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原本也是没准备吃的。
但因为是米米送给他的,他想留着。
装在这个小袋子里反而更好看了。
做完这一切,蒋元圆瞥了眼蒋随风,冷不丁开口:“我实习的医院还有事,必须得先走了,后面让哥来打点吧。”
蒋随风冲她点点头,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和爷爷腾出两个人的空间。
蒋爷爷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去的路上小心。
也就在这个时候,蒋随风收到了景致的微信消息。
蒋随风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景致为什么忽然问他爷爷的名字,但还是飞快打字给予了答案:【蒋振兴】
老一辈的名字大多有着类似的宏大寓意,蒋爷爷的名字也是如此。
对面收到他的消息,上方瞬间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眼。
蒋随风疑惑等待着,蒋元圆正在收拾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蒋元圆离开病房的时候,景致的消息终于发送了过来。
是很长的一段。
景致:【还记得米米昨天和你说的那个笨蛋爷爷吗?今天米米又见到他了,他送了米米一个折耳猫剪纸,但是我到的时候他突然消失了,米米让我去找他,我找了很久,在门卫室的登记簿上看见了“蒋振兴”的名字,所以来问你了】
答案已经很明朗了。
爷爷偷偷去福利院见了米米,但怕被景致认出来,仓皇而逃。
这次摔倒应该也是在福利院摔的。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福利院,为什么会接触到米米。
难道说那颗糖果是米米送给他的?答案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想起方才老爷子那么宝贝那颗糖果直接从病床上起来去垃圾桶里捡回来的画面,蒋随风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姑且算作是好兆头吧。
蒋随风当即将这边爷爷摔倒在医院办理了住院的消息告诉给了景致。
景致:【……】
景致:【你先别跟他说我们已经发现了】
蒋随风自然明白,老人家嘛,好面子,为了躲景致都摔成这样了,再让他知道已经被发现了,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双方都会觉得特别尴尬。
更何况还涉及性取向和他们在一起的事儿,必须得慎重再慎重。
匆匆回了景致的消息,蒋随风收起手机,一抬眼便对上了病床上小心翼翼的眸子。
视线刚对上便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对方飞快垂下了眼睫,像小孩子一般手指在装着糖果的袋子上捏了捏,十分刻意。
蒋随风主动开口,给了老爷子台阶下:“工作上有点忙。”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特地来了趟A城,还去见了米米,送了米米折耳猫剪纸。
那条短信的事虽然没有完全揭过去,但一码归一码,没必要在现在这样的场合揪着不放。
这么说也是在掩饰自己方才看手机的行为,让爷爷以为他是在处理工作。
蒋爷爷听罢又抬起了视线,闷闷嗯了一声,“年底了,是会更忙一些……今年什么时候放假?几号回去过年?”
蒋随风答:“放假时间还不确定,应该和往年一样,除夕前一天晚上回去。”
蒋爷爷又捏了捏手里的小袋子,嘴唇翕动,很想说点与过年回家有关的事情,但又没办法说出口,最后就只吐出一句:“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工作忙的话就先处理工作吧,需要的话再叫你们。”
倒不是在赶人,只是今天确实是工作日,元圆那丫头就是被他的电话从实习岗位硬拉过来的,随风肯定也是一样,孙儿们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工作要忙,不能太给他们添麻烦。
他已经检查过了,躺在病床上休养就行,不需要人一直陪着。
蒋随风听罢也没推拒,只是说:“我晚上下班来医院陪您,明天早上上班再走。”
相当于晚上过来陪护了,反正回家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还不如来医院,还能跟爷爷畅谈一下人生。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
蒋爷爷嗯一声,“去忙吧。”
蒋随风离开前佯装忽然想到什么,问:“对了,您是在哪儿摔的?陈爷爷知道吗?”
