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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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偷粮贼手笨得很,但好在烤的粮还不错[垂耳兔头]
秦眠:哎,人总有擅长不擅长[无奈]
或许是小松鼠居然愿意让出一颗松果的行为感动了偷粮贼,十日后,宋舒醒来时发现枕头边居然摆着一把小剑。
“咕!”
鼠的剑!
兴奋的蹦起,宋舒将小剑从剑鞘中拔出来,秦眠给他做的竟还不是一把木剑,而是一把真正的精铁锻造的剑。
剑身莹白,剑柄缠着小小的流苏,简直是秦眠那把剑的缩小版。
“咕!”
鼠要练剑!
将剑装回剑鞘,宋舒叼着剑柄正准备爬下去,犹豫了会儿,他又将剑放下,先去床尾处翻找披风。
最近秦眠得闲,给宋舒做了好几个不同颜色的披风,长短都有,宋舒都很喜欢。
找出一件红色的披风穿上,宋舒再次咬住剑柄攀着床柱爬了下去,四爪狂奔着朝着屋外跑去。
偷粮贼教鼠耍剑!
“可算是醒了。”
秦眠站在屋外的空地,双手负于身后,哼笑道:“我早就料到你一醒来就得闹腾,怎么样,我特意为你锻造的剑,试试趁不趁手。”
“咕!”
宋舒取下小剑,双目凌厉,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潇洒的将剑鞘往后一丢,双腿很有气势的扎着马步。
“咕!”
偷粮贼看剑!
宋舒不会剑法,自然不可能耍得像秦眠那般轻松自得,只会毫无章法的对着空气一顿乱劈。
好不容易结束,宋舒扶着膝盖喘气,眼睛却期待的看着秦眠:
“咕咕?”
鼠耍得剑如何?
“咳,还可以。”
秦眠掩唇笑道:“不过粗野了些,我来教你文雅些的剑法。”
“咕。”
一人一鼠于雪中并排而站,宋舒目光如炬,秦眠刺出一剑,他便跟着刺出一剑;秦眠踏出一步,他也踏出一步。
只是宋舒的手脚太短,秦眠做起来是风度翩翩,而宋舒做起这些动作则有些滑稽。
不过好在此处只有秦眠一人看着,并没有其他人看见。
一套剑法囫囵教完,秦眠睁眼说瞎话的夸道:“不错,小松鼠,很有天赋嘛。”
宋舒腰挺得笔直,抖了抖胡子,矜持但又自信道:“咕唧。”
鼠一直很有本领。
“不过—”
秦眠话锋一转,正经道:“虽有天赋,但底子差了可不成,你挥剑的时候力度不够,得多练练。”
宋舒歪头:“咕?”
怎么练?
薄唇微勾,秦眠无情道:“念在你初次练剑,先挥剑一百下吧,待熟悉了再每日挥剑两百下。”
“咕!”
秦眠蹲下身,看着一脸震惊的小松鼠,用诱哄的语气说:“吃得苦中苦,方为鼠上鼠嘛。”
鼠上鼠!
宋舒双眼坚定,抓着小剑的爪子越发紧。
鼠要做鼠上鼠!
以后大黑蛇和臭貂再敢吓唬鼠,鼠就用剑把大黑蛇切成八段,再把臭貂的尾巴砍了塞他嘴里!
毕竟灵山的动物并非都是友好,其中有条大黑蛇和一只紫貂每次见到宋舒都想吃掉他,不过好在宋舒反应很快,从没有被抓到过。
“咕咕!”
