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不想洗白by杉木乔
杉木乔  发于:2025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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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说长真的不长,春去秋来或许一眨眼就过去了。但这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他可以把大周的粮食产量提升好几倍,让更多的人吃饱饭,把深埋在大周里的那些毒瘤贪官全部清除干净。或许他自私又不是那么自私,虽然他迟早会那样做,但是在他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的情况下,他得要抓紧进度。
还有,他得要把谢云程培养成材,这样他走时谢云程才能把这个国家治理好。
宣凤岐喝完了洛严送来的药,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洛严:“本王答应你,在本王死前会揪出威胁你的人,帮你找到你的师兄。”
洛严听到这话后心好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他连忙跪下道:“多谢王爷……”
他虽然想说自己会竭尽全力延长宣凤岐的生命,但他这番看似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他知道宣凤岐应该是不爱听的。
洛严见他喝完药后便收拾了一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他确实已经尽自己所能去医治宣凤岐了,虽然宣凤岐外表上看起来并无大碍,但连他都不知道这深入骨髓的毒什么时候会复发。说不定就在冬天,今年不复发也会有明年,这种毒发作时会一次比一次厉害,直到让宣凤岐痛苦死去。
洛严忽然有些瞧不起自己了,他苦涩地嘲笑了一番。世人皆叹他是神医,能用灵丹妙药妙手回春,可是他现在真的恨自己只是个医者,而不是神仙,如若不然,他肯定能救得了宣凤岐。
虽然最闷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午后那种太阳灼晒的光亮照在脸的时候还是觉得火辣辣地疼。
今年初春下雪时太医们都说耿志山撑不过半年了,可是他现在还是撑过来了。或许耿志山提着一口气真的有什么事未做完吧,他这半年在府中养病甚少外出,但人却没病得糊涂不清,那些进入将军府中的人大半都是他这些年经营的旧部,至于他在谋划着什么,就连谢云程都不知道。
谢云程此次前来为耿志山带了不少名贵的滋补品,他刚进里屋里,耿志山便要下床迎接他。谢云程见状立刻迎上去按住了他:“太傅有疾在身,你我之间又何须多礼?”
耿志山比半年前瘦了许多,就连他那经历过一番磨砺坚毅的面庞都瘦削了不少。他虽然因病面色苍白,但仍是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多谢陛下体恤。”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同样回以笑容,只是他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太傅是孤的左膀右臂,如今太傅病了,朝中局势偏向襄王,所以太傅为了孤也要快点好起来啊。”
耿志山听到这话后微愣在床前,他自从病后就没再见过谢云程了。他亲自传授过谢云程行军打仗的本事,他知道谢云程是个聪明知恩图报的孩子。谢云程与他逐渐疏远是在他写密函让谢云程除掉宣凤岐开始的。
谢云程比先帝心软多了。
再怎么样宣凤岐也是扶他坐上帝位的,就算这些年他只是宣凤岐手底下的一个傀儡,恐怕这孩子也下不了决心去杀宣凤岐。可是为了大周江山稳固宣凤岐必须死,而且宣凤岐所犯下的罪何止是把皇帝当成自己揽权的工具那么简单?
耿志山咳了几声,他叹息道:“多谢陛下还记挂着老臣,只是老臣的身子老臣自己心里清楚。老臣没几日好活的了,所以在老臣走前,老臣也想跟陛下说几句体己话。”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后眉心皱得更紧了:“太傅不要这样说,你为大周戍守边疆多年,立下无数战功。你怎么会……”
耿志山看到他这副担忧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生死有命。陛下不必担心老臣,想必陛下在登基后已经有人告诉您,您的身世了吧?”
谢云程没想到耿志山会忽然跟他提起这个,他抿起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太傅怎么忽的提起这个?”
耿志山继续道:“老臣旧事重提并非是要陛下伤心。老臣在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伴随在先帝身边了,先帝在皇子之中出身并非显赫,他非嫡非长,生母不受宠爱。但陛下知道先帝为何最后还是稳坐帝位吗?”
