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实在对不起,主要是我们家离得太远,我们才赶火车下来。”
靳越群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过去,老师瞥了一眼,放进抽屉里:“离得远也不是借口啊,我们这儿还有从云南来的学生呢,人家提前十来天就出门了,我给你问问吧…学费和住宿费带了没有?”
“带了,老师,学费和住宿费要多少钱?”
“学费四百,住宿费一百…”
靳越群已经把俩人所有的钱都带上了,但因为最近添置了衣服那些,加起来四百五不到。
“要是读的话,能先赊几天么,我们…”
“我们这儿不赊学费,诶…老祁!你的学生,不是我说,你怎么净招点家里揭不开锅的,咱学校食堂都欠多少钱了…”
门口被叫住的中年男人端着一个茶缸:“学生?你们俩报什么专业的?怎么来的这么晚?”
“是我弟弟,他录上了地质工程,我们家离得远,来晚了,想来看…”
“地质工程?”老祁一听,急忙把茶缸放下来,瞧他的录取通知书:“诶呦呵!还真是我的兵!你们咋来的这么晚,没事,来得晚没事…!小王啊,你看我几年下来就招这么几个学生,现在地质专业是冷板凳,咱学校的名头都快撑不下去了,你赶紧的,赶紧给他办入学手续…!”
靳越群说:“老师,我们住在滨江,有点远,我和我弟弟想再考虑考虑…”
老祁正激动的和教务处的老师说话,一时没听见他们说什么,靳越群带着乔苏下楼了。
兴许是最近经常下雨的缘故,学校里树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水涩。
乔苏在地上看见一个蜗牛,蹲下去瞧,见靳越群脚步没停,又追上去。
“你咋啦?咋不说话…”
“同学!小同学!”
后头,那个被叫老祁的中年男人追了上来,他拿着乔苏的录取通知书,气喘吁吁的:“小同学,别不读了呀,别看我们学校不大,我们这儿好歹是省里地质厅管的学校,读出来了,将来还给分地质研究所,男子汉,不要怕苦怕累,还有,我刚才让老师给你核对了,你录的是公费生,学费国家管减免,这就能给家里省四百块,只交住宿费就行了…”
靳越群问:“老师,大一一定要住校么?”
老祁是真想多个学生:“啊,不住也行,但住宿费是学校统一收的,免不了,小同学,我就是教水文地质的,跟你们说实话,现在这个专业没人读了,今年计划招二十个人,就招到四个,如今跟过去讲奉献的年代不一样了,学生都流行去读什么外语外贸,财务会计,也是,坐办公室体面,像我们这种没事就扎山坳子做地质勘探的…”
“去山坳子?”乔苏问:“老师,这个专业是去山里头吗?”
老祁看他感兴趣,说:“是啊,地质工程的范围可广了,不少课都是要实地勘测,咱们院很多老师都是汉阳地质研究所的,平常要经常去山里,研究地层结构,岩土性质,分析地下矿层、水源,你是担心辛苦吧?咱们这是光荣的工作,是给国家做贡献,用咱们的双脚,去丈量祖国大地…”
“谢谢老师。”
原来地质工程是干这个的?乔苏还想再问,就被靳越群拉走了。
老祁看这哥俩儿像是那个高个的拿主意的,在后头说晚两天也行,但最迟就是这两天了,不然他这个公费生的款项再不报道,上面就该给核销了。
一路上,靳越群不说话,乔苏摸不清他什么意思,索性不摸了,四处好奇地看,南方的树和北方的不同,叶子翠绿,细窄,他也没见过大学,原来大学是这样的。
“这个学校像咱之前去的铁路公园…”
俩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后头的湖边。
靳越群问他:“你想读么?”
乔苏有点纠结,如果是还在安县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愁,他想读,他喜欢去山里,脚踩在溪水里,但现在不一样,如果这些要和靳越群比,那全都不作数了,他更喜欢靳越群。
“离你太远了,还要做大巴车,住宿费也要一百块…”
这片没人,他拉上靳越群的手。
“咱回家吧。”
靳越群几乎是同时地反手握住他的手,默了一会,他又问:“你想读吗?”