“嗯嗯,很不错。”秦眠将屋中的藤椅搬了出来,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端着茶杯,长长的衣摆拖在雪地上,悠哉悠哉的看着小松鼠挥剑。
宋舒练的很认真。
只是秦眠给他做的本就是铁剑,有一些重量,而且每次只要挥剑的力度不对,秦眠就会慢悠悠的纠正,这让一百个挥剑显得异常艰难。
艰难的挥完四十个,宋舒正打算继续做时,却听秦眠叫停道:“先到这儿吧,剩下的咱们下午继续做。”
一百个挥剑有些为难小松鼠,但对于宋舒认真的态度,秦眠很满意。
因此中午时分,秦眠特意多给了宋舒些食物,还非常贴心的小松鼠盛上了甜甜的蜜水,供小松鼠渴了喝上一口。
吃饱喝足,宋舒趴在秦眠的膝上浅眠了一会儿,醒来又精神抖擞的拎着小剑出门去了。
下午雪又大了些,透过窗,秦眠看见小松鼠踩在雪地中一板一眼的挥着剑,虽然个头小小,但气势大大。
有些滑稽,但很认真,也……
宋舒很认真的将剩下的六十次剑挥完,然后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任由冰凉的雪盖在身上。
鼠好累。
一百次挥剑下来,宋舒的胳膊无比酸疼,腿也因为要保持正确的挥剑姿势而有些僵硬。
“累坏了吧。”
心疼的将小家伙放在掌心,秦眠拿过宋舒的小剑,带着它进了屋里。
不得不说,秦眠没想过宋舒能坚持这般久,在他印象中宋舒的脾气很大,甚至有些暴躁。
而挥剑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一只小小的松鼠能坚持下来实属难事,更别说宋舒的每次挥剑的姿势都无可指摘。
取出锦帕将宋舒身上被雪染湿的毛擦干净,秦眠佩服道:“小松鼠,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宋舒甩了甩头,得意道:“咕。”
鼠一直很厉害。
毕竟作为一只能在灵山潇洒自在活着的小松鼠,宋舒遭遇过的艰难可比挥剑难多了。
锦帕擦过小松鼠柔嫩的掌心,秦眠这才发现小松鼠的手心竟然被磨破了皮,露出一层软软的粉肉。
“咕!”
鼠有点痛。
眼睛恼怒的向上翻去,宋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中用的手痛。
鼠怎么能这般没用!
“怎么受伤了也生气。”
秦眠无奈笑笑,从袖中掏出一盒白色的膏体,指腹在膏体上摩擦两下,紧接着将沾有膏体的指腹在宋舒的掌心按揉。
白色的膏体的在掌心散发出暖暖的热气,没一会儿宋舒就感觉掌心的痛感渐渐散去,就连破皮的地方也很快愈合。
双眼睁大,宋舒将爪子抬到眼前仔细看看,又用另一只爪子摸了摸,真的一点不痛了诶。
“咕。”
什么药,好神奇。
扒拉着秦眠的手,宋舒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白色的药膏,爪子蠢蠢欲动。
鼠要是能把药膏带回灵山,以后再也不怕受伤了。
瞄瞄秦眠的侧脸,宋舒鼓了鼓腮,琢磨着要不要等春日来了,他便悄摸带着药膏跑路。
反正偷粮贼好东西很多,也不差这一星半点。
“不许打坏主意。”
捏着小松鼠的脸,秦眠哼笑道:“眼珠子转来转去,不会是想偷我的药膏吧。”
宋舒震惊:偷粮贼会读心术!
见小松鼠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秦眠没好气道:“你还真想偷拿呀,小没良心的,我都给你多少好东西了,还惦记着这点药膏。”
宋舒理直气壮叉腰:“咕咕咕咕!咕!”
就允许偷粮贼惦记鼠的粮食,不允许鼠惦记偷粮贼药膏吗!
“顶嘴。”
手指拨了拨小松鼠飘扬的耳毛,秦眠将药膏放到桌上,叮嘱道:“药膏我放桌上,要用的时候自己抹。你若是听话呢,送给你也不是不成。”
宋舒:“咕?”
“我骗你作甚。”
“咕。”
鼠一直听话。
“让我瞧瞧,扯谎不脸红吗?”
