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事局绝不能成为他公报私仇的工具。
他必须摒弃私情,慎重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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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祁离开唐战这里,又隐身去了大王山。
楚明寒正在修炼,从气息变化来看,他果然是天生的巫族传人,进度可谓一日千里。
恐怕洛翎修炼几百年都比不上楚明寒修炼这一个多月。
当然,这里浓厚的灵气也是他进步神速的重要原因。
“云祁,你怎么来了?”
楚明寒一睁眼见到云祁,非常惊喜。
他迫不及待跑过来,双手抚摸着云祁的脸庞,眼里都是思念。
云祁被他摸得有点痒,把他的手拉下来,说道:“我这次是送小金回来的,我给小金改了名字,叫长泽。”
“看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故事。”
“嗯,我告诉你听。”
楚明寒听完,既为小金,不,长泽感到高兴,又有一丝急迫。
凌天和雷霆像毒蛇一样躲在暗处,不知什么时候发动攻击,如今又和王家结了死仇,以王鹤德的德行,必定会暗下黑手。
他必须加快修炼速度,成为云祁最有力的帮手。
云祁看出他的心思,“你不用担心,王家对我没有任何威胁,至于凌天和雷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修炼切记心浮气躁,明白吗?”
“我知道轻重,放心吧。”楚明寒说道。
云祁将龙族的功法传给长泽,又和楚明寒腻歪一会。
烈焰对长泽有些不舍,站在它的头上嘱咐了不少话。
长泽想点头,又怕烈焰摔下来。
于是,烈焰嘱咐一句,长泽应一句,半点不敢敷衍。
天气越来越冷,雾沉沉的,一场暴雪正在蓄势降临。
“咱们找个地方住下吧,过几天再走。”临风提议。
“好,那就住几天。”云祁说道。
反正,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我去前面探探路,看有没有房屋出租。”
“大师,我也去。”
临风和武轻璇向前面跑去,云祁和楚明寒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这是一个小镇,天气不好,前方却人群拥挤,远远听见紧密的锣鼓声,随后是咿咿呀呀柔肠百转的唱腔。
原来是有戏曲表演。
这样的热闹,临风当然要去看一眼的。
“不行,大师他们一会该找不到我们了。”武轻璇拽着他不让他去。
“看一眼就走,再说了,云祁找我们,比猫抓耗子还简单。”
临风挣脱武轻璇,直接挤进人群,武轻璇无奈,也只能跟着挤进去。
台上一位装扮华丽的古代贵族小姐,随着伴奏开唱,曲调婉转,如泣如诉。她微微抬头,露出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眸,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临风听了一会,碰了碰旁边的大爷,问道:“大爷,这是什么曲目,我怎么没听过?”
大爷一看就知道临风是外地来的,对他说道:“听说是新排的曲目,讲的是一位千金小姐,未婚夫是一位官员。外出治理水患却带回来一个美娇娘。那美娇娘虽然身份不高却娇弱美丽,把那官员迷的神魂颠倒。
那小姐不能容忍,派人杀了那美娇娘。官员大怒,却碍于岳家权高势重不敢发作。
后来,那官员娶了小姐,看起来相敬如宾。实际上,他暗自搜集证据,告发岳家贪污受贿,草菅人命。
岳家倒台,小姐被休弃,眼见娘家人砍头的砍头,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她恨毒了丈夫的冷酷无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身穿红衣吊死在婆家门口。
死后,她化作厉鬼,杀了婆家满门。”
大爷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指着台上,“快看,快看,小姐要变装,要变成厉鬼了。”
临风和武轻璇闻言,连忙看向舞台。
这演员的变装和常见的表演方式不同,她整张面皮从中间燃烧起来,渐渐烧出一个孔洞,随着火苗向四周扩张,孔洞越来越大,一张粉嫩的面庞变成渗人的骷髅。
身上华丽的衣饰也瞬间变成血红的衣裙。
观众爆发雷鸣般的掌声,对这惊艳的表演赞不绝口,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回荡在冷风中。
“临风,这不对吧,”武轻璇有些惊悚,小脸发白,“那骷髅脸应该不是化妆效果,好像,是真的……”
临风也觉得不对,“确实,太逼真了。”
他又问旁边的大爷,“你们不害怕吗?”
