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不想洗白by杉木乔
杉木乔  发于:2025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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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裴砚每次见到赌钱的人或者地方都会绕道走。没有办法他只能选择逛青楼了, 他在玄都的时候又不是没有逛过,但没想到他想跟刘恪搭上话的时候却发现刘恪在调戏良家姑娘,裴砚当时想都没想直接上前去狠狠揍了一顿这个猥琐至极的大胖子。
可是当他见义勇为完之后却发现他调戏的人就是一直伺候他的姑娘,他最喜欢的把戏就是姑娘们的欲迎还拒。当他看到那姑娘事后依偎在脸都肿成猪头的刘恪怀里他都快一口闷血喷出来了。
虽然他在玄都逛青楼,但他是觉得春香楼里的那些姑娘们知情识趣,还会给他讲他没有听过的东西。而且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在那里打听情报的,他去那种地方可从来都不是过去狎妓,若非如此他爹肯定第一个把他的腿打断。所以他没有看出刘恪这种把戏,他一时冲动把刘恪打了,所以肯定不能跟刘恪搭上线了,于是他只好认命般的去当临淮侯府的下人了。
没想到这临淮侯府地方不大,管教下人的规矩还挺多的,在裴砚扫了三个时辰的地,打了三大缸井水,劈了不知多少柴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于是他把这一天欺负过他的管家、小厮全都打了一顿,随后他趁着夜色逃离了那里。
他好歹也是被人伺候过的小侯爷,官衔品阶都比这个有名无实的狗屁临淮侯要大,没想到这里府中的下人会把他欺负成了这个样子。他这辈子吃过最多的苦就是汤药的苦,与其这样被别人欺负,他不如先把这些欺负过他的人都揍一顿。
谢云程抱着手臂神色十分严肃地听完裴砚说完这些后:“这么说来,你没有像沈侍卫那样混进临淮侯府喽?”
裴砚面对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皇帝明显有些怂,毕竟他现在是做错了事,他连忙道:“可是陛下……微臣已经竭尽所能在忍了,临淮侯府真的是池浅王八多!”说到这里他还不忘再骂刘恪一顿。
谢云程原本以为裴砚年纪比沈英衡大,办事也会妥帖些,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裴砚会把事情办成这个鬼样子。
谢云程一边捂脸一边头疼到:“原本想让你去协助沈侍卫的,没想到你把事情搞砸了。”
裴砚听到谢云程话里的指责立刻认错:“陛下!微臣也冤屈的很啊,谁知那刘恪是哪个鬼样子,就连他府中下人也是仗势欺人,陛下这次是微臣一时冲动才办错事的,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
谢云程看到裴砚恳求的样子眉毛上挑了一下。
不行……裴砚这个性子就不是忍辱负重的,他要是再正面去临淮侯府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谢云程停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后又看向了他:“我会想办法帮你混进临淮侯府的,但是你进去后要小心,别再一时冲动做出引人注目的事了。若是你再失败的话,你应该知道孤会怎么处置你吧?”
谢云程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裴砚听到谢云程这话后冷不防打了个寒颤,他连忙道:“微臣谨记陛下教诲!”这回他一定要当个哑巴,一句多余的话不说,一件多余的事不做。
夜幕降临,扬州城内灯火通明,这个时节琼花都已经开到最后一茬了。宣凤岐起来时发现谢云程不在他身边,心里总觉得空了一块,他是不是不该对那孩子说那些重话,他不会拒绝谢云程对他的好,但他也不想谢云程做出违心的事,也不希望谢云程刻意去讨好谁。
算了,今日他是去花云楼打探消息的。谢云程年纪还小,本来就不适合去那种地方,他这会儿出去正好。
宣凤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穿戴整齐,就当他沿着客栈的扶梯走下去的时候他发现一个依靠在木栏杆上的身影,他抱着双臂站在光影里,客栈门口外的人熙熙攘攘,而他好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一动不动,就好像在想着什么似的。
宣凤岐有些惊讶,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云程?”
谢云程听到这道声音后很快便回过神来了,他连忙转身抬起头来看向了正在朝他走来的宣凤岐。刚才他还阴沉着的脸一下有了色彩,他立刻露出了笑容:“哥……你醒了。”
宣凤岐刚才还不确定是不是谢云程,因为他站在下面的表情有些可怕,就好像在酝酿着什么事一样。可是就当他看到谢云程一如往常的笑容后便确定谢云程还是那个谢云程,他走到谢云程面前有些愧疚地说道:“嗯,怎么站在这里?”