“咕。”
鼠只说实话。
“哦,忘了。你脸上都是毛,扯谎也看不出来。”
鼠懒得骂你。
一人一鼠打闹了会儿,秦眠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圆的小草帽,这可是他花费了一下午的功夫才编织出来。
虽然手艺和街上的老大爷们比不了,但好歹能看出来是个帽子。
宋舒带着帽子,手里抱着小剑,身后挂着小披风,他板着脸眼神凌厉的盯着秦眠。
鼠好有派头。
“哈哈哈。”
秦眠拿着一个圆珠子对着宋舒,眯眼笑道:“来,挥剑,我瞧瞧谁家松鼠大侠出来行侠仗义了。”
宋舒冷酷无情的“咕”了一声,拔出剑,一条腿下蹲,一只爪子执剑,小风一吹,大红披风飞扬。
“风流潇洒。”
见圆珠子将宋舒的动作都收录下来,秦眠心满意足的将圆珠子收起来,等着以后没事便拿出来瞧瞧。
“天下第一鼠,舍你其谁。”
宋舒被秦眠捧得就差左爪踏右爪原地飞升了,他得意的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偷粮贼会夸。
鼠喜欢。
到了平日里该睡觉的时辰,宋舒还恋恋不舍的想继续耍几把威风,秦眠见此也不催他。
只是慢悠悠的回到床上,盘腿准备打坐,但或许是小松鼠一直没在身旁陪着,他竟有些微微的不习惯。
睁开眼见宋舒还在挥剑,秦眠轻咳一声,云淡风轻道:“今夜再不睡,明日我就将你的剑收了。”
宋舒瞪眼:“咕!”
偷粮贼敢!
薄唇微弯,秦眠对怒目而视的小松鼠弯了弯眼,温声道:“快些来,窝我都给你暖好了。”
鼠哪里来的窝?
宋舒疑惑的眨眨眼,见秦眠朝他挥了挥手,才意识道自己的窝竟然指的是秦眠的掌心。
偷粮贼的掌心一直很暖和,有什么好暖!
嘴上虽然吐槽着,但宋舒还是将小剑塞回了剑鞘,小心的放到了藤椅上,确认风雪吹不着。
随后宋舒几个纵跳,稳稳的落在秦眠的掌心。
“好乖。”
眼睫轻微抖动着,秦眠垂眼看着抱着大尾巴的小松鼠,嘴角上翘。
一阵风吹过,将桌上的烛火吹灭,小屋陷入一片黑暗沉静中。
宋舒翻了个身,将大尾巴垫在脑袋上,正准备闭眼入睡时,听见秦眠用低而飘渺的声音询问:
“小松鼠,待开春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师门。”
见过那日小松鼠在灵山山脚下战战兢兢的模样,再加上小松鼠机灵聪明,听得懂人话,秦眠几乎能够肯定他是灵山的动物。
不过灵山的动物鲜少下山,更别说离开灵山去其他地方。
或许小松鼠是因为某种缘由不能回到灵山,所以才下山来正好找到他作伴。
如今相处不到一月,秦眠却已经舍不得将小松鼠送灵山了。
黑夜中,宋舒抬眼往秦眠的方向看去,却发现秦眠正好也垂着眼看他。
一室静默。
半晌后,宋舒抱着秦眠的手换了个睡姿,大尾巴甩在秦眠的手腕上,小声的“咕”了一声。
鼠要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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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吾乃是天下第一帅鼠。
秦眠(鼓掌):我同意[加油]
接连挥了半个月的剑,宋舒这会儿已经掌握了挥剑的力度,而且一天挥两百下已经不会手疼了。
秦眠的药膏很好用,破了几次皮后,宋舒的掌心依旧软软嫩嫩并没有磨出硬茧来。
前几日秦眠传授了宋舒一些剑招,宋舒这会儿正在熟练着,不长的腿往侧面一蹬,紧接着便是一个刺戳,让外人瞧见只怕会以为这小松鼠是老侠客了。
瞧瞧,这剑耍得多有气势。
一套剑招耍完,宋舒放下剑,转过头看着秦眠露出的半张脸,虽仍旧是公子如玉,翩翩风雅,但能看出脸色比之前差上些。
三日前,秦眠单独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他的唇上全然失去血色,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宋舒猜想他应当是又去了灵山山脚,加固那劳什子阵法去了,上次偷粮贼就是因为加固阵法差点晕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小松鼠炙热的视线,秦眠眯眼看了过去,笑道:“怎地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终于发现我容貌惊人,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宋舒:……偷粮贼好自负。
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松鼠叼着剑,扒着木头做的墙攀上窗沿,将小剑放在木桌上,宋舒歪着头问秦眠:
“咕咕。”
偷粮贼下次还要去灵山山脚吗?
