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可能!老朽明明可以随便处置全天下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他此时另一只手紧紧地捏着那根线,甚至手里幻化出了一支巨大的电锯,可只要电锯接触到那根丝线,就迸溅出无限的火花,半晌后,丝线竟还是原封不动!
“为什么我明明把那时渊序送到了深渊深处……可他的命运线我还是绞不断,剪不烂!”秩序之神咆哮道,“这不可能!”
“没事的……您如今是至高神,这世界上发生的一切,与您对抗的所有可能都被您尽收眼底……您不是早就预料到一切了吗?您不是……您不是把其他人所有对抗您的可能性都一一铲除了么!”
可秩序之神却不停地怒骂着,“错了,错了!我根本看不到那个鬼的命运丝线,我根本没办法控制他们!至高神不应该是这样的,至高神应该能控制一切!”
“呵呵,维诺萨尔马上就要来追杀我了,我要怎么办才行?除了斩断祂的命运丝线,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吧?是吗?明明祂命运赌桌都是在作弊……祂一定会被反噬的……老朽杀过上千万个神灵,这还是头一次……呵呵。”
“主,您淡定一点。”此时金色丝线外站着一个身姿优美,目光平和的圣女,有着一双流泻着无机质色泽的深咖啡色瞳,“这一切都在您的布局下,全世界的人的命运丝线都在这,您应当淡定一点。”
“看啊,这个世界的许多地方,已经被天灾人祸给淹没了,百姓们已经自顾不暇,没办法团结起来对抗您。根据AI大模型估算,人间反抗您的成功率已经降低到了0.00000007%,相当于需地星的70亿人每天尝试100次,持续2万年才可能见证1次的成功概率,更不要说这世间有那么多星球,一个星球的成功概率还需要再被稀释无数倍。”
然而,这位圣女不是别人,就是有着一头垂泄黑长发,神色淡漠温和,气质幽淡安然的阿里托,此时她就这么站在一层层丝线旁边,安然若素的脸在丝线的掩映下忽然有几分幽邃。
“主,您之前说要重新召开圣选,为您选出更加值得信赖的属下,如今只是为了一个才堪堪苏醒的邪神就如此惊慌失措,未免有些失了分寸。”阿里托继续道,“圣选预选的名单我也为您选好,如今全世界仍然有大量的人渴望到神庭麾下,由于现在您的大清洗危害力度太大,渴望参加圣选的人不降反增。”
她就这么遥遥地看着那个自己本应该很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向来俊美得无可挑剔,远远望去就是神祇般的尊贵和优雅,又带着几分独属于少年的乖戾和不羁。青鸟尾羽似的狭长眼总是轻轻一挑,然后居高临下地调侃着她,“阿里托,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严肃?”“听我的话,你就给自己加个情感模块,要软黏可爱的那种口吻,不然我就算你渎神。”……
光明神暴戾,暴虐,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还总是喜欢玩骄奢淫逸的把戏,前院将所有元首领袖当成脚底下的狗随意差遣侮辱,后院则时时刻刻上演亲昵贡品的“活春宫”,最内环的本尊则其实看着所有人都像傻子一边淡漠地享受权与力的支配感。
恶劣得令人头皮发麻,哪怕顶着一张绝顶的脸也是恶魔的心,他从来都不会怜悯凡人,也向来心无愧疚,杀戮名单上的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
可这个恶魔在自己面前却从来又是那个毫无遮掩的纯粹的男孩,他毫不避讳地揽着她,说道,阿里托,秩序老贼如果不用那么多的人魂来压制,祂就会从秩序之门跑出来,就会屠戮掉所有不信命,不信祂的人,然后血洗整个世界——为此我杀多点人又能如何?能爬到这个位置的神,手里不沾点血怎么行?
