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些年确实有些不便罢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不在乎他,不是么?”湛衾墨淡淡地说,“不过,谁规定质疑婚约的人一定要从未离开过,你们么?呵呵……你们应该知道,就算圣裁庭批准了你们的协议,倘若他真的不从,便依然无法生效。”
“湛教授,就算你对他执着,可我们邹家一向配婚之讲究门当户对,再不济也得是名门之后,现在时少还在我们的名下,他的婚姻还是由我们说了算。当然,您是星际元首大会的嘉宾,只是据我所知,湛教授在星际元首大会只能算是崭露头角的专业人物,不至于跟那些领主和元首相提并论。”
“……”此时旁观的有个邹家的小辈忽然打岔,“但是帝国联盟整个星球能参加元首大会的人也不超过五十个人,而且邹家一个都没有……”
“小林,这学期挂科了吧,有准备补考么?少说点,也不知害臊……”
那小辈闭麦了。
“就算元首大会嘉宾的名头确实响亮,但我听闻业界有些教授名不副实,以各种方式来给自己谋私利,邹家是世家,虽然如今势力不同以往,但是多少是看中个人品性的,像我们给渊序精心挑选的未婚妻,都是我们从小过过眼的,各方面都无可挑剔,品性、才干、世家背景都为前列,还是湛教授自认为比邹家亲自挑选的人选条件更为优厚?”
“倒也没说错,我作为教授,自然是要有所图谋才能安居其位,不过,我想邹家的各位没必要那么快下结论?”
湛衾墨就这么悠悠地往后靠去,一脸慵懒且玩味的神态。
其他人忽然发现男人西装袖口下是闪烁着冰川灰色泽的腕表盘,丝质领带与腕表上的珍珠贝材质光泽交相辉映,一种老钱风的气息铺面而来,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被称为“所罗门之王”的某个钟表匠的孤品,据说每逢三的倍数整点的时候,时针和分针重叠的那一霎那,表盘能够折射出近似极光的特殊光晕,堪称是机械表当中最登峰造极的人造景观。
他们看呆了。
而那袖扣似乎还是上届全球元首峰会特邀嘉宾赠与的景泰蓝镶金丝袖扣,被很多媒体记者称为当代最有尊贵身份象征意义的藏品之一。
配合男人本就流淌着光泽的银发,高鼻深目,一瞬间他们怀疑他本就是华族的公爵。
邹文海和邹家其他的长老一开始打赌这一定是湛教授租的,如今却不敢细想背后的由头——
帝国医学院院长的身份都不足以驾驭这些奢侈品背后的价值了。
“不过,湛教授还是要知难而退,毕竟豪门联姻不是感情游戏,各取所需才能长久,我想湛教授也知道这个道理,当然,我知道您不差钱,但是要说经济实力的话……”
邹姨忽然想起,那天家族聚会后她派人去帝国联盟的税务局调查了湛教授的“实力”,却发现湛教授名下只有两套房产,年收入也才堪堪千万,虽然在青年才俊当中已经是佼佼者,可相比起其他不是名门之后就是上市公司副董事能融资上亿的候选人中,这点成绩不足以撑场面。
“嗯,我当然知道。”湛教授就这么打了个响指,只见西装革履的穆西沙和其他几个部下从他坐着的沙发背后就这么走了出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黑色的绒面礼盒。
各个长老愣了一愣,先不说这些藏品是怎么变出来的,进来,只见排排并列的绒面礼盒纷纷打开,满眼流光溢彩,简直要亮瞎他们的老花眼。
如果说夜明珠和石中剑雕塑品是豪门私人藏品,那么眼前的就是各国领导人都未必能收藏的世界瑰宝。
小弟们还一边慷慨激昂地开口。
“这是来自古地球18世纪古英国皇室的锆石镶嵌桂冠,曾经被女王所佩戴,保存得还挺完整,就是中途当过果盘……”
“来自千年前的古沉船残骸摆件,来自古世纪的铁达尼号沉船,最近拍卖会给出的价格是八千万星币,虽然就一块朽木,还被咱们拿过垫过桌脚……”
“古中国的八仙过海黄金珐琅彩机械钟表,运行的时候海水和神仙来去自如,到整点的时候海面上还会升起一轮太阳或一轮明月,但月亮的金属片被哪个傻叉拿去开夏威夷果了,你们要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邹姨怔愣,“这不是星球联盟总博物馆收藏的藏品么?怎么在这里?你们这是光明正大拿仿真品戏弄咱们?”