一时没理解小松鼠的意思,秦眠猜测道:“是累了?还是有剑招不明白?”
宋舒摇了摇脑袋,长长的耳毛荡了荡,他又道:
“咕咕,咕咕。”
偷粮贼下次去灵山带着鼠一起去吧,若是晕了鼠说不定还能给你带回来。
“都不是?”秦眠冥思苦想了一会儿,又猜测道:“难道是渴了?”
“咕咕。”
灵山下为什么有阵法呢?
“也不渴,莫非是想吃粮了?”
“咕咕。”
阵法一定要加固吗,能不能不管。
见小松鼠一直盯着自己叽里咕噜,秦眠苦恼道:“我都让你修炼了吧,瞧瞧,你现在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宋舒瞪他一眼,有些生气。
凭什么鼠能听懂偷粮贼的话,偷粮贼不能听明白鼠的话。
一个飞扑,宋舒扯着秦眠的衣襟爬到他肩头,对着秦眠的嘴巴拍了两下爪子,不高兴道:“咕。”
偷粮贼快些学鼠说话。
“莫闹。”
抬手将小松鼠从肩上摘了下来,秦眠悠悠然掏出一个兰花瓷盘,木桌上摆着茶炉,茶炉上温着蜜水,烤着小松鼠爱吃的松果、榛子。
将松果和榛子的果仁放到瓷盘中,秦眠从红色瓷瓶中倒出一颗丹药,掰下约五分之一的丹药捏碎洒在了果仁上。
凝气丹乃是宗门中的丹修特意炼制,修行者可提升修为,小松鼠吃了后能强健体魄,若是有修行天赋,也可借此机会引气入体。
简而言之,秦眠想强行帮宋舒踏入修仙道。
眼睁睁见秦眠给自己“下药”,宋舒也不慌张,因为紧接着秦眠就将剩下的丹药吞入了腹中。
偷粮贼都吃的药能是什么坏东西。
宋舒早已发现,偷粮贼从来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手指揉搓着小松鼠颈间的绒毛,秦眠轻声道:“吃吧,别浪费了,凝气丹可是好东西,宗内许多人花灵石都买不来。”
丹修炼制的精品丹药在宗门内向来紧俏,更别说凝气丹这样的高阶丹药,向来是有市无价。
除了秦眠,恐怕也不会有人将凝气丹分给一只小小松鼠。
“咕。”
鼠不会浪费粮食。
抱着一颗焦黄的果仁,宋舒嗅了嗅果仁上丹药碎的味道,先是小心的舔了舔,待发觉没什么怪异味道后,方才痛快的吃进肚中。
几颗果仁吃完,宋舒感觉四肢百骸处传来阵阵暖意,甚至比灵果的灵气都强,很舒服。
灵气在腹部丹田处运转,宋舒打了个呵欠,觉得有些困了。
这丹药怎么吃了怪困的。
笑着将犯困的小松鼠放在腿上,秦眠笑道:“是灵气太多了,你一时吸收不过来,所以犯困。”
宋舒点了点头,趴在秦眠的腿上懒洋洋的将四肢摊开。
鼠睡会儿。
大雪纷纷扬扬,屋内,面容清俊的公子坐在藤椅上看书饮茶,他腿上趴着一只睡得昏天暗地的小松鼠。
木窗半阖,岁月宁静。
“咕!”