阿里托那个时候的表情仍然木然甚至呆板,不自然地还用白皙的指尖把自己的黑色长发盖着自己的脸。
可随即男人却又很病态地,像是一只失去荫蔽的毛绒动物似的垂下头蹭了蹭她的脸蛋,他高她两个头,这么屈尊倚靠的时候就像是从男人变成了孩童,他清朗的声线里面还藏着微不可闻的落寞,“可是杀太多人,我哥就不会认我了。”
“可我……”阿里托犹豫地开口。“还认你。”
“哟,认我做主人?”安烬那个时候竟是出乎意料的讶异,左转右转看着她的神态就差调出她的面板看看参数,“啊,阿里托,你该不会是说你认不认得出我这回事吧?不一样的,认我和认得我是两码事。”
可这个时候阿里托忽然想开口,她认得他,就算他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她也没有理由离开,就算知道他设计自己的原型是他心怀愧疚的那个死去的女孩,而她从某种意义来说就是那个女孩的替身她也没有选择报复活着离开。
她更是在秩序那老贼夺舍他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那心气甚高,纯澈不驯的男人从此销声匿迹了。
她还认他,认他到了自己的基层代码和每一次缜密的思维计算当中——她的开头都是“安烬,今天对我说了‘你真好看’”“安烬,今天对我说了‘你真的就差一点感动我了,那一点就是你还不会笑,阿里托,就算你没有感情,我也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
可此时秩序之神却揉乱了那富有光泽的水金色长发,那双碧蓝色的眸晦暗,甚至露出那种与属于光明神那心高气傲少年气十足截然相反的老练神态,“你不需要担心老夫,如今十殿阎罗和堕神做成的傀儡足以守卫神庭,我的信仰自然也不需要依托那些教堂,只需要众人的恐惧便可。”
这个时候层层金色丝线外已经是组织起来的禁卫军、审判官,还有堕神傀儡,他们训练有素,很少言语,就像是被一个沉稳老练的君主驯养已久的部队。
阿里托知道了,自己的思维计算的开头,都是“安烬,死去了。秩序之神,夺舍了他的躯壳。”
她找遍海量的信息库,上亿的文献,最后也无法说服自己去释怀,圣选计划的成功试验品,是另一个神的容器,又或者,陪葬品。
“阿里托,老朽是个多疑的人,你毕竟是小殿下身边最密切的近侍,以后神庭的内环,你不得进入。”
“主。”此时阿里托忽然开口,她那双沉静如湖泊的眸看着他,“不管如何,您都是我效忠的至高神,我也只认这张脸,您又何必把身为顶级AI的我拒之门外。”
秩序之神这老贼虽然疑心很重,但是他还很受用,阿里托是个不可多见的美人,哪怕是个AI机器人,但也是浑然天成的美,还带着圣洁。此时阿里托竟然伸出细腻白皙的手,就这么描摹触碰他的脸庞,就像是圣女雕像忽然垂下脸亲吻她的信徒。
他一向不会沉浸美色,但却因为阿里托的存在,以为安烬就是骄奢淫逸之人,毕竟作为光明神,近侍不是阎罗也得是个身强体壮的打手,却偏偏总是阿里托一人,如今仔细一看,阿里托那种美确实能让圣人还俗。
“咳咳……说实话,老朽确实很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但是现在维诺萨尔邪神和玄穹对峙,而玄穹是从世界裂隙过来的,只怕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毕竟维诺萨尔……呵呵,可是至恶之人,老朽不能放心,你还是快点离开内环吧。”
可阿里托仍然是极其温和地看着他,一边怕拍秩序之神的肩膀,“可是你还是很轻易地夺走了很多人的性命啊,他们都害怕你,你看看,这一根根普通人的命运不都在你面前吗?就算割不断,他们的命运也早就被你定死了。”
“主,你做得很好了。”她竟然还拥着他。
“你……”秩序之神一时半会有些哑然,他也不是没见过老子睡儿子媳妇的戏码,安烬最亲密无间的女孩转瞬成了他怀里的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像那些被接纳作为贡品的人,看到他如今成为至高神,也不得不腆着脸上他的床,虽然他如今毫无心思享受——因为最大的变数还出现了两个,时渊序那小子刚扔下深渊,谁知维诺萨尔又出现了。
"老夫很喜欢你这一点,至少懂得安慰他人。"秩序之神随即紧紧攥住她的肩膀,“老朽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劫是在老朽身上的!阿里托,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便将割断其他人命运丝线的责任交由于你。”秩序之神手中忽然升腾出一只硕大的锋利镰刀——那是由之前被秩序制裁的神的魂体炼化成的神器,祂此时扭曲着笑,放肆地笑,“老夫反正改不了命,也没有神力,……既然我不能如愿,那么他们也别想如愿!”
那镰刀便径直要扫向那如瀑布般的命运丝线!那不是一个星球的人,更不是一个星系的人,而是无数个星系的生灵!
——可突然间,秩序之神嗅到一丝极其浓烈的杀意。
“真是贪婪呢。”此时是一个男人幽淡的感叹声,“秩序之神,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用那把镰刀把平行世界的所有可能性砍掉了吧?”
