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丹不能参加,请回吧。”然后女人看见时渊序竟然就这么镇定地不挪窝,有些恼了,“你们这些军队的人都这么不讲理吗?都这么直男癌吗?我都说了,她要退出军队了,以后找个稳定清闲的工作,到时候收拾收拾结婚,生子,就没那么多事了,你看看你们突击队,隔三差五就要去抢险救灾,啊哟,谁稀罕那些玩意,军衔再高留着给死人吗……”
 “骁丹很努力,她确实是想留在军区的,而且我提拔她之后,一年之后她就转到办公室,作为我的副手,请问这位女士,您的顾虑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骁丹已经参加了圣选了,还过了笔试,她这段时间都在考试院准备第二轮呢,没时间啊,你就换个人推荐吧,时上将,她就是觉得有面子才在突击队干那么久,就算坐办公室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天天跟战场的人打交道,啊哟,那压力可大了。”
 时渊序还真的很轴地跟她算账,“军队委员会办公室副指挥员年薪四十五万星币,圣选入选后薪资五十万星币,但是副指挥员三年一升,还是副科级别,她未来大有可为,去了神庭的话,最多就是神庭的……”他差点想说“狗”,转而又改口说,“可能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我相信骁丹自己有自己的意愿,你现在让她从考试院出来接我电话。”
 “我是没见过有人这么多管闲事的。”女人急了,这个时候刚好有人回来了,女人娇嗔道,“老公啊,骁丹的上司真的很没有礼貌,都说了骁丹要安心准备圣选了,不留在军队了,他怎么还——”
 “爸爸,妈妈,姐姐去哪里了啊?”男人背后还跟了个十几岁的少年,时渊序蓦然一凛,少年身上穿的名牌甚至他在自己的便宜弟弟邹若钧身上也看到过,同款品牌一件最贵小两万,运动鞋更是年轻人哄抬得很贵的限量版潮牌,对方背上还扛了个琴包,看轮廓应该是大提琴。
 用脚趾都想得出来,一家几口人住在老破小却供出了个少爷似的人,更不要说老姐还放弃了在军队的功勋转头去了圣选。
 时渊序知道通过圣选的人,所享受的优惠也可以惠及自己家人,长远来说,比待在军队所受的福利待遇好了不知多少倍。
 却断送了一个有天赋愿努力的军队成员的未来。
 “……”时渊序忽然觉得心里不是很舒服,站起身,但是他剜了那少年一眼,“你很有艺术天赋?”
 “看什么看,多管闲事,我们家子初有艺术天赋得很,不然我们也不会想着全力培养,再这样插手我们就向军区举报你擅闯民居!”
 这天,刚好是晨昏时分,帝国联盟的第一城区到第十五城区都水泄不通,从马路到空中都挤满各色的交通工具,因为星际元首大会的现场转播权只有联盟总政府,奈何一个星球几十亿人要齐齐看直播,线路负荷率太大。只得在半空中用巨大的全息荧幕让大伙们过个瘾。
 结果不知道谁又传,云端那边用了特殊的跨时空远程隧道,可以跨星系观看现场,旁边还附赠联盟第一开放商打造的观景台,当然,如果买了某开发商名下的楼盘,此次前往观景台的一切燃油费停泊费都免费。
 当然,帝国联盟的人还不至于傻到要因为看星际元首大会而赔进去几十万的首付,更不要说这个缺德开放商已经有了烂尾楼让十万个帝国人想跳楼的前科。
 此时帝国联盟更加像是豪舰汇演,飞碟式的,圆球状的,还有碗装的各种酷炫飞舰接二连三地盘旋至天上。
 一堆傻富二代傻暴发户们这不就气势汹汹地开了最新型号的飞舰直接来到云层。什么时空911GT3超光速飞舰、量子DBX无限续航曲率飞船。
 “时哥,你看地下乌泱泱一大堆人,甚至通天大厦上都挤满了人,就为了看直播。”林荀指着舷窗外说道。
 “闲得蛋疼。”时渊序言简意赅地总结。
 此时舷窗外确实是一番热闹景象,他们已经升上了万米的高空。
 只见流云间不少造价过亿的私人飞舰悬停在半空中,旁边是半空观众席,映入眼帘一众都是帝国联盟的社会名流和政治高层。观众席上还有个全网上千万粉丝的网红博主,正在镜头前面慷慨激昂地诉说这一番景象是如此罕见blabla……甚至当场昏厥了过去。
 星际元首大会是极少数全世界参与的集会,这种量级不是传统的大型演唱会甚至政府首脑峰会能媲美的。
 可此时飞舰内一片安静。
 坐着的是帝国联盟军队的各个军事代表,各个正襟危坐,一言不发,最多也不过是蹙眉看手上的汇报文档。元首大会本身还不如未来作战计划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
 时渊序和帝国联盟几个军队代表此时坐在通往第一圈环的曲率飞船上,忽然叹了口气。
 林荀有些窘迫道,“您就这么不想带我来么?”