谢云程听到后乖巧地说道:“我见时辰差不多了,哥也应该睡醒了,所以我便在此等候。”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话后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好像误会了什么事情,其实谢云程一直都没变,变的是他……他或许不该对谢云程控制欲那么强。而且谢云程小时候也这样等过他,他不能因为谢云程长成大孩子了就对同样的做法有异议。
谢云程说的没错,他对谢云程好过,所以谢云程也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回报而已。
宣凤岐犹豫了许久,他咬了一下唇:“对……对不起,午间的事是我的错。”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声道歉后觉得呼吸都凝滞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装傻充愣道:“午间?午间发生了什么事啊,我都忘了……”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这番话后眼睛忽然模糊了一下。谢云程向来都是这样的,乖巧又懂事,虽然偶尔有出乎他意料的时候,但他从来都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不能因为猜忌怀疑还有自己以前所受到过的心理创伤而将这种过错强加在谢云程头上。
宣凤岐抬了一下头,片刻他又将视线转到谢云程的身上:“嗯……我也忘了。不过,云程,你确实不需要讨好别人,你只需要做你自己,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了。”
谢云程看到宣凤岐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睛愣了一下。
他本来就在遵循自己的本心啊。
不过宣凤岐应该不知道。
他好几次都想就这样告诉宣凤岐自己的心意,但他又退缩下去,他真的想快点长高长大,这样他便能快一点将自己隐藏多年的爱意倾诉出来了。
谢云程仔细听着宣凤岐所说的一言一语,他没有反驳也没有继续说,只是乖巧点头:“哥说的一切我都记得。”
宣凤岐听到之后露出了一个稍微轻松的笑,谢云程这个时候道:“外面的灯火好漂亮,皇叔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宣凤岐点了一下头:“好。”
扬州城里没有宵禁,这里的百姓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这里的灯火比玄都要耀眼多了,尤其是挂着各式灯笼的小船在划过河道时便泛起一阵阵各种色彩的涟漪。水面映照的灯光将四处点亮。
谢云程这个时候才有一点少年活泼的样子,他冲着灯光处走去,一路上就连步伐都欢快了许多。泛着金色光芒的水面上倒映出二人的身影,只不过这次是宣凤岐在谢云程的身后。
谢云程第一次在这样的地方逛街,他对什么都感觉到新奇,而就在此刻他指向了一个摊贩挂着的金鱼灯笼:“哥,我想要那个!”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指着的那个制作精美的金鱼灯笼后宠溺地笑了一下:“好。”
说完他便抬起头来看向那摆摊的小商贩:“这个灯笼多少钱?”
那商贩连忙上前卖着笑意道:“客官啊, 我们这里的灯笼都是要猜中灯谜才能带走的。猜灯谜以抽签的方式决定的,一次十文钱,若是没猜中便不能带走这里的灯笼。”
宣凤岐听到商贩这番话后竟忍不住笑了起来。都是南方的商人很奸, 但这属实有些过于奸诈了,这只金鱼灯笼恐怕真的就值十文钱,若是客人猜中了带走了店家也没什么损失,但若猜不中商贩也能白白得十文钱,这可真是个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啊。
这商贩在这里谈话如此熟络, 恐怕是在这里做生意许久了。宣凤岐想要是他以后不做王爷了,来这里赚些黑心钱也是好的。
谢云程也看懂了这商贩的套路, 他嫌弃地噘嘴:“这什么破灯笼做得这么丑我不要了!”
那商贩听到有人在贬低他贩卖的商品, 顿时脸上就一个不高兴:“小公子怎么能这样说,我这灯笼可是用上好的毛竹编织的,便是用上三五年都坏不了,你敢问问整个扬州有比我卖得更便宜的灯笼吗?还是说公子你胸无点墨,所以害怕答不出灯谜来, 所以才在这里一个劲说我这小本生意人的坏话?”