谢云程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或许他能猜得出耿志山要跟他说什么,但是这话绝对不能从他嘴里说出,否则将会有人往他手里递把刀,让他去杀他最想保护的那个人。
他深思片刻后抬起头来直视着耿志山:“请太傅赐教。”
耿志山见他还有求教的志气,于是便语重心长道:“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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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圣诞快乐,希望我能变好,天天都能给宝子们更大长章[爆哭]

第127章
耿志山见到谢云程那愈发凝重的脸色, 于是便伸出他那双苍老粗粝的手轻轻摸着谢云程的手背。耿志山明明没有老到脊背弯下去的地步,但这半年的病痛让他觉得疲惫许多,他没有从前那般威武挺拔了,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前辈语重心长:“孩子啊,我知你心性纯良所以一直下不了手。可是你是帝王,你身上背负着的不仅是身为帝王的责任,你还掌握着大周的生杀大权。”
谢云程的手微微颤抖,他仍然装傻充愣:“我……实在是不明白太傅说的是什么意思……”
耿志山见他还是心有不忍, 于是又继续道:“当年先帝能够稳坐帝位靠的就是一个‘狠’字,陛下若是不想将万里江山拱手让人, 大周百姓民不聊生, 那就必须铲除一切阻碍您的人。”
耿志山一直相信谢云程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谢云程应该也知道他话中指的是谁了。
谢云程装作思考低头沉默了许久。很显然,他已经不能再装傻了,就算他这次装傻下次装傻也不能次次都装傻, 只要他还是皇帝,宣凤岐还握着大部分权力,那么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们两个。
耿志山是盯着宣凤岐最紧的人,只是他现在已病入膏肓。他虽然还能管住边塞的那些大军,但他也十分很清楚自己此刻撼动不了宣凤岐的地位, 若上天再多留他几年他说不定会看着谢云程将大周江山完完全全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拖了。
若是在他临走前还未将宣凤岐在玄都之中的势力全部铲除,那到时候谢云程的处境恐怕就难了。
耿志山在向谢云程这个皇帝发出合作的邀请。谢云程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只是宣凤岐的一个工具, 也知道他做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宣凤岐,如果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帝王的话,说不定他会用最凌厉的手法夺过宣凤岐手中的权力。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知道宣凤岐心里最在意的就是现在他手中握着的权力, 如果宣凤岐在一夕之间失去了全部权力,那么他会变得生不如死。宣凤岐会恨他的。
谢云程沉思了许久后抬起头来看向耿志山还双因为重病而显得有些苍浊的眼睛:“那么太傅想要怎么做?”
耿志山看他已下定决心,于是点头说道:“老臣已经知道襄王为了堵悠悠之口,也为了让陛下放下戒心早就答应了您安排人进禁军了。襄王之所以在玄都能呼风唤雨就是因为掌握着玄都的两万禁军。老臣相信陛下安排人进禁军绝对不是只为了自保,陛下可以在这里下手。”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紧锁起眉头来:“太傅说的没错。只是襄王防我防得太紧了,我的人还没有完全渗透进禁军营中。”
耿志山听到他的顾虑后又继续道:“陛下不必担心,老臣虽说在边塞领兵多年,但好歹在军队之中也有些声望。禁军之中的几位资历较深的将军都与老臣有几分交情,虽然他们现在担任的不是要职,但若陛下想要成事,这几个人足以助陛下一臂之力。”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唇角不合时宜地抽搐了一下。他极力掩饰住自己那快要压抑不住的担忧与怒火。其实早在耿志山将大周境内各种跟他有关系的人脉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耿志山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点本事。
禁军好歹是能在玄都里保住宣凤岐平安的一个助力。可是如今连这么重要的军队都要被耿志山的人渗透进去了,那宣凤岐的处境将会变得很危险。
其实谢云程大可以跟耿志山明说他确实心软对宣凤岐下不了手,但是以耿志山在军中的威望他很难说不会提前对宣凤岐下手,然后再向他这个傀儡皇帝来一个先斩后奏。
再说了耿志山虽然说了这么多,但却一点没有交出兵符的意思。谢云程都快有些猜不透这位大将军想要干什么了,按理说耿志山是纯臣,只会一心为君着想,可是他病重至此还不愿移交兵权就让谢云程觉得耿志山有其他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不一定是谋反,但耿志山到目前为止的所做所为让他感觉到恐慌。耿志山真的不一定会对他对什么,但他肯定只要这名叱咤风云的老将军一旦逮住机会就会置宣凤岐于死地。现在的他没有强大的权力傍身,兵符又不在他的手中,而身边唯一支撑他的只有宣凤岐,就连宣凤岐自己也只是用狠辣的手腕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支持。如果他们真的跟有兵权在身的耿志山硬碰硬,那还真是说不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谢云程又是沉默了良久随后他又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控制在听到喜讯后最惊喜的样子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耿志山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之后微愣了一下。
明明这孩子刚才脸上还有犹豫,怎么现在就因为这个而露出喜悦的神情?
