响,一步一步稳健地走到了地面上,海风迎面吹来。
雨水如棉,街上行人寥寥,他站在屋檐下,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着蛋糕,他其实并不怎么需要食物,之前可能还有饥饿感,但现在已经没有了。
但乌珩很爱吃东西。
吃完后,男生从裤兜里掏出一管针剂,微偏着头,露出脖颈,在闪着冷光的针尖扎破皮肤之时,他眼底猩红色翻涌,他将针剂收了起来。
站在门口,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写下潦草的几行字,拍在进出口最显眼的石柱上。
然后他身影快速掠过路口,靴底将水洼踏得飞溅,水花还没落回去,他便已经闪身到了下一个十字路口,一分钟后,他到达了停机坪。
周杉受打击得厉害,闷在房间不出来,众人在外面击退了好几次猴群的袭击。
知道他在意,所以他们也没有就让猴子尸体摆在地上,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等他冷静之后我们再走吧,”王梅霞说,“万一他想不开……”
乌珩没问题,他身体本来就需要休息。
林梦之倒出包里的一堆能量核,“我充充电,等什么时候我也到S+那就太牛逼了。”
刘东凡很是好奇地看着那一堆闪烁着红芒的核体,“你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升级的呢?”
“一种感觉,你不是异能者你不懂。”林梦之说。
很快天就黑下来了,外面还下起了瓢泼大雨,山中杂音如龙吟虎啸,汹涌的雨水沿着院子外的山路往下跑,在下方汇进峡谷之中。
众人看着外面的雨,知道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但王梅霞和刘东凡看着比其他人要上火一点儿,尽管看过罗磊他妈的惨像,他们也仍然还对自己孩子可能活着抱有隐晦的希望。
山中水汽愈发充盈,凉意渐生,沈平安和刘东凡罗磊两人在客厅里将周杉那张可以烧柴取暖的桌子研究透了,点上了明火,本来只是想暖暖手,却没想到,很快,整间屋子都暖和起来了。
乌珩拿出十几个红薯,阮丝莲把它们放到火堆旁边,“等会就可以吃啦。”
看着被火光照耀得红亮的红薯,乌珩转身走进书房。
实则是钻进了空间。
空间已然改天换日,翠绿绵延的山水与牧场,悠闲散步的羊群和埋头在灌木林中寻觅的野鸡,虞美人产出了一大片没有尽头的花田供蜜蜂采食,纷飞的蝴蝶掺杂期间,由乌珩挑选过后的树木与花卉落地生根,怡然自得。
但空间还有太多空白的地方。
乌珩思索着,在陈医生整理好的杂物中,翻出了他末世以前买的蔬菜瓜果种子,还有红薯土豆。
“神见地的水土应该很适合种农作物。”他说。
乌珩现在的工作日渐则多,他翻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一项一项地记录空间里的动静态生物,以及为了未来可持续发展,陈医生还将完成哪些工作。
陈医生悄无声息站在乌珩的身后,“如果你可以去给我采一千种草药,我才有可能继喂羊喂鸡养蜂植树造林园林规划后再给你当农夫。”
“变异之后药草的药用价值可能远超以前,就这样把浪费在山里实在是太可惜了,”陈孟说,“不如你去把它们全挖来,我还能多救点人。”
“犯法。”对于陈医生的无理要求,他驳回了。
陈孟冷笑了一声,他转身,张开双臂,“那么在你看来,这些一定是合法的了。”
“……”
“我不认识药草,你给我一张单子,我尽量。”乌珩被他纠缠得没办法,但也确实考虑到,医药是跟食物同等价值的东西。
离开空间时,乌珩手中多了十几张药草清单和雨衣以及一身睡衣,他把雨衣和清单放在了书房,打算等雨势转小后再出门。
“有水吗?我要洗澡。”乌珩的头发没有打结,大概是因为它并不是普通头发,而是植物,但是他能摸出来,很脏,湿了干干了湿,甚至有一股只有他自己能闻出来的烂叶子味道。
乌珩自己不缺洗漱用品,洗发水沐浴露牙膏毛巾之类的他提前准备了不少,哪怕是和林梦之他们一起使用,也不用担心近几年出现见底的情况。
站在狭小的浴室里,荔枝味道的洗发水泡沫沿着他的头发淌落,他没洗过这么长的头发,头垂着直到脖子发酸,感觉他体内气息在逐渐转为不耐烦,虞美人从他腰后的脊骨中小心探出来,从后面使劲帮助揉搓。
洗干净后,乌珩自己舀水冲淋头上的泡沫,虞美人模仿着他的外形,伸展出五根绿油油的手指头,沿着乌珩脊椎滑下去。
乌珩皱眉拍开了它。
虞美人滞停在半空中,不明白,他们不是一家藤吗?