 “不是不想带,是太可惜。”时渊序想到自己打完虫族回来天都变了似的,他辛苦栽培的下属如今竟然选择去参加圣选,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为神庭培养了一把指向众生的利器。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圣选也不是不好,旱涝保收,现在你看看连一些大明星都宁愿成为神庭的人,放弃天价片酬,跟经纪公司解除雇佣关系了呢,毕竟现在社会环境和经济状况都不稳定,一旦进去神庭,这辈子至少可以保证亲人和自己衣食无忧,不被淘汰。”
 “……”时渊序挑眉,“所以这就是众生被踩在脚下的理由?”
 林荀一时哑口无言。
 “这世上有很多人活在困苦之中,很多人当然为了活命可以把灵魂出卖给魔鬼,我没有资格过问,但是,至少像我这样的人不能忘记,究竟是被什么存在夺走了本应有的一切。”时渊序说道,“人只要越退让,今天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最后因为痛苦和劳累压得直不起腰,再勉强被给一口粮一口水强行喂活着,所以感恩戴德,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时上将,现在我们飞舰还没到第一圈环,在此之前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那头闭目养神的庄局长此时拉下紫色真丝的眼罩,半边眼眸鹰隼似的觑着他,“好不容易捞你出来,不是让你又作死的。”
 时渊序噤了声,其他的人顿时都气氛微妙。
 他们都听闻了这位时上将在神庭审判席上那些叛逆的发言。
 不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与此同时此时第一圈环的停泊区已经陆陆续续有飞舰降落,而旁边则是云雾缭绕的一处处湖泊和尖塔白色建筑。
 第一圈环属于整个世界气候条件、资源最为优渥的地区,常年风和日丽,同时还是永昼,但水源充足得很,而这块区域基本被神庭所占有。四处是碧空,水鸟,长河,瀑布,山峦,纯白建筑,亭台楼阁,没有丝毫杂质,但每一个片区都泾渭分明,圈环本身整体呈现出环形。越靠里面便只能神庭内部人员涉足。宾客只能在最外圈。
 帝国联盟的政要也已经在迎宾厅,此时许多袅袅婷婷穿着白色旗袍的礼仪小姐负责带路。
 哪怕是在本国养尊处优的土皇帝也不得不蹑手蹑脚地在过道里行进,因为从踏进来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来到了至高神的眼皮底下,换句话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主。
 有些谄媚的官员一步路一磕头,他们也不了解光明神教的信徒从未采取这种原始的朝拜仪式,但从古籍上听闻这是最为虔诚的朝拜仪式。不是几个侍卫拉起他们,他们会一路磕到正厅,带着一头黑印。
 “我也是光明神信徒,内环能不能让我也进去?我想要亲自献上贡品。”有星球领导人讨好性地笑笑,“还要表达对我们主最伟大的盛赞!我已经举国之力把最好的珍宝都运过来了就是有好几吨还在过你们这的关口呢……总之,哈利路亚!”