还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蒋爷爷:“……”
蒋爷爷手中捏袋子的速度更快了,含糊道:“就是散步不小心摔了,还没告诉给老陈,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他说一声就行。”
蒋随风点点头,唇角挂着一点浅笑,离开了病房。
蒋爷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就这样,他在病房内一直躺到了下午。
中午,蒋随风给他叫了个送到病房的外卖,都是他爱吃的菜。
晚上,蒋随风带着双人份的晚饭来到病房,久违地和他一起吃了顿饭。
其实上次蒋随风出差回家的那趟原本也是准备一起吃顿饭的,但却不欢而散了。
这顿饭蒋爷爷躺在病床上面,身上因为摔倒还疼着,但吃得特别香。
蒋随风没有与他提起景致和景米米,只是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其实蒋爷爷一直在等他主动说起他的男朋友和准备收养的孩子,但偏偏这回蒋随风迟迟不如他的愿。
以往蒋爷爷最怕他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些,现在不怕了,他却不说了。
蒋爷爷被抓心挠肝的感觉折磨着,却又因为心虚不敢主动开口。
吃完饭,蒋随风起身收拾起了两人的餐盒。
看着他拾掇的身影,蒋爷爷喃喃说:“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原本还想亲手给你做碗长寿面的。”
蒋随风笑着看他一眼,“我问了医生护士,您最早要到元旦才能出院。”
蒋爷爷有些丧气。
蒋随风的生日在12月30日,医院里没有厨房给他做长寿面。
其实他这次来A城也是想着借着随风的生日给他做一碗长寿面来缓和一下爷孙俩之间的关系的,检查身体只是个借口罢了。
没想到还真沦落到住院了。
长寿面也没办法做了。
正当蒋爷爷垂头丧气的时候,蒋随风已经将饭盒丢进了垃圾桶内,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只见他娴熟地指纹解锁手机,点开与微信唯一置顶的对话框,给对面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发完,他转眸看向病床上的爷爷,对他说道:“到和他们打视频电话的时间了。”
蒋爷爷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们”指的应该是景致和景米米。
蒋爷爷心跳陡然加速起来。
蒋随风忽然说这句话显然是在提前告知他,让他提前做好准备,也是在等他的态度。
他、他应该是什么态度?
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
“不要拍到我。”蒋爷爷飞快开口,语气急促,是命令的口吻。
他只知道千万不能被拍到,否则肯定会被米米认出来的。
蒋随风嗯一声,十分配合地转了个方向,手机正对着他,前置摄像头没可能将他给框进去。
蒋爷爷还是有些担心,飞快在病床上转了个身,拿背对着蒋随风。
反正在蒋随风心中自己一直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态度,如今这番反应也不显得奇怪。
转过身看不见画面,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起来。
没多久,身后响起了拨出电话的声音。
那边接得很快,刚接通,便响起了小幼崽熟悉的声音:“大爸爸!”
蒋随风特地将手机外放的声音调得很大,反正双人病房里另一个床铺是空着的,就他们两个在这儿,不会吵到别人。
爷爷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耳背,他还怕他听不清呢。
他特地白天离开将工作全都赶完、晚上来医院陪护爷爷,为的就是这通电话。
听见景米米的声音,蒋爷爷心底不由一软,又想起了这两天与小家伙不算太多的接触。
想起了他在雪地上写下的歪歪扭扭的“米米、景致、蒋随风”三个名字,还用一个大大的爱心将这三个名字框在了一起。
想起了他画的折耳小猫。
想起了他说自己是“笨蛋爷爷”。
想起了他气冲冲离开的小身影。
想起了他收到折耳猫剪纸时亮晶晶的眼睛。
想起了他声音软软地说“谢谢爷爷”。
想起了他将糖果放入他的掌心……
白嫩柔软的小手触碰到他黝黑枯燥的手掌,像是一朵白净柔软的棉花在掌心轻跳了一下。
他很想牵起这只小手。
如同牵起小时候蒋随风的小手一般。
他还想在雪地上再给他画一只小猫,一只折耳小猫。
甚至,他可以拿起笔墨,在纸上给他也画一只。
比起在雪上作画,他更擅长用毛笔沾上墨水在纸上作画。
如果他愿意,他也可以教他画小猫,画各种各样的小猫。
他喜欢那个孩子,从听陈安康的讲述中就生出了好感。
在得知了他们之间的那层羁绊之后,心底便更惦记着了。
鬼使神差去了福利院、亲自接触之后他便知道,这个孩子与他有缘。
既然孩子都叫他们爸爸了,还与他们那么亲近,肯定不能不负责任地再将他抛弃。
那就只能…只能他们两个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了。
蒋爷爷这边正在头脑风暴。
身后,小幼崽的声音还在继续:“看!笨蛋爷爷送给我的折耳猫剪纸!是不是很好看?”
