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怎么了?男beta不算男的吗?”
江浔:“……”
江翎把陈乱胡乱披着的衣服使劲拽好,咬牙恶声恶意气道:“跟你说不清楚!你穿好就行了!”
“行行,听你的。”陈乱举手投降。
此时,隔壁机甲的舱门也打开了。
只是陈乱不知道为什么,舱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现场好像安静了一下。
江浔和江翎同时看向那边,皱了皱眉。
“?怎么了?”陈乱问道。
“舱里那家伙分化了。”江翎使劲揉着鼻子:“什么鬼味道,这么难闻。”
“在这里?”陈乱有些惊讶。
他以为alpha在分化时一般都会找个安全的空间,毕竟这个时候的他们极度脆弱,神智也会不太清醒,随时都有信息素失控的风险。
“恐怕是个意外,提前分化了。”江浔道:“如果他身上没有带着抑制剂的话,需要尽快送医,不然会有危险。”
陈乱看向校医。
校医从急救箱里翻出来一支应急抑制剂。
“行了,你过去吧。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理。”陈乱从校医手里接过绷带叼在嘴里,又从急救箱里拿出来消毒水和消炎药,摆摆手。
“你自己一只手怎么处理啊?用嘴吗。”江翎看着校医离开,翻着白眼伸手把陈乱嘴里的绷带抽走。
江浔从陈乱手里拿过了药水。
“手。”江浔言简意赅,但不容拒绝。
陈乱:“……”
陈乱:“行吧。”
陈乱的手指骨节很长,手腕外侧的骨节凸出得很明显,关节泛着微微青白的颜色。
江浔握住陈乱的手腕,几乎能摸到微凉的皮肤下跳动的脉搏。
伤口看着吓人,但其实并不深。
简单处理消毒后就可以包扎。
江翎在陈乱的胳膊上缠了好几圈,最后打了个奇丑无比的结,看得江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没吭声。
陈乱看看那个丑结,到底忍住了没拆了重新包。
毕竟也是小孩的一片心意,丑就丑吧。
隔壁机甲围着的人终于散开了一些。
人群里抬出来一个少年,此时面色潮红双眼紧闭,有些痛苦地蜷缩在担架上,呼吸沉重地喘着,上了救护车。
陈乱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但从这些临近分化的年龄已经可以闻到信息素味道的少年的表情上,陈乱看得出来,味道应该……挺冲的。
这时,霍临带了个满头大汗的中年助教过来。
“对不住啊江助教,江少爷。”
助教过来就忐忑万分地给江翎鞠了个躬:“实在是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乌家的小少爷在体验空中项目的时候突然提前分化失控了,还不小心打开了武器,我也受到信息素冲击的影响,反应慢了一下没来得及立刻拿住控制权……”
“给我鞠躬干嘛,受伤的又不是我。”江翎抱着手打断他,语气不太好。
“是是……”对方立刻换了个方向:“对不起啊江助教让你受伤了。”
“意外事故而已,我也只是破点皮不算受伤。”陈乱拽他起来:“以后都是同事,叫我陈乱就好。”
“诶,是,陈老师。”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庆幸着幸好这位好说话,不然他怎么惹得起江家。
“今天的活动就先到此为止吧,啧,这件事我还得写一份报告上报学校。张助教,明天之前你要交一份检讨。”霍临看起来很不想写报告,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陈乱你受伤了今天就先休息一天吧,给你放一天假。”
上班第一天就挂了彩,还得了顶头上司安排的一天假期的陈乱:“……行。”
“对了,我记得你的入职资料上写的,你的机甲课毕业实机考核成绩是B-吧?”
陈乱:“……”
不知道啊江乱没告诉我。
陈乱:“嗯……是,吧?有什么问题吗?”
“你毕业考核的时候是发挥失常了?按照你今天的操控水准,最起码也得是A+啊。”
陈乱:“……”
闭着眼开始胡编乱造:“嗯对。而且今天不是我弟弟就在我机甲上吗?我一急就……”
“懂了。那你们感情还挺好的。果然传言不能随便信。”霍临点点头:“那你先回吧,我去写报告了。明天见。”
转过身又有些疑惑地小声嘀咕:
“是今年刚毕业的这一批没错吧?怎么没听说哪个班有beta平时训练能考到A+?”
