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存在?
时渊序隐隐察觉到不对,如果这个小兔崽子不是人,那么那个主,又是何方神圣?
“等,这里应该下了!”他忽然反应过来,车站明明在另一头,忙叮嘱道,不料廷达头一偏,忽然跳下滑板,直接从头上拎着他的身躯。
“小东西,我不是好人,不可能如你所愿,”廷达说道,“别跟我们主走得太近,知道么?”
时渊序硬生生地被对方松了手,跌在地上,发现对方转身已经绝尘而去,活似下了个烫手山芋。
时渊序咬牙切齿,就差破口大骂。
谁稀罕!
什么主,全特么是神棍!装神弄鬼!
路人纷纷侧目,远处看,一只白色的毛团就那么在人行道上杵着,就像贪嘴孩吃着棉花糖无意撇下的一团。
那些人男女老少都有,见小东西楚楚可怜的小模样,便争先恐后想过来拍照。
“卧槽,这不就是之前上过热搜的那个吗,一模一样!”
“这小萌物是被放生的?不会是主人不要的吧!”
“既然没人饲养,还不如给我带回家。”
“等等,明明是我先看上的,你动什么手!”
“你们这些看热闹的一边去,我是动物园园长,我先收容它!”
“我是大学生,我收养他!”
时渊序眼前一黑,这些路人说一堆乱七八糟的居然是在争他的领养权。
边上还有个刚放学的熊孩子紧紧攥住家长的衣袖,一脸委屈巴巴地说自己也想养一个,说自己一定好好学习不打游戏,期中考试努力考进前五。
缺德的家长也动起了歪念,忽然从兜里拿出了网兜。
时渊序:“……”
他时渊序是脑子抽了才会被那个小屁孩扔到这个地方!
小绒球当机立断拔腿就跑,路人只见嗖得一下,小雪球就消失了,马上心急火燎地跟了上来。
一身形矫健的上校,此时沦落成腿短脚短的小东西,饶是拼劲了力也只能成为别人的掌心之物。小绒球马不停蹄地跑,后面家长,小屁孩,恨不得发上自媒体火一把的吃瓜路人们在后面大步星地追。
此时,小绒球已经靠近了马路,他刹不住车,不料一个趔趄从马路牙子摔了下来。刚好风驰雷掣一架悬浮车刚好朝他而来,速度迅疾。
时渊序眼前一黑,自己哪怕是人身也无法第一时间逃离。却发现黑色长轿车猛地停下,已经下来一个笔挺修长的身影。
一众起哄的众人忽然安静了下来,竟然都纷纷站定了穷追猛赶的步伐,活似被那男人的威压一震。随后,他们纷纷装作无事发生,自讨没趣地四散开来。
时渊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揽进了手心,那修长的手指还没深陷自己的毛发,可他的毛发却之一颤,缓缓转过眼帘,他刚好对上一双暗灰色的凤眼。
时渊心咯噔一下。
湛衾墨。
猛然一惊,不是因为阴差阳错又落在了这男人的手上,而是对方刚好穿着一双深黑的德比鞋。
透着成年男人的气息,跟那天洗手间,他看到的那双鞋一样。
“小东西,这么多天不见,怎么是这个表情。”湛衾墨目光依旧淡漠如常,唇角却微微勾起,“还是你之前在哪见过我?”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觉得晋江那个存稿箱很难用,为什么晋江就不能换一个UI界面呢
希望多点人评价
第20章
时渊序僵住了呼吸,他那一霎才明白,那天他称那人为热心肠,可那人却道当心受骗,问对方是什么职业,对方自称是商人。
原来对方是自报家门,表面自己正是守株待兔的猎人,而他是硬生生咬了钩的鱼。
那个中二小屁孩嘴上说的“主”,原来就是……
可湛衾墨只是浅浅地拂过他额前的毛,“小东西,这么多天不见,如今你是在这里流浪?”
悬浮车的司机也跟着下来,那是一个穿着实验室蓝色外套的男人,但总有种说不清的不着调,是个有着平头的猛男,额角还一道疤,颇有点凶煞气息,但偏偏男人面容又是温和的。
他叫穆西沙,是邪神三大座下恶鬼之一,如今化形成老老实实的医学助手,虽然看起来更加像是打手,但凶悍外表下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庞总是让人先反思起来自己是不是先入为主了。
“湛教授,你等会要参加研讨会,是想拿他做活体试验品?”