一剑将迎面而来的木棍劈断,宋舒单脚站在地上,一手朝天,一手持剑,潇洒得像是要迷倒万千松鼠。
“不错。”
秦眠夸道:“近日功夫越来越有长进了。”
瞧着小松鼠使用剑法越发娴熟轻松,秦眠暗自点头,不枉自己每日分些凝气丹给小松鼠吃。
“过来我瞧瞧。”
宋舒放下小剑,朝着秦眠奔去,扯着长长的衣摆,几个纵跳间,便站到了秦眠的手臂上。
一手掐着小松鼠右手的脉搏,秦眠皱着眉,嘀咕道:“怎地吃了这么多凝气丸,竟还不能引气入体?”
莫非小松鼠其实并不适合修仙一道。
“咕?”
宋舒外头看了看秦眠,实在不明白偷粮贼最近为什么嘴里总是嘟嘟囔囔,一脸愁容。
他觉得最近的日子很好呀。
鼠感觉最近修为大大长进,偷粮贼给的凝气丸吃了后宋舒觉得自己对灵气的掌控更加娴熟了,他隐隐察觉再过不久自己就能随意控制变幻人形了。
待他能随意变幻人形时,定然要好好吓唬一下偷粮贼。
“师叔不也常喂他那只黄鼠狼吃些乱七八糟的丹药,”秦眠眉心皱得越发紧:“我瞧他那只黄鼠狼不仅能修行,还已经有了筑基期修为。”
“莫非是我喂的丹药不对?”
可如果不喂凝气丹,又能喂什么丹药。
看来得等回宗门的时候,再向师叔好生讨教一番。
没有养灵宠经验的秦师兄,头一回感受到束手无策。
“咕?”
偷粮贼小声说什么呢,不会是偷偷骂鼠吧?
宋舒探头探脑的观察秦眠的神色,只待偷粮贼的表情稍有不会,小松鼠便会上去对着那张清俊的脸一个飞踢。
鼠可不是好惹的。
“没事。”
推开小松鼠的脑袋,秦眠一本正经道:“夸你最近练功有进步呢,再过上些时日,便能一鼠打天下了。”
宋舒舒心一笑:“咕。”
偷粮贼好夸,赏!
一人一鼠笑闹了会儿,秦眠带着宋舒回了屋,他最近闲着给小松鼠做了一件狐裘披风。
红红的狐狸毛蹭得宋舒脸上有些发痒,但不得不说这是宋舒过得最为舒适的一个冬日。
抱着秦眠的手腕,宋舒双眼放空的想,去年冬日他只能窝在树洞中,用木板将灵山的雪挡在洞外。
当时在树洞中的宋舒醒了就吃冬粮,困了就睡,若是吃了冬粮又睡不着,那就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数还有多久的日头冬日才能过去。
再往前推一年,那是最为难熬的一个冬季。
小小的宋舒不过才四个月大,母亲在教会他找粮后便将他从窝里踢了出去,那会儿离冬季只剩下一个月。
小小的宋舒还不太会寻有灵气的食物,只能一刻不停的捡着松果藏在临时找的树洞中,那个树洞里很湿,并不适合过冬。
但合适树洞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所以宋舒只能在阴冷潮湿的树洞中,省着吃捡到的松果。
就在宋舒摸着干瘪的肚子以为自己要变成一张松鼠皮的时候,好在终于熬到了春天的到来。
“在想什么。”
推了推小松鼠的脑袋,秦眠笑问:“瞧你的眼睛都发直了,难道是有什么伤心事?”