乔苏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问一遍。
“如果是从前的话我想读,但现在不想了,我答应了蔡师傅做学徒,还要卖手链,而且学校也不在滨江…”
“你别考虑其他的。”
靳越群出声打断他,他眉宇间笼着一层类似克制的情绪,像是勉强压制,才能把心头萦绕的那股烦躁压下去:“你就说你想不想读,不想读咱就回家,想读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乔苏想了想,想说什么,又没说,他拉着靳越群,往校门口走:“算了,咱走吧…”
靳越群自己什么都能算了,安县他好不容易经营上去的厂子算了,汉京大学算了,吃饭算了睡觉也可以算了,他可以放弃所有重头再来,把休息时间往极限里压缩,每天一睁眼就是赚钱和往上爬,但这些不是为了让乔苏算了的。
“只有这一次。”靳越群说,他胸膛起伏,沉沉地出了口气:“我只放手这一次。”
乔苏一愣:“啊?”
靳越群抓起他的手:“走,回去,交钱。”
乔苏被他抓着,脚下还是石头路,踉踉跄跄地:“交什么钱?去上学?”
靳越群脸上没几分好颜色,他下颌线绷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往前走:“快点,我最多就能装一会儿,一会儿装不了了,你往后就别想读书,就跟我回家去,天天在床上等着我。”
作者有话说:
比起让苏苏跟着他度过这段最苦的岁月,他更想他的乔苏一点风雨也不沾身。
好消息:靳爹这把控制住了。
坏消息:只能控制一会儿。
第二十六章 亲吻
乔苏在汉阳地质学院念书的事,哪怕是后来多年再回想起来,仍是一场不可思议的阴差阳错,不得不承认,有时人生路的十字路口就是这样奇妙,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冒出一条足以抉择未来的分叉路口。
两人找教务处的老师交钱盖章,又去后勤科领了学校统一发的铺盖、被子还有热水瓶等日用杂物,老师给了他们一串宿舍钥匙:“2号楼,503,都你们地矿工程学院的学生,进去有空床就能住,下午直接找老祁报道就行了。”
这时候乔苏才十九,他其实还不太懂靳越群为什么会让他在学校,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慢慢明白,其实他上不上学靳越群根本不在乎,他只是想把他从他们这段注定最艰难的起步期中‘推’出去。
以至于很久之后,乔苏在巴黎,或者在洛杉矶的豪宅,他忘了在哪儿,有一次心血来潮的问靳越群。
“靳越群,你知不知道人家都说共患难的夫妻感情才最珍贵?我才跟你共患难了几天,你就把我送学校里了,你这样都让我失去了那些经历…”
那时两个人早已不像现在这样狼狈,靳越群靠在床头看下头海外高管的汇报,男人对这套说辞嗤之以鼻:“苦有什么好吃的,还共患难,都那帮没本事的男人瞎编出来的…你给我少看点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书吧。”
那时的乔苏就知道,靳越群这个男人真的爱惨了他,他不但不想他陪他经历这些,连看见一点、听见一点也不想,靳越群总是将他好好的护在手心儿里的。
蒙蒙细雨又渐渐下了起来。
靳越群肩膀上扛着他的铺盖,手里拎着发的热水壶,俩人冒着小雨赶紧找宿舍楼,乔苏在地上捡了一个造型像小蛇的、弯弯曲曲的树枝,拿在手里,还有点不敢相信:“我真的去上学啊?”
“赶紧扔了,脏死了…”
乔苏被骂,又把树枝扔了,俩人找到五楼,擦掉身上的雨,其他同学都上课去了,宿舍里没人,还有一张靠里空着的下铺没人选,把东西放下床铺收拾好,差不多就十点多了。
靳越群中午还得赶回滨江,他带着乔苏下楼问了宿舍传达室的电话,老大爷给他抄在纸上,靳越群叠好,放在兜里。
学校东南边是食堂,学生都没下课,人不多,开窗的档口有两三个,靳越群掏钱买了两张饭票,一荤一素,米饭八两加在一块是一块五。
除去这些天的开销,俩人还剩下四百四十七,靳越群原先不知道乔苏的专业是免学费的,就把钱都带来了,他整好塞进乔苏的上衣兜。
“钱你拿着,你一个人在学校,吃饭的事不要省,要多买肉,之前那次医生检查也说了你血小板低,要多吃肉才不会流鼻血,要用的东西我来不及陪你买,你自己看着添,你不熟,买错了也不要急,错了就错了,再买就行了。”
乔苏都快忘了他流鼻血的事。
“你怎么突然让我来上学?”