顿然,整个神庭的穹顶都被掀翻,随即是一阵强烈的飓风,此时湛衾墨一只鬼爪轻轻挑起一根格外流泻着光泽的金色丝线,他那双凤眼轻轻含笑一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根就是你的命运丝线?”
那金色丝线与其他人的丝线分毫不差,连光泽也接近一样。
秩序之神瞳孔一阵震颤,可这上千亿根一模一样的丝线当中,湛衾墨竟然却一眼看到了祂的!
他这个老贼竟然也有被算计的一天!——回过头一看,阿里托已经不知踪影,原来那个祸水刚才跟他玩起温柔乡的戏码,忽然从禁欲的圣女变成让人化成一汪春水的温柔多情的女人,是故意拖延时间让维诺萨尔找到他的命运丝线!
果真是狡诈如他,又或者,阴险亦如阿里托!
“嗯,所以你是改不了命所以气急败坏,决定把所有人都灭了,还真像是你的作风。”随即湛衾墨竟然越发肆意地笑着,就仿佛看台上看够戏而餍足的观众似的,祂忽而声音一冷,“无妨,我可以改得了你的命。”
鬼爪进一步缠绕金色丝线,还掸了掸,“比如,我可以让你的命运更加凄惨,更加孤独——秩序之神,不知道这样的‘逆天改命’你可想要?”
秩序之神眼神一狠厉抬起镰刀直接斩向了祂的鬼爪!可湛衾墨已经眼疾手快用触手缚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每一次他一出招,这个狡诈的邪神总是在前一秒就拆了他的招,甚至是最猝不及防的速攻和暗器,男人竟然都轻易突围,很快,秩序之神明白了什么,放声大笑——
“维诺萨尔,你果然是个疯子……你疯透了……”
湛衾墨此时薄唇仍然掀起不咸不淡的笑。
“不是疯子,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此时秩序之神神色狠厉了几分,祂极其厌恶他那副向来都玩世不恭的态度,就仿佛祂根本就构不成半点威胁,可祂此时咧开了一个极其绚烂的笑容,那笑容越发灿然,却也越发森然可怖。
“除了遍历无数次小东西的世界,你还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意料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那件事比无数次经历平行世界失去爱人的痛苦,无数次经历费尽心血却徒劳无功的绝望,无数次看到所有不幸结局都要更绝望得多……”
此时这个一向优雅从容的湛衾墨神态微讶,他却又掩过,“嗯?我原以为,在邪神本尊面前谈及绝望,算是对我的冒犯,毕竟,我便是以世人的绝望为生。”
“可惜,老夫本应该发现的。”秩序之神轻轻笑道,同样捏起了一根命运丝线,“你佯若无事又有何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斩断了你的命运丝线,你还是不会消失了,哈哈哈哈哈……实在是荒谬!可笑!癫狂!”
祂忽而又轻轻捏起一根独属于湛衾墨的,那几近纯黑,散发着阴沉冷气的命运丝线!
可祂随即又从另外一端同样抽出一条一模一样的线!
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第二十根,第二十一根……第一百根……第一千根……第一万根……
那正是属于维诺萨尔邪神的命运丝线,可与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是——那命运丝线不是只有一根,而是很多根!放在一起的时候,甚至像瀑布一样厚厚密密的,那散发着的阴沉黑气直接凝成了一片浓重的黑雾,看得让人发怵,让人心惊肉跳,这世界上的所有人的命运丝线都是富有光泽的金色丝线,却唯独只有祂的命运丝线,不但是浑身漆黑,还散发着这悚然的可怖黑气。
此时秩序之神微微扬起下巴,祂此时轻轻将那些丝线拢成一团,随即,祂那极其恶意的笑容越发明显了些。
“老朽终于明白了,为何总是在你的身上无法预料到所有可能性,维诺萨尔,果然——这世界上最疯魔的人,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了。”
湛衾墨轻轻抬手,径直让秩序之神抓住祂丝线的手踝顿时喀拉一声与身躯脱离!他淡淡地道,“再攥着我的命运丝线,碎尸万段。”
可秩序之神的下一句话却让祂直接怔愣在了原地。
“我当然相信你做得到,毕竟维诺萨尔,作为老千的你,瞒天过海,颠倒众生,还能轻易毁灭世界,又怎么允许自己落于下风?”秩序之神神色更是诡秘了几分。
“只是老朽忍不住想问——”
“这个世界,你重来了很多次吧?”
作者有话说:后面还有高能,敬请期待,保证值回票价!
