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任务总是败北(快穿)by江月舒
江月舒  发于:2025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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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琛方才见陌生宫女对陆淮说了些什么之后,陆淮就急匆匆地走了,甚至算得上失礼地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还把他扔在了原地面对一群狂蜂浪蝶般包围着他们的热情官员,若说心中没有气是假话。
他只想追上眼前人的脚步,坦然地说出他心中的不安和愤懑,他想说就算是狗,也需要来自主人的安抚。
不然会让他这种无家可归的恶犬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会令他委屈地找到借口,暂时丢下自愿套在脖颈上的枷锁去做出些以下欺上的逾矩事儿来。
可是他不能。他是陆淮的“友人”,是他的“兄弟”,还不能暴露出低劣的心思来,否则就连那可恶的裴羽都比他有优势的多。
当下他既然被放在这里,就老实做好陆淮交予他的任务便好。
换种思路想想,好像乖巧地、大方地替他应对这些烦人的迂腐书生感觉也不错,像贤良的当家主母礼貌地迎接外宾,帮着忙碌的老爷分忧。
这般想之后,一朝翻身做“主母”的程若琛替“兄”敬酒的举措都真诚了许多。
那些人真心想敬酒的却不是眼前与他们言笑晏晏的探花郎,虽现下刚与他相交的人觉着观感不错,但他们中也不乏同届当初有搭话过程若琛的臣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状元、探花都是风姿卓越、才华出众的贵人,但即使已过去了小半年,一点不都不似耐心礼貌的陆淮,说自己写的一文不值、对自己文章点评尽显犀利与高傲的程若琛仍然是笼罩在他们的心头阴影。
加之他本身出身低贱,也就是个商贾之子,与身世清正、即将升迁的陆淮可谓云泥之别,相交价值亦没那么高,不值得他们放下身段专程来交好。
于是年轻臣子们便草草搭话了几句,饮下一杯酒后就强颜欢笑着去了另一边了。程若琛得了解放犹有些意犹未尽,见美好的臆想到此为止,心头有些不甘。但终于能循本来的意去见陆淮,也是件好事。
虽其他话语没听清,思及方才婢女口中的“偏殿”,他就像嗅到了熟悉味儿的犬,循着主人清甜的气息就去了。想到偏殿的位置,又模了一支蜡烛揣在袖里,没想到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漆黑幽深的殿里听不到人声本是正常,可是他分明听的不可能出错,陆淮一定就是来得这里。
程若琛不甘心地往前探,撞见地上鬓角淌血、昏迷过去的人猛地一惊,生怕这是他心上那人,连忙俯身查看。
见了是白家不成器的长子后便松了一口气,可又想着,莫不是这人见陆淮美色,要对他做些什么恶心事儿,欲逼迫陆淮他才作此反抗?
想到这儿,他更是担忧陆淮出了什么事,想告知自己与他可以同他分担,却没曾想听到心上人憋闷气急的声音时慌忙推开柜子,会看到这样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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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写起小狗我就激动!就斯哈!程为了不丢淮的脸尊都改变了很多。
是个奇怪的渣作,我自我检讨QWQ!读者老婆们贴贴!好喜欢看到大家的评论~
自我捉虫ing,3.3新修一点。

第20章 臣妻20
若狭窄的柜子里状若耳鬓厮磨、交缠于一处的二人里没有一张他异常熟悉的面孔,向来风流随性的程若琛,兴许还能够饶有兴致地赞叹上一句。
“当真有闲情雅致,亦当真豁得出去”
然后贴心地关上柜门,为这对前来幽会的“小情人”提供私人空间。
离开时说不定还会心情好地拊掌,欣赏于他们的不拘泥于世俗,居然能这般同他一样的放浪形骸、我行我素。
可被沈沉笙在黑灯瞎火中一顿蹂躏的陆淮,如今弱势可怜地位于“女子”下方,只穿着单薄的内袍。
桃花般粉艳的色泽从白玉般的脸颊蔓延到了松开衣领中扯出的小片胸膛,暴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要成了红霞的领地。
“玄...玄宁?是你啊...”