谢云程还从未与小贩当街吵起来过,他此刻指着小贩的脸:“你——”
宣凤岐看得出来这小商贩也是会用激将法的,反正他也不缺这十文钱,早就听说扬州的灯谜花样多样,他就当花钱买个乐子了。宣凤岐见状握住了谢云程的手, 然后示意他稍安勿躁。
谢云程看懂了宣凤岐递给他的眼神, 他白了那小贩一眼,随后抱着手臂挪到了宣凤岐身后。宣凤岐这个时候转头向他悄声道:“云程, 这次由你来抽灯谜,我来解吧。”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微愣了一下,他忽然指向了自己:“我吗?”
宣凤岐笑着点了点头:“放心, 我会帮你拿到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忽然加快起来。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之后便又到那小商贩面前伸出手去摸满箱都是灯谜的纸条。
宣凤岐的视线一直温柔地看向他,谢云程随便抓了一个。宣凤岐见状微微低头头来靠近他,宣凤岐身上的香气扑鼻而来,在这蝉鸣初显人声鼎沸的夏夜,谢云程又是一阵怦然心动,他听到宣凤岐温润的声音传来:“上面写的什么?”
谢云程的耳根有些泛红,他手中动作微顿了一下,随后忙打开了那张纸条:“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宣凤岐看到这谜底后一边轻笑一边摇头,这一上来就这么简单,这里的灯谜也没什么嘛。那小商贩看他又是笑又是摇头还以为他解不出来呢,谁知他此刻却将谢云程手中的那张纸条抽了出来,他将谜底在那商贩眼前展示了一下:“店家你也看清了吧?”
那小商贩看到后点了一下头:“是啊,所有客官知道谜底是什么吗?”
宣凤岐又轻笑了一声,下一刻他在那小商贩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将那张纸条撕的粉碎。谢云程和那人看着宣凤岐忽然这样有些瞠目结舌。宣凤岐脸上的笑意不减,他掀开斗笠上的面纱轻轻对着无人之处一吹,那些纸屑如雪如琼花瓣一般纷纷洒落:“答案是——风。”
谢云程看到这一景象竟有些呆了,他想就算扬州灯火璀璨琼花遍地也不及此刻的宣凤岐。那小贩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一边陪笑一边说着:“客官答对了!”说了完,他便将那只少年一开始就看中的金鱼灯笼拿给了他。
谢云程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接过了那灯笼。只是他的目光已经不在这盏灯笼上了,他就这样呆呆看着宣凤岐,就算有叫卖的小商贩的来来往往的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他都久久不能回神。
一开始就这样简单宣凤岐还觉得不太尽兴,他确实还想再抽几个灯谜猜猜的,但他也没忘了自己今晚出门的任务。此刻他拉着谢云程的手离开了那商贩的摊位。
其实在方才宣凤岐掀开面纱时,那小商贩隐约间是看到了他的脸的,他在扬州做生意也有大半辈子了,可是他却从未见过长得如此漂亮的男人……
谢云程提着灯笼在路上行走着,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小孩子看到他那盏漂亮的灯笼后还会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其实一盏灯笼十文钱也不少了,这十文钱在扬州可以买好几斛粟米了,除非是家里有余钱的或者逢年过节热闹的时候那些大人会给孩子买这些小玩意,平日里他们是不买这灯笼的。
宣凤岐一边拉住谢云程的手一边朝他叮嘱道:“等会儿我们要去的地方有些乱,云程要乖乖跟在我身后,千万不能离开知道了吗?”
谢云程此刻听到宣凤岐的话回过神来,他连忙狠狠点点头:“嗯,我绝对不会离开哥哥一步的!”
谢云程以前叫他皇叔他也听惯了,但偶尔听他叫哥哥还是挺新鲜。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没那么老,其实他也喜欢嘴甜的把他往年轻里喊的孩子,比如就像谢云程这一类的。
宣凤岐笑了一声,之后便带着他去了花云楼。
这花云楼果然是扬州最繁华的地方,光是这栋楼就占了整条街,这个规模可以跟玄都某些王爷的府邸有的一比了。这条街上的灯笼做得更加精致,灯光也比来时的路更要明亮,谢云程跟着宣凤岐刚进入花云街的时候便有很多个涂脂抹粉的女子朝着他簇拥而来:“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小郎君啊,不想竟长得如此标致,要不要跟我们上楼喝一杯啊?”