 穿着白袍长裙的圣女面无表情,“您说的哈利路亚是基督教里的用语。”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没文化的领导人当众自暴其短。
 “那,阿弥陀佛。”
 “……”
 “那,阿门。”
 “…………””
 “那——”
 “不好意思,请您离开。”
 脑子不好的元首们自然被永远归到了元首大会的黑名单上。
 “咱们能进去内环么?这里有一整个星域的信仰可以提供。”另一些人说道,他们听说神庭越到内环越是神庭的关键人物所在之处,倘若能够亲眼一瞥光明神的风采那对于自己的星球是绝顶的好消息。
 每年很多星球唯恐被淘汰,所以倾尽所有奉承神庭,贡品,信仰。
 “闲人免进。”旗袍小姐很是倨傲,“至高神不缺信仰,只缺衷心的人。”
 此时许多人正在一处光明神教堂中接受洗礼,只见教堂的尖塔穹顶之下是绚丽的壁画,光芒从穹顶垂落而下,光束打在每个信徒身上。
 十字架高悬在教堂尽头,而十字架下方则围了一层白色的帷幔,有一个人的身影坐在帷幔中间,偶尔会从帷幔中伸出一只手,为前来被钦点的候选人点上圣玺印。
 在额心中央点上圣玺印代表发自内心地对光明神诚服。
 此时时渊序与白帷幔中的人仅仅只有一线之隔,帷幔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我很开心你来找我了。”
 “……”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按照流程来这,对了,我不信光明神,是不是应该滚出去。”
 “按照流程,所有参加元首大会的人都应该诚服于光明神教,还没有人因为不愿意点上圣玺印而被赶出来。”
 时渊序看向那些像被洗了脑似的,眼神无比虔诚甚至带着敬畏的星球领导人们接受过钦点之后,甚至激动地和现场的圣女和其他神庭成员攀谈,从他蹩脚的外语听力来听,大概是说“被光明神看到,就是我这辈子的夙愿”“我将代表我的星球致死效忠光明神”……听懂了几个词语都头皮发麻。
 “我还是算了,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时渊序说道,“最近你们又淘汰了多少——”
 “我没有耐心会见一个会忤逆我的人。”那声音有点冷地打断他,随即狞笑,“阿里托,把这位时上将拖走!”
 时渊序的力气很大,不是一个女人或者十个圣女就能搞定的,但是神庭用的捆绳甚至可以捆住逃脱的神灵。
 他以为自己会又被送到神庭的暗室之类的地方,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全副武装,逃了神庭的安检。
 却见蜿蜒的莹莹碧蓝的莲池后,层层被风轻荡漾的帷幔之中,刚好慵懒地坐着一个金发男人,他富有光泽的金色长发垂坠至裸露的白皙锁骨上,一边无所事事地拨动着半空中悬浮的面板,输入着什么。
 他穿着松垮的白色面料的薄纱和金箔线交织的贴身衣服,就像是壁画的神祇,慵懒闲适地靠在长椅上,只不过神祇一般都是手拿着卷轴或者是竖琴什么东西,这位则是在玩悬浮电脑。
 “……”时渊序每次见到他本人真容,还是会凛然一惊,那天直接来刺杀的时候说实话他没怎么看清楚他的脸,只知道王座上的人就是光明神,直接杀就完事了。
 但是这个男人就是他嗤之以鼻的,那个整天像是小疯子和小恶魔的小畜生,那个分分钟挑战他下线的存在,说实话心底非常微妙。
 本人长着一张嚣张的脸,但是本尊安静沉寂的时候让人迷惑得会以为这是一个成熟又内敛的人。
 “怎么,被我迷倒了?”安烬忽然说道,“我也知道,我那些容器的样貌都不及我样貌的万分之一好看。”
 “别逼我说那三个字。”时渊序插着兜,睨着他,“还有,别告诉我你这次用的也是替身。”
 “说实话,你不值得我专门做一个替身。”安烬邪笑,“一个要三千万星币呢,哥哥。”
 时渊序就差把背上背的那柄太刀拔出来了,但他随即说道,“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派审判官杀戮一个星球,究竟是因为那个星球不信你,还是因为那个星球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不该存在的?”