“那些是仿制品,真品在我们的主这里,咱们主收的贡品都是货真价实的,每个朝代的考古专家鉴定书都有,你仔细看看。”其中一个西装小弟忍不住嘴多了一句,“赝品要上贡给我们可是要降罪的——”
湛衾墨扬了扬手,“说人话。”
“简而言之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彩礼’喽!”小弟嚷嚷道,“这里列出的藏品价值基本上亿,噢,等会星系古董协会的会长说要亲自过来鉴定,这样你们也不会怀疑这是赝品了吧?当然咱们湛教授名下还有十几个庄园、马场、博物馆、高级会所、高尔夫球场、艺术展厅、古董交易所、俱乐部不方便展示,下次帮你们约个时间参观参观!”
小弟还打开了全息投影,像半个江山一样将男人名下的财产展示个明明白白。
“……”
“什么?那个之前上过热搜的莫利奈庄园怎么是他的?那可是造价数十亿堪比皇庭私人庄园的地方,加上里面的藏品,总价甚至高过β星系一百个星球的总GDP……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你们是不是用什么AI生成软件给我们瞎编的!”
“那块地之前也就是拿来做做神殿的后花园,哪知道你们人类那么大惊小怪,不过是藏品太多,就干脆全部存存到那个地方了,谁知道你们那么无聊还派旅游团过去参观啊,还天天拍无聊的短视频,什么莫利奈庄园,应该叫做恶神宫殿!”小弟们不爽地嚷嚷,作为鬼怪本来就讨厌活人。
其他长老们还有家族成员们此时忽然感觉脑袋一片空白。
从公示的资产证明看,这些气势磅礴的资产的持有者似乎都是同一个人,而且持有者所持有股份本身就包括好几个医药集团……光是这一点就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区区的医学教授竟然名下有这么多高端场所,甚至到达富可敌国的程度,不得不让人怀疑对方是做了什么歪门邪道敛财!
他们纷纷低语着什么,而不会读空气的小辈们则掏出光脑一个劲地拍照发朋友圈甚至合影就差在网上说了。
“湛教授如此厚礼,是铁了心要与我们家渊序成婚么?”邹文海咳了咳,“你退回去吧,这种礼物我们没必要收,邹家也不缺钱。”
“与其说是成婚——”湛衾墨暗灰色的眸渐转幽沉,“不如说赎身。”
众人皆惊。
他忽然抬手扔了一张黑卡,扔到了对面的茶几上,“里面还有一个亿,换你们从此跟时渊序从此毫无瓜葛,解除家族关系,以及——”
“他从此不会,也不允许参加圣选。”
“当然,我不会那么慷慨,如果一旦违约,我可以再把这些钱追溯回来,啊,比如我向银行和法庭申诉说这笔款项是你们‘非法掠夺我个人所得’,按照联盟法律,这样赔偿款便是卡里存款的两倍。”男人唇畔带笑,“刚才你们的一言一行已经坐实了威胁,你说,我应该什么时候执行我的权利好呢?”
小辈们虎躯一震——他们本以为这是霸总桥段,强悍的时大少爷被强行买走,没想到他们猜错了下文,与其说霸道总裁,这男人分明是敲骨吸髓权衡利弊的商人!
黑卡上流淌着特殊材质的防伪纹,全星系通用,这张黑卡只会流转在资产过亿的持有者手里,就像是印证着男人无可挑剔的社会地位和物质条件。
瞬间整个府邸大厅的氛围骤变。
“湛教授,当年你当甩手掌柜,不是我们接纳了渊序,他现在未必能有今天。几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一笔带过,你以为我们邹家是好糊弄的么?你觉得这就是钱能摆平的?”
邹文海厉声说,而旁边的邹家长子也就是时渊序的养父邹清若只能干干地咳嗽几声,“湛教授,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晚了,邹家已经内定渊序做下一任家族候选人了,不仅仅是参加圣选那么简单。况且邹家的长老们对渊序也有了感情,对他比亲儿子还亲。”
坐在长椅上的湛教授随手又扔了一张黑卡,“再加两个亿?”