“我在这条街上十年了,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啊,还从来没见过如此水灵的郎君,不如小郎君就跟着我们几个上去聊聊吧,我们不收你钱。”
谢云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此刻他只是眼神惊恐地往宣凤岐身后躲着。而宣凤岐则是向那几位姑娘致歉:“抱歉诸位姑娘,舍弟实在是面皮薄,而且他这次来本来就是在下带他来这里见世面的,请诸位姑娘莫要调戏他。”
刚才那些还围绕着谢云程的花云楼姑娘听到这个戴着斗笠遮住自己面纱的男人的声音后又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哟,怪不得声音这样好听,原来这位公子与那位小郎君是兄弟呀。”
“是啊,公子既然都来我们花云街了就不妨赏脸喝一杯嘛?”
“听口音公子好像是外地的,公子是不是今日也来见柳姐姐的啊?可惜她今日对谁都没兴趣,你若真的想见他只能到初六来了,那个时候还能听到柳姐姐弹琵琶。”
说到这里,另外一名身穿蓝色纱裙的女子上前来嗤笑着:“不过若是公子没钱又没才华,就算看到柳姐姐弹琵琶那也只能是看到柳姐姐隔着帘子的样子了。”
“是啊是啊!我们花云楼每日想见柳姐姐的人能从街头排到巷尾,可是柳姐姐连见都不见。她要不是看在妈妈是面子上恐怕连初六隔着帘子弹一曲琵琶都不肯呢。”
宣凤岐听到这里的时候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那位柳姓女子会在初六在花云楼露面。宣凤岐早早就打听过花云楼那位花魁叫柳四娘,柳四娘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琵琶也弹得极好,在这江南若是她琵琶是第二,那便没有人是第一了。
初六啊,那还有小半个月呢。到时候已经入夏了吧。
就当宣凤岐沉思之际,也位十几岁的小姑娘实在好奇于是伸手直接掀开了宣凤岐斗笠上的面纱,而就当她满脸笑意想要看着声音这般好听男人的面容时,她却愣在了当场。刚才围绕在谢云程与宣凤岐周围的几位女子好像也看到了男人的脸,她们脸上的笑意逐渐被疑惑惊讶取代。
谢云程看到有人动手动脚连忙上前挡在宣凤岐面前:“干什么?你们凭什么碰我哥?”
那些女子刚才看到了男子的面容,她们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宣凤岐见状连忙将谢云程拉在了自己身后:“舍弟年纪小不懂事,往诸位姑娘海涵,在下还有要事再身,便不在此与诸位闲话了。”说完他便牵起了谢云程的手走向了花云街的中心。
只是那少年被男子拉走的时候,他还抓头狠狠瞪了一眼刚才掀开宣凤岐纱帘的女子。
谢云程在皇宫里遇到的女子基本也都是出身于世家大族,她们平日里见人也是矜持端庄的,他还从未见过一群如此无礼的女子。谢云程此刻有些不解地抬起头来看向宣凤岐:“哥,为什么你刚才不让我教训她们?”
宣凤岐听到他这抱怨后眉头紧锁,他此刻回头透过面纱看向因为生气而脸色通红的谢云程:“你是男子,怎么能与她们计较?而且这些姑娘并无坏心,她们围着你也不过是看你长得英俊罢了,除此之外她们也是想赚些酒钱的。”
谢云程听到之后微愣了一下,他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般生气的样子,他的眼睛此刻亮了一下,而后接着抬起头来看向宣凤岐:“英俊?皇叔也觉得我长得英俊吗?”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很轻易地把刚才的不愉快抛之脑后,心里也便暗暗松了口气,他笑着轻抚过谢云程的肩膀:“自然了,云程小的时候长得冰雪可爱。”
谢云程接着问:“那现在呢?”