 安烬拨动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挑眉,“了不起啊哥哥,就凭你那个小破组织也能找到那么多线索。不过,你猜的都错了。”
 “虽然有的星球是被一整个屠戮,但是大部分的指令都不是按照‘星球’直接屠戮,除了卡迪安星球被你直接毁了,你每次让章于明下令屠戮的星球都是按照人数指令,比如洛河星球81401人,翎星120429人,也就是说,你只要杀够对应星球的人就算执行完你的杀戮目标,我只能想到是他们供给的信仰不够。”
 “我在玩一个杀人游戏。”安烬此时站起身,忽然走了过来,他上上下下扫视时渊序一圈,“当然,这个杀人游戏不是比谁杀的人更多,而是比谁的阵营留下的人更多,不过,线索只能到此为止,你还是得加把劲。”
 “……”时渊序被他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只是他忽然看到安烬比了比他们之间的身高,“三个月,你就能长得这么高了。”
 时渊序额角跳动,“你应该清楚,我和虫族对打不是去星球上对打,而是去了虫洞。”
 “是啊,虫洞是个奇妙的东西,这就能解释那些虫子为什么短期内势力就能迅速壮大,因为他们的虫洞里面时间的流速很缓慢——三个月,对应外界来说是的的确确的三个月,可对你而言,我亲爱的哥哥,是三年。”安烬邪笑,“你应该庆幸,这是瞒住全世界给你自己充电的绝佳时间。”
 “我没答应做你的狗。”
 哪怕大男孩成了男人似的,说话却耿直得像个血气方刚的男青年。
 时间流速可以在他的生理性征和身躯体现,但是心智不会,时渊序倔得像头驴,认准了的事情就像铁打似的,十年一百年都不会动摇。
 “我算明白了,安烬,你让我癫狂,让我崩溃,最后就是让我成为你的工具人,包括那些虫族。”此时时渊序冷冷地上前逼视着他,“就算我们对抗的是同一个东西,但是我们也不是同一类人。”
 时渊序想到和虫族对抗这件事就有点来气,因为安烬似乎眉眼里竟是得逞的笑意。
 毕竟这难搞的东西本来是神庭禁卫军应该出面对抗的,他出力不小。
 四舍五入他就相当于神庭阵营的人。
 “哥哥,我们本来就是同一阵营的人。”安烬那小恶魔似的语气就这么在他耳畔,“我说过了,你还有一万年才能打倒光明神,如今这些偷来的时间刚好提升一下你的能耐。对了,你不是说这个世界如此扭曲,愚蠢,可笑,是啊,所以对待这样的世界,你应该足够强,强到可以屠戮一切的程度……以你原来的能耐,你只能做个炮灰。”
 “如今那些虫族应该不够你杀的,毕竟你甚至带上了激活DS-01血统上限的所有特殊药剂,他们就算有再强大的外壳和精神操纵能力,也不是你的对手。在你选择登上杀戮虫族的飞船前,你就已经站在了我的这一头。”安烬接着说道,“当时你直接爬上天梯刺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选择了信我,这世上没有凡人可以能够赤手空拳仅凭一把长刀就杀到神庭,你给自己注射的那个药剂,是我在卡迪安被杀死前告诉你的,他是你变强的助力,也是你赴约的标志,毕竟,如果我在里面偷偷下毒了,你会直接暴毙。”
 “呵呵,你总是那么心口不一,不过没关系,我习惯了,不会嘲笑你的。”安烬那张得逞的脸实在是让时渊序想剁了他。
 这个孙子没有想到一个怒火攻心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只要想要复仇什么都可以当成武器,就像他当时注射试剂的时候,甚至想着就这么死了也不是不可以。
 但此时阿里托呈上了一个可口的栗子巧克力水果蛋糕,上面竟然还写上了他的缩写,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对了,我还没有庆祝你虫族大战告捷。来到神庭只有点上圣玺印的人才能前去用餐,星际元首大会要开一个月,我不希望神庭会有一个饿死的可怜虫。”
 “……”时渊序哑口无言,吃了一口,不得不说,那蛋糕真实在是好吃的让他怀疑不只是一个蛋糕,他确实饿得肚子很难受,从来到神庭的一路上都没吃过东西,很快就吃完了。
 但是他好像又中计了——就如那个试剂一样,和他针锋相对的小畜生随时可以下毒,但是他还是毫无顾忌地吃了。
 “我能不能问里面加了什么?”时渊序此时羞耻的抹了抹嘴唇。
 安烬微微抬眼,此时碧蓝色的眼眸流淌着深沉的光泽,“虫皇的尸体。”
 “……”时渊序脸黑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越过安检也要把太刀待在身边的原因。
 因为他知道小恶魔一定会整蛊他。
 “对了,我突然想到那三年,应该足够你放下那个男人了吧?”安烬忽然开口,他一边把玩着切蛋糕的小刀,一边神色莫名,“虫洞除了虫子,还有虫巢,还有那些被啃噬的破烂建筑外,应该什么都没有,你在那里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应该足够清心寡欲了,我的哥哥。”
 时渊序冷哼,“我想我们没必要议论一个死人。”
 此时帷幔里面突然响起痛苦的呻吟,“殿下……求你……放过我……”
 “我真的不知道程序会出错……”
 时渊序脸色变了,急切往里面走,“你又在虐待什么人?”