湛衾墨深邃的眉目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也可以。”
时渊序眯着眼觑着某位医学教授,上来就试验品,不忘初心是吧?
“不过您昨天刚到晚宴就赶去了曲星,听说星际穿梭后劲很大,不好好休息会有后遗症。下午的会议足足要三个小时,还不包括答疑环节,要不转为线上会议?”猛男说。
“我可以承受。”湛衾墨淡然道。
时渊序看着对方的眼眸只是平静,悬起的心渐渐松动。
从晚宴所在的帝星到曲星,坐飞舰都要足足六个小时,对方又怎么可能中途赶回现场,只愿意为他解围?
小绒球视线幽幽,最后心跳起伏才渐渐平静。
他寻思那位“主”大概与湛衾墨不是同一人,尽管品味相似,可那天帮他摆脱一路人追究的男人,明显要大方许多。
他打消念头,只怪自己张冠李戴。不过他倒是很好奇,“主”究竟是何方神圣,住宅是五千年的遗址,架子上是信徒们的贡品,还有着那么一个中二病小鬼做管家。
除了神有信徒,还有什么样的存在有信徒?说是神棍,可那天对话,对方逻辑缜密,彬彬有礼,又不似弄虚作假的骗子。
时渊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消琢磨的念头,对方跟他毕竟萍水相逢,仔细探究也毫无意义。
一想起那人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时渊序又幽幽地瞟了湛衾墨一眼,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狗还大。
此人锱铢必较的程度,就算是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帮上了忙,也指定要十倍百倍的偿还。
湛衾墨暗暗地打量着怀里的小绒球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嘴角隐隐勾起。
他忽而偏过头,用余光暗示他的下属清理一下后座。
那是一叠衣物。天蓝色的西装,丝绒领带,雪白的内衬,熨烫笔直的西裤,幸亏精心修整,都堆叠得整整齐齐。
穆西沙微微一滞,那明显是个名门贵公子的衣着。
他正要将衣物收好,不料碰落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濒危族群研究所的电话。
此时,湛衾墨已经靠近,怀抱揽着小绒球,另一只手利落地将名片拾起。
下属愣了愣,却发现对方已经去了前座,恍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小绒球本来想伸脖子看看后座是什么,却被对方牢牢地控在胸怀里,全身上下起了麻。
湛衾墨视线微垂,将名片暗自收拢在口袋。
那张名片,是怀里的人给他的。
“车我开就行了,你先回去吧。”忽然,他开口道。
穆西沙的直男脑子满满的是问号,那些在车上的东西究竟还有谁看着,莫非主是担心被小绒球看到?
这小绒球难道是人变的?
只好点点头,“行。”
一辆通体黑金色的迈凯伦悬浮商务车,迅疾地在帝国联盟第三区的城市大道驾驶。帝国联盟越靠前的区科技发达程度越高,从十三区的亭台楼阁,逐渐演变成第三区耸入云端的空中隧道和城市尖塔。
一人一宠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一个车厢里,驾驶位的男人一头垂泻的银发,眼神平直向前。而身旁副驾驶的大大座位上,只坐着一个雪白的小绒球,还被绑了一截安全带。远处看上去很是滑稽。
“我的副驾驶没有儿童座椅,你将就着坐。”湛衾墨开口。
小绒球硬着头皮,小爪子还抓着安全带,心想车窗外也没人看得见他。
等等——
小绒球又猛地转过头,黑曜石的圆眼睛充满愕然,他是在跟他说话?
“小东西,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湛衾墨视线依然向前,“你应该清楚,我究竟是在对一个人说话,还是在对一个动物说话。”
时渊序浑身僵硬,熟悉的感觉重回心头,心惊肉跳,唯恐对方拆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他时渊序向来光明正大,不讲理的是对方,为什么弄得他倒像是做贼心虚?