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宋舒抱着秦眠的手,轻轻的啃了下。
“咕。”
偷粮贼虽然品行一般,但对鼠还不错。
若是能继续保持,鼠也不是不能陪你回师门。
不过要是回了师门,你要是对鼠不好,鼠还是会回灵山的。
小松鼠一连串“咕”了很多声,秦眠听不懂,只能笑呵呵的打趣道:“怎么还变成小话痨了。”
宋舒抱着他的胳膊慵懒的眯了眯眼,大尾巴在秦眠的掌心滑来滑去,像是故意挑衅,又像是在调皮逗秦眠玩儿。
鼠觉得偷粮贼勉强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月升日落,日升月落。
宋舒从床上爬起时,发现偷粮贼的气味又淡了,上次偷粮贼气味淡的时候,正是去了灵山山脚。
莫非这次又去了灵山脚下?
怎么不叫鼠一起?
宋舒扒拉着窗框,探头看了看外头的天,飘着大雪,阴沉沉的,像是要落下云来将底下的人砸死。
黑色的鼻尖嗅了嗅,宋舒隐约能闻到秦眠的气味。
要不要去找偷粮贼?
他有些犹豫。
回头看见秦眠在桌上给他留的花生,宋舒皱了皱眉,抓起几颗花生吃掉,又探头看了看窗外。
偷粮贼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若是继续等下去,恐怕一会儿就闻不到偷粮贼的气味了。
去、还是不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舒转过头将秦眠给他缝得狐裘披风穿上,又抓过秦眠之前给他缝着玩儿的四只足衣。
鼠得去看看偷粮贼。
要是他冻死在雪地里,鼠的粮食可就没有着落了。
在心头给自己打气,宋舒黑黝黝的鼻头动了动,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好不容易又加固了一处阵法的封印,秦眠轻叹一口气,他如今体内灵气亏空,竟是连落到脸上的雪都没法让其融化。
“啧,早知这活计如此麻烦,便不接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若非来了灵山,恐怕也遇不着那只活泼的小松鼠。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眠嘴里叨叨道:“待回去了,一定得从师父和师叔那儿要些补偿,否则实在对不住我这几月的艰辛。”
来时的脚印早已被新落下的雪遮掩,秦眠仔细辨认着回去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在雪地里。
也不晓得小松鼠没看见他会不会闹脾气。
虽然知晓上次留小松鼠一鼠在屋中,它也过得自在,但秦眠总觉得小松鼠也是在惦记着自己。
绕过一块巨大的岩石,秦眠的视线忽的被一片雪白中的艳红所吸引,那是一只穿着狐裘的小小松鼠,四只小爪子套着针脚丑陋的足衣正在雪中奔走。
见到秦眠的身影,小松鼠身形一顿,随即没有迟疑的四爪狂奔,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秦眠猛的怔住,胸口处闷闷堵堵,却又像是喝下一口刚温好的蜜水,又甜又暖。
“咕!”
宋舒跳到秦眠的掌心,黑色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秦眠,虽然没有说话,但秦眠却好似能明白手中小松鼠的意思,它说:
鼠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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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舒(拍胸脯):鼠很有良心[加油]
秦眠(摸鼠胸脯):果然很有良心[垂耳兔头]
第10章
将小松鼠塞进暖和的颈间,秦眠扯过大氅将小松鼠盖了个严实,他似抱怨又似欣慰的说:“这般冷的天,你出来作甚。”
宋舒甩了甩尾巴,懒洋洋的趴在秦眠的肩头,他方才一路嗅着偷粮贼的味道而来,怕走错方向一路跑得很快,这会儿感觉四只爪子都有些累了。
“咕咕。”
不省心的偷粮贼,要不是你背着鼠悄悄出门,鼠用得着出门寻你吗。
“好好好,是我的错。”
秦眠神情自然的接话,眉目间凝着的霜雪早化作春日流淌的小溪,瞧上一眼便觉心旷神怡。
“我们先回茅草屋,我再同你道歉,可好?”
