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多年by芝芝猫猫
芝芝猫猫  发于:2025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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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松了口气,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江云。
江云瞥了陆淮一眼,平静道:“奥斯维德中将及其舰队正在赶来支援的路上。他会确保我们的安全,请各位不要担心。任务已经结束,大家都去休息吧,今天放假半日。”
说完,江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将心思放回了[女王]身上。他问傅明谦:“[女王]的激活方式和普通异形是一样的么。”
于是,傅院长的科普小讲堂再次开课:“原理是共通的,但针对[女王]的激活需要更大的能量强度……”
有了江云的保证,大家心中的大石安稳落地。征服者号和智慧城号将于明日一早从贝洛克港口起飞。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可以到家了。
但对江云这个把控全局的总指挥来说,在两艘飞船没有平安落地联盟首都之前,就没到可以安心的时候。
晚上,陆淮洗完澡出来,看见江云靠在床头躺着,手里拿着通讯器,也不知又在思考什么问题,表情有些失神。
陆淮往床上一个横扑,弹性十足的床垫差点把江云颠起来,也让江云不得不收回了思绪。
江云凉凉道:“你就不能好好上床吗?”
“我不这么做,你看得到我吗。”陆淮让头发还没干的脑袋露在床外面,对着头发一顿乱搓,“你想什么呢,老公出来了都不知道。”
江云对Alpha弄干的头发的方式嗤之以鼻,但他已经懒得再喷了。
“我只是在想,老师会不会走到我们预想的那一步。”江云嘴角的弧度多少带点难言的自嘲,“好歹师生一场,他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不惜借用奥林的军事力量对付我,甚至牺牲整个外交部亦在所不惜。”
这些年,他和乔赫德从理念不合,到政见不同,最后走到各自为政的地步。
可无论如何,他始终坚持着联盟利益高于一切的理念,也从未想过将他和乔赫德的政治斗争转变为军事层面的冲突。
那乔赫德呢?他是否还记得那句刻在总统办公室墙壁上,被所有外交官共同信奉的箴言?
陆淮想了想,道:“你在政界走得比我远,也比我久。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权力拥有吞噬人性的力量。”
江云稍显疲惫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江云的话语悬停了一秒,“算了。”
“我知道你在感慨什么。”陆淮弄干了头发,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像做顺手的事似的,一把将江云搂进了怀里,“老师过去对你的关心和爱护是真的,现在对你的忌惮和狠心也是真的。这让你有点难受了,是吗宝宝?”
江云脸埋在陆淮没穿上衣的胸前,闷闷地“嗯”了一声:“还有一个问题。陆淮你说,如果老师真的要联合奥林除掉我,他需要用多久才能下定这个决心。他是会毫不犹豫,还是会短暂地踌躇那么一两天呢。”
陆淮眉梢微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怎么,你很在意时间的问题吗。”
江云顿了顿,若无其事道:“倒也没有。”江云从陆淮怀里挪了出去,平躺在床的另一侧:“我要睡了。”
陆淮看了眼时间,刚要开口,江云又闭着眼睛说了句:“不做。”
陆淮:“……”
陆淮半天没吭声,仿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似的。
江云没等到陆淮的回应,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偷看丈夫的表情。
见对方一脸的失望,江云试图和Alpha讲道理:“不是才做过吗。”
“好吧,听你的。”陆淮探身关掉了床头灯,躺在江云身边,心灰意冷地瞪着天花板:“毕竟我们老夫老妻假期的夜间活动,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呢。”
江云假装听不见。
“以后你也别说我是你丈夫了,”陆淮嗤道,“请称呼我为[床上战略合作伙伴]。
江云继续假装。
“以后上了床,我就只和你盖着被子聊天谈正事算了。反正,你只有在发情期和喝醉了的时候才会主动那么一点点。”
江云忍无可忍,冷冷道:“陆上校再废话下去,我就算想做也没时间了。”
陆淮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跪在了床上:“你这是同意了?”
“我先告诉你,我今晚兴致的确不高。”江云往自己身下扫了眼,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暗示和邀请:“你如果想做,最好先努力勾起我的兴致。”
陆淮眼神一暗,不由笑道:“还真是越来越人妻了。你还是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在床上脸红掉眼泪的江云吗?”
“熟能生巧而已。”江云淡定道,“也不能每次都让你控场。”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陆淮俯下身,嘴唇贴在江云耳边,低声道:“那就让我好好地侍奉你,把你舔到兴致高涨地流水,主动求我干你好不好?”