“一开始也怕,第一次变妆的时候,观众全都吓跑了。”大爷说道。
“后来,人家班主说,为了呈现更好的舞台效果,特意花大价钱学的化妆技术,利用了道具和高科技,所以才这么逼真。
而且,已经演了三天了,看多了,也就不怕了。”
此时,台上开始表演女鬼报仇那一段。
女鬼肆意发泄着怒火,她以残忍的手段杀了丈夫全家,痛快又凄厉地哭喊几声,让人忍不住心中酸涩。
她止了哭声,猛然转过头来,空洞洞的眼眶看向台下。
台下观众一片寂静,和刚才热火朝天的叫好声形成鲜明的对比。
武轻璇浑身僵硬,只觉那眼眶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冷冷地盯着她。
临风一改嘻嘻哈哈的模样,面容严肃,他拉着武轻璇,“咱们走。”
武轻璇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和临风离开这里。
只是走出很远,还能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紧紧缠绕在她身上。
直到转了个弯,那道视线才消失不见。
一阵冷风吹过,武轻璇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东西邪性,似乎冲着你来的。”临风说道,又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去凑热闹了。”
武轻璇安慰他,“你别这么说,如果真是冲着我来的,早晚都避不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找上她。
云祁和楚明寒慢悠悠地走过来,临风连忙上前,将刚才的怪事告知云祁。
“你没看到,那换装之后的模样太可怕了,根本不是人在表演,那分明是一具白骨。”
“而且,那骷髅头还盯着小丫头看,似乎冲着她来的。”
武轻璇忐忑不安,“大师,难道表演的那个故事是真的?那个故事和我有关?”
云祁抬头,朝着表演的场地看了一眼,又看向武轻璇,说道:“和你有关,但关系不大。不用担心,有我呢。”
听到云祁的话,武轻璇心里的大石才慢慢落了地,一股暖流涌向全身,那些不安和恐惧瞬间消失。
她知道,这就是安全感。
“那就好,”临风舒了口气,“走走走,咱们去找家旅馆。”
“还是找个独门小院,最好偏僻些。”云祁说道。
“啊?”
临风本以为没事了,现在一听这话,还是有事。
“那东西迟早要找来的,住的偏僻些,免得影响别人。”
最后,几人租下了小镇边缘的一处院落。
晚上,一场暴雪悄然而至。
雪花飞舞,将一具直立的骨架遮掩得若隐若现。
云祁几人在屋里,透过窗户看着外面。
地面很快积了一层薄雪,那具骨架在在雪中悄无声息的移动,只有雪上留下一串脚印,片刻后被大雪掩盖。
“还真找来了。”临风嘀咕道。
云祁对武轻璇说道:“去把门打开,让她进来。”
“啊?哦。”
武轻璇连忙去把门打开,寒风卷着雪花先一步进屋。
那骨架踏进屋子,转过身来,死死盯着武轻璇。
武轻璇虽然不知道她在这个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但被这么盯着,仍免不了心慌。
云祁上前,阻断视线,“有话直说,别吓唬小孩子。”
那白骨下颌耸动,满是恨意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我的悲剧由她而起,也应由她而终。”
“大师,她的意思是,我是那个……”武轻璇有些难以启齿。
难道她,不,应该说是前世,她的前世就是那官员带回来的美娇娘?
“没错,你就是那个贱人!我和六郎本该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偏要挤在我们中间,害得我和六郎反目成仇,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这声音凄厉异常,屋里顿时如坠地狱,灯光熄灭,寒风骤起,将门窗刮得哐哐作响。
云祁皱眉,挥挥手,屋里立刻恢复正常。
骷髅扭动一下,转向云祁,似乎有些忌惮,“你要帮她?”
“不是帮,是护。”
“凭什么?”
“凭我乐意。”
临风说道:“按你表演的故事来看,变心的是你那六郎,告发你家的也是你那六郎,你不去缠着他,反而缠着丫头,这是什么道理?柿子专挑软的捏?”