是炫耀喜悦的语气。
蒋爷爷心脏跳动的速度又加快了些,拇指指腹轻蹭了一下食指贴着的创可贴。
他不擅长剪纸,只很久之前在过年的时候闲着没事跟着左邻右舍剪过几张,都是特别简单的对称图案。
他是跟在陈安康后面现学的,这张折耳猫剪纸也多亏了陈安康的帮助才剪得像模像样。
能让小家伙这么喜欢,一切都值了。
明明“笨蛋爷爷”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太上相,他却莫名喜欢得不得了,觉得是小幼崽对他的爱称。
蒋随风将屏幕另一头的剪纸仔细打量了一番,余光瞥了一眼床上的背影,故意笑着说:“不错。不过剪得不如爸爸好,改天大爸爸给你剪个更好的。”
蒋爷爷:“……?”
电话那头的景米米哇一声,说:“好!”
病床上的背影再也忍不住,气冲冲地转了过来。
……这逆孙!
作者有话要说:
米米:[星星眼]哇
蒋·逆孙·随风:[狗头]小小激将法
蒋爷爷:[愤怒][愤怒][愤怒]
聪明小景:[吃瓜]
[奶茶]今天小猫米也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一天
不转身还好,忽然转身,腰又闪了一下,开始发疼了。
蒋爷爷咬着牙克制着,没有发出吃痛的声音。
蒋随风的视线掠过手机屏幕,对上病床上爷爷的视线,面上笑意加深,故意对他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
蒋爷爷没有说话,一只手按着腰,一只手抬起,指了指厕所的方向,动作笨拙地从床上慢吞吞爬了起来。
蒋随风正要起身去扶,便见蒋爷爷飞快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
“大爸爸,你在看什么?你这是在哪里呀?”景米米的声音随之响起。
因为急冲冲向大爸爸展示折耳猫剪纸,景米米方才没有太关注蒋随风身后的背景,现在才发现不是在家里。
蒋爷爷听见后眼睛死死盯着蒋随风,动作慢得像蜗牛,安在老人身上倒是并不显得奇怪,尤其是摔倒后的老人。
蒋随风思忖了一下,回答:“爸爸在工作呢,给人当孙子。”
蒋爷爷:“……”
景米米歪了一下小脑袋,不太能听得懂人类的这些梗,只听得懂前半句的工作。
景致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蒋随风的不着调:“米米今天很开心,说等回去要把折耳猫剪纸贴在家里的窗户上。”
蒋爷爷原本被自家孙子哽住的情绪瞬间软和下来。
蒋随风笑着嗯一声,“下个月争取在他生日之前办完手续,接他回家。”
景米米开开心心在景致怀里晃了晃小脚。
下个月就可以回家啦!
还可以过变成小人类后的第一个生日!