浴室外面,王梅霞正在给大家讲她跟刘东凡在徒步路上曾经发生过的故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正讲到爬雪山遭遇雪崩只能躲在岩洞里避险时,乌珩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脸颊白里透粉,擦得半干的头发任其散落,套在条纹睡衣下的四肢纤细修长,完全看不出一点攻击性。热水像是把少年身体外面那层灰暗坚硬的壳给冲掉了似的。
“这样湿着头发可能会感冒哦。”对此很有经验的阮丝莲说道。
乌珩坐到桌边,换了条干毛巾,林梦之兴致勃勃地说了句我帮你,从他手中捞走了毛巾,帮他擦着。
“王阿姨你继续说,我爱听。”林梦之一边擦一边催促道。
乌珩将一旁的蜀葵唤到面前。
他手中拿着一副背带式的牵引绳。
“靠,你怎么还有这个?”林梦之看见,差点惊掉了下巴。
“可能是帮那只鸟拿东西的时候顺手带进去的,它用不上,蜀葵用正好。”
背带一侧挂着一枚铭牌,乌珩手掌贴上去,用异能在上面刻下了自己和蜀葵的名字。
“我去睡觉了。”他一动,蜀葵和X也立马跟了上去。
乌珩一走,王梅霞等人都放松了不少。
潜意识里,他们觉得对方跟其他几个孩子都不太一样,尽管都是同样的年纪,可对方给他们的感觉就是更疏冷游离,或者说,更不像一个人类。
乌珩坐在书桌前,拿出谢崇宜给他的地图,他静静地将上面现存的每个基地都扫视了一遍,目光最后却停留在了谢崇宜特意标注的一个名叫死亡之地的位置上——一个在末世以前不存在的地方。
面积是南方七个基地的总和,山水湖泊平原一应俱全,纵深可观,东南靠海,西北与荷洲基地接壤,只是这样的地方,竟然没有成立基地。
他将这块死亡之地圈了起来。
夜深后,乌珩没再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他打开门朝外看了一眼,发觉众人在柴火堆的周围打起了地铺,已经安然入眠。
他关上门,转身的同时,看见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周杉这间书房,房门与窗户正对,进门靠左手便是书桌,单人床靠窗而放,可以看出周杉平时并不会在书房休息,那张床还躺不下半个他,乌珩缓步走到床边,膝盖无声跪上去,藤蔓沿着窗台,探出缝隙。
轰隆——
白色的闪电从远处山巅上劈下来。
探出去的藤稍被一只从暗处出现的手一把攥住。
“乌珩。”来人的声音,轻喘着气。
乌珩表情有短暂的错愕,他爬到床上,将窗户推开,带着一身雨水的男生轻松地翻窗进了书房,乌珩往后退了两步,“班长?”他不太确定道。
在诡异多变的末世,他很难不去怀疑对方出现在这里的真实性,说不定是某种植物花粉导致的幻觉,或者是最擅长伪装的虎姑婆。
炙热的吻和冰凉的雨水一起落在乌珩的脸上、唇上,雨水和唾液一起挤进了他的齿关,他扬首,嘴唇被碾得发痛,手指碰到对方温热的面颊时,他才知对方的出现不是幻觉。
谢崇宜捧着乌珩的脸颊亲,从外到内,将人逼得步步后退,直到砰一声,乌珩后背撞到书架上,谢崇宜及时用手掌垫住,两人头顶掉下来一本书来,谢崇宜用另一只手接住,一边亲着乌珩,一边扬手将书随意地找了个空隙插了回去。
乌珩重新被抱紧,他睡衣边被箍得卷了一大截上去,露出雪白的腰,谢崇宜手指抚过去,那里便立起一小片颤巍巍的绒毛。
逶迤在腰间的几缕发丝缠绕上谢崇宜的手指,谢崇宜顿了顿,与乌珩拉开距离,注视了半天对方的脸,最后才看向一头青丝,“你头发怎么这样了?”