“没有她,六郎怎么会变心?”
“不忠的人永远不忠,没有丫头也有其他人。”云祁说道,“难道你们成亲后,六郎没有纳妾?”
一阵沉默,但已经揭示了答案。
“这不就结了。”云祁嘲讽道,“你找了个贪花好色之徒,却期望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一旦没有实现愿望就归咎于其他女子,这就是你的道理?
更何况,谁告诉你,这丫头的前世非要挤在你们中间了?”
“就是,我才不愿意给人做小呢,打死也不愿意。”武轻璇喊了一声。
“装什么清高?”白骨冷笑一声,“我现在还记得你矫揉造作的狐媚样子。你死后,好几位公子去祭拜你,可见你没少勾引男人。”
“你才勾引男人。”
武轻璇面红耳赤,偏偏她又没有前世的记忆,根本无从辩驳。
云祁皱眉,“你敢不敢跟我去地府,查一查往生镜,看看你们的前世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去!”她反应激烈,“我庄诗妍永生永世不入地府!”
原来这人叫庄诗妍,她话音刚落,那具骨架如冰雪消融,瞬间消失。
“哎?怎么跑了?地府有那么可怕?”临风奇怪道。
“我看她是心虚。”
武轻璇噘着嘴,莫名其妙被骂了一场,她心里很不舒服。
“心里有鬼,”云祁说道,“她还会再来的。”
他看着武轻璇,“方便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吗?”
云祁虽然能从她的面相看到不少情况,但还是想听听从她的角度经历的一切。
武轻璇一愣,随后抿着嘴唇,脸色发白。
“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明天会有不速之客到来,跟你有关。”
临风看看云祁,又看看武轻璇,“哎呀,咱们都这么熟了,丫头,你就说说,不管怎么着,我都站你这一边。”
武轻璇绞着手指,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我,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一阵沉默。
武轻璇心里一阵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就知道,说出这个,肯定要被人嫌弃的。
云祁见这小丫头,说了一句就不说了,反而哭起来,问道:“怎么哭了?想你妈了?”
“就是,哭什么,我还没爹没妈呢,我想都没得想。”临风安慰道。
武轻璇抬起头,满脸泪水,“大师,临风,楚先生,你们不嫌弃我?”
“嫌弃,嫌弃你是个哭包。”临风说道。
“你接着说。”云祁说道。
武轻璇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我爸说我是扫把星,害死我妈,对我像仇人一样。我爷爷不敢让他养我,就把我带走了。
我三岁的时候我爸想把我要回去,我爷爷本不想给他,但那时候我爷爷特别忙,再加上我爸信誓旦旦会照顾好我,这才把我接走。”
“不用说,你爸肯定没好好照顾你。”
临风一副我早就料到的样子。
“我爸家里有保姆有司机,但他不许任何人照顾我,对我也是冷言冷语,后来,干脆把我往地下室一扔就不管了。
他不许我上桌吃饭,一见到我就冷着脸骂我。
我只好去厨房,有人说,我得干活才能有饭吃,我就帮着干活,厨房的人高兴了就给我点吃的……
后来,来了一个特别好的保姆阿姨,阿姨提醒他,我已经五岁,早该上幼儿园了。
我爸特意挑了一个比较远的幼儿园,交了费就不管了,也不让人送我,就让我自己走着去。
还是保姆阿姨不放心,请假送了我几次,又教我坐公交车,家长会也是阿姨去的,老师们都以为阿姨是我妈妈。
有一次,我爸突然去参加我的家长会,跟老师说我手脚不干净,爱偷东西,有狂躁症,暗示老师盯着我,让同学们不要跟我玩……”
武轻璇说不下去,她实在不明白,天底下怎么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她也不想妈妈死呀,早知道生下来就要被人怨恨,她宁愿不出生。
“可怜的孩子,比我家乖乖还惨。”临风拍了拍武轻璇的肩膀,安慰着。
乖乖虽然也是爹不疼娘不爱,但他有自己百分百的疼爱。