声音太小陈乱没听见,他正转头热情地邀请弟弟们一起回家。
“怎么说?你们回吗?要不要一起。”
“不回,下午学校还要上课。有校车在门口接。”江浔回道。
而江翎看着霍临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陈乱,蹙眉:“我什么时候跟你感情很好了?”
“就刚刚。”陈乱看霍临回头看他,立刻伸手揽过江翎的肩膀,手臂搭在江翎的肩膀上,一副好兄弟的样子,朝着霍临摆手再见。
“你撒开!你有病吧!”江翎毛都炸了,去拽陈乱的胳膊:“我跟你很熟吗陈乱?!”
“啊!嘶——”陈乱立刻痛苦皱眉:“胳膊,胳膊好疼。”
“???”江翎僵了一下,不敢动了。
扭脸又看见陈乱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身上笑嘻嘻的脸:“……陈乱!”
不过这次没把陈乱甩开了,臭着脸任由他挂在身上。
江浔:“……”
两个幼稚鬼。
然而下一刻,江浔也被陈乱揽在了怀里,陈乱一边搂着一个端水,笑:“都有份儿都有份儿。”
江浔的脸也僵住了。
江翎一看江浔的脸色,脸也不臭了,还笑出了声:“哈!”
你也有今天!
三个人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往校外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诶?那是江家的吗?”
“好像是。”
“他们关系看起来真好啊。”
“啊?前两天不是还传霸凌了吗?”
“假的吧,营销号能信?”
“……”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陈乱身上还穿着江翎的校服外套。
一米八多的陈乱上身真空,套着略小的制服外套,手腕露了一小节皮肤出来,略显局促。
江翎看得直皱眉,头一次感慨自己怎么都没陈乱一个beta长得高。
不过他也不急,通常第二性别分化后,alpha会进入第二次快速发育期。
迟早的事。
“外套你先穿回去吧。交给佣人洗了就行。”江翎双手插兜,只穿着里面的衬衫上了校车。
“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家。”江浔紧随其后。
“好的。你们去吧。”陈乱站在校车外面,笑眯眯摆摆手。
一副送弟弟上学的好哥哥的样子,让江浔和江翎一阵不适应。
然而下一刻,一台很眼熟的银灰色轿车停在了校车边上。
车窗降下来,一张讨厌的脸就出现在双子视线里。
“陈乱,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中午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车里的男人西装金表,银框眼镜,热情邀约:“庆祝你顺利入职?”
江浔准备给司机打电话的手停下了,然后收起了手机,垂着眼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江翎看了看已经关闭车门发动汽车的校车司机,来不及下车了,只得把脑袋探出窗外,恶狠狠地喊着:“陈乱你他妈要是敢穿着我的衣服跟他约会,老子杀了你!”
陈乱:“……”
“别来无恙啊周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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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穿我赔你的衣服?”周沛看着穿得不伦不类的陈乱,打开车门邀请陈乱上车。
校门口人来人往,穿成这样也不太好意思抛头露面,陈乱干脆坐了进去。
“我上班第一天,还是在军校。那么嚣张的颜色,你打算让我在校内论坛出道吗?”
“是我考虑不周。”周沛低头笑笑,又递过来一个眼熟的礼盒。
跟上次那个一样。
“正好我今天带了新的,直接换上吧。送你的入职礼物。”
陈乱有些好笑地看着手里的礼盒:“你跟我搁这儿玩暖暖呢?”
今天一套明天一套的。
“……什么暖暖?”