“可能是木系异能,加上春天来了。”乌珩声音嘶哑。
谢崇宜看着乌珩扇动的睫毛,手指沿着发梢滑上去,他歪头亲吻对方的鼻尖,口中笑语。
“哥哥好漂亮。”
“哥哥怎么这么漂亮?嗯?”他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揉着乌珩的腹部,“昨天吃了很多甜的?难怪亲起来也是甜的。”
乌珩被他逼到了角落里,睡衣也被沾湿了不少。
他以前不知道班长的话这么密,并且话密的时候,没有什么逻辑,不分黄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也不需要乌珩作答。
因为每每他张嘴想说话时,谢崇宜就亲他的嘴巴,咬他的唇角,鼻尖,让他无法发出连续的声音,只有断断续续的,时而响起的一声低呼。
直到裤腰以上的部分,几乎被谢崇宜摸了一个遍,他才停下来,哑声道:“我想你了。”
乌珩的脸上都是牙齿印,他嗯了一声,脸被抬了起来,谢崇宜不依不饶地问:"你呢?"
被强制要求表达让乌珩感到难以言喻的羞耻,这方面,他似乎跟谢崇宜完全相反,他不爱说,也不会说。
“你怎么过来的?”
谢崇宜没继续逼问,笑了笑,说:“开直升机,好大的雨,差点见不到你。”
乌珩不知道谢崇宜的话是真是假,但外面电闪雷鸣是真的。
窗外白光不断乍现,谢崇宜的脸也在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光亮里时明时暗,他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湿透的衣服是乌珩没有见过的作战服,黑色的立领夹克,肩头有金色和蓝色的纹绣,袖管上是蓝星标志,从领口上都存在徽章来看,对方在京州的待遇想必不会差。
“你离开京州,他们知道吗?”
“我留了纸条。”
乌珩太晚发现谢崇宜幼稚的恶趣味了。
“这是谁的林中小屋?”谢崇宜玩着乌珩的头发。
“一只黑熊的动物共生体,末世以前是神见地的养蜂人。”乌珩说,顺便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一起说了,免得谢崇宜再刨根问底。
“养蜂人?”
“他给了我们很多蜂蜜,做饭也挺好吃。”
“哦。”谢崇宜不关心这头熊做饭好不好吃,世界上做饭好吃的人不需要那么多。
闪电再次出现的一瞬间,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
乌珩与成千上万的人擦肩而过,但唯一见一次就记住的脸却只有谢崇宜。
他被诱使着,抬起头,在谢崇宜湿热的唇上印下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吻,却在雷鸣与山洪的狂啸下,给了人地动山摇的错觉。
谢崇宜回应了乌珩一个粗暴缠绵千百倍的吻,长发更方便了他固定乌珩的脑袋,他将乌珩抱起来,唇瓣自对方下颌向下游移,将乌珩喉间那颗半熟的果实咬在口中,用舌尖打着转的吮吸。
但不管是花还是树,都不可能只结一颗果子,或咬或掐,它们都差点在谢崇宜的手中浸出汁液来。
谢崇宜没轻没重地咬遍怀里的人全身,乌珩虽然没觉得疼,但眼角还是渗出了泪珠。
单人床躺不下黑熊,但是躺下两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人完全足够了,更何况他们还并不是平躺,用不了那么宽敞。
谢崇宜不太喜欢骑在乌珩的身上,他将乌珩抱起来,面对面抱坐在自己腿上。
乌珩反而感觉不太自在,他几乎被卡死,动都动不了。
男生捋起一把长发到手中,放到对方肩后,贴过去吻对方的眼睛。
谢崇宜的眼睛明亮得摄人心魄,他一路亲吻至乌珩的耳垂,眼睑落在乌珩的后背下方,微翘的两团。
从小到大便把自己端得高高在上的谢崇宜,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下流的,甚至乐在其中。
他鬼使神差的,将掌心贴上去,揉了两下。
埋在他颈窝里的乌珩,发出两声闷哼。
甚至还主动将腰腹贴上了他的。
谢崇宜将沉迷享乐的乌珩推倒在角落,攥住他一只脚腕,唇沿着肚脐下去。
一碰到,乌珩的另一只脚便条件反射地踩在了他的肩头。
谢崇宜肩上有一层薄薄的汗,乌珩脚掌贴不住,他整条腿的肌肉都在战栗,不知为何,这比以前许多次的亲密接触加起来还要令他神智全无,身体失控到了完全无法由他自己做主的地步,谢崇宜完全主宰了他。
他昂着脖子,喉咙里溢出来的声音让他自己都不敢听,藤蔓从他手腕底下滑出来,主动卷上谢崇宜劲瘦的腰腹,枝叶,花苞,像被暴雨抽打一般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