虽然小时候不富裕,一个人生活也吃了些苦头,但至少没受人白眼。
后来,还得了天大的机缘,修炼了一身本领。
自从下了山,更像是开挂一般,不但赚的盆满钵满,更是得了恋爱脑楚老板的整颗心,还有他,也回到乖乖了身边。
身边还有两个小的陪着。
可以说,除了那个凌天,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你家乖乖是谁?”武轻璇吸了吸鼻子,仰起脸问道。
不得不说武轻璇心真大,这时候还好奇这个。
不过,她心不大的话,恐怕早就被她那个爸逼得不死也得疯。
“啊,乖乖就是……”
云祁瞪他一眼,临风立刻捂着嘴不说了。
“后来呢?”云祁问。
“我爷爷来看我,才发现我过得是这种日子,爷爷气坏了,把我爸打了一顿,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我爸就更恨我了,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了。
我爷爷也看出来了,就把我带走了,那个对我特别好的保姆阿姨也跟我一起去了爷爷家。”
“也算苦尽甘来了吧。”临风道。
“可惜,我爸不放过任何一个虐待我的机会,我上小学,他就去学校散播我的谣言,同学们都躲着我,老师也不喜欢我。
我受不了转学,他还这么干,他说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不会让我好过。
后来,我干脆不去上学了。我爷爷请了家教教我,又亲自教我相术。
就这样,我长到十四岁,我爸就给我安排相亲,不是花心公子就是脾气暴躁的,要不就是爱赌爱嫖的。
我爷爷打过骂过,他反而变本加厉,爷爷被他气得昏过去好几次。
我不忍心爷爷一把年纪还为我操心,干脆就离开家,到处流浪。”
“就算流浪也该多带些钱呀,你看你当初住的什么地方,多不安全。”临风说道。
“只要能摆脱我爸,住哪里都行,再说,我也会点拳脚功夫的。”
云祁和临风安慰武轻璇一会,就让她回去睡了。
临风说道:“乖乖,你是不是有点什么想法?”
云祁斜睨他一眼,“什么想法?”
“你是不是想收她为徒?”
云祁对这小丫头挺照顾的,有时会出言指点她,今天还护着她,明显把她当小辈了。
云祁没有反驳,沉默一会说道:“她那个爸是个问题。”
他是有意收徒,前提是先把她爸的问题解决了。
要是解决不了就收徒,那武轻璇的麻烦也是他的麻烦。
他这个人是最讨厌家长里短的麻烦事。
如果收徒意味着要帮她解决源源不断的麻烦,那他宁愿不要这个徒弟。
就算有师徒缘分,他也要亲手斩断这个缘分。
“要不,让她和她爸断绝关系?”临风出主意。
“法律上是不认这一条的,他要真想找麻烦谁也挡不住。你没听见吗,武长老都被气晕好几次,可见她爸是个偏执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临风背着手踱了两步,计上心来:“我制造个意外,让她爸瘫痪在床,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云祁没好气,“不许胡闹,让我好好想想。”
不会是她爸找来了吧。
她咬着唇,想象着接下来会发生的场景,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
临风吆喝一声,“丫头,来吃饭,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武轻璇走到桌边,“临风,你说,一会是不是我爸要来,他来干什么?”
是不是要和大师说她的坏话,让大师厌恶她。
“你担心什么,云祁什么人,是人是鬼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你爸要是敢打什么坏主意,我们也不会上当。”
临风盛了一碗粥,推到她面前,“吃吧,吃饱了好有力气对付你爸。”
武轻璇用勺子搅着粥,“大师和楚先生不吃吗?”
“他们不在家。”
武轻璇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担心道:“大师一早就出门了?雪路难行,不会有事吧?”