“这些天你跳过了一个变身期,用抑制剂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湛衾墨眸色深了几分,“这意味着你之后变成小动物的时间会更长,还有其他副作用。”
小绒球撇了撇嘴,他猜对方是要强调,他应该心甘情愿做对方的医学案例,拿捏在手里,才能如愿以偿变回人类。
可偏偏,湛衾墨没有继续开口,缄口静默地开着车。
他暗暗地打量着正在驾驶的湛衾墨。
既然知道自己是人,那对方是否又在探究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不能开口,一旦开口就前功尽弃。他们本在七年前就注定毫无交集,如今只是在阴差阳错的闹剧之下交错。
正如那场晚宴的他和他,他们注定错身而过,连视线都未有丝毫交汇。
可偏偏,他又无法挪开视线。
只见对方搁在方向盘上的苍白手指,原来带着三枚戒指,银质的锁链缠绕至戒指上镶着的宝石,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时渊序兀自纳闷,身为医学教授平时也需要做实验,演示,手术,为了精密度和无菌环境肯定要把戒指卸下,不嫌累赘?
他视线停留了久一点,看到对方无名指的手指也戴着戒指。
这些年对方就跟失踪一样,原来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医学教授,更要成家立业。
他们过去的关系,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如今,是主人和宠物。
其实都不过是靠一纸契约束缚的关系,两个人之间,本质不过是陌生人。
小绒球紧抿着嘴,联想起那天晚宴上好心帮他解围的男士另有其人,心里也不知为何沉了几分。
他倒也对湛衾墨没怎么指望,对方不告而别,时至今日,又怎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如此慷慨。
只是内心仍然放不下,会上那热心人士与对方品味相近,且同为医学教授,声线相近。巧合,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作为突击队成员,比普通军队的人要具备更高的人物分辨能力。任务包含击杀□□,秘党成员,为的就是第一时间发现目标。
他细细咂磨那天的线索,按照那天抛落至他手心的那盒药的抛物线高度。对方的身高起码一米九。
德比鞋的鞋头宽度五厘米,大概码数是在……
嗯,光是看这件点,倒是和这男人吻合得很。
尽管对方宴席中途就去了遥遥相隔的星球,没有可能毅然出现在他面前。
只是他速来警惕,军人素养早已埋藏在潜意识当中,那天只是微醺,他却对一个陌生人倾诉所有。
是对方早已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还是他将对方当成了谁?
时渊序眯着小黑珍珠眼,以前他在湛衾墨面前还得畏首畏尾,如今他倒要看看,这男人的真实面目。
究竟是谁在故作伪装,究竟是谁看穿谁?
悬浮车的前视窗视野很宽,平坦的道路,耸入云端的大厦,平整的草坪。小绒球往窗外挪了挪,他刚在暗自分析湛衾墨,不想被看穿自己的心思。
湛衾墨目光向前,忽然开口,“做我的医学案例,来日方长,你想了解的,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之前又何必从我这逃离?”
小绒球时渊序的钝圆耳朵微微一动。
做对方的医学案例意味着自己的小命被人拿捏在手里,他还能不逃?
还来日方长,是嫌他的命太长。
湛衾墨暗暗将小绒球的小表情收入眼内,却神情无澜,继续淡淡道,“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收留你做医学案例的协议还生效。既然到现在你都没有吭声,就代表你同意了。”
时渊序幽幽侧过头,事到如今,对方还想诈他,自己区区一个小绒球,连人话都未必听得懂,还叫他吭声?
湛衾墨嘴角微微勾起,不留情面地继续开口,“协议生效便不可反悔,上面还明确指出,医治方有义务也有权利了解病人真实情况。先生的雪莲勋章还在我这,我想要知道什么,也不必等现在。”
小绒球毛发竖起,微微偏过头觑着他。
他硬是不说,对方也完全有迹可循。
全联盟持有雪莲勋章的人总共五十人,但排除掉赫赫有名的,英勇牺牲的,刚好只有他一人。
对方若是有心,离真相只有几步之遥。但他提前一点缴械投降,就等于承认那个被对方欺骗的小少年,可以对以往一切既往不咎。
承认自己哪怕是堂堂突击队的队长,也被对方牢牢抓住把柄,尽数掌握。
不行,现在他开口了就是上当。
好死不如赖活着,时渊序清楚得很。
湛衾墨用余光觑着对方的神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忽而移开方向盘,刹那划开车前座的大屏幕,弹开搜索引擎,打了一个“雪莲……”
输入按键的第一声在寂静的车厢内响起。时渊序眼疾手快,毛绒爪子一把拍上对方的手背。
此时一人一宠互相偏过头。
湛衾墨似笑非笑:“小东西,我说过,我对你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你又何必那么慌张?”