此时气氛蓦然凝滞!
无数象征人命运的金色丝线流淌着金色光华,如飞瀑垂泄又如金色藤萝,而此时两神之间骤然涌动一种莫名的杀意!
“哈哈哈,我竟然现在才发现,你究竟是试了第一万次……不,还是第十万次呢?”秩序老贼的神情扭曲几分,“啊,原来那黑气才是吞噬你理智的罪魁祸首!维诺萨尔,因为你重来太多次了,你快疯了,你快放弃了……你跌入深渊是因为你终究招架不住如此折腾……哈啊哈哈哈……看来你也比老夫好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次又一次地重来,连第二天是什么鸟在叫,什么路人经过你,什么病人来咨询什么样的病,什么主持人播报什么新闻,什么时候突发什么灾难,连每一天经过你的风的流向,你都已经看透了,看腻了,看疯了!难怪你总是一副万事万物志在必得的模样,哈啊哈哈,真亏你到了现在还不会疯!”
“还是你已经算计到时渊序和你相处的每一刻,你都必须要让他全盘托出直到对你欲罢不能?要他被你吞吃得渣都不剩,所以你那变态的恶鬼本性才终于餍足?哈哈哈哈!真是难为你了,明明你们一旦相逢就注定有一人灰飞烟灭,他的十大原罪注定他不能有人和他长相厮守,你的原罪则注定你千方百计不能得到你所爱,让我猜猜,他想必已经在你眼里死了无数次吧?老朽可是太清楚你这样的无心之人,为了到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你便要放长线钓大鱼,所有相遇的布局都由你来决定,你和他之间遇到的所有意外,你都心里有数,他何时会向你缴械投降,何时会向你求饶依靠,何时会成为你的掌中囚徒,你都编排好了……你便可以最后徐徐图之,悠悠收网,佯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随即秩序之神狞笑,那顶着绝美面庞却是狠辣老道的神态,“可惜老朽没猜错的话,除了他在你面前死了无数次,他还……”
“他曾从未接纳过你,是么?”
湛衾墨此时那凤眸刹那挣出血瞳,就如蛇蝎到口的猎物忽而脱离掌控那心焦口渴的阴鸷,叫人更加恐惧的得头皮发麻。捕猎者最让人胆寒的时刻并非得胜之时,而是机关算尽却未能尝尽。
可他随即悠悠地叹道,“你果真觉得他能拒绝得了我?”
霎那间秩序之神那老成的神态忽然扭曲了几分——
这世间凡是作为神明者,都可通览所有世界的可能性,很快秩序之神咂出了什么似的,那瞳孔都失神了,“老夫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变态、人渣……简直是令人发指!”
“嗯?你看到什么了?”湛衾墨抬眸,透着一副无所谓的淡然。
秩序之神那眼眸反射着令人骇然的一幕幕,只见高挺的众鬼之主从后抵着失魂落魄、男人看向落地窗外的尸山血海,一边情迷至极地吻着他的脖颈,“宝贝,你生来就是要给我-操的,他们都死了,所以你只能看着我。你从生到死,都无法逃离这个世界……嗯?你为什么要哭,是老公对你不好么?”
“你还是不懂如何取悦我,要像这样——”他缠绵的语气化成落在大男孩耳边的湿黏,“说你要我。”
然后他被扇了一耳光,冷白的脸庞是鲜红的掌印,湛衾墨病态地抚着他的手背,“解恨么?可是你还是逃不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湛衾墨,这个世界都完蛋了,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那个时渊序咆哮道,“我说了我讨厌你,你还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你明明知道我最恨草菅人命的人,我要让你偿命,你这个人渣——”
湛衾墨忽然只是垂着眼睫抿着唇笑出了声,然后抬眸更是扭曲的快意,“宝贝,我要弄坏你了。”
冷清冷漠的男人如此露出恶鬼真容,便是肆意肆虐另一个被他折断羽翼的男人,他的小东西失神地只能被他占有玩弄。
不能如愿的恶鬼,自然将人拖入深渊。
“维诺萨尔,老夫不得不感慨你是更甚于老夫的人渣。老夫之所以要做至高神,就是为了纠正你这类邪鬼罔顾人伦,颠倒黑白,涂炭众生的邪神……你真的懂得爱一个人?在老夫眼里,你不过是在为你的贪念和欲念让他一次次和你一同沉沦罢了,他会很痛苦,因为被你如此偏执扭曲地占有,还有你自以为是的爱,你看出来了么,他有多无助,有多恨你,你从他身上得出的那些爱,都是他迫于恐惧和你的调教生生榨出来的,哈哈哈……你注定爱而不得!”