“没事儿,一个过气的古代游戏。”
陈乱打开盒子。
上面是一件香槟金色的银杏叶暗花丝绸衬衫,领口是层层叠叠的漂亮的诗人领,锁骨到胸口交叉着绣金线的绑带,袖口坠着一排金色的珍珠扣子。
衬衫下面是一条成套搭配的白色西裤。
“你还打算追我?”陈乱看向周沛。
“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那就做朋友也不错。”周沛耸肩:“朋友之间互相送礼物也正常的吧。”
一直穿着不合身的高中生校服也不合适,而且真要再染一身别人的信息素到江翎的衣服上回去,江翎那小子得疯。
陈乱懒得去琢磨周沛的真实想法,索性把那件衬衫先换上了。
既然他说是朋友,那就是呗。
不得不提,周沛挑衣服的眼光还不错。
换下了那件略显滑稽的校服,穿上这件华丽而繁复的衬衫的陈乱看起来多了几分矜贵。
搭配上他懒散地半眯着的眼睛,像十足了一只慵懒而高傲的波斯猫。
“你受伤了。”周沛指了指陈乱的肩膀。
换衣服时的一瞥,他看到了那条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
“教学事故,擦破点皮。”
“自己包的?”
“没有。”陈乱摇头,脑海里浮现出江翎气急败坏又拿自己没办法的脸,勾了勾唇角:“我弟。”
周沛惊奇地抬眼看他:“你跟他们关系这么好了?”
之前不是一直关系不太行吗?
“哦,他们改过自新痛改前非准备当个好弟弟了。”陈乱枕着手臂靠在椅背上,闭着眼胡扯。
周沛看得出来陈乱在胡乱敷衍,也没继续追问。
“想吃点什么?今天你定。”
陈乱略微思考了一下:“听说明淮路那边有家梁师傅剁椒牛肉面不错。”
于是豪华的轿车穿过大大小小的街巷,驶出市中心,最终兜兜转转停在一个狭窄的巷子口的时候,周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铺满摊位、人流如织的街道,又看看陈乱:
“你,带我来吃街边大排档?”
“吃不吃?不吃你回去吧,我饿了。”陈乱头都没回,抬脚就融入了人群之中。
周沛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精心搭配的价格昂贵的定制西装,一咬牙:“吃。你走慢点!”
最终当周沛忍着四面八方的味道,脱力一般坐在街边的板凳上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几乎是放弃治疗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真的。
“47号你两份牛肉面加蛋好了啊自己来端!!!送两瓶汽水在冰箱里自己拿哈!!!”
炒饭的光头胖老板把锅铲挥出了火星子,忙得丢不开手,朝着这边大声喊。
“来了。”
陈乱应了一声,站起来穿着高订款礼服衬衫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回来了,胳膊肘子里还夹了两瓶沁着水珠的冰镇汽水。
抽了一副一次性筷子给周沛,陈乱自己拆了一副,拿起汽水刚要喝,看着上面的logo就笑了。
“哟,冰窑。这汽水厂还活着呢!”
两百年前还在地下基地的时候,冰窑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汽水品牌了。
物资匮乏的时代,汽水味道也一般,很重的工业香精味儿,但聊胜于无。
出作战任务回来的战士们最放松的时刻,就是躺在营地里嚼着虫子蛋白饼喝汽水聊天,畅想等把这群该死的外星怪物赶出地球后人类回到地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那会儿他队里有个叫王小豆的小孩,疯狂迷恋汽水,出任务那点贡献点除了维持日常生活,全拿去换汽水喝了。
后来,刚满17岁不久的时候他死了。
就在陈乱的面前被荒兽的尾刺扎了个对穿,合眼前还让陈乱以后给他上坟的时候多给他带几瓶汽水。
陈乱还记得他最喜欢喝的是菠萝味儿的。
“你喜欢喝这个?”
周沛的声音打断了陈乱的思绪。
“我?我还好,随便喝。”陈乱顿了顿:“我……朋友喜欢。”
二代圈里没人喝这种廉价汽水,不过周沛考虑到陈乱被江家收养以前还住在下城区的平民堆里,也能理解。
周沛打开汽水喝了一口,香精的味道让他直皱眉,于是又放下了再也没动过。
倒是牛肉面味道确实还不错,面很筋道,放料也足,周沛吃了半碗。
两个人沉默着吃完了饭,起身出去。
走之前陈乱又去买了两瓶汽水。
菠萝味儿的。
“回哪里?学校吗?”周沛问。
“回江宅。我放了一天假,下午不用去了。”
“那正好,我朋友新开了一家射击俱乐部,赏个脸?”