小绒球那双圆圆的黑珍珠眼,此时对上对方的凤眼。
“既然不感兴趣,为什么要搜?”
嘶哑的少年音,忽然从小小的绒球胸腔里发出,带有一点小动物特有的软黏。
不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引人上钩。
湛衾墨眼眸底下暗流涌动,转瞬之间却重回淡漠的神情。
“嗯,虽然我并没有强行揭穿先生的意思。但这样也不错。”
他挪开了在屏幕上检索的掌心,时渊序愣愣地看到对方打的是“雪莲的药用价值”。
时渊序禁不住呲起了牙,是不是他不发火对方就不知道有多严重?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剩下的一路车程,双方一片沉寂,时渊序紧闭金口,假装刚才无事发生。
小绒球开了口,意味是人的事实已坐实,他等着湛衾墨穷追不舍,逼问出更多细节。结果湛衾墨却没有继续开口,气定神闲地开着车。
挠得他内心难以平息,对方是一早就看穿了他是个人,但如今却又不探究他的身份,定性未免太好。
此刻悬浮车早已穿过层层关卡,绕过宏伟气派的教学楼和学校纪念碑,穿过宽阔的草坪,便是一座礼堂。
湛衾墨参与的医学研讨会在帝国大学的礼堂举行,礼堂呈现出旧时代的西洋建筑风格,门框是仍然打蜡的木材之地。而现场的师生早已入座,人声有些许沸腾,穹顶之下有些许的回音。
帝国大学历史悠久,更是帝星首屈一指的综合性大学,如今跨学科的专业培养模式早已被普遍推广,不少师生对“医学+科技”的培养模式极其推崇。而联盟总统也曾在礼堂发表演讲。
这里是孕育未来精英的摇篮,座位上甚至不乏被精挑细选的学生代表。
湛衾墨揽着小绒球站定在礼堂上方的多媒体放映室中,确认全息投影的课件无误。
时渊序偷偷顺着放映室的窗口睨向乌泱泱的观众席,不禁脚软。
他不怕战场的哨声,却害怕人多的场合。
遍地做讲座,这就是某位湛教授的日常?
“能不能把我放在休息室。”时渊序说道,他不习惯自己的小嗓音,声音故意压低了些。
“你怯场?”湛衾墨声音一扬。
“既然我们只是医生与医学案例的关系,你揣测我做什么?”时渊序反问。
此时放映室的学生志愿者和值班老师还在热火朝天地确认设备,沟通情况,他和湛衾墨却像是单独处在了一隅。
“医学案例需要在会议上进行演示。”湛衾墨目光垂落,“还是你想直接上我的实验台?”
“当众演示我会咬掉你的手指。”
“嗯,那先生是选择了后者。”
小绒球表面温驯乖巧的模样,一双黑珍珠眼亮亮的,可内心幽幽地烧着怒火。
他如果被湛衾墨像对待实验室的兔子老鼠青蛙一样开膛破肚,他不介意违背军纪,将对方五花大绑送去审讯室,用各种刑具折磨对方一通。
研讨会即将开始,各个专家也已经入座。小绒球虎视眈眈之下,果然没被湛教授带上讲台,而是直接送到了幕后。
此时湛衾墨坐在研讨会的长桌旁,他换上了一身沉黑色的西服,袖口更是镶金黑晶石,衬得银发如月光洒落,黑白分明,格外注目。
受邀专家通常不会在着装上特意下功夫,毕竟专业领域的交流才是重头戏。
尽管如此,观众席上那帮自诩只看重内在美的专业学者,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依然一愣一愣。
他们在核心期刊多次久仰这位教授的大名,也听闻对方带领的科研小组做出的种种成果,但以往对方极少出席公共场合,研究的领域又极其前沿艰深。以往有院校和政府发出请柬,也被对方一一推辞。
多数人还以为是一个不拘小节,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怪人”。
却不料对方俊美无俦,气质极佳。
“不可能,搞科研的成天昼夜颠倒,教课就算了,还要心急火燎完成指标,除非湛教授有三头六臂,或者不是人!”座位上的某位秃了头的学者小声咕哝,“想当年,我也勉强算是院草。”
“如今星际时代无奇不有,教授您说的也不是不可能。”学生小心翼翼安慰,“话说教授您是文学院毕业的,每年入学就几个男性……”
“可恶,你给我好好通过盲审,别让我改到最后几根头发都没了!”