“嗯,我不掩饰对他欲念深重,更以他的痛苦为兴味。我爱他,却也要他和我一次次沉沦,这样便可尝够他所有的绝望,确认那都是为了我。”湛衾墨开口的时候,神态确实病态的情动,若不是他那张妖孽似鬼似妖的面庞蛊惑性十足,这念白简直就是杀人狂魔追忆犯罪经历一样的恬不知耻。
“可惜我要定了他,至于他的痛苦,只会让我觉得更愉悦得发狂。”湛衾墨继续道,“而我,终究得偿所愿了,不是么?”
“简直是病入骨髓的恶鬼,哈哈哈……老夫只道他遇到你,可真是惨透了,你才是他永生永世最大的劫!可是,维诺萨尔,如今是第十万零一次,一切还没到最后,你是赢还是会输呢?倘若我要说,你还是输了,你会不会直接变成了鬼?还是干脆直接灰飞烟灭?”秩序之神放声大笑,“你可悲得要通过让他与你在痛苦沉沦,才能确定他爱你,才能确定一切不是虚妄,维诺萨尔,你已经疯了,你分不清你究竟是拥有他还是终究爱而不得,你分不清他你现在又是哪一世,是被他厌弃的那一世,还是他痛恨你到深入骨髓的那一世,还是他已经死透死绝的一世,事到如今,你不愿意认命么?看来更可悲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已经疯癫到就算获得了你要的你也再也不敢惴惴不安,承认吧,你早已配不上你想要的他。”
忽然间空气骤然阴森可怖了几分,湛衾墨若有似无的笑渐渐敛了几分,祂这个邪神虽然如今已经露出了恶鬼真容,但毕竟还是体面的,优雅的,不管要杀人还是吃人都讲究徐徐图之,可瞬间,秩序之神那句话忽然像是戳穿祂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一道逆鳞。
“嗯,不愿意认命又如何,配不上又如何?”
湛衾墨血瞳边缘已经挣出几条暗纹,唇角忽而间竟然是更加绽放的笑容,妖艳却也极其邪恶,“不过,你这么说也对,我的耐心确实快到头了。”
那凤眼染红成一片,竖瞳病态地直视着秩序之神。
“其实重来一次倒也无所谓,无非就是亲眼再目睹一遍愚蠢的人事物再发生罢了,可是,一想到机关算尽也不能得到我的小东西,就有些让人心痒难耐呢。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
秩序之神那双碧蓝的眸瞳孔骤然缩小,此时男人那枯骨般的半边脸的眼窝中忽然点燃一枚幽火。
“你那么欠收拾,应该也是跟那些愚蠢的人忘了这个世界曾经发生过什么吧?呵呵……秩序之神,就算你知道我重来过无数此,作为最大的老千,你猜我会允许第二人得到和我一样重来的经验么?虽然我快疯了,可看着所有人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对未来的痛苦一无所知,让我实在是快慰不已,秩序之神,要是我如今一次性把所有折磨你的方式都试试,一定很有趣。”
“你想用你对待其他神灵的方式一样对待老夫?可笑至极,你以为老夫没算准——”
湛衾墨随即让那些从鬼门倾泻出来的鬼影聚拢在自己身边,随即祂们形成一把如同被盘根错节的黑色枝蔓缠绕的长剑,那长剑竟然是锈迹斑斑,还有染着鲜红的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
秩序之神忽然僵住,他整个脊柱就像猛然被液氮浇过一次,祂竟然一眼就看出那明明从未刺过自己的长剑上,是自己的血!
这怎么可能?……除非,除非……
眼角末梢不断抽搐着,尽管祂早就有所见识过这位众鬼之主血腥残暴的程度,可祂发现自己的牙齿竟然下意识地在打颤,这一定是邪神的障眼法。可那上面那鲜红的痕迹上,仿佛还沾染着无数的影子,那影子是他的本源力量被活生生从喉结处被捅穿的身影,是一个紫发男人被长剑钝刀子磨肉似的一寸寸凌迟,发出惊恐万状的嚎叫,是祂甚至不得不跪地求饶抓住男人衣角乞求饶恕……
秩序之神随即掩着面自嘲地笑着,“哈哈哈哈……你是想恐吓我么……”
可为什么,为什么祂竟然感受到彻骨的寒凉!