不过这样想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帝王本该就是这样。或许谢云程刚才并不是犹豫不忍,而是想着计划该怎样实施才不会被宣凤岐发现,他只要狠得下心来做这件事,那么以后他必定会稳坐帝位。耿志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他必须亲眼看到谢云程把自己眼前最大的阻碍铲除,这样他才能放心将兵符交给这位少年帝王手中。
“我知道太傅的良苦用心,但太傅这半年身子一直不好,而且自从上次襄王遇刺之后他就一直怀疑刺客是太傅派的。虽然我早就派人去查刺客的行踪证明了此事与太傅并无关系,可是襄王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太傅虽然与他表面上并无交集,但襄王却视太傅为死敌,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远离太傅以求避嫌的,太傅不会嫌我懦弱吧?”谢云程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委屈又无奈的样子。
他完全就是一个在权臣胁迫下做出无奈之举的可怜小皇帝。耿志山见状连忙直起身子来:“陛下可是折煞老臣了,陛下是君,老臣自然要万事以陛下为先。更何况襄王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虽然老臣身子骨不行了,但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看到襄王此等乱臣贼子伏诛!”
耿志山说得太过激昂,这导致他忘记了自己那形同枯槁的身躯撑不住这样过激的情绪。他话音刚落就剧烈咳嗽起来。谢云程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太傅切勿激动,此事我们从长计议。太傅病了这么久,我身为一国之君却因为惧怕摄政王的权势而不能时时侍奉在侧,所以我至今想来还是心里难安。”
少年说完立刻露出一副伤心自责的模样。
耿志山见状又继续摇头说道:“不,陛下做得好。现在你我二人接触的越少,襄王那边才会更放心,到时候我们动起手来就不会打草惊蛇。”
谢云程听到这番话后又是一番自责,他一本正经说着:“多谢太傅体谅。但太傅近日来卧病在床,禁军中的事情繁杂,太傅不如直接让那几位将军听命于我,这样太傅也能少费些心力。”
耿志山听到谢云程这番后感动不已,他知道谢云程是个心善之人。要不然凭这孩子的聪明才智足以将宣凤岐拉下来,可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将自己全部的计划透露给这孩子,因为有时候善良是会害死人的。
虽然宣凤岐表面上不说,但耿志山还是看得出来他很在乎宣凤岐,毕竟谢云程与宣凤岐同吃同住许久,宣凤岐待他又是极好,纵使心再硬的人也该生出一丝不忍之情了。更何况谢云程还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他这点就像以前的昭德……当年他的父亲就是顾念着手足之情才会被赶尽杀绝。
耿志山在谢玹身边那么多年,他知道谢玹稳住帝位靠的从来都不是为国为民的手段。如果一个帝王做不到杀伐果决,那么他很快就会失去自己的利益价值,消失在权力的漩涡之中。
耿志山迎着谢云程那期盼的目光道:“多谢陛下关怀老臣的身子,只是老臣还有处理这些事的能力。陛下如今还在襄王的监视下,若陛下贸然行动恐会前功尽弃。老臣已在军营中为陛下铺好了路,这段时间不可轻举妄动,等到时机成熟,老臣会知会那些人听命于陛下,陛下不必忧心。”
谢云程听到他这样说后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他脸上还是挂着笑意,“我只是怕太傅累着。”
耿志山继续道:“有陛下的这句话老臣就算万死也会为陛下守住皇位。不过老臣也确实需要陛下的帮助。”
谢云程见他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于是便走上前:“太傅请说。”
耿志山刻意压低了声音:“自从先帝驾崩后,宣凤岐便调用了自己的人改变了玄都的城防部署。老臣虽在玄都中有些人脉,但一直拿不到那份由宣凤岐改过的城防图。”
谢云程听到这里已然明了。
城防图乃是大周都城重中之重,这种东西除非是谢云程的亲信,否则他人永远不可能得手。
谢云程看向耿志山:“太傅的意思是……”
他未将话说出口,耿志山便像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老臣虽在战场厮杀多年,但却不喜杀戮。更何况满皇城的人都是大周子民。陛下是大周的君王,那城防图宣凤岐可有让陛下看过一眼?”