“老蔡那儿住不好,厕所脏,接触的人也乱,你在这儿,吃住我都放心。”
乔苏撇着嘴,往嘴里扒着米饭,也不怎么嚼,就咽了。
靳越群看他闷闷不乐的,好笑,想揉他的头发,但因为食堂有别人,他也没动他:“摆什么脸子,让你来读书还不高兴?这儿好还是回去好?”
“那你咋办?”
乔苏现在的想法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他啥也不懂,觉得打工威风,现在他尝过没钱的滋味,才知道钱那么难赚。
“得了,就凭你这句话,待在这儿就没错。”
乔苏心里急,气的在底下踢他一脚:“刚才你都不让我说话,你就把钱交了,咱有多少钱啊,你交那么快,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啧,还敢踢我…”
靳越群拍了下裤子腿,继续吃饭:“踢吧,你想,你在蔡师傅那儿我能放心?整天不知道你跟那些人聊点什么破事,卖个手链还要去笑,我白天想想就心里就堵的慌,你在这儿,周围都是学生老师,也单纯,你不是喜欢去山里抓鱼找石头的?这下正好,平常我肯定不同意,但这次就随你的愿,你在这儿我心里也少一桩事,能安心做事,你就读吧。”
乔苏还是闷声不吭,靳越群说:“不过我先说好了,读书也得约法三章。”
乔苏把筷子一拍。
“约个屁啊,又不是我要来的,你还跟我约法三章,我不约…!”
靳越群笑了:“这不挺好的么。”
“好什么了…!”
靳越群也没回答他,把乔苏的筷子擦了擦,又给他,不过一会儿,学生下课了,汉阳地质学院过去是农学院和地质院合并来的,不少进来的同学都刚从学校的试验田回来,裤脚挽着,乍一看倒像过去鼓励上山下乡的大学生。
靳越群看过去,虽然他心里不太喜欢乔苏报的这个地质工程,但比起整天在地里的弄一身泥,看起来又还行。
时间不早了,他就请了一上午的假,俩人走到校门口,靳越群嘱咐他:“上面说的都记不住也没事,就一条,遇到吵架打架的就赶紧跑,跑的远远的,别去凑热闹。”
“我知道这儿好你才让我来的…”
乔苏还是忍不住,他撇嘴,靳越群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要哭,赶紧给他拉到一边的小树林里头,看没人,抱起他,亲他落下的眼泪。
“你这样说我心真跟撕开了一样,别哭,再说了,往后继不继续让你念还不知道,你这样哭,到时我都不好开口…”
“都这时候你还讲我不爱听的…!”
乔苏气的锤了他肩膀一下,又把头贴着他,吸了吸鼻子:“我在这儿真的能让你放心?”
“能。”
“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就这几天,这就几天我就来,我也不放心你,我尽快,行不行…?”