观众席上的哗然一片。
时渊序在幕后细细思量,对方短短七年时间就能在学术界成为一个有口碑的医学教授,同时还兼顾个人形象,并不那么简单。
那些人说他不是人?他眼神悠长。
不是人……倒不如说,对方的精力比一般人旺盛。
晚宴当日,对方出现没过多久,就远赴其他星球参加访学活动,如今又回来继续参加研讨会。前后不过两天时间,这样的精力连训练有素的特战部队成员都未能有。
而对方气质形象俱佳,还兼顾教授种种事项,科研任务,精力却依旧充沛,绝非常人。
眼前的湛衾墨做事滴水不漏,是业界让人敬佩的精英学者,远远不同七年前对方给他的印象。
还是一开始,他就从未看透过他?
他更应该清楚,按照对方医学教授这工作强度,三天两天全球各地奔波参加研讨会,更不会是那个洗手间中为他开脱的陌生人。
或许那只是他的错觉。
这男人向来目的明确,不会白费功夫。
可为什么,他内心不但没有丝毫茅塞顿开的感觉,反而越加扑朔迷离?
此时忽然有工作人员急忙上前,“湛教授,等会观众提问和课题会显示在我们派发的智脑屏幕上。”
研讨会上探讨的繁琐问题,一般都会出现在智脑屏幕上,便于确认和查看。
然而,在讲演环形桌上,工作人员才发现他面前的智脑固定支架出了问题。
“教授,您看,这智脑立不住,可能只能手拿着。要不,我们在底部装个悬浮装置?”
主要负责人忍不住嗔怪,“早就说你们要做彩排,很多装置过几年就坏。台下还有院长和总书记看着,你让我怎么办?”
工作人员也是某个勤工俭学的研究生,马上尴尬地抓挠着头,“我去装备部问问。湛教授,您先暂时拿着吧,我们尽快给您想出最佳方案。”
“完了,装备部那边没有新的设备,你去找台下其他师生问问看……”一堆后台工作人员也手忙脚乱的,“他们说老的设备放在体育馆仓库,现在取来得及吗?”
时渊序暗暗地在讲台的后场觑着,如今即将开场,其他教授已经安排妥当,得体地等待开场。而只有某位湛教授不得不当着上千观众的面,单手拿着电脑般大小的智脑,显得十分局促。
忽然间,他嘴角越发有些得逞的笑意。
他倒是想看看湛衾墨捉襟见肘的模样,对方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没想到也有吃瘪的情形。
他会牢牢记住对方的窘态,然后好好回味一番。
湛衾墨余光掠过幕后某个觑着的身影,又收回了目光。
他忽而开口说,“不用,我有办法。”
工作人员和负责人愣了愣,却见湛衾墨迈着长腿径直来到幕后,硬生生揽走那团小白绒球。
时渊序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作势要挠对方,却不料被湛衾墨顺势带到桌面上。
此时,湛衾墨修长高挺的身形掩在小绒球身前,他微微低头,偏偏还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嗯,这个身形刚好。”
随即湛衾墨抬手,“我找到设备了,可以准备开场。”
其他工作人员愣了愣,但知道湛教授一向严谨周密,马上放宽了心,眉目舒展开:“诶……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时渊序头皮发麻,看着自己身躯强行被撑进一个沉沉的智脑,毛茸茸身躯俨然一个手机支架。
他全身的毛都炸起。
这狗男人还真能想得了这一出!