他随即轻挑利落地说道,“渊序那七年的医药费,还有为了找到我的天价悬赏费用也在这里了,多余的就当是我赏你们的了,这样还不够么?”
精于算计的邹姨此时目光绽出精光,在那张将军卡上挪不开半点来。如今邹家虽说是豪门,但日渐没落,名下的产业年度净收益不超过一个亿,“算了,咱们现在还纠结什么?湛教授的头衔和资产都已经无可挑剔了,我看人家就是想解除个契约关系,也不必搞得架势那么大,要不咱们就……”
“这不是钱的问题!”邹文海拍案而起,“渊序走了邹家的候选人位置,邹家的未来怎么办?湛教授,我劝你自知轻重,有的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当时走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今天这副场面?还有,圣选是一定要让他参加,他注定要成为神庭的一员,让邹家光宗耀祖!”
湛衾墨勾唇笑了笑,“既然三个亿和藏品都不够,那也不必周旋了——”
他忽然微微扬起下巴,“只是邹家当初收养渊序的理由,不也是打着圣选候选人的算盘么?”
家族的众人僵在了原地。
邹文海身形一僵,他随即缓缓地嗤道,“笑话……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嗯,有件很巧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那家伊甸医药集团刚好参与了制造‘圣选’试验品的计划,还担任的是主要负责的医疗机构。”湛衾墨不徐不慢道,一边唇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邹老爷子,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邹家的诸位长老此时心照不宣地挪开了视线,彼此不发一言。
“那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你们其实一早就从他手里得到了内幕消息,知道渊序是圣选的试验品。所以,你们说的‘比亲儿子还亲’似乎也有迹可循了呢?”湛衾墨淡漠的面容出现蛇蝎般的淡笑,“你们说,我如果亲口告诉他真相,他会作何反应?”
“简直是胡闹,你以为谁都像是你这么有利可图,邹家当时是在少年营里面的优秀学员里面寻找合适的对象,才不是为了寻找所谓的成功试验品。”
“可一个养不亲的儿子,还有着天价医疗费,甚至还不服从婚约,本身还是个外星族群,除了马上参加圣选以外,怎么样都是一场亏本买卖。”湛衾墨缓缓道,忽然若有所悟,那斯文有礼的面庞忽然讥讽了几分,又戏谑了几分,“啊,不过要是说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参加圣选的好苗子,那就说得通了。”
“你说那么多也不会改变我们和渊序之间的协议,况且他已经签订了参加圣选的协议了,经过神庭认证,你休想撕毁!”
“你血口喷人!”
湛衾墨忽然示意下属打开了全息投影,那是伊甸医药集团大楼总部,再后来,则是集团下一任继承人林恺被束缚在座位上,被一堆黑衣人拷问之下,这位少爷忍不住开口道。
“支持我们这个医药集团的都是数不清的豪门贵族,你们朝我下手又有什么用?是他们资助我们集团的,我们不过是替人办事罢了!”
“那烦请先生把罪魁祸首们好好捋一捋,全部交代给我。”正对着林恺的是一道漆黑高挺的影子,透着阴邪的气息,“不然显得我倒像是为难先生了,毕竟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其他人呢。”
那声音依然幽淡且轻佻,透着一副无所谓的从容。
可林恺像是看到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吓得狠狠一震颤。
“我说!……主要对医院集团捐献的……钟宇家族、汉明四大家族、戴文森世家……”
“帝国联盟境内的呢?”