宣凤岐无奈地笑了一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谢云程在听到这番话后脸上的笑都快把嘴角咧开了。他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是因为什么生气了,他很自然地跟着宣凤岐进了花云楼,花云楼的大展台上有五层观楼,这里第二,第三层的视角最好,从上面往下看能最清楚看到那些姑娘们跳舞献艺的样子。只是那上面的坐席是不便宜的,一个人便要十两银子,自然这还是平常的价格,若再往前便要再加一两,最前排的位置没个几十两是拿不下的。
不过这里的富商还真多,宣凤岐带着谢云程坐到二楼的隔间的时候便看到下面已经围满了人。其中有些人带着万两黄金,有人寻来了稀世珍宝,还有人当场作诗作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柳四娘一面。
只可惜有几位婢女打扮的人从楼里出来又失望地走出来回话。这就代表着这位花魁姑娘今日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那些人知道后也不恼,他们说自己明日会再来的。
宣凤岐想这柳四娘还真的很有魅力,金银珠宝她看不上,别人吟诗作画她也不屑一顾,那么她喜欢什么呢?她最擅长的是弹琵琶,虽然她的名声还不足以传入玄都,但宣凤岐听说柳四娘一曲琵琶毕能让爱慕她的人一掷千金。
柳四娘喜欢有才华的人,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也得有点钱。宣凤岐默默将这些记下后便看着一直看着那些人发呆的谢云程,谢云程看向那些人的目光是木木的,他就像强撑着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做出兴趣那般,倒是有一种大学生早八时候的样子。
宣凤岐见状便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发什么愣呢?”
谢云程回过神来后才感觉到痛,他揉揉了自己的额头:“没……没什么。皇叔,这里的人真的很无聊。”
不过是一群被美色吸引的人罢了。说什么多爱多喜欢,最后还不是骗着人共度一夜春宵,这些人简直是无聊极了。
谢云程刚才就是看着那些人才困的,他已经很努力注意那些闲话的人了,他想他一定能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什么情报吧。但是令他有些失望的便是那些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富商都是来这里□□的。
自然了,这里就是这种地方。
而就在此刻,宣凤岐便叫了人上来,他让那人把花云楼最贵最好的菜都上一遍。其实小厮上来听到这要求的时候还是有些懵的,来花云楼的客人无一例外都是来喝花酒的,谁有钱闲的没事来这种地方正经吃饭?
虽然花云楼卖得最好的是桃花醉,但这里的饭菜也是扬州风味的。偶尔有几位外地来的客人也会在这里点上几道菜吃,小厮虽然不理解,但是这客人的钱给到位了,他自然是麻溜吩咐下去了。
宣凤岐点完菜之后看向谢云程:“听说扬州近六月的鳜鱼最为肥美,我记得你最爱吃的便是那一道松鼠鳜鱼。今日正好到了扬州了,你便好好品一下正宗的扬州风味。”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样说后眼中的疲倦一扫而空,他的眼睛在楼内数百盏灯笼的照耀下都显得熠熠生辉。宣凤岐还记得他最爱吃什么……宣凤岐心里还是记挂着他的。
宣凤岐在点那些菜的时候也买了一瓶桃花醉,他确实想尝试一下这种酒。反正洛严都说了就算调养最好的情况下他也最多能活十年,他现在反而想开了一点,这一生太短了,想做什么还是得赶紧做。
宣凤岐打开了酒塞,一阵桃花的酒香弥漫在隔间里。这二十年的桃花醉果然名不虚传,宣凤岐将酒倒进了酒杯中喝了一小口,味道有些辛辣但更多的是甘甜,甜涩中带着一种桃花的醇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喝醉是什么时候了,以前他挺喜欢喝醉后轻飘飘的感觉,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碰酒了。
一直清醒的感觉确实很好,但是也很累。
谢云程在大口吃菜的时候看到宣凤岐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那瓶桃花醉,他此刻有些担心地放下筷子看向宣凤岐:“哥……你身子不好,还是别喝那么多了。”
宣凤岐不知喝了多少杯了,他的双颊泛起了如云霞一般的醉红。他眼睛此刻还是亮着的,他抬起头来看向谢云程:“谁说我身子不好,我好得很……我能长命百岁,没有人爱我,我便要自己爱自己……”
宣凤岐冷不防说出“没有人爱我”这句话后谢云程忽然愣住了。
宣凤岐认为这个世上没人爱他吗?
怎么可能?
先帝不爱他吗,洛严温郁不爱他吗?他身边围绕着的那么多男人都不爱他吗?
谢云程眼神中忽然带着一丝落寞,他只是劝说宣凤岐:“你喝醉了,别喝了。”
宣凤岐用手支撑着自己的头侧过脸去,他宽大的衣袖褪到了手肘以上的位置雪白的手腕都因为喝醉而带着点薄红:“我……我没醉。再说了,我不能喝醉吗?我只是觉得有些累……谢云程……”
谢云程还是第一次听到宣凤岐这样连名带姓叫他呢。他见状连忙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走到了宣凤岐身边:“皇叔,我……我在这儿呢。”
宣凤岐此刻小声嘟囔着:“若是你一开始消失该多好……”
虽然宣凤岐的这句话声音很小,但却足以让谢云程如坠冰窟,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就连全身的血液他都感觉开始倒流发冷:“什……什么?”