陆淮自知龟缩在角落的自己模样必定不得体的很,加上身边又有女眷,此刻羞愧得声音都在颤抖。
“是我。”
程若琛目光搜寻一番,却是恼怒地看见那“女子”仿佛害怕他这个来者不善的外男似的,更加往陆淮那里钻,要遮挡住自己的面部不让他认出。
唯一暴露在他视线中的背部笼着一件眼熟的月白大氅,他一眼就能确认是陆淮的。
竟这般亲近,连外衣都给了他,都不怕自己被冷着了,他咬牙切齿地想着,拳头下意识地捏紧,非不信邪地要看陆淮拒绝那妖精的反应。
如今看来却是狠狠失望了,陆淮在护着她,哪怕自己看起来凌乱得让人心惊,在他直勾勾的视线中羞的有些过分。
却仍然十分君子地挡在了女子的身前,直到那看不清脸的女子把大氅重新披得严实。
程若琛心如刀割,受伤地把注意力挪回陆淮身上,却发现了更戳心的证据,陆淮靠近颈侧的衣襟甚至还印着女子口脂留下的印记。
若先前的受辖制姿态他都可以认为是眼下那女子魅惑陆淮不成、欲逼迫于他,这枚印记却赤裸裸地宣示着陆淮也是情愿让他这般触碰的,不然哪里能涉及到这风雅君子这般需要亲密接触才能触碰到的地方。
陆淮平时最是温和守礼,他知晓。
可就是这样重礼节、知进退的清贵公子居然允许他人越了他一向尊崇的规矩,做这样亲密的事情,这如何不给他带来几乎灭顶的威胁感?
沈沉笙悄悄看了他一眼,显露出小半张绝艳的侧脸,除了神态带了几分在他看来假惺惺格外令人生厌的楚楚可怜,不似画卷上冷然如雪莲,其余与陆淮那幅美人画上的女子简直一模一样。
化成灰他都认得,便是那徘徊在陆淮和裴羽之间的水性杨花的国公府三小姐,近日活跃在话本里为茶楼创收无数的女主角。
程若琛只感到自己的血液要停止住流动了,他拿什么和这个女子比。他是情愿放低姿态为陆淮做一切没错,可陆淮永远不会这样亲昵地让他亲、也注定不可能宠溺地呆在原地让他抱,只因他是个在他眼中不可能对他有爱欲的男人。
甚至于陆淮还对沈三有了几分情意,说不准,这人就真的要登堂入室了他梦寐以求的陆府,从此真的做了主母与陆淮成就一对神仙眷侣,之后瓜瓞绵绵,儿孙满堂。
他只觉得自己方才在大臣们面前夸下海口,一副自己和陆淮很熟稔、甚至都到了同穿一条裤子的境地的自得模样是在是可笑的不得了。以为想要的猎物终究会一直等着自己攻略直到吞吃入腹,却还未动作几下就被其他虎视眈眈地恶狼抢食。
自己还在雀跃身为一条拴上锁链的犬终于被陆淮接纳、派上了用场,还妄想着能取代“主母”的位置,做陆淮坚硬的后盾,没想到都是一厢情愿、痴人说梦。
真正的“主母”反倒要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他在做台前功夫劳累才难得释放出时间的主人的照拂。
当真是像极了给男女主人放哨的看门犬啊···可这叫他怎么甘心?
如果他对陆淮说他也可以让他感到餍足呢?他也可以如他喜欢的那个女子那样,用柔情、用爱意甚至于生命,一遍一遍献祭般地滋养陆淮。
甚至于他还有些微薄的才学,只要陆淮想,他可以为他磨墨、为他作书、为他创作无数张比琼花宴上更好的美人图。
可他心下摇了摇头,暗道直接说陆淮肯定不会给他机会,只会把他当成越轨的友人,从此有意识地疏远于他,不给他留期望。
但若是他直接覆身而上?亲自把他身上被那女子留下印记的部位一寸寸地覆盖掉,再霸道而缠绵地刻印下属于自己的,那是否就能改变这一切,让一无所知的陆淮明白不只是她,他也可以。
程若琛上前去,心中叫嚣着他想要以下犯上,想要攻城略地和肆意占有,可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这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清醒”,他仿佛又把自己关进了少时被欺辱当作狗投进去的封闭的那个笼子里,只不过以前是恶人用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把自己泼醒,现在泼水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卑劣肮脏的他怎么配妄想得到那轮皎皎的明月,怎么配又怎么敢在明月的面前如鬣狗一般流出贪婪的涎水。
只要神明不要再让他流浪,看门犬···也不是做不得。
他可以乖。
最后只是带着几分不自然、不争气地恢复了惯常对陆淮时的热切态度:“彦谨,我方才见你行色匆匆便离开,便有几分担忧。问了那婢女才知晓你在偏殿,别的她不肯透露,我怕出了什么事便前来看看。”