他好期待。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什么,表情收敛了下来,嘟囔着说:“大爸爸,笨蛋爷爷今天‘唰’地就不见了,我和小爸爸都没有找到他。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他在福利院的时间不多了,再完成不了任务,等离开了福利院,就更难找到笨蛋爷爷了。
景致配合地解释说:“米米今天快把福利院翻过来了,都没有找到那个爷爷,鞋袜都踩湿了,我给他倒了热水泡脚,喝了姜茶。”
蒋爷爷忽然心虚起来。
心虚之余,是彻底软成一滩的心。
小家伙竟然在福利院找了他那么久……
蒋随风故意板起脸,批评道:“下次不许这样了,知不知道,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景米米乖乖点了点小脑袋,小小地嗯了一声。
蒋爷爷很想让孙子说话声音小一点、态度温柔一点,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批评也没必要这么严厉,吓到他了怎么办。
瞧他声音委屈的……
蒋随风小时候和几个朋友下雨天踩泥水,将自己弄成了小脏花猫儿,他和妻子也没有这样批评他,只是笑着帮他清洗。
啧,这逆孙怎么没学到他们的万分之一。
正想着,蒋随风的视线又越过手机屏幕,落到了老爷子身上。
上一秒还在心底骂自家孙子的蒋爷爷瞬间瘪了下来,在无声的注视下加快了些动作,去了浴室。
他不是真的想上厕所,还想继续偷听视频聊天,便没有将门关上,在盥洗台上用洗手液仔仔细细将手清洗了一遍。
这里也方便偷听,就是声音太小了,他年纪大了有些耳背,听不太清楚手机那头小幼崽的声音。
没多久他便跛着一条腿速度很快地窜出浴室,又怕被发现端倪,走出浴室后放慢了动作,一边揉腰一边走向病床。
出来的时候正巧听见小幼崽说起自己:“大爸爸,爷爷会是圣诞老人吗?”
圣诞老人?
小孩子的想象力真可爱。
他要是圣诞老人就好了,有鹿拉雪橇跑路,不至于摔进医院。
蒋随风没忍住笑,说:“圣诞节都过去了,圣诞老人的售后应该没这么长。”
景米米有些遗憾,“好想再见到爷爷,不知道他明天还会不会来福利院。”
下次再见到爷爷,他一定第一时间让他教自己画小猫,把任务完成了。
蒋爷爷听罢心又揪了起来。
甚至,他已经在想明天蒋随风离开之后偷偷溜出医院去福利院了。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便被现实湮灭成了齑粉。
他这副老骨头再经不住一糟了,再摔一跤,估计都没办法靠自己下床了。
抓心挠肝的感觉又上来了。
接连好几天都见不到自己,小家伙肯定会很失落的吧……
再过段时间……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
小孩子忘性很大的。
蒋随风将爷爷的反应看在眼里,再接再厉道:“别想啦,奶奶不是说给你做了个小猫帽子吗?明天奶奶就来福利院看你了。”
蒋爷爷怔住。
什么奶奶?
景致的声音再一次适时响起:“我妈说明天带点她自己做的酒酿过来,等你生日过来尝尝。”
蒋随风:“好。”
原来是景致的妈妈。
小家伙确实应该叫一声奶奶。
话题被转移,景米米开开心心开始说起了奶奶。
蒋爷爷坐上病床,思绪像野草疯长。
看样子景致的家人已经接受他们在一起了,还早早就以光明正大的方式见过米米了。
只能偷偷摸摸的蒋爷爷心底又开始变得不太平衡起来。
他也想米米叫他“太爷爷”。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偷偷去见米米了,现在好了,进退两难。
蒋爷爷悔得肠子都青了。
视频电话是以小幼崽的“我先去给球球哥哥打电话”结束的,蒋随风收起手机,视线与躺在床上的老者对上。
蒋爷爷心底嘀咕了一句“这个球球哥哥是谁”,状似不经意地移开了视线。
“爷爷,”蒋随风没打算放过他,铺垫了那么久,也该切入正题了,“走之前,您想见见他们吗?”
蒋爷爷听罢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是想见的,但……
对景致,他因为那条短信心虚。
对米米,他因为偷偷摸摸的身份心虚。
他要怎么去见他们?
终于,在蒋随风的注视下,他囫囵道:“等我出院再说吧……”
总得给他一段时间准备准备。
蒋随风嗯一声,嘴角翘起,“您终于接受了。”
蒋爷爷深深看他一眼,沉默了好久,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他冷不丁开口:“你知道你有一个大爷爷吗?”