“没事,不用担心他。”
两人吃完饭,武轻璇去洗碗。
她昨晚辗转反侧,天快亮了才睡着,早上是临风做的饭。
临风这会坐在摇椅上,慢悠悠晃着,喝一口茶,感叹道:“偷得浮生半日闲哪。”
武轻璇见状,洗了点水果端过来。
“还是你这丫头知我心。等一切尘埃落定,一定要好好过一过清闲日子。”
武轻璇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想着,这么厚的雪不清理出来,恐怕会结冰。
她干脆拿起铁锹去清理院子。
武轻璇干的热火朝天,突然,眼前出现两双男士皮鞋。
她身体僵硬,缓缓抬头,脸上血色如潮水退去。
武轻璇的爸爸武昭正冷冷地盯着她,眼里的厌恶显而易见。
“听说,你和几个男人混在一起?”
武昭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女儿打成不知廉耻的放荡女子。
哪怕她才十五岁。
武轻璇浑身血液失了温度,比脚下的冰雪还要冷。
她想要反驳,想要怒骂,想要歇斯底里的反抗,可是那冰冷的目光告诉她,一切都是徒劳。
“武叔叔,孩子还小,别这么说她嘛。”
和武昭一起来的人见到武轻璇眼睛一亮,见气氛尴尬,忙打了个圆场。
“文杰,你要是看得上眼,我就给你们订婚,等她到了法定年龄,你们就结婚。”
武昭像是对待一个物件,就这么定下武轻璇的终身大事。
而且毫不掩饰他对女儿的轻视。
“武叔叔,您放心,我会好好对待轻璇的。”施文杰一脸温柔,眼里是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我可提前说好,我不要彩礼,也不会给她任何嫁妆。”
“没问题。”
两人就这么当着武轻璇的面,轻飘飘几句话,定死了她未来的人生。
武轻璇气的浑身发抖。,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哽得她难受。
“呦,来客人了,”临风端着杯茶,站在门口,“丫头,傻站着干什么,让客人进来。”
武轻璇压制着怒气,把铁锹立在墙边,自顾自走到门口。
“进去喝口热水,看你这脸都冻红了。”
临风手掌在她肩膀上用力,把她推进去。
武昭看着临风,想起老爷子的话,这人应该是那个什么大师的人吧。
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是武轻璇的父亲,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
谁也干涉不了。
临风靠着门框,口气轻慢,“进来吧,难道还要我去请吗?不请自来的客人,应该不会那么挑剔吧。”
武昭皱眉,不理会临风的嘲讽,直接走进屋里,施文杰犹豫一会也跟了进来。
武昭不用招呼,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开口道:“这位先生,武轻璇是我的女儿,我想把她带回去,没问题吧?”
临风掏了掏耳朵,“什么?你的女儿?这里有你的女儿吗?”
“这父女相见呢,都是很亲密的,关心关心女儿过得好不好啊,有没有吃苦啊,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我完全没见到有人关心这丫头,反而你们一来,这丫头就哭丧着脸,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我还以为是仇人上门呢。”
武昭面无表情,“我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哼!”临风也冷下脸,“我偏要插手!”
屋里的气氛一时如生铁般冷硬。
武轻璇鼓起勇气,出言打破僵局,“我不跟你走,我要跟着大师和临风。”
武昭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武轻璇硬挺着和他对视。
武昭有些诧异,随后收回目光,对临风说道:“她还不满十八岁,我可以告你拐带未成年人。”
临风浑然不惧,“好啊,我也可以上告,有人虐待孩子,而且不顾孩子意愿包办婚姻。”
他看向施文杰,“还有你,连你一块告。”
看这人也有三十多岁了,好意思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起心思。
就该让他去里面反省反省。
施文杰解释道:“这位先生,我和轻璇只是先订婚,等她到了法定年龄才结婚呢。”
“我不听,我不听,”临风晃着脑袋,“总之,你不是好人。”
武昭对混不吝的临风没有办法,他站起身,拽着武轻璇的胳膊,想强行带她走。
施文杰也上来想帮,拖着她另一只胳膊,好言相劝,“轻璇,咱们回去吧,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武轻璇极力挣扎,“我不走,放开我!”