乔苏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抬起脸,又亲了下他的嘴:“我全听你的,你有事做,我知道,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声音里还带着强忍的哭腔,靳越群的心跟冰凿一般地痛。
乔苏还想回去和蔡师傅说一声,蔡师傅这些天很照顾他,他就这样突然来上学了,但时间来不及,他本来就已经报道的比别人晚太多,再一来一回,就到明天了,靳越群跟他说,蔡师傅那儿他会说,让他不用担心。
他们不能抱的太久,不远处有朝这边走过来的同学,靳越群放下了他。
“那我走了,给你兜里的钱就是让你花的,别省。”
乔苏点了下头。
走出校门口,靳越群回头又看乔苏,乔苏也没走,他就一个人站在那儿,看到靳越群回头,他原来有点难过的小脸又扬起笑脸,和他挥手,那样信任他的、毫无杂质的笑容…
靳越群只觉得他的心肠好像叫人扯了出来,放在烈日底下暴晒,他多想乔苏此刻能像从前一般一股脑地把那些铺盖被子全砸在他身上,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霸道地做决定,他别这么听话,他心里也会好受一点,至少不像现在这样疼…
靳越群攥紧了手,骨节泛起失去血色的青,这辈子就这一次了,他妈的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老祁教水文地质,他本名叫祁发达,虽然看着像当大老板的料,但实际上,老祁抽烟都抽最便宜的散装丰收。
“…‘欲发达国家事业,必先从事地质调查’,一个国家工业力量的发展,离不开地质资源,我们祖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我们就是要发扬吃苦耐劳、迎难而上的精神,奉献在地质勘测一线…”
为了欢迎乔苏这个新学生,老祁还专门来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
乔苏发现他说的真不假,他们地质院今年一共就七个学生,其中三个还是学气象的,站在一块儿还不如隔壁信息工程院的零头。
地质是理科,下午的课是高等数学,乔苏的理科很好,听着不自觉的望向窗外。
明明靳越群才离开了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想念他了…其实过去他没有那么黏靳越群的,他经常玩的一整天不见人影也不怕,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个世界突然地,那些曾与他一同生活过的,他的父母、靳伯父,都站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只有靳越群,靳越群从没有放开过他。
乔苏的思绪乱七八糟,不想离开靳越群,和他知道靳越群是为了他好两种情绪在心里不停打架,换做往常,这个时候他就会去靳越群身上腻一会儿。
靳越群虽然总爱管着他,又老凶他,但乔苏所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靳越群都会帮他兜底,乔苏想了一会儿,一个人趴在座位上。
晚上回到宿舍,他们房间一共住了四个人,都是地矿学院的,其中一个叫杨远鹏,他老家是西江农村的,得知乔苏是新来的,还在食堂吃饭时从背包里拿出一罐老家自己酿的辣椒酱。
“我叫杨远鹏,你上铺,尝尝,这我外婆亲手做的,用的都是我们那儿本地的红皮辣椒,还加了糯米酒,绝对够滋味儿!”
杨远鹏挺热情的,给乔苏挖了一大勺,乔苏夹起筷子尝了一点,辣的直哈气,杨远鹏笑他,乔苏才发现他盘子里只装了米饭。
“要不我给你拨点菜吧?”
“不用,我就爱吃辣椒配饭,香!不过你咋来这么晚,我们都开学一个多月了…”
乔苏说家离得远。
杨远鹏说:“可不是,我在火车上硬是站了十几个小时才到,下车都快不会走路了,你咋报的地质啊?”
“同学帮我报的…”
杨远鹏说他图的就是这个专业不收学费。
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俩人聊了一会儿熟络了,一同回到宿舍,里头还有一个看着挺腼腆的男生,正坐在桌前写信。
“这是乔苏,咱地质院新报道的,乔苏,这是李望,别看他整天蔫不拉几的,每天都得给对象写信,浪漫着呢…”
李望脸一下子红了,让赵远鹏别乱说。
剩下一个叫窦俊,赵远鹏正介绍,他在床上吼:“你们几个别吵了行不行!”
杨远鹏连忙收声,窦俊面色嫌弃,扔给他一个硬币:“给我打壶热水,放桌子底下。”
杨远鹏接着,说:“行,马上,乔苏,你也没打热水吧,咱一块去,我跟你说在哪儿打…”
乔苏被他拉着出去了,关门前,听见窦俊冷嘲:“有什么好介绍的,满身都是乡下来的穷酸味儿,活该一辈子做下等人,熏死了…!”
“不是,他是说…”
乔苏还想理论,杨远鹏拎着两个热水壶,拉着他:“算了算了,他就那样,听说他大伯是咱学校之前的老院长,人家是高干子弟,没考好才来咱们院了,马上就转到信息工程院去了…”
乔苏的大学生活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开始,赵远鹏是消息通,食堂哪个档口的菜便宜两分钱,他上午没下课就能知道,李望不爱说话,上课除了埋头学习,就是给他在老家的女朋友写信,窦俊瞧不上他们,也不搭理他们,白天不常在宿舍。
第四天晚上快八点,传达室的大爷往楼上喊:“503!乔苏,有电话!”