宣凤岐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要是你一开始消失我不不会这样累了。”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就像有人在他心上剜了一下。他真的很难过,难过的有那么一刻是喘不过气的,但他不能否认宣凤岐说的话……宣凤岐为了他真的做了很多事,就算每次他说让宣凤岐休息一下,宣凤岐也只笑着说没事。他已经不是那个刚登基的小孩了,也不是几个人随便挑拨几句就开始对宣凤岐抱有戒心。
他很清楚他能登上皇位都是因为宣凤岐,大周能稳住根基也是因为宣凤岐。他被太多世人误解,被太多人诋毁过。
但这些话他从未说过,或许现在只有喝醉了他才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吐露也二。
谢云程想到这里伸出颤抖的手想触摸宣凤岐紧皱着的眉心,宣凤岐此刻脸上却露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可是不行……你没有犯任何错,你凭什么消失。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我以前不该那样想的。
谢云程只是一个被命运拖进权力中心的孩子而已,他出生有错吗,出生后父母死去有错吗,他被扶上帝王有错吗?他之前十几年的人生有哪几件大事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所以他当然没有错。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这样呢喃着竟然情不自禁从眼角滑落一滴泪,那滴清泪顺着宣凤岐的脖颈滑了下去。谢云程见状连忙拿出帕子替宣凤岐擦拭那道水痕,当他看到自己拿出的淡蓝色帕子上还绣有兰花的图案后愣了一下。
他记起来这是宣凤岐在他第一次哭泣时拿出来给他擦泪的帕子,之后宣凤岐的帕子便落在了他这里。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完全信任宣凤岐,他也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才将这条帕子当成宝贝似的带在身上这么多年。
谢云程轻抚着宣凤岐的脸颊,随后他撩起了宣凤岐有些乱掉的鬓发,他在宣凤岐露出一侧的脸颊上像蜻蜓点水一般轻啄了一下。
“没关系的,有没有人爱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宣凤岐的脸颊软软的,而且他感觉这里的温度更高了。谢云程忽然想起来了他很久之前做的那场春梦,他第一次感觉到难堪羞愧又快乐的时刻是宣凤岐在梦里给他的。他真的好像就这样抱着宣凤岐,一直这样抱着他,直到把他揉进自己怀里,把他化成一汪抹不开的春水。
谢云程没有喝酒,但他觉得自己也醉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此刻心里却怀揣着这样肮脏的心思。谢云程在这一刻忽然觉得世界静了下来了,他也不在留意旁边的人是否喧闹,因为宣凤岐喝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不知道宣凤岐醒来时是否还记得自己喝醉时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就是很想靠近宣凤岐。
谢云程知道自己跟宣凤岐今晚是回不去客栈里了,于是他便在花云楼里要了一间房。这房间里的装饰也是十分鲜艳,比如床幔是大红色的,就像民间成亲时布置成的新房那样。
虽然宣凤岐现在比他高出一个头,但宣凤岐却比他想象中的要轻。谢云程扶着宣凤岐瘫倒在床上的时候松了口气,他转头看向躺在他身边喝醉的宣凤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在宣凤岐身边从未想现在这样放肆。
谢云程伸出自己那不安分的手抚摸着宣凤岐有些发烫的脸颊,随后他有轻轻在宣凤岐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轻点了一下鼻尖,最后他的手指落在了宣凤岐柔软而又殷红的唇上。
上次他吻宣凤岐是看到宣凤岐痛苦,想帮助他呼吸。那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吻的含义,可是现在他知道了,所以此刻他趁着酒醉的宣凤岐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得要赶紧确认一下。
谢云程支撑着双臂看着宣凤岐,他的那一团阴影笼罩住了宣凤岐。宣凤岐这个时候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的眉心一直都是紧蹙着的,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痛苦。谢云程伸出手来抚平他的眉心,随后低下头去与他唇间相融。
这一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谢云程在抬起头的那一刻便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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