临风见状,冷笑一声,“把老子当空气呢。”
外面被雪压断的树枝,凭空而起,直直朝屋里冲来。
武昭和施文杰见状大惊,连忙松手,堪堪躲过树枝,还不等松口气,两个巨大的雪球迎面而来,把他们砸倒在地,两人被雪埋在下面。
“好玩,”临风高兴道,“让我看看还有什么花样可玩。”
他兴致勃勃,突然看到角落里的大石。
还不等临风控制那大石,一道声音传来。
“六郎,六郎,你好狠的心……”
武轻璇脸色一变,连忙跑到临风身边,说道:“临风,是不是庄诗妍来了?”
“除了她还有谁?六郎?莫不是那个施文杰?这下好了,人都凑一块了。”
临风来了兴趣,又有些担忧。
乖乖不在,那庄诗妍若是发疯,他未必拦得住哇。
施文杰听到这声音,脸色大变,他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其中夹杂着刻入骨髓的恐惧。
武昭则是纯粹的害怕。
青天白日的,难道有鬼?
偏偏他爸不喜欢他,没有给他任何护身的东西……
“六郎,六郎,你害得我好苦啊……”
临风不耐烦,向外面喊了一句,“别嚎了,有话进来说,藏头露尾的。”
那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那具骨架凭空出现在门口,连早有准备的临风和武轻璇都吓一跳,更不用提武昭和施文杰了。
施文杰见到这副骨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好啊,今天我的两个仇人都在,我终于可以报仇了。”庄诗妍说道。
临风皱眉,“你这疯婆子,你唱的那戏如果是真的,你前世已经报了仇了。前世仇前世了,跟这一世有什么关系?”
武轻璇也道:“对呀,你杀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杀我这一世?”
武昭听到武轻璇说她被杀了一次的时候,转头直直的看着她。
“当然不够!你们生生世世都要赎罪!”
庄诗妍话音一落,抬起两只手,指骨张开,武轻璇和施文杰不受控制地向她飞去,被她死死抓住脖子。
“我会把你们身上的肉一点一点剔掉,让你们和我一样,不人不鬼。”
庄诗妍痛快地大笑出声,不等她再得意,一道鞭子狠狠打在她的胳膊上。
“呲”的一声,骨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黑色灼痕。
庄诗妍痛得松开手,武轻璇顾不得被掐得剧痛的喉咙,灵敏地躲在临风身后。
“贱人,就会蛊惑男人替你出头,我今天要把你碎尸万段。”
庄诗妍一把甩开施文杰,那副白骨像拆零件一般,骨头全部散开,化成密密麻麻的小骨妖。
只有脑袋保持原样,对着临风吐出一股白色毒烟。
临风见势不妙,拉着武轻璇土遁来到院子里。
临风严肃道:“这女人好阴毒。”
“临风,你先走,别被我连累了。”
武轻璇说着,便冲上去和飘出来庄诗妍打斗,只是她功夫浅薄,如何是庄诗妍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打倒了。
临风一把拉起她,“小孩子,一边待着去。”
临风给武轻璇塞了一把符纸,把她往旁边一推。
他握紧散魂鞭,对庄诗妍勾了勾手,“有事冲我来,别欺负小孩子。”
“杀了他!”
庄诗妍一声令下,追出来的小骨妖们争先恐后朝临风扑去。
临风把鞭子耍得呼呼作响,奈何骨妖太多,打掉这一批,下一批又涌上来。
很快骨妖就爬到临风身上,抖也抖不掉,抓也抓不完。
武轻璇又急又恨,手里的符纸她都没见过,形势紧急,她也顾不上了。
她将手里的符纸冲骨妖一撒,随着片片金光闪现,骨妖一个一个全都消散。
随后,庄诗妍的白骨躯体重新组合,和骷髅头合为一体,只是没了光泽,看起来有些脆弱,显然元气大伤。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庄诗妍大恨,掰下一节臂骨,臂骨化作利剑,直朝武轻璇刺来。
“小心。”
不等临风去救,一道耀眼的白色流光将那利剑击得粉碎。
武轻璇转头,站在门口的不是云祁是谁?
她惊喜道:“大师,您回来了。”
庄诗妍彻底失去一节臂骨,又痛又怒。
临风松了口气,对着云祁告状,“你可回来呢,那庄诗妍,刚才弄了好多骨妖,差点没把我吃了,你看给我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