“不过你怎会躲在此处?还与沈三小姐如此这般···”
他的尺度把控的十分精准,没有过度深入地说些什么,亦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意。
刚缓过神来的陆淮自觉地赶忙拉开了和沈沉笙之间的距离,又垂眼观了观自己此刻狼藉的姿态,从柜子里走了出来,对着他歉疚地笑笑。
“淮失礼,既冒犯沈三小姐,又污了玄宁的眼,实在是不该。”
陆淮也未格外多礼,了然他一定发现了昏迷的白启明并且对他和沈三没有恶意,便直接开门见山地同程若琛说明了当前的情况。
知晓那躺在地上的丑东西不是奔着他的心上人来,程若琛在心中暂且放下了让他饮恨西北的一千种方法,但即使对方想要玷污糟践的女子算得上是他的情敌,他仍然觉得这种恶心的行为可恨阴毒。
白家这个虚伪脏臭的地方,除了那几个臭钱之外,真是善出人渣。
“彦谨,对于用如此阴毒的手段谋害沈三小姐的恶人,不知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我平素与人无甚过节,只是若要说谁能对我有这般恨意,便极有可能是我的四妹沈梦。”
程若琛想问的是陆淮,好不容易引了他的注意从沈三身上移到自己身上,却还未等他开头便意外地被沈沉笙接上。沈沉笙不卑不亢,亦不和其他小姐一般以“妾”来自称,这可能也是她目下无尘名声的一个来源。
他虽不愉,对这勾了陆淮喜爱的妖精不喜,但事关紧要,刚想寻她确认问此事可有依凭,便听沈沉笙条分缕析、简明扼要地列举出了几条证据。
方才沈梦反常地泼她酒、引她去偏殿的宫女于会前侍奉在沈梦左右以及之前自身与她的恩怨都是有力的佐证,就连让陆淮听到了不由心头一颤的裴羽,都作为矛盾冲突点提了出来。
证据组织流畅到如若不是情敌,程若琛都会觉得这女子谈得上心思缜密、冰雪聪明,会有几分欣赏的程度。
可当他回头看到陆淮亦一脸赞赏地望着沈三,沈三含情脉脉地回应着他,美目里仿佛带着钩子,就恨不得完全推翻掉先前对她的浅浅敬服。
沈三妖精,当真可恶如斯!
程若琛能认得出沈沉笙,沈沉笙又何尝识不出他?
不就是那个琼花宴上把陆淮拿来作诗作画,大胆到让他都惊愕地察觉作为男子的自己原来也是可对着其他男子动心思的觊觎陆淮之人,据说还和是陆淮同一届的探花。这会儿怎么还真与陆淮关系不赖的模样?
当时沈沉笙可没想着把陆淮占为己有,只觉得状元郎高山仰止、君子风姿令人仰慕,唯独对他的几分情意让他心起波澜、有些意动。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陆淮既然答应了要娶他,要任他这条阴冷的蛇攀附,他便绝无可能再把这座栖息的大树让出。
如若不是现在逃出生天还用得着程若琛,沈沉笙心里暗自酝酿,实在有点心痒痒地想使些手段把这扰人的东西振出局来。
以为他真不知,程若琛想借这次帮陆淮和他脱身的机会趁机进一步拉近和陆淮之间的距离么?沈沉笙比谁都看得清楚,也洞悉他的本质不过是条披着“兄弟”羊皮妄图接近陆淮的恶犬。
既然如此,他偏要程若琛睁大了眼睛看清楚了,工具永远只是工具,纵使得了主人重用,惯着可以,想僭越却是绝无可能。
陆淮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凝固的氛围,但他意在解题,不欲当下深挖,直觉告诉他这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因程若琛除去不堪的部分,有意把自己算得上有几分意趣的生平分享给陆淮听,因而陆淮先前于崇州时便探知他因少时游历,不同于一般文人,略通几分医术,亦习得几分武。
陆淮便让他查探一番白显明的穴道,看看当前的情况,若是可以便让他清醒。
解铃还需系铃人,若想让真正的指使者自食恶果,得让他们先狗咬狗显露出真相。
“他颅中无碍,就是外伤失了些血,因为本身精气亏虚难以自愈,故而迟迟未醒。”程若琛把脉后给他止了血,干脆再点了白显明的一处穴位,刺激他清醒。
见这地上的“住客”眼皮眨动终于有了反应,陆淮让沈沉笙先到后方去,和探花一起颇具压迫感地望着他转醒,两道目光如芒在背,让这本就心虚以为他们是来捉他的大官的白大公子吓破了胆,一睁眼就直直开始求饶。
陆淮好言好语,却宛如一环扣一环的陷阱,引诱着白显明把前因后果和盘托出;纵他嘴硬想要逃避,也有笑眯眯的程若琛运起气劲,把他佩戴的玉冠碎做齑粉,逼得他必须说出。
所幸大伙认为白显明的痴傻存疑这一点算得是个误会,虽然他看着不似智力有亏,但他确实无甚骨气也不会谋划,一压着问就慌神。