陈乱拎着汽水抬眼看他。
“说是除了现有的一些热门,还收了一批古董,是战时地下基地里的库存,修了修居然还能用。”
基地里的东西?
陈乱来了兴趣。
“行。”
俱乐部的位置在极光区西边的城郊,场馆占地挺大。
穿着西装马甲的服务生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周大少。我们乌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服务生热情地迎上来,接过周沛脱下来的外套,又看向陈乱:“这位……”
“我姓陈。”
“好的陈少爷。东西需要我帮您存一下吗?”
“嗯,多谢。”
“周少今天这是带了人来?”
远远的,陈乱就听到一道声音。
楼梯上现出一抹张扬的红裙,一个女人踩着红底高跟鞋,盈着笑意迈步下来。
“呀,好靓的小帅哥。”一阵馥郁的玫瑰香味袭来,带着晨间薄雾的微微凉意。
来人使劲戳着周沛的肩头:“你周大少这是又换了新的情人吗?倒是比之前那些都好看得多。”
“只是朋友。”陈乱道。
女人似乎惊讶了一下,转眼去看周沛。
周沛点头承认,一边把对方的手拿开:“你香水喷太浓了乌宁,下次少喷点。他对你这新收的那几个古董很感兴趣,我带他来玩玩。”
“我爱喷多少喷多少,管得着吗你。下次我倒一瓶在身上,熏不死你。”
“你也喜欢古董枪械?”随后乌宁亮着眼睛,朝陈乱伸出手:
“介绍一下,我是乌宁,今年27岁,b级alpha,信息素是晨露玫瑰……不好意思最近被拉去相亲太多次了习惯这么介绍了,啊,你是beta闻不到吗?没关系,香水是我定制的,跟我的信息素味道一样。”
陈乱伸出手跟她轻握了一下:“你好,陈乱。”
“名字有点耳熟。”乌宁眨眼,仔细看了看陈乱的眉眼:“嘶 ,脸也有点印象。我是不是见过你。”
然后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江家那个小孩是不是?你现在跟着周沛了?不跟周景那个混小子一起玩了吧?”
说完又去拽陈乱的手腕:“周景那混球已经废了,你不跟他玩是对的。走走走,姐姐带你去玩枪。”
“只要你也喜欢古董枪械,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乌宁突然的热情让陈乱有些难以招架,一路被拽到了地下枪械库。
周沛跟在后面。
面积巨大的地库里,一排排柜子上满满地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枪械,打着明亮的灯光,到处泛着金属的冷硬色泽,一眼看去很是震撼。
乌宁带着陈乱一路走到最里面。
陈乱一眼就认出了摆在架子上的那些无比熟悉的枪械。
那些大的小的、黑的灰的,各种型号的被现在的人叫做古董的枪械,上面布满了岁月尘埃,但却是真正陪伴了陈乱一直战斗到生命尽头的东西。
他们一起并肩守护着背后人类最后的家园,直至死亡。
“我能……”
再摸一摸它们吗?
陈乱的眼神凝在那些枪械武器上面,手有些不受控制地放在玻璃上,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微微的涩意。
“来,你来,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
乌宁注意到陈乱看那些枪械的眼神,意识到陈乱八成是真的喜欢,于是朝陈乱招了招手。
她转到柜子后面,打开暗格,从大保险柜里用力拖出来一个足有一人高的精致皮箱。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支足有大半个人那么高,枪管很粗,看起来就极沉重的重型狙击枪。
“我前两天从拍卖场上花大价钱拍来的宝贝!这种枪太少见了!”
乌宁得意地拍着乌鳞鳞泛着金属光泽的枪身:
“拍卖会的鉴定专家说,这把枪的使用者推断是一个很强壮的男性战士,根据评估,战时如果机甲师能破开荒兽的麟甲,这把枪的使用者就能用大口径狙击弹给荒兽一击毙命!”
“这里还刻着字!jmm!我猜应该是他的名字或者代号。”
“不是。”
陈乱的眼神落在枪托上,突然道。
乌宁愣了一下:“什么?”
“不是什么强壮的男性。”陈乱蹲下来,怔怔然看着那把枪,眼里似乎起了雾。
“是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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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陈乱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jmm三个字母,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很久以前那个盛夏传来的蝉鸣。
“好啊你陈小乱!!你又偷偷动我的枪!!”