“帝国联盟……”林恺视线一颤,“那就是邹家……他们家族是帝国联盟出资最雄厚的,咱们的医疗器材还有药剂都是他们……”
在场的邹家成员登时呼吸僵住了,全息投影忽然戛然而止。
“我想点到为止就行。说白了,邹家投资医学器械,实际上没准那么多年来就一直立足于投身于圣选候选人的‘实验’。”
湛衾墨慵懒从容地开口,可那些长老们一时半会没有吭声——
似乎隐藏在华贵外衣下的家族真相被鲜血淋漓地揭穿了。
神庭在众生之上,豪门贵族的血脉如果没有跻身于神庭的便是弱人一等,为此家族长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获得能通过圣选的血脉。
当时钟孜楚领养小时渊序的时候本来是准备与邹家决裂,甚至不惜净身出户也要离婚,夫妻关系早已在五年前就因为异地降到了冰点,但她一人的经济实力足以让她再抚养一个外星族群。
后面邹家竭尽一切代价让星际法院无法通过她的离婚决议书,一边恩威并施念着“豪门媳妇难做但是你的儿子我们都会好好照拂”才一步步将小时渊序的抚养权也生生揽了过去。
可此时坐在他们跟前的湛教授,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所有的线索甚至……甚至连星球总统祝文山都派人负责包庇,毕竟一个星球能出越多赢得圣选的人,对整个星球也越有利,只要是利益共同体,一路上为之掩盖罪行的人不乏权贵高官。
或许,湛亲墨不再仅仅是那个获得联盟医学奖,医学界赫赫有名的医学专家,更加是手握着重要筹码,富可敌国,身份深不可测的特殊存在。
随手能掏出三个亿的身家、被业界称道的医学技能、名下多个产业——
对方参加元首嘉宾大会,绝对不是以所谓的医学教授出席。
如果说作为婚配的对象门槛不够,那这个借口如今苍白无力得令人发笑。
就算这男人的一身行头是假的,但男人从头至尾那种从容有序、张弛有度的气质和风度却很难伪装,那不是一个江湖骗子强撑出来的傲慢和恣睢。
而是与生俱来的自信——甚至是一种目中无人的自负。
对方隐藏在斯文外表下的——更是令人胆寒的行径。
一旦对方提前向渊序揭穿,那他们邹家与渊序的关系可能提前一步走向破裂——那就再不是一纸契约可以束缚得住的了。
而那些丑闻,极有可能以更加暴虐血腥的方式
因为时渊序知道,邹家对他并不是危难中及时伸出的援手,而是从头到尾的算计——
邹姨愤愤不平,“你是在威胁邹家——”
“何谈威胁?我不过是来取回我的人罢了。”
嗯,按照邪神本性,他甚至可以现在干脆利落解决这一场纠纷。
可惜,不虚以为蛇地做一个好好先生,他又太容易暴露恶鬼真容,尤其是在心软善良的小东西面前,因为本性发作惹出来的是非,只会显得更加麻烦。
湛衾墨随即淡淡说道,有些不耐,“换做是以前,我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呢,我劝你们见好就收,邹家多少是个大家族,这点气量总要有吧,嗯?”
“买卖?那七年前你把渊序甩在身后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一天?他就应该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等你?好一个‘买卖’,你说我们是另有所图,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会儿邹家的各个成员和长老们突然回过神来。
这男人气势汹汹一副钻石王老五的架势,也挡不住当年是个妥妥的“渣男”。
况且当年邹家还的确掏了两千万在全星系帮这个找不到监护人就一哭二跳三上吊的小鬼头到处张贴寻人启事,后面还吃了星际总署“滥用传播渠道”之类的罚款,就差把邹家旗下的企业都赔了进去。
这么想着,湛教授这送上门的浩大彩礼是来赔罪的,是来混淆是非的!
“湛教授,既然你理直气壮得很,那不如直接告诉我那七年你去了哪里,不给出那个回答之前,我们没办法把渊序交给你。”
湛衾墨眸光一暗,浑身上下那剑拔弩张的的气息竟然越加肆意了。
眼角末梢忽而晦暗如墨,就像是这个问题触及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他最后却低声笑了几声,“……最后竟然还要回到这一个问题么?”