 安烬眯着眼,此时手里旋转的小刀忽然就这么远远一掷,那柄小刀就这么擦着被钉在墙上的男人的脸陷进了墙壁几寸,那男人却应该被吓得魂都没了,脑袋耷拉到一遍。
 “……”时渊序此时看着被钉在墙上的男人,内心一阵恶寒,他气得把那些钉子全部用刀劈落,男人重重倒地,看样子还没死。
 “畜生玩意,你是不是杀人犯了瘾?他又得罪你什么了?操了,你是不是一天不杀一个人就不舒服……”
 “啊,是Alice集团所谓的首席技术指挥官,实际上废物得不得了。”安烬那张极其俊美的脸吐露的都是畜生的话,“我派去支援你的那些机器人竟然一台都没发挥作用,都要拜他所赐。”
 “……”时渊序抬眉。
 他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在虫洞里见到那个叫做“伊格”的小玩意的时候,是在一堆机器人的废铁之上。
 此时小恶魔忽然又轻飘飘地靠近他,“对了,哥哥,你能那么干脆地来参加元首大会,说实话,还是因为看到了‘混沌之域领主’几个字吧。”
 “下一次,蛋糕里的配方换成祂如何?”
 “……”时渊序剑眉骤然一蹙。
 与此同时,鬼域里的森森鬼火燃起,一只艳丽的,身上有着鳞甲光泽的蜥蜴就像蛇一样极速地游走到在骷髅山尽头的殿落之上。
 漆黑斑斓的殿落之中正是大祭司铺下的“梵文”,这些梵文悬浮在半空中,然后逐步四散到全世界各个角落中,暗中混入光明神教的教义当中,让那些教义沦为另类的“混沌教义”。
 那些虔诚的信徒一边念着自己所信仰宗教的誓词,却不知道他们每念多一次,都是在为混沌邪教的信仰添砖加瓦。
 混沌邪教向来不需要教徒和祭司做正人君子,换而言之,这么做是为了污染和侵袭所有他们之外的教义,以此拉拢更多的信众。
 其他的信徒和鬼王还在上报着其他星系汇聚来的信仰和恶念,而王座上的存在就这么轻轻垂下手,让那蜥蜴顺着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指直接攀上来,然后,游走到祂的肩头。
 “伊格,你早该如此温顺。”男人轻轻将伊格靠近自己的唇边,那薄唇勾起的笑容,极其靡丽却邪恶,“你吸收的绝望,果然是最可口的。”
 那是一个大男孩无望地等待一个再也不回头的大人,濒临绝望的痛苦。
 一个不轻易折腰的灵魂,却要因为一个人的离场内心受尽千刀万剐,哪怕那心涤尽了沧桑和雨雪,也始终生出一道暗疮,在深夜里会痛,在极端天气里会痛,甚至呼吸时候会痛。那能解释大男孩终究成为一个男人后,那下勾的眼眸仍然经久不散的沉郁,和愤恨,和不甘。
 可祂不但不觉得这痛苦沉重,还觉得它实在妙不可言。
 这让帝国联盟的时上将,又或者说——时渊序。
 祂的猎物,他的“小东西”,变得更加迷人了。
 作者有话说:信息量仍然很大的一章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和宝贝们,很感谢你们捧场!
 小绒球心理阴影面积:85%(过100%将自动升级为狂躁猛兽(小绒球炸毛版))
 放心,每个猖狂的男鬼都会得到他的制裁(doge脸)
 时渊序来到神庭之后,跟那金发混账后碰面已经属于是计划范围外的事情。
 今天虽然是刚到神庭现场,但是下午就有一场世界联合军方会议,是关于九大星系规模较大的两百个轴心星球和核心星域的军事议题。
 “熟悉参会的军方人员名单”——脸盲的人只能说没救了。
 “元首大会的五十三个重要军事议题必须熟悉,同时明确参会的星球和军方代表参会前的官方发言,并且明确我方立场。”——不会说话的人就老实闭嘴。
 “再次核对发言稿,并且和祝文山总统进行视频对话,确保会前明确一切注意事项。”——祝文山总统看见他这样差点让整个星球欠神庭五千亿贡品的人,第一时间应该不是交流,而是跳起来打人吧?