不仅把同谋的沈梦给卖了,甚至还暴露了指使他去和沈梦通气的是临阳侯府的小侯爷,也就是那把沈三气性不好、骄纵任性的事儿广而宣告的公子。
还当真是一笔桃花孽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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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探花:(心痛)我可以乖,求下回别这么炸裂了QWQ【可怜兮兮拽住陆淮的袖子】
小世界版本陆淮:(不忍+为难)
沈三:(勾唇)怎么不可以呢?【志得意满地拽开,并得寸进尺地牵起陆淮的手十指相扣】
陆淮本尊:(冷漠脸,其实都不是很想贴贴)
老婆们我今天又捋了一遍大纲!大家准备和江江一起越来越高能叭~

第21章 臣妻21(二合一)
原以为堂堂侯府公子,再气急败坏应当都不至于会做如此下作狭隘之事,但事实摆在眼前。
实在是过分阴险毒辣,连陆淮这般的文雅公子都忍不住攥紧拳头,搜刮遍脑海中的万卷藏书想寻一句怒骂这道貌岸然的禽兽,却无奈地扶额,因为自己能寻到的攻击性都微弱的可怜。
恐怕只有市井里那些言语才能传达出他对边裕行为的厌弃。
他心疼就因对那人无意就被这般迫害的心上人,但临阳侯府当年站对了队,帮助楚元廷夺回了自己的权势,算得上有从龙之功,权势比起只在上任皇帝在时鼎盛的国公府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如日中天。
那小侯爷平日也惯装得伪善,除了在沈三这破防得有些快了些,显示出了两三分阴沉的本性。
对外却也是不少人心目中一表人才的优质郎君。无论是要揭穿或者扳倒,都不是一桩易事。
这方面只有白显明一面之词,恐怕只是隔靴搔痒,非但动摇不了对方,反而会陷入被动。
陆淮不是不知自己此番已然是为了沈三和白家结了仇,纵然他不后悔,但日后对方亦不可能不追究,他必须做好朝堂上被白家为难的准备。应对这一方的攻讦恐怕已经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若是同时被两面包夹,怕是陆淮再有青云之志、再有满腹经纶也要无处施展,直接便挣扎崩解在权力和阴谋的倾轧下了。
此刻,他也心知肚明当下唯有牢牢揪住露出马脚的沈梦,才是性价比最高的作为。
陆淮唤程若琛过来,探花郎狠狠地瞪了瘫坐着的白显明一眼,眼里带着威胁叫他不敢轻举妄动。白显明看着零星一地的玉冠,方才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却是也不再想着逃离,呆呆木木地坐在原地。
程若琛背过身却变了个人似的,收敛了一身的戾气,桃花眼里的憎恶消解的无影无踪、柔和地如同一池春水。
他乖顺异常地侧耳过来听陆淮的交代,仿佛驯服的猎犬在努力地理解主人的指令,与陆淮心意相通,明白了如何操作后,便麻利地拖着白显明出去偏殿了。
只是不知为何,陆淮总觉得自己目送远去的程若琛耳朵泛着异常的粉红色泽,不由开始有些疑心自己是否真的有把那加了料的蜡烛彻底踩灭。若是真的踩灭了,这偏殿里如此寒冷,应当程若琛的温感不会受到影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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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白显明确实是和沈梦狼狈为奸设此毒计,趁着宴席上大家酒兴正酣,反应俱是慢了半拍。
会武的程若琛压着狼狈的他,就直接把他丢到了和手帕交们正聊的开心、因解决心腹大患而志得意满的沈梦面前,如同一枚惊雷投入了沸腾的人声中。
今日宴会隆重,大家都打扮得光鲜亮丽、华彩非凡,哪里见过这般污糟不堪、看着便不三不四的人,蹭在地上都像是污染了这片地儿似的。
甫一出现,女子们看到衣衫不整邋里邋遢,甚至于头上带着道血疤、形如恶鬼的白显明,吓得纷纷往边上躲避。
徒留呆滞错愕不知如何应对的沈梦瘫软在了原地。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沈梦是个骄纵恣意的性子,见着沈三读书也便闹着要读。学了三两下却又觉着累人无趣,撒娇闹着就不干这事儿了,到府里聘来的夫子离开时,腹中都无积攒多少墨水。