大尾巴上还残留着些雪,宋舒摇晃着大尾巴一下下在秦眠的颈间将上头的雪擦干净,一边使着坏,他一边抽空回了句:
“咕。”
偷粮贼回去要好好和鼠道歉。
脖颈间被小松鼠的尾巴扫的有些痒,没有计较小松鼠的小心眼,秦眠哼笑一声,慢悠悠道:“知晓了。”
一人一鼠走在空茫茫的大雪中,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要更加快些。
回到茅草屋,秦眠将宋舒身上的狐裘和足衣都解了下来,轻声夸赞道:“真是越发聪明了,出门还晓得准备好遮挡风雪的物件。”
“咕。”
大爷似的等着秦眠将最后一只爪子上的足衣褪下,宋舒仰着头打量秦眠的脸色。
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时还要白些。
黑黝黝的眼珠子直直盯着秦眠,宋舒皱了皱鼻头,更加愁得慌了,偷粮贼怎么瞧着身体越来越弱了。
相反,宋舒反倒觉得这次出门他一点没感觉到冷,甚至都快到灵山脚下,都没感觉有多冷。
宋舒皱着眉仔细思索,莫非是因为偷粮贼给鼠吃了丹药,所以鼠不觉得冷,反而偷粮贼因此没有好好补身体,所以脸色越来越白?
见小松鼠说着说着话竟然神游天外去了,秦眠用指头戳了戳它的腮,没好气道:“我问你有没有冻着,发什么呆?”
回过神来,宋舒摇了摇头,又抱着秦眠戳他的指头轻轻的啃了啃以作警告。
偷粮贼不许随便戳鼠的脸。
“小气鬼。”
秦眠哼了一声,手指戳了戳小松鼠的嘴,不小心碰到了小松鼠滑嫩嫩的舌头,他怔了怔,复又故意说:“戳一下都不可以吗?”
“咕!”
不可以!
再戳鼠真咬你了!
宋舒虎着脸,故作凶狠的朝着秦眠龇了龇牙。
“嗤——好傻。”
“咕!”
偷粮贼才傻!
五天后,难得天晴,虽然高高挂着的太阳并没有暖意,也不能够将积攒一地的雪融化,但宋舒却难得来了兴致,兴冲冲的抱着屋外的核桃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鼠都多久没爬树了,再不爬爬都要忘记爬树的滋味了。
看着小松鼠在核桃树上撒欢似的跑来跑去,秦眠眼中噙着笑意,默默看了一会儿后,忽的弯腰抓起地上的雪团成一个球,朝树上的小松鼠扔了过去。
雪团会追踪似的朝着左右躲闪的小松鼠砸去,最后直直的擦着小松鼠的耳毛落下。
“咕!”
偷粮贼吓鼠!
宋舒气得咬牙,扒拉着树叶上残留的雪,也学着秦眠捏了个小雪团,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人砸去。
只是他的爪子小,捏的雪团也小,小小的雪团在秦眠身前一尺的地方便飘飘荡荡的落下,力度并不够砸到秦眠。
“哎呀。”
秦眠故作可惜的摇了摇头:“力度太轻了,我站着不动你都砸不到。”
宋舒:?
最是受不得激,宋舒又爬到另一根枝头重新捏了个大些的雪团,然后很用力的朝着秦眠丢去。
这次力度不错,眼瞧着就要砸到秦眠,谁知道原本说站着不动的人,却忽然抬脚将落下的雪团一脚踢飞。
宋舒:“咕?”耍赖?
“我可没说要站着让你扔,”斜了一眼树上呆愣的小松鼠,秦眠挑眉得意道:“哎呀,怎么办,就是砸不着。”
很好,偷粮贼彻底激怒了鼠。
小小的身影飞快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宋舒捡着地上的雪捏了个较大的雪团朝着秦眠奔去。
而秦眠自然不可能任由宋舒用雪团砸他,抬腿便往后头跑了去,见秦眠竟然还敢跑,宋舒心头的火气越来越大,立即追了上去,一人一鼠竟就这般在雪地里跑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