 此时时渊序一边用着无线耳机,一边看着电子投屏一边靠在磁浮沙发上,这是神庭专门给参会嘉宾设立的独栋府邸,四方形的雪白回廊和古典建筑,内部一切家装却都是尖端科技。
 他作为帝国联盟军队的上将和军方代表,实际上要操心的事情非常多,哪怕府邸豪华得甚至不像是给一个人住,他也无心打量。
 “渊序啊,你还在磨磨蹭蹭做什么,是时候去外圈环的芙洛拉圣庭参加仪式了。”埃斯蒙德上将虽说如今和他军衔平齐,但终究是个长辈,就算时渊序如今连升三级,还是个那么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对抗虫族这种事本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很多风光无量的老元帅都折在虫族战役中,包括邹文海那老贼退役也是在上一次“虫灾”前。
 时渊序就这么到了现场。
 站在队伍中间,埃斯蒙德上将此时靠近他,“渊序,这一次别再犯浑了,这里是整个世界权力最高的地方,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自己,你这个臭小子没准还可能被破格录上神庭做禁卫军,我这老人家到时候还得让你担待。”
 “你一定是在逗我。”时渊序咳咳,“说实话,您是五星上将,和我不是一个级别。”
 “哎,我年纪比你大,而且那个时候有好几场星球级战役,比不了。”埃斯蒙德上将说道,“主要是我们军队出一个这样的人,以后跟神庭打交道也方便,不然每次交流都得用成堆的贡品和信仰才能撬开神庭的嘴,别提有多难受了,你知道军用经费前几年哪里去了,不说了不说了——虽然你这臭小子给星球闯了不少祸,但换个角度来想,这是我们好不容易跟神庭直接打交道的机会呢!”
 “也是,我会好好表现的。”
 此时悍利猛烈的男人却很是温驯乖巧地点头,一看就让长辈们都安心,埃斯蒙德上将一怔愣,顿时觉得这个桀骜不服输的小子似乎长大了似的。
 “好好干,以后一路升上去,前途无量,你小子啊也可以保护你喜欢的人,让家人说出去也倍有面子。”
 同行的还有几个邻近星球的军方代表,也都是几个中年女性和男性,他们也笑笑。
 但没有人察觉到时渊序眼底的一层阴翳。
 此时众人步过前厅,然后就是圣厅,纯白建筑通身采用自生微光的白色矿石筑成,晶莹透亮得如同被擦拭一新的雪后冰雕。
 此时各国政要还有元首在气势磅礴的壁画下闲谈。
 壁画尺寸高达十层楼,从上而下更是形成一种微妙的压迫感。只见画面上有着巨大的世界树,颜色却分为光明和漆黑两个部分,上面是曙光四射的平原,下面则是漆黑幽暗的地狱景象。
 壁画前有盘旋而上的镂空楼梯,每一层都能欣赏到壁画不同的细节。据说壁画是动态全息蚀刻的,换而言之就是立体的、流淌的鲜活数字壁画,而且随着永昼的光线推移,壁画自身会过渡到不同色泽的光泽。
 时渊序不由得心神一颤,这样巨大的幕布之上,却盘旋着数不清衣着华丽,气质异于常人的身影,从地狱到光明,所有存在都仿佛争先恐后地够到树冠。
 十二柱神,衣袂纷飞,日冕光环——威严、俊美、慈悲、怜惜、倨傲神态都有。
 一个身后有着雪白双翼的解说员就这么带着其他的领袖们踏入正厅的壁画前。
 “这幅画名为‘诸神黄昏’,曾经有诸神竞争至高神之位,却多数只能沦为堕神,甚至消逝于人间。”解说员此时用着世界语描述道,“此时树冠处的就是我们现世存在的唯一真神,也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光明神。”
 “树冠上垂落下无数条金色丝线,这些又叫做‘命运’,各位嘉宾们可以看到,这些神灵背后也紧紧拴着丝线,而堕落的神呢,你们看,他们试图改变这些金线的轨道,所以受到‘秩序’的惩罚,堕下神坛,这是因为‘光明之下,黑暗无处循生’。”
 “各位嘉宾都是各国的代表、领袖、精英翘楚,也是天之骄子,自然有机会来到星际元首大会——但是也要铭记于心要,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秩序应当铭记在心,恪守本分,所有人都要受命运和秩序牵制,才能众生平等,秩序稳定,长久繁荣。”
 多国元首和政要、行业尖端人士此时都站在壁画前,许多人如今直面这气势恢宏的画面,各个都是经不住的赞叹,有些人眼底流泻出对权力的渴望和憧憬,但是也有人明白了解说员的意思,竟然生出几分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