真正的大家小姐本就瞧不上她靠小门小户的娘亲吹枕边风才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身份,更别论她还没有点出彩之处,只有一身骄矜又自命不凡的跋扈习性。
加之她平时交往便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优越感,对他人稍有意见便加以嘲讽,簇拥在她身边的便只剩下那些表面情谊、为得她大方的赠礼而乐意陪着的七、八品小官的姊妹了。
本来能来参与这次宴会便已经是大幸,家里交代她们要兢兢业业地维持着淑女的形象,说不准还能对上眼个如意郎君来。
这下好了,突然出这破事儿,她们前边表现得再到位这会儿都尖叫着破功了,不恨这罪魁祸首都算轻的。
她求助的望向平日里交好的姐妹们,却发现她们都害怕得无暇顾及于她,即使有回过神以后想来拉她一把,望着眼露凶光、目标明确的白显明,晓得了这人是冲着她来的,又颇有几分怨念地移开了视线去充作没看见。
真是的,平白无故让这人引来一场无妄之灾。冤有头,债有主,谁惹来的麻烦事儿谁自己担着。
白显明在陆淮、程若琛面前敢怒不敢言,打不过只好把怒气往肚子里吞,这草包除了败坏的内里竟是就只剩下一点欺软怕硬、看碟下菜的本事。
这回好不容易让他碰到与他的处境直接相关、可以拿来出气的,便对着害自己至此的沈梦咬牙切齿,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过后还感觉意犹未尽,竟是粗鄙地就要掐上她的脖子。
沈梦仓惶地闪躲,白显明又接着扑了上来,二人碰倒了一大片的东西,让本就宴饮尽欢、杯盘狼藉的桌面更加凌乱不堪,汤汤水水飞溅到旁人的身上激起狰狞的油点,直叫这处的官员贵女们被弄得焦头烂额。
“我的未婚夫是裴羽,你如果伤我,羽哥哥不会让你好过!还有那些见死不救的,我都记住了···”她崩溃地骂着咒着,为了让眼前不依不挠的白显明停下,甚至搬出了裴羽未婚妻的身份。
暗自啧啧称奇的程若琛却是好整以暇地隐蔽在了人群之中不起眼的角落,眼看事态越来越升级,掰扯的愈发精彩,却是一点也不想搭理地深藏功与名,心里悄悄回味着心上人对他的恩赐。
虽说只是交代个任务,别无他想要的旖旎心思,但那温热气息轻柔地抚上他的耳际的微妙感受着实让他是让他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如他这般听话才配得到奖赏,像那裴羽,宴会上人不知去哪儿也就罢了,未婚妻还是这般烂俗恶毒的人物,当真的是浪费了陆淮的感情,不如把这份情谊尽数塞给他好了。
混乱的局面引得在场众人大惊失色,幸亏旁的柳曦叫了宫里的护卫来,像是拎小鸡仔一般把白显明控制住,这才让闹剧告一段落。
好在帝王和使臣已经移步他殿相商,不然便是在楚远廷和乌衡等人面前直接发生了巨大的宴会事故,不知事态会扩散到怎样惊人的程度。
另一面陆淮趁这头程若琛丢出个白显明和沈梦公开对峙、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方面时,带着沈三便寻到了真正提供更换衣物所在的左侧殿,从里边寻了两身洁净无污的衣裳换上。
这下二人除了鬓发散乱些,别的竟与常时侯无甚差别了。
即使他人嗅到了可疑的味儿,便也说不出什么确信的东西来,只能自己心里偷摸着八卦。
眼见危机终于算得上解除,只消回到宴会厅看狗咬狗,与他们掰扯清楚便可以结束这惊心动魄的一切,沈沉笙却如同方才沉浸在意乱情迷的旧梦里一般,凑到陆淮的身边。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拾起陆淮的一抹发丝,轻柔而缓慢地捧到了自己的面颊边摩梭着,流露出过度亲昵和依赖的姿态。
倾城绝艳的美人这般全心信任于你的模样,实在称得上很难以拒绝。
比起先前做的几乎要暴露他欲望的一切,他自认此刻并不算出格,但他就是想看陆淮关注着他、被他牵动心神的模样,无论是在面对裴羽、程若琛这些人时对自己的情有独钟和坚定选择,抑或是单独面对面时的专注和爱意,他都要实打实地攥紧在手里。
沈沉笙似乎已经忘记了遇到陆淮前对一切的看淡和冷漠,之前的他再如何想都不可能想到自己会枯木逢春,除了对权力和往上爬的渴望,居然真的有了更想要的东西。
可这回,为何面前的神明没有满足他的预期,是对他这个祭品不够满意么?