谢云程听到耿志山这番话后沉默住了。虽然他一直用功练习兵法,宣凤岐时不时也会为他指点一二,但大周的城防图他却是连个边角也没摸到。他所学的兵法全都是前人所撰写,可是这些东西他就算背得再熟也是要用在军队上才行。
他一直知道宣凤岐在防着他。他想怎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他能够一直留在宣凤岐身边了。
但今日他听到耿志山提起这个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慌张。宣凤岐在他面前说过,他们说我家人,但在宣凤岐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会不会像宣凤岐以前利用过的棋子,等到他失去价值之后宣凤岐会不会将他弃之敝履?
“老臣想这件事交给陛下来做再合适不过了。”
谢云程回过神来,他面对耿志山期盼的目光缓缓开口:“是,太傅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远山如翠。
山路像条巨蛇般蜿蜒盘旋在一片树林之中。
宣凤岐想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去玄鸣山应该找不到谢瑆一行人的线索了。他手底下的人办事都是细心利落的,这些人当初可是在玄鸣山翻了许久都没找到什么,他去了自是不必说了。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山上好像有什么吸引着他似的,他必须亲自看了一眼才放心。
今日不是很热,他临出门时也只批了件薄衫。他这身子既受不得热也受不住寒,即使他坐着马车,马车里也放着冰。外面天气虽没几日前那般烤的人心焦了,但暑气仍让人喘不过气来。
幸好玄鸣山的山路没有那么崎岖狭窄,当年乱世时有位帝王每年都派人来这山上猎鹿,所以这里也有一条能让马车上去的山路。
宣凤岐刚下马车孟拓就打着一把伞快步走来为他遮阳。这里已经是玄鸣山顶里,虽然早上来时还有太阳但现在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就连站在山顶都能看到丝丝云雾在面前飘过。宣凤岐甚至能感觉到裹挟着尘土的水汽袭来。这里算不得热了。
宣凤岐用手挡了一下,“不需要这些,你先带本王去你发现那些东西的地方。”
孟拓听到之后快速收起了竹伞,然后走上前为宣凤岐带路。
约走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带宣凤岐走到了一处悬崖旁。这悬崖宛如被斧头径直劈开一般直挺挺地伫立在那里,这里的山雾比刚才来的地方要浓许多。
看来这里便是玄鸣山的最高处了。
当宣凤岐站在云雾缭绕处望向远方时,他发现在这座山两边还能看到两山一水,这山在玄鸣山左右两侧。宣凤岐在大周的城防图上看过,左边的不支岐,右边叫昭云山,后面的水叫漯水河。左青龙,右白虎,再加后靠水前面又是一片平原,在这里能看到整个玄都城全貌,这是极好的风水。
宣凤岐站在这里眺望了有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时围绕在悬崖边的雾气也淡了一些。宣凤岐看向站在他旁边的孟拓:“你是在这里发现那东西的?”
孟拓点头道:“回禀王爷,是的……不过那东西还得再往前。”他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靠近悬崖边上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碎石。
宣凤岐听他这样说后准备上前,可就在这时孟拓着急跟上,“王爷,再往前恐怕会有危险……”
未等他说完,宣凤岐便道:“不是还有你在本王身旁吗?”