蒋随风一怔,爷爷的兄弟姐妹他都知道,但在他的印象里,爷爷上面只有姐姐,没有哥哥,也从没有见过什么大爷爷。
蒋爷爷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妻子照片后面的全家福,递给了他,向他讲述了那段封尘已久的故事。
原本他是打算带着这段记忆入土的,大哥的一生已经够蹉跎了,他不想再在后人面前提起。
包括这些年来他虽然反对孙儿和男朋友在一起,也从没有想过和他说大哥的事。
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让他更理解自己为什么反对他们在一起,再从大哥的故事上试图说服自己?他不想大哥去了另一个世界还不安生,也不想听任何人再论起那段晦涩的往事。
但现在,或许可以告诉给他了。
蒋随风一直以为爷爷只是太守旧了,接受不了其他性取向,没想到竟然还有他所不知的隐情在。
难怪……每年过年,爷爷都要拉他去看心理医生。
他还以为爷爷觉得同性恋是心理疾病,妄图通过心理医生来“治愈”他的性取向,每次都表现出很抗拒的反应。
原来是怕他向大爷爷一样心理出现问题,重蹈覆辙。
“元圆带我去了一些年轻人的地方,现在的人对同性恋人的接受程度确实好多了。”
“最近我想了很多,这个时代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提升了这么多,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有分开,也没有出什么事,或许我也该试着接受了……我还想着,要是大哥生在这个时代就好了。”
说罢,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喟叹。
蒋随风也有些难受,为不被世俗接受的爱情,为血溶于水的长辈。
蒋爷爷:“你大爷爷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蒋随风嗯一声,“小景那边……”
蒋爷爷:“我会找机会和他说说的,那条短信…希望他能原谅我。”
蒋随风:“您能接受我们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蒋爷爷又叹了口气,手指捏了捏装着糖果的小袋子。
晚上蒋随风是和爷爷挤一张床的,爷爷年纪大了,身体缩了,两个男人挤在一起倒也勉强凑合。
虽然算不上舒服,但久违地,找回了几分儿时的感觉。
那时候蒋小风也是这样和爷爷奶奶睡在一起的。
那时候空调还没有普及,夏天天热,躺在凉席上面,奶奶会拿着把大蒲扇给他扇凉,爷爷的呼噜震天响。
后来长大了,再也没有跟爷爷奶奶一起睡过了。
这晚蒋随风入睡得很快,蒋爷爷却有些睡不着觉。
他干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孙儿的呼吸声,忽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到了一旁他的手机上面。
他不太会用智能机,但知道指纹可以解锁,看小辈们用过,大概知道怎么操作,还知道一些基础功能,诸如通讯录、短信、相册什么的。
蒋随风的手机相册里应该有米米的照片吧。
还有他和景致以前养的那只小猫,他以前点开相册给他看过,但他那个时候并不配合,暼开了视线。
现在,他忽然很想看看。
于是,蒋爷爷再三纠结下,小心翼翼拿起手机,摸着黑用身边孙儿的手指解了锁。
解锁得并不顺利,他用孙儿的手指轻轻按了好几次才顺利识别。
解锁的一瞬间,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爷爷,不睡觉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猫米认证:咪的亲太爷爷[猫爪]
今天在赶车,晚上0点的二更尽力准时!如果来不及会提前挂请假条[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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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随风这个人有些认床,但不至于认床认到睡不着,只是睡得比较浅罢了。
和景致在一起后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他夜半醒来了好几次,看景致睡在自己身边,总是忍不住亲嘴儿,以至于第二天景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唇肿起来了。
爷爷第一次尝试用他的手指指纹解锁手机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醒了。
长辈和年轻人不一样,年轻人会觉得手机是特别私密的东西,轻易不能给别人看,别人偷偷地看还会觉得被冒犯到,但长辈们的手机大多都是随便小辈们玩儿的。