他随即站起身,“啊,跟凡人周旋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我想我该说的话已经说了。”
“湛教授这是临阵退缩了?看来你的决心也不过如此。”
湛衾墨轻佻地抬眼,“不,我会说实话,但只有本人才配知道——这将是我和他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
邹文海眉头蹙了蹙,他意识到这男人一向擅长诡辩,对方答应了他们的条件,答案却只说给时渊序听。
“不过既然都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便是很高的代价了。我不会做不划算的买卖——”男人居高临下地瞅着众人,比出几根手指,“卡里减掉两个半亿。”
“……”
邹家长老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对方抠还是豪爽了。
湛衾墨话语一落,便这么扬长而去,“湛教授……你的藏品还在。”
“还用得着解释么,我付的是赎身的钱,后续还有免打扰费。”男人头也不回地扬了扬手,“再多我也不会给,只换一个小朋友。”
邹文海此时捂住胸口,他直接支起拄拐,厉声道,“你休想!邹家为了今天这一天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不是你那些钱可以打发的……”
空荡荡的府邸大厅之中,家主的声音如此掷地有声,家族成员频频心惊胆战地侧目,却无人反驳。
“哪怕对渊序这样的孩子再好也没有用,他的出生便是为了圣选那一刻,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想利用他,区别只是会不会伪装……更何况,试验品就是试验品,不是真的人,他说白了就是医药集团产出的一个工具,一个拿来通过圣选的工具,说白了,他甚至是一个怪物。而一个怪物,再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一个人。”邹文海道。
湛衾墨背过的身影猛然顿住。
随即,狭长的眸陡然泛滥猩红。
“这样啊。”他偏过头,微微一笑,“那我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呢。”
作者有话说:十章以内有大高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现在是小说的后期,所以每一次高能都是真的高能!
这本书的理念和主题都是比较超前的, 宝贝们别担心数据凉,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能看到这里,感谢评论~
小剧场:
鬼城采访“鬼主提亲需要准备什么”
鬼1:屠刀
鬼2:化成人形的鬼主本人,配上虚假的笑
鬼3:十几口人的棺材
鬼4:你们这说的是什么鬼啊,这是上门杀人还是上门提亲啊,聘礼呢?
鬼3:前面不是说了吗,聘礼就是“杀你全家”[坏笑]
鬼4:这样能结婚吗?啊?不要因为咱们是鬼就这么丧心病狂好不好,咱们死之前也是人啊?
鬼5:不用担心,我们鬼主那么体面,什么都准备齐全了
众鬼:啥意思?
鬼5:屠刀和聘礼都带了[狗头]
第130章
时渊序在的病房不属于邹家大宅主楼,他急冲冲地抄近道想去邹家的会客厅,就看到带着一众部下潇洒利落走出来的湛衾墨,此时午后的落日刚急不可耐地撇走最后一抹余晖,刚好擦着男人雕塑般的容颜留下最后一道金边,衬得对方那张邪魅的脸少了几分邪气。
却更显得高深莫测。
湛衾墨倨傲地扬了扬眉,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时渊序就这么心急火燎地就冲上来了,下属们纷纷察觉到什么,直觉地滚到了旁边。
他双手插在兜里,懒散地打量着时渊序上气不接下气,“宝贝,做完手术需要静养,再这样折腾你的手术费就白交了。”
“你……”时渊序气喘吁吁,看到对方那张带着几分揶揄的脸一时脑袋里一片空白,“……还好么。”
明明他听邹若钧说这男人才带着一帮人马朝邹家讹了一把,他脱口而出的却是担忧。
湛衾墨不可名状地滞了一滞,他依稀从大男孩眼里看到一抹恐惧和后怕,那情绪的尽头甚至是深不见底的哀伤。
他第一次从小东西身上咂出这种情绪。
“嗯,我能有什么事。”湛衾墨就这么随意摸了摸时渊序的头,“别想这些了,我带你去吃饭。”
“晚饭想吃什么?想出去吃还是回家?”
时渊序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着湛衾墨就像哄小狗似的。
他才明白了对方又把他当成那个玻璃心朝大人撒娇的小鬼。
“……”他缓缓偏过视线,故意后退几步,“我还不饿。”
“话说回来,你来这里又做什么?”时渊序缚起手,“只是为了讨债?”
湛衾墨薄唇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他就这么牢牢地看着时渊序,“当然不止。”
“那到底还冲着什么?湛衾墨,你就喜欢当个谜语人是吧?告诉我要多少钱买你一句真话?一个鸡腿,一元星币,一张报纸,我全身家当只有这些。”
时渊序嘴邦邦硬,深怕他随时跑了似的,还真的从兜里真的筛出一枚硬币。
“那我只要一个你。”湛衾墨道,骨节分明的手抚平了他额前翘起的碎发,随即俯身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这个答案如何?”