刚满二十二岁的女孩一脚踹开房门,一伸手就拧住了十四岁的陈乱的耳朵。
“哎哎哎!疼疼!鸣鸣姐!疼!”陈乱呲牙咧嘴地扒拉着对方的手。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随便动我调好的枪!重调很麻烦的。”
姜鸣鸣放开陈乱的耳朵,使劲拍了一下陈乱的脑瓜:“你想学重狙,明年满十五了就可以进队,到时候我可以亲自带你。”
陈乱摸着后脑勺,嘿嘿笑:“我去不了你们队了,鸣鸣姐。”
“嗯?为什么?”
“我被选到机甲组了,明年要去开机甲。”
姜鸣鸣愣了一下,沉默了两秒。
“机甲组啊。那个组……”
“我知道,姐。听说机甲组牺牲率挺高的。”陈乱跳到桌子上坐下,腿在桌边晃荡着:
“但我不怕。这一批参加测试的只有我能顺利驱动A+,战场上多一个A+,你们队也许就能少死几个人呢。到时候我开机甲给你破甲,你来狙杀,咱们两个把荒兽赶尽杀绝!”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你是大英雄!”姜鸣鸣拧了一把陈乱的脸蛋:“赶紧下来,站在桌子上像什么样子。”
“鸣鸣姐,你没发现你枪上有什么变化吗?”
“一眼就看见了。”姜鸣鸣翻了个白眼:“陈乱你能不能把你那狗爬字好好练练!刻三个简单的英文字母都搞得像蟑螂爬。”
“那不是你说那群粗心的臭男人总是拿错你的枪吗,我给你做个记号,你还嫌我字丑!我不理你了。”
“好嘛对不起,姐姐给你道歉好不好?不该说你写的字像蟑螂爬。”
“哼,那你用什么赔我?我要吃巧克力!”
“陈乱你小子早就惦记上我前两天兑回来的巧克力了是吧!……呐就剩这些了,悠着点吃别一口气吃光啊,下次资源处上货要到下个月了。”
“嘿嘿谢谢鸣鸣姐,鸣鸣姐最好了!”
“你少贫。”
后来陈乱真的做到了开着机甲为姜鸣鸣破甲,他们一起搭档五年,杀了数不清的荒兽。
只是在陈乱23岁那年,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姜鸣鸣死了。
连尸体都不剩,留在原地的只有大片绽开的血迹和碎骨,以及她的配枪。
枪托下面,还有半颗被咬了一口的巧克力。
战士死后枪械被收回,由于型号已经过时,所以只是存在了仓库也没有继续流通使用。
陈乱后来再也没见过姜鸣鸣的枪。
他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再次看到它,哪怕时间已经轰然流过二百年。
跟着乌宁在俱乐部打了一下午靶,结束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开始擦黑。
乌宁看起来明媚妖娆,实则却是个玩起来很疯的热情又爽朗的姑娘,有时候会很像姜鸣鸣。
乌宁也很喜欢陈乱,一个是因为她觉得难得找到了同好,还是个很养眼的美人,另一个原因是陈乱枪玩得确实很不错,特别是那些古董枪,陈乱看起来对它们都十分了解。
这一点非常对枪械脑袋的乌宁胃口。
她给陈乱塞了一张高级会员卡,告诉他以后想玩枪了常来,她随时欢迎。
然后又从休息室里端了个半臂长的盒子出来:“给你的。我看你实在是很喜欢那把枪,但那个是我的心头好,我可舍不得给你。不过这个就送给你了。”
“这个是?”陈乱接过来打开的一瞬间,瞳孔缩了缩。
是姜鸣鸣那把枪。
只不过是等比缩放的模型,还原到连刻在枪托上的三个字母都清晰无比。
鼻头又泛起微微的酸,陈乱抬头看向乌宁。
“别别别,我可见不得美人哭啊。一把模型而已用不着这么感动吧!”
乌宁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摸摸陈乱的头。
陈乱垂眸,不着痕迹地抹了一下眼睛,再抬眼已经满是晨星一般的笑意:“谢谢宁姐。”
“小意思!下次再收来好玩的我喊你来一起品鉴!”