孟拓听到这话后僵愣在原地。宣凤岐朝他轻笑了一下:“本王相信你。”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悬崖边。孟拓虽然满脑子都想着宣凤岐说的那句“本王相信你”,但他身体出于保护宣凤岐的本能跟了上去。
宣凤岐走到那堆碎石前弯下身去,他拿起一块又一块石头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终于他在一块有些焦黑的石头上发现了一点硝石粉的痕迹。这些石头全都是被炸成这样的。而且在这些石头后面还有一些不自然的剐蹭痕迹,这些痕迹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宣凤岐想应该是有人把巨石放到这个悬崖边上,随后再用稍微小的石头放在前面挡住巨石的去路。等到前面的石头炸开后,后面的石头也控制不住滚落悬崖。这样就可以营造出一种山石滚落的假象。
来玄鸣山的这条路是蜿蜒向上的,所以一旦这些石头滑落就会纷纷落到官道上去。这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
宣凤岐这下更加确定谢瑆还活着。是谢瑆自导自演的吗,还是说有人想用这件事故意迷惑他,然后趁着这个机会抓走谢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若这场“失踪”本就是谢瑆策划的,那他现在又到底在哪儿?谢瑆不过是跟申翊有来往,涉嫌贪污案罢了,他只要还有王爷的身份,回到玄都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他要是伪装成自己失踪了,那他便不能享受自己身为荣王的权力更不能回颍州了。
宣凤岐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他应该分出一部精力来调查谢瑆了。
可能是山上氧气稀薄再加上宣凤岐身体本来就弱,所以他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一阵眩晕感袭来,就当他摇晃着身子往前倒时,站在他旁边的孟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宣凤岐又觉得一阵眩晕,当他缓过劲来时,发现自己撞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
宣凤岐发觉之后立刻推开了孟拓。
孟拓见状连忙跪下:“属下该死,请王爷恕罪!”
宣凤岐又深呼吸了几下,他微微摇头:“你没错。若不是你刚才出手快,说不定我会摔下悬崖。”
孟拓见到宣凤岐不怪他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又觉得闷闷的不舒服,为什么宣凤岐刚才会那么迅速地推开他,难道是讨厌他吗?
宣凤岐恢复好后示意孟拓跟上来离开。宣凤岐上山时便有些费力,这当然和他体弱有关,但他自己一个人走到了山顶上,孟拓不想宣凤岐回去时还那般费力,于是便道:“王爷可需要属下背您下山?”
宣凤岐在前面走着,等他听到这话后微愣了一下。
孟拓看到宣凤岐停下来的背影后又连忙找补:“属下……属下只是想……”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宣凤岐便道:“不必。”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孟拓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伤心之色——宣凤岐果然因为刚才的事情讨厌他了。
但此刻宣凤岐心里想的却是他来时确实费了点时间,怪不得孟拓会拐弯抹角提醒他走快些。时间不早了,若是在这里待到天黑就晚了。
还是孟拓想的周到。
宣凤岐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等他到王府中时,府中下人前来禀报:“禀王爷,陛下来找您,听说您不在府中于是便说在府中等您。”
宣凤岐听到这里的时候微蹙起眉来:“他在哪儿?”
下人回道:“禀王爷,陛下在您的书房中。”
宣凤岐听到后点了一下头,他去找谢云程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人先去做一些谢云程爱吃的吃食。等他快到书房的时候又屏退了众人:“你们都先退下。”
那些跟随他的下人听到这话后都悄悄退下去。
宣凤岐这时轻轻打开了书房的门,里面烛光有些昏暗,想必是谢云程熬不住睡着了。事实也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少年枕着一只胳膊趴在他经常处理公事的书案上睡着了。
他不知道这孩子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来找他,但他知道谢云程是个倔的,只要他不回来,谢云程便不会吃饭喝水。就像现在这样。
宣凤岐见状悄悄走到他身边,然后用一脸好奇的样子蹲下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正在睡觉的少年。他睡觉的样子也很可爱,这大概是宣凤岐至今为止见过长得最好看的小孩了。
但少年睡得好像有些不安稳,他的眉头睡觉的时候都是紧锁着的。
是啊,当皇帝肯定很累吧。真可惜,但他好像等不到谢云程把他拉下马,然后处以极刑的时候,横竖都等不到了,他又干嘛去在意那些史书上的东西呢?