乔苏原本都上床了,噔的一下坐起来,踩上鞋就冲下楼了。
走廊上,杨远鹏拿着牙缸赶紧往侧边一躲:“靠,我还以为原子弹呢,乔苏,谁的电话啊这么急,在老家也有女朋友啊。”
乔苏都顾不上回答他,跑下楼接起电话,里面传来靳越群的嗓音,那头的靳越群好像就听到他跑的急在喘气,男人笑,踩灭了烟:“跑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挂,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的书报亭,出来…”
学校在开平的郊区,这块地方都快出市了,到夜晚荒凉一片,没什么人。
乔苏跑出去,远远地就看见靳越群,书报亭的灯光很暗,靳越群有一半身影都没在阴影里,但对乔苏来说是那么清晰,看见他,靳越群摆手挥着面前的烟味,让它们赶紧散。
他开着一辆装满废钢的半挂,有力的手臂抱着乔苏往上一托,就给他抱上去了,一把关上车门,乔苏看着后头随意打的地铺。
“你就在这儿睡啊…”
“这几天下雨,有的那些小厂路不好,车装了废钢太沉,走不了就凑合一夜…让我亲一口,这几天想我没有…?”
“那还用说…”
狭窄的车前厢,靳越群将他抱在腿上,两个人明明只有四天没见,却好像隔了一整年那么久,他们不能再等一秒地抱在一起亲吻,唇齿舔舐的情色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明显,靳越群更是将他锁在怀里,几乎要将他嘴里的涎液吮吸,吞吃干净…
作者有话说:
苏苏大学开始(暂时),靳爹毫无后顾之忧了!
秦爹靳爹蒋爹都是搞实业的,前期还是有点苦,在发家体面这一块还是周爹,毕竟他是搞金融的[笑哭]那火箭蹭蹭的。
苏苏马上也要探索到他这个专业与他的适配性之高了
读前:(吸鼻子)不想离开老公…
读后:歪?歪?没信号呀,晚点回家,不和你说了啊老公,亲亲,拜拜。
靳爹:……
“你就那么渴呀…?”
乔苏窒红了脸,他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哼着:“就算你那么渴,也别光吃我嘴里的呀,我的都给你吃没了…”
靳越群低低喘息着,手掌探进衣服握住他的腰:“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你亲的我好渴,我好渴了…”
乔苏感觉他嘴里的涎液都让靳越群扫荡一空,一丝不剩的吃完了:“你总亲的好重,我难道会跑呀…?”
“你敢…!”
乔苏亲的他鼻子:“我不敢成了吧,你都捏痛我了,真的好渴,你带水了么,水在哪儿…”
他从他身上爬起来,伸手要去找水,车前厢就这么大点地方,靳越群看着他一把小腰连着腰线,屁股也在眼前晃来晃去,忍不住拍了一巴掌:“找水就找水,你撅屁股干什么…!”
“谁撅了…!”
乔苏回头瞪他:“你是不是不想我了,一来瞧我就揍我屁股…!我还有好多话想同你说,你都没问我在学校怎么样…!”
见他生气,靳越群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又伸手去给他揉:“你坐好,我给你拿…”
他车上放的有水杯,靳越群给乔苏喂了点水,又把剩下的喝完,抱着乔苏在怀里,他的心好像也安了下来。
“在学校怎么样?老师好说话么,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老师都挺好的,上次在学校见的那个祁老师,就是教我们水文地质的,还有三个舍友,有两个都挺好的,我们三个经常一块去上课…”
靳越群亲吮他的唇:“你不要和他们那么熟…”
“另一个就不熟了,他常不在宿舍…”
“上课难么?”
“不难,我原先真的不知道地底下还有那么多东西,就我们脚下的土地,就分了好多层,像我们踩的,是面层,还有结构层,你知道我以前喜欢捡的鹅卵石,在书上说是叫…叫沉积岩,就是岩石在河流的冲刷中被磨圆的…怪不得每一个都摸起来滑溜溜的…”
靳越群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乖。”
“我除了好想你,哪里都好…大学挺好的,感觉和高中差不多,比高中自由多了,也没有晚课,每天就是上上课,去食堂就有饭吃,晚上要自己打热水,不过我就当饭后消食了…”
靳越群听了,觉得这步没走错。
“对了,蔡师傅呢,他听了我来上学的事有没有怪我?”