“好。”
带着东西坐到了车里,周沛有些无奈地笑着开了口:
“我倒是没想到,你能跟乌宁聊那么投机。”
本来他是想找机会跟陈乱独处的,结果一整个下午陈乱都在围着乌宁转。
早知道换个项目玩了。
“她挺好的。”陈乱摸着手里的模型。
周沛跟乌宁是好朋友吗?乌宁看起来对周家很了解的样子。
似乎是看出了陈乱的疑惑,周沛顿了一下才道:“我们以前有过婚约。”
陈乱抬头:“?”
“小时候的事了,我父亲跟她的祖母订的。”周沛摇摇头:“她没看上我,说不喜欢我这一款,一直很不乐意。后来我们都分化成了alpha,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陈乱:“……”行吧,又是豪门娃娃亲桥段。
“啊,对了,得知婚事作废的时候她还高兴得在酒吧包了三天场,连我都邀请了。”
陈乱没忍住笑了一下。
看起来像是乌宁会做出来的事。
突入其来的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对话。
周沛抱了声歉,按了接听。
一阵近乎鬼哭狼嚎的声音就猝不及防闯入两个人的耳膜: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少啊啊啊!!!二少、二少他又出事了!你快来啊啊啊啊啊——”
周沛使劲捏了捏眉心,叹气:“他又干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悲催打工人嚎道:“二少他、他被江家的那两位打了!他们现在一群人打起来了拉不开啊啊啊!!!已经有人报警了。怎么办啊大少爷!!”
周沛猛地踩了一脚刹车,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地址。我稍后就来。”
“极光区泽安路41号,the last酒吧——啊!谁!?谁朝我扔的砖头啊——”
电话断了。
周沛看着陈乱。
陈乱看着周沛。
“周景跟江浔江翎打起来了?”陈乱问。
“……对。”
“那走吧,一起去看看。”
“嗯。”
车子掉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陈乱看着明显没了好心情低气压起来的周沛:“你是不是经常要给你弟弟这样擦屁股啊,感觉你很熟练的样子。”
“你在笑?”周沛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陈乱。
“没有,我牙有点热。”
“是。已经好多年了,习惯了。”周沛突然叹了口气,有种认命了的无力感。
“他是怎么——”陈乱比划着。
这两兄弟画风差的未免有点大。
起码从表面上来看,周沛目前还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一个心智成熟的正常成年人。
周景么,啧。
“父母忙于集团的事情没空管他,我以前在明翠洲那边念书,他是祖父母带大的。”
“懂了。”
隔代亲亲过头了,养歪了。
车子终于穿过城市开到目标酒吧门口的时候,人群早就散去了。
徒留下酒吧里的一地狼藉,以及坐在废墟里欲哭无泪的店长。
周沛深吸一口气:“损失多少我会照价赔偿,现在他们人呢?”
店长抹了把脸,一脸苦相:“警察带走了。”
两个人又马不停蹄赶去了警局。
“周景家属?”
“在。”周沛看起来无比熟悉这里的流程。
“江浔的监护人来了没?”
“来了。江翎也是我家的。”
警官看了眼陈乱:“你们什么关系?”
“我是他哥。”
“也行,你也跟我来吧。”
于是,在江浔江翎周景三个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挂着彩,隔着桌子剑拔弩张对峙的时候,周沛和陈乱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起出现在了三个人面前。
“……哥。”周景看见周沛,气焰明显缩了缩,继而看到了后面的陈乱,又瞪圆了眼睛。
“你来干什么?”江翎看着陈乱是跟周沛一起来的,立刻垮起个臭脸:“怎么还带一身腻死人的香水味!你又去哪里拈花惹草了?”
江浔坐在江翎身边,嘴角还含着点血迹,垂着眼睛不发一言。
陈乱抱着手臂往门边斜斜一靠:“我不来你俩打算让谁来?远在爱尔华钦洲的江司长,还是这么多年待在小楼里压根没露过面的夫人?说起来,这个时间学校应该还没放学吧。”
“要你管。”江翎偏过头,不去看陈乱:“干嘛,你来兴师问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