他盯着那张平静无澜的脸,恨不得当场开口怒骂对方一通,可此时场馆的光渐渐暗了,只有台上有了灯光。
时渊序头皮发麻,这就开始了?小绒球不情不愿地抬起平板,转过身,面向着观众。
湛衾墨却开口:
“屏幕是面向我的,所以你也得面向我。”
时渊序眯着眼,他就是宁愿面对几千上万的观众,都不想看着他。
“做实验室的小白鼠,还是手机支架,你自己选一个?”湛衾墨的神情只是似笑非笑,轻声问。
时渊序感觉自己被一股气堵在胸腔,就差把自己撑成了气球。
算了,他咬牙切齿,闷哼一声,狠狠地转过身,就差直接把智脑怼对方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
研讨会开始,一切井然有序,每个专家学者跟前的智脑都同步着研讨会的进度和相关材料。
湛衾墨视线轻轻掠过屏幕。
只见小绒球气呼呼的小圆脸和智脑屏幕上毫无情感色彩的专业名词相映成趣。
此时嘴角隐隐带一丝莫名的笑意,很浅。却被小绒球敏锐地捕捉到了,随即白了他一眼。
智脑还包含专家学者自己的发言稿,时渊序中途“不小心”智脑熄了几次屏,可惜这男人记忆力可怕得惊人,竟然记得下一个和下下个研讨主题的资料,状若无事地继续参加讨论。
他自讨没趣般,没了刁难的心思。脑袋撇向别处,只想快点熬过这羞耻的时刻。
此时,观众们都专注地看着会议,而邹若钧这才急急忙忙地入座,他是帝国大学的机器人专业大二学生,刚才他才谈成了条件,让师兄把研讨会的票让给他。
毕竟此次研讨会有他敬佩的某位大牛参与。
他打开智脑平板准备做笔记,扫了一眼台上的屏幕,眼神犀利如他,一眼能看见身姿优越的湛教授。
却发现湛教授桌上智脑的支架,好像……不太一样?
只见智脑边缘下,是一团雪白的肉团子,还有个钝圆的小尾巴跟在身后。
电光石火的一瞬,他想起那天在超市里偶遇的小白绒球,坐在湛教授的购物篮。
邹若钧内心猛地一滞。
身为湛教授的宠物,小东西也该被对方好生好养地惯在窝里,怎么在台上?
智脑虽然对人不算轻,但对一只细皮嫩肉的小东西还是挺沉的,做支架还是有些勉强。
他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湛衾墨。
湛教授只是淡然地看着手头上的资料,凤眸瞥见小绒球局促地端着智脑,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担忧,嘴角反而一抹若有似无的调笑。
他忽然内心揪起,自己一直念念不忘,渴望斥资金收养的小绒球,却被湛教授作为苦力。他更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对小绒球百依百顺的湛教授原来是这副模样。
俨然主宠颠倒,当主子的却成了拿捏在手里的玩物,温和谦让的却作壁上观。
……等会研讨会结束,他一定要跟湛教授说下,小绒球经不起折腾的!
邹若钧莫名其妙地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继续看着研讨会。
此时光线渐暗,台上的讨论进入了最受瞩目的主题之一,会议的氛围变得更加热烈。
时渊序硬着头皮,努力将背后成千上万的视线忽略不见,湛衾墨却镇定自若。
“帮我翻页。”对方道。
时渊序不情不愿地用爪子轻触屏幕,奈何他的短手短脚力气太小,压根划不动屏幕。
自己何时有这么羞耻的时候?他紧闭着眼,似乎难堪。以前与军队上司出席场合,他为上司斟茶倒酒,递过话筒,正过衣装,依然能面不改色,从容有序。
可如今还是对方有意让他难堪。
忽然间,他的爪子被一股力道缚住,对方宽大的掌心覆在他的爪子上,顺势将他的爪子压在屏幕上。
然后对方硬生生缚着自己的爪子,一同翻动了电子文档。
“看来你力气太小。”男人沉声道。
对方的手心速来冰冷得很,可掌心却渐渐晕出热量,渗进了他的爪子。
时渊序的黑眼睛觑着湛衾墨,却对上对方的眼神,心里下意识一惊,急忙抽回爪子。
心突突地跳,他只当这堂皇是羞耻,长这么大第一次还要有人教他翻页。
作者有话说:
后来,两人再无互动,小绒球变扭地支起智脑,闭上眼假装这一切没事发生。
毕竟小东西体能有限,时间久了,他手中的智脑险些跌了出去,却直接被对方扶住。
“剩下时间就老实在旁边看着。”湛衾墨抽走智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