“当然没有,他说能上大学是好事,让你好好读书。”
“那房子你退了么?你上次新给我买的衣服还在里面呢…”
“我下次给你拿过来,等回头再退吧,我现在住在堆场或者收购站,也不回去…”
乔苏点头,问:“那能不能先不退?我周六周日也没课,还可以回去找蔡师傅,我上次那个佛像吊坠还没雕完…”
“雕了卖给别人有什么好的,别人拿回家里去。”靳越群蹙起眉,不赞成。
“那我总不能雕好了全堆在咱家里吧…”
靳越群想了想,朝他说:“咱是该有个家…我再抽空看看房子,以后周末就来接你,你钱够不够?”
乔苏笑,去捏靳越群的鼻子:“我是吃金子的怪物么,你才给了我四百块,哪里几天就花光的…嗯?你脸上怎么有点烫?”
摸到靳越群脸颊的温度不正常,乔苏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赶紧伸手又摸靳越群的额头、脖子,发现触手摸到的皮肤是真的比平常热、比平常烫。
“靳越群,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医生已经开了药,有点低烧,不打紧…”
“这还不打紧?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手臂上的伤口…”
乔苏要去看,靳越群握住他的手:“真没事,别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已经长上了么?”
他看到靳越群两只手腕上又重新缠上的绷带,像刚包扎的:“难道这么久了一直都没好?还是伤口又裂开了?你给我看看,你给我看看…!”
“说了不许看…”
“你放开,你别握着我的手,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乔苏真的急了,他又担心又焦急,靳越群手臂上的伤口原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好么?明明之前他要看的,但靳越群从来不让他碰、也不让他看,他跟他说没事了,乔苏挣动着要脱开靳越群握着他的手掌,车里小,靳越群握他也收着劲,也怕他劲儿太大再打着…
“再闹…!再闹我真揍你了…!”
“那你揍吧!你现在揍…!”
乔苏的大眼睛担心地望着他,里头似有泪水盈湿着,靳越群叹了口气,把他往怀里抱。
“自打你跟我来了滨江,我真是越来越拿你没办法,凶又舍不得,不凶你又不听话,最近没顾得上管它,有点发炎,吓人,怕你看了害怕…我已经上医院清理了,把上头的脏东西都剪掉了,重新长长就好了,是医生给包上的,没事儿,放心吧…”
“剪掉?他们剪掉你的肉?”
乔苏心里疼得一揪一揪的,像被人扼住他的脖子,靳越群总是把什么事都说的轻飘飘…!
“我们现在再去医院看看…!”
“真没事,不用,宝宝,陪我休息会儿,我明天一早就得走了,现在收购站开始运转了,潘老板没经验,我得过去…”
靳越群揽着他,在头顶方寸之间的白炽光下,乔苏隐隐能察觉到靳越群脸上的疲惫色…
他从来没有停歇过。
那天晚上,乔苏觉得他没有哭,但早上醒来的时候,靳越群胸口的衣衫湿了一片。
靳越群在车里又一点点的亲了他一会儿,他没有再承诺什么,那些誓言早在更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底说过千次万次。
乔苏继续在学校里上课,地质工程大一的专业课很多,课程复杂,包含矿物岩石学、工程制图、地质学、构造地质学等等,还有地史古生物。
老祁是个不拘泥于课本的老师,经常带着他们这些“独苗”去汉阳的云齐山,说这是了解水文地质的前线阵地,老祁还有个绝招,就是舌头会认石头。
“这石头跟石头的味儿也不同,像这种,高岭土,部分由岩浆热液的蚀变,还有风化沉积形成的,你们要分不清,找一块,伸出舌头舔一舔,要是觉得舌头被黏住了,八成就是它,但是老师可把话跟你们说在前头,野外的石头也不能随便舔…”
乔苏蹲在地上,正找了一块准备舔,旁边的杨远鹏比他动作快,都已经舔上了:“老祁,不会有毒吧!
“有毒也是有的,最怕的还是有人前一夜撒尿在上头咯!”
同学们顿时哈哈大笑。
地质院的同学少,老祁每个都很爱惜,有时晚上他们就搭个帐篷,驻扎在山脚。
老祁总是爱讲他年轻时候的事,他去过新疆、西川,做过水资源普查大队的大队长,据他讲还在打井的路上曾一人一枪和狼对峙过,他胜。
不过这个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杨远鹏悄悄跟乔苏说,老祁上次说的还是三只狼,所以具体当年到底几只,得看老祁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