更何况那个“襄王”的结局并没有得到过历史的认可,因为没有史料加以佐证。他所知道的那些历史也是在民俗历史以及野史之中拼凑出来的,或许真正的历史不是他想象的那般。
最开始的时候,他在玄都步步为营,谋划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活不了那么久了,他就放下了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他实在畏惧死亡,但知道自己的死期后却又松了口气。
他或许最开始害怕的是那些原本施加在他身上的酷刑,是不得不按照历史的剧本走向既定的结局。
而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宣凤岐也没有刻意去叫醒谢云程,他只是学着谢云程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睡颜。这孩子睡觉的时候让他想起了他还在上学时的某天下午,那时夕阳正好,他也是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朝着窗外出神,一只蝴蝶就这样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消失了。
他那个时候不再想父母会不会因为他这次期末考了全年级第一而多分给他一点爱,也不会想自己毕业后去哪里。他只觉得蝴蝶在他眼前经过的时候很美。
或许人这一生就是因为这一刻而存在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云程被摇摇晃晃的烛光弄醒了,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宣凤岐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谢云程连忙起身,他原本想开口将宣凤岐叫醒的,但是他看到了睡着的那人嘴角上带着一丝笑意。
他必定是做了一个极好的梦。
谢云程一想到这里便将自己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宣凤岐很少睡得安稳,所以他更不敢去吵醒宣凤岐。他继续轻手轻脚坐下来看着宣凤岐的睡颜,也不知道宣凤岐梦到了什么,竟笑得这样开心。
谢云程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明明刚才还在为耿志山的话烦心,可是当他看到宣凤岐睡着的样子后心中的郁闷便疏散了许多。他看到宣凤岐那双淡红色的唇在摇曳的烛光下若隐若现。
他就像被什么吸引似的逐渐靠近宣凤岐。
每多一寸他便觉得心跳加快几分,直到他的唇轻点在谢云程的脸颊上时,他才回过神来。他感觉跟窒息一般,但这种感觉却很刺激,他就是想亲吻宣凤岐,想吻过他的眉眼,他的脸颊,他的嘴唇……
但是下一刻他的理智回笼。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不能让宣凤岐知道他那肮脏龌龊的心思,要不然宣凤岐肯定不会再像这样待他了。
谢云程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失落的色彩。他轻轻起身将那摇晃的蜡烛熄灭,随后走了出去。
只是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背后的人悄悄睁开了双眼。
宣凤岐轻轻摸了一下谢云程刚才亲吻过地方。
他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丝化不开的愁绪。
这种事情谢云程以前从未对他做过。
不……倒是有一次,他上次遇刺喘不过气来便是谢云程为他渡气。谢云程当时只是个孩子,他也是好心,宣凤岐从未多想过什么。可是此刻他却摩挲着脸颊:这次谢云程的理由是什么?
他不知道,也想不出。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讨厌谢云程,他只觉得很奇怪。
谢云程回去后又是十几日没来找他。宣凤岐进宫与众臣议事时也曾找到机会与谢云程单独说过话,当他问及谢云程那日去他府上是有什么事的时候,谢云程却笑着说没什么。
从那以后,宣凤岐倒也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谢云程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他很少往宣凤岐府上跑了,就算到了王府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宣凤岐看得出来他心中装着事,他开口问了,但谢云程每次都笑着说没事。
要是真的没事的话就不会看书的时候走神,也不会心不在焉的吃着自己曾经最喜欢的点心。宣凤岐对待谢云程确实比别人要上心,或许这孩子可能是这个世上最后跟他如此亲近的人。
为了知道谢云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宣凤岐还仔细想了一下谢云程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是从扬州回来后……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再具体的就是谢云程去了耿志山的府中一趟,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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