故而对于这件事蒋随风也没什么过激的情绪,就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听见本该熟睡的孙儿的声音,蒋爷爷心跳陡然加速起来,身体也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幸好他没有心脏病。
“我…我……”蒋爷爷成了结巴。
蒋随风当即从床上半坐起身,打开了床位的灯。
突然从黑暗切换到明亮的环境,两人都下意识眯起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之后视线才重新对上。
蒋爷爷浑身写满了“心虚”,嘴唇翕动了一下,硬着头皮飞快解释:“我就是睡不着,想看看你手机里那孩子的照片。”
再不解释,他都怕蒋随风误会他是想用他的手机做什么坏事了,毕竟,他有那条发给景致的短信的“前科”。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但信任才刚刚建立起来,还很脆弱。
蒋随风与他对视几秒,忽然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没有点开相册,而是点开了与景致的微信聊天记录。
聊天记录可以打开图片模式,这段时间图片列表里几乎都是景致在福利院内给他拍摄米米的照片。
景致喜欢给米米拍照,也喜欢向人分享米米的照片,就像以前养小猫米米的时候一样。
蒋随风点开列表内的第一张照片,对爷爷说:“往右边翻。”
蒋爷爷迫不及待接过手机,一一翻看起来。
蒋随风又躺回了床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我继续睡了,您看完把手机和灯关了,别看没电了,影响我明天上班。”
微信未保存的图片默认保存7天,再往前一些的聊天记录里的图片几乎都失效了,也不怕被爷爷看见。
蒋爷爷当即应下。
景致拍摄的米米要比陈安康拍摄的更加灵动鲜活,因为是最喜欢最亲近的爸爸,只有在爸爸的镜头下,米米才能完全放开。
蒋爷爷越看越喜欢,这一周的照片来来回回反复翻看了好多遍。
忽然,手机显示电量不足、还有30秒关机的弹窗吓了他一跳。
蒋爷爷:“?!!!”
想起孙儿睡前说的那席话,心虚感再次袭上心头,他小心翼翼下床,鬼鬼祟祟离开病房,去到护士台借用了一个充电器。
第二天早上蒋随风醒来的时候蒋爷爷还熟睡着,自己的手机正被一个陌生的充电器连接在床头充电。
蒋随风:“……”
要是这里有个监控,他高低得看看他爷昨晚都做了些什么。
许素梅是吃了午饭来福利院的,到的时候景致和景米米也已经吃完了,回到了宿舍,景致正在陪他玩东南西北。
最近的手工课上景米米又学会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折星星、折小跳蛙、折小船……
其中他还是最喜欢折东南西北,因为可以和别人一起玩儿,互动性很强。
不过他识字不多,只能在里面画一些简单的图案。
一个嘴巴图案代表亲亲,两个小人贴在一起代表抱抱,一个圆代表原地转一圈,一个小猫脑袋代表模仿小猫……
景米米闲着没事便要让景致陪他玩一次。
景致每次都纵容地配合着他。
“南,横向,12次。”
小手开始哼哧哼哧翻弄起来,心底默数:1,2,3……10,11,12,结束!
小脑袋一歪,看清了里面的图案。
“是亲亲!”
景致笑着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景米米开开心心跑开,过了会儿见景致闲下来,又跑过来找他玩了一次。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接到许素梅的电话,景致当即停下游戏,牵着景米米的小手去了福利院门口接她。
自从那天医院分开之后,景米米就没有再见过奶奶了,虽然奶奶会和他与小爸爸视频电话,但毕竟看得见摸不着,算不上真正的见面。
许素梅手里拎着两个袋子,景致从她手里接过较重的那个装着酒酿的袋子,空出来的那只手可以和他一起牵着米米。
米米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奶奶,脚步轻快。
三人一起回到宿舍之后,许素梅迫不及待拆开了手里较轻的那个袋子。
里面是一大一小两个手工织的粗毛线帽,用的是很浅的米黄色毛线,基础版型上有一对没有被固定的猫咪耳朵,随着重力会朝前垂落下来。
景米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景致也有些惊讶,问:“妈,这个是给我的?”
许素梅理所当然地嗯一声,“亲子帽。”
许素梅又道:“本来也想给你那个男朋友也做一个的,但是不清楚他的头围…感觉他也不是这种风格,可能不太实用,就算了。”
景致心道他也不是这种可爱的风格啊,他一个恐怖游戏主播要怎么可爱得起来……他平日里的衣服大多是黑白灰的色调,但母亲都已经织好送过来了,他也不想当个扫兴的人,还是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