他正要用即使褪了口脂仍不点而朱的唇贴上那缕黑发,做出更大胆的举措,却冷不丁被面前的人倏地拉开了距离。
陆淮一改先前要么慌乱要么不忍的姿态,平素如湖水般澄净的眼眸中神色如此复杂,甚至还带着一点沉痛。
他问他:“沈三,为什么?你知晓的,你明明有不只一次机会···”
明明不只有一次机会可以逃开这次漏洞百出的圈套设计。
明明有着玲珑心窍,对这些弯弯绕绕的爱与恨看得这般清,也不是不能规避这些风险,为何就偏要顺水推舟的进行下去?
他压着声没有把这句话全然说出,但心里却百味杂陈。
用0359的话来说,就是“任谁知道自己的女神居然不是淡雅的白月光,而是一个心计颇深只想利用你做棋子的人,都要大受震撼然后狠狠幻灭。”
在第一次开始怀疑沈三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就应当做好了准备。
陆淮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他的心上雪莲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出淤泥而不染,可以接受她的心机、她同凡俗中人一般的自私和罪恶。
但当真相真的一点一点拼凑清晰告诉他,沈三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还是觉得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只觉得自己先前仿佛救世英雄一般自大地要拯救这朵落魄玫瑰实在是愚不可及。
可是,为何他平日里明明不喜这类人,此刻还是忍不住为她感到心痛难忍。只想着她有什么事为何不能与他说明,为何又要以身涉险?
陆淮抚上自己的胸膛,只感觉其中一阵闷闷的酸涩,如此以身涉险,若只是为引他做出承诺设的局未免也太小题大做,沈三为何不与他说,若说了他又何尝不能把自己的一颗心掏出来让她看分明,他本就是她裙下臣。
他亦想听她解释,自身对事实的理解还太过空白,他也怕自己的误解会伤了本就脆弱如琉璃的她。
可沈沉笙的反应出乎意料。
“你既知道了,便不要我了么?”沈沉笙却没有试图解释什么。竟是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一切,完全不欲再挽回些什么,反而语气平淡地回过头来问他。
即使他针对这些心怀歹意的人的陷害确实是有些放任自流,但也有过于自负失算的时刻。
就像他想遂了沈梦的意看她想做些什么,却不知晓沈梦真的能有胆做出这样阴毒的事情来,又比如说他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临阳侯府的边裕,未曾预料到这些人对他女子身份的觊觎已经到了这般得不到便要把他毁灭的地步。
可他不想挣扎了,他知道陆淮在哪里开始生发的误会,无非是他纵了自己受那名叫“春宵度”的情香的影响对他百般纠缠,但又在意乱情迷时告知他自己的母亲擅香,在这里便露了破绽。
又或许许久之前,早在国公府相会那次,他便已经看穿了他拙劣的表演,只是没有戳穿罢了。
可是他并不后悔顺水推舟地把自己母亲相关的东西告诉陆淮,除了自己府里的凝霜、凝碧,沈沉笙的母亲似乎已经成了一道不应存在的禁区,他人稍稍提及便讳言莫深。
他实在是太寂寞,也憋了太久了···但是似乎分享这讯息的时间有点过早,还没等到陆淮身上完全贴上他的标记便输送了出去,也因此招致了他的怀疑。
可他忍不了了。他承认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祭品想要染指云巅的仙君,可现在,他努力隐藏的黑色心肝被那纤尘不染的仙君看得分明,他却再也不想不成功便成仁地被当成废品扫出供桌。
兴许,他剖开胸膛,把一切告知于他,还能博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可他要陆淮的态度,要他的承诺,不然他无法坦然地承认——沈三这个祭品已经成了名唤陆淮的神明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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