死亡的恐惧竟然袭上全身!
就好像祂即将面临的痛苦是永无止境的,就好像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一定会发生对祂的一场屠戮!
可瞬即秩序之神后脊突然间裂开一道缝隙,那道缝隙紧接着龟裂撕扯开来,伸出一双硕大的,畸形的,布满眼睛的翅膀,那翅膀远处看是白羽,可定睛一看,却会被悚然得丢了魂——翅膀的骨架由人的森森骨架和躯干组成的!连羽毛都是人的毛发!
这是由祂从全世界各地抽上来的活人魂炼成的翅膀!这双翅膀区别于光明神越来的圣洁翅膀,更加可怖扭曲,本身越是高阶的天使长拥有越多的翼,如今这双可怖扭曲的翅膀已经遮盖住了后面圣洁的白羽,让人悚然又可怖。
就算他本人顶替光明神的身躯,此时祂丝毫不像是被世间众人歌颂的那个造福世间的光明神,而像是献祭众人而登上神位的极恶神,站在浮世绘的层层白骨之上。
属于他本身的紫色潋滟发终于落下,面容都刹那幻化成他本貌,平静淡漠好似文雅君子却一颦一簇透着毒针似的怨毒。
秩序之神终于显出极恶相,原来混沌邪神可以以人世绝望为食,秩序之神抑可以人世恐惧为力量。
“休想让老夫折服,难道就那个破剑是你的杀手锏?维诺萨尔,别忘记你将你的本性伊格单独摘出来和我对峙的时候,就已经被我折磨得灰飞烟灭了?就算你有神格,可你却动用不了恶鬼的力量,你终究是自废武功跟我对战呢!”
秩序之神此时冷笑着叫嚣道,“更不要说我把你的小东西扔进深渊里了后,他应该已经死透了吧?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已经失败了,比起跟我在这耗,你是不是应该回去重来比较实际一点?啊哈哈哈,你不敢,因为到现在的一刻,是你能争取到的最好的一次结局!只是可惜从神庭元首大会之后,一切早已不能如你所料了,因为老夫这一次早早就逃离了秩序之门,世界的一切都将被修正,而‘作弊’得到的一切,老夫会直接抹杀掉,就像老夫曾抹杀掉你身为湛教授的一切!”
湛衾墨轻挑眉毛,此时他长剑上缠绕的黑色枝蔓忽而急速地抽身出去,直接裹缠住了秩序之神和他身后那对可怖的翅膀。
“是又如何?我忘记说了,鬼门里除了我的神格,还有我那缠绕在命运丝线上长久散不去的怨气,而这些怨气恰好来自于你,啊,又或者说,这个了无生气的,形如死水一潭的世界。”
“既然怨气生生不息又源源不绝,你抹杀我又有何用?我本就同为一体两面,鬼也好神也罢,尝尽怨气便可成鬼,相当于我的一部分终究可以复生,秩序,你还是太浅薄,总是冲着我一部分神格,又或者是恶鬼本性来下手,永远不可能除掉我。”
“无妨,你终究是个手下败将,可惜我还要因为你的存在步步为营,不得不付出太多,既然如此,总要有人偿还的,不是么?”湛衾墨继续轻轻地道,“可是你的命对我来说压根就不值,那么,还有什么是更值的?”
秩序之神手上还拿着那帮锃亮可怖的巨大的镰刀,纵使显露本相的祂看上去身形纤薄,毫无战斗能力,甚至还光裸着脚站在地板上,可秩序老贼此时仍然玩味地执起刀柄,“你想要老夫的魂来补你的小东西,就没有资格说值不值。”
祂忽而看了一眼身后的厚密的,那些普通人的命运丝线,层层叠叠如一层层金色的帷幔,忽然间祂的神色越发的诡异莫测,哪怕祂浑身被触手和鬼爪束缚得紧紧的,可祂那镰刀却丝毫不受限制,能够自如地在虚空中挪动。
此时那镰刀忽而勾住上千万条厚密的丝线,锋利的刀刃将近斩断那丝线——湛衾墨瞬间用尾棘勾走了镰刀!
可秩序之神却丝毫没有半点气馁的,反倒是越加肆意地勾起了唇,笑着。
“哈哈哈哈!明明你是混沌邪神,是以人的痛苦和灵魂为生的邪神。死多少人你应该是无动于衷才是,可如今是仁慈得很了?哈哈哈……看来那个时渊序真的把你感化成了一个仁王,竟然连普通人的性命都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