以往时渊序只当这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可一字一句一举一动却又这么莫名其妙地勾出了丝丝缕缕的,不可名状的异样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想到男人可以这么直截了当。
甚至有种错觉,他和湛衾墨不见的这些天,好像有很多事都改变了。
他对男人的恨和不甘心竟然可以淡化了许多。
男人的虚情假意和轻佻竟然也可以转为如此直截了当,直抒胸臆的回应。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了之后,取而代之是惴惴不安,就仿佛两人之间再无多时日,如此便终于舍得将针锋相对的周旋舍去。
他忽然垂下头,不敢再直视对方的眼睛,“……”
明明两人已经不仅仅是以前的监护人关系,一个轻轻的啄吻和上床相比较起来更不过是蜻蜓点水,可心绪就再难以抚平。
“湛衾墨,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他忽然低着头,声音有几分嘶哑,"我梦到你不在了。”
本来是悍利又桀骜的成年男性,哪怕是重大手术后,也应该很快振作起精神,但是他忽然觉得自己矫情透顶。
可为什么……明明是梦境,他却死活放不下呢?
血淋淋的场面,到了嘴边就变得如此苍白。他说不清梦境有多么真实,让人如何肝胆欲裂,可他那双下垂眼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直接跟明镜似的映出了心底的忧郁。
湛衾墨的神色忽然复杂了几分,却一瞬掩过,他就这么悠悠地看回时渊序,哂笑道,“如今我不是好好地在这么?证明梦是假的。”
他转瞬又揉了揉时渊序的脑袋,“小东西,我不是上门来这跟邹家要你了么?你说我到时候走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时渊序呵呵冷笑,难不准邹家已经给不起这男人天价医药费,要用他来偿还?
他就这么缚着手,挑眉,“所以他们答应了吗?”
“嗯,他们不从。”湛衾墨摊开手,似乎有些头疼的模样,不过那凤眼噙着说不清的笑意,“不过没关系,我看邹家的老房子也是时候翻修了呢。”
时渊序瞳孔一紧,狠狠地看向路尽头的那建筑,一下子蒙了,“你直接把邹家烧了?”
“准确地来说,是净化。”湛衾墨眉头微扬。
时渊序这才发现邹家的庄园建筑火光缭绕,冒起了黑烟!因为天空已经是血红色的残阳,他刚才只把那火光当成了绚烂的黄昏!
耗尽心血积攒几代人结晶的主府邸就这么被轰然大火熏得漆黑,炽烈的火舌和气焰不断地向外蔓延,很快庄园内部传来了骚动,有人求救,有人急忙拨打火警电话,有人哭喊着,甚至一众管家仆人还笨拙地操纵无人机来灭火,有人跺脚大骂“火警什么时候来啊!再不来邹家就要烧穿了”“邹家老爷子还在里面”“水!为什么这么多的消防水管全没有接通自来水!”……
整个府邸有一千多平方,堪比一个天狼星主席的半个宫殿,消防警报响彻天际,上上下下的邹家庄园都映着警报红光。
刚好花园和里面的邹家府邸隔着一条河,以至于火势没有蔓延过来——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恰成为了事故现场的最佳观景台!
有些府邸里的人甚至因为吸入浓烟过多已经不省人事,被陆续抬了出来。
倒是邹若钧和钟孜楚一早就出了庄园,为了离婚诉讼他们又去了法院,倒没被影响,但除此之外的所有人,不是在惊慌失措地搬救兵,就是原地呐喊哭嚎说怎么火警还不来,慌张的几个管家们摁爆了电话,“直升机救火快,你们加紧时间啊,通知第二区的联盟政府发紧急通行令,这套别墅买了几千万的保险,每十个平方米都备案好的,之前还被设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它要是被烧了也是整个帝国联盟的损失!”
此时时渊序偏过头看着这男人,只见湛衾墨活似在观赏一副名胜古迹那样,露出淡漠、优雅的笑容,似乎就算是这府邸烧成一片灰烬,在男人眼里也不过是形如节日烟火般的火光。
哪怕他已经知道这个看似斯文有礼的男人从来都不寻从正常人的逻辑,但还是内心凛凛一颤。
“湛衾墨,杀人放火不好。”他说道,“你不想给自己积点德?就算我替你坐牢都不够替的——”那片喧杂的吵闹声和呼救声越来越响,时渊序直接拔开腿准备跑进去救火。
却被湛衾墨紧紧拢住掌心,随即扶住他的下巴,让他被迫直勾勾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