江云不淡定了,一把推开陆淮:“你……走开!”
陆淮下议院坚挺如山,却不耽误他继续笑老婆:“嗯?不是熟能生巧吗,不是要控场吗?怎么我稍微换个过分点的说法你就又受不了了?一个平A都把你大招换出来了啊宝宝。”
江云说不过陆淮,只能隐忍闭目:“要做就做,请闭上你的嘴。”
作者有话说:
江云宝宝:每次好不容易适应了,老公又有新花样怎么办 [白眼]

事后陆淮睡着了,他却醒着,这还是第一次。
除了一直盯着陆淮看,他竟然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他不禁有些好奇,以前他睡着后,陆淮都会在他身边做些什么呢?
陆淮会不会像他现在一样,一直看着他?
手心传来通讯器轻微的震动,江云身体陡然一僵。
他最后看了眼丈夫,确定对方仍在熟睡后,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走出卧室。
卧室关上的门截断了通讯器闪烁的光芒,江云输入权限秘钥的动作一如平常的镇定而流畅。
机密:S++,最高级别
来源:情报局局长,阿加莎·梅
[总统办公室的灯一夜未熄,乔赫德于今早八点整致电斯摩莱特·路]
江云眼睫如收拢的羽翼,轻轻地垂落。
情报局的情报越简短,事情越重大。
他的导师——那个引领他成为一名外交官的长辈,经过一夜的踌躇,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步棋。
贝洛克星和联盟首都存在三个小时的时差。联盟的今早八点,即五分钟前。
江云指尖一滑,上一条来自奥斯维德的情报再次映入眼帘。
[舰队意外遭遇维度折叠,导致不可抗传送。预计比预期抵达时间晚二十四小时,误差在一小时内]
此时,距离奥斯维德发出这条情报,刚好过去了二十三个小时。
奥斯维德随时可能抵达贝洛克星,奥方也随时可能行动。
他必须为奥斯维德争取更多的时间。
江云朝卧室看去,目光迟疑地在房门上停留了一秒,又被强迫地迅速移开。
他感到很庆幸,庆幸今夜他没有拒绝丈夫的求欢。
否则,万一……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江云朝卧室的反方向走去,那是一间有着高级别防盗措施的保险室。
但[女王]之所以被保存在这间套房里,却不是因为这间保险室,而是因为他和陆淮住在这里。
现在,陆淮也睡着了。
江云用指纹和视网膜悄无声息地解开了所有的防盗。
[女王]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沉睡着,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如此的不设防备。
他拥有回声行动的最高指挥权限,没人能阻止他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江云将实验舱放入事先准备好的手提箱里,离开了保险室,也离开了套房。
他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多看他深爱的丈夫哪怕一眼。
此次参与回声行动的人员均住在酒店的同一层。走向电梯的路上,他路过了许多人的房间。
凭一己之力拉动联盟科学界迅速发展的傅院长;
即将成为能源部部长的林博士,他的孩子不久后就要出生了;
钟曼,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助理。在他的计划中,钟曼将被他培养成继他和易莱哲之后的外交部部长;
刚毕业不久却成长飞速的程池;
还没和Omega谈过恋爱,也没有升上校的顾星洲……
陆上校当年殉职之前,会不会也和他现在一样,把那十六名军官可能的璀璨未来想了个遍呢。
江云拎着手提箱,乘坐电梯来到了停车场。
从酒店到港口,乘车需要二十分钟,他还有最后的二十分钟。
天气报告显示,现在的联盟首都在下雪。
这个时间的江家主宅,双胞胎应该正在和他的父母一起吃早餐吧。
陆潮会喝一杯热牛奶,江慕会喝一杯冰镇的果蔬汁。
吃完早餐,兄弟二人会在学校制服外披上斗篷,然后撑着伞去上学。
江云紧紧将通讯器握在手心。
他只需简单地动动手指,就能听见双胞胎的声音,看到双胞胎的脸……
一条来自奥斯维德的情报忽然插了进来:
[江外长,CY6战舰将于二十五分钟后进入对贝洛克星的打击射程]
[请您最后再坚持二十五分钟]
江云瞄了眼后视镜,镜内看似空无一车。但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奥方的监控之中。
他和[女王]才是奥林和总统府的目标,只要他离开了酒店,其他人就不会面临太大的危险。
……还是不要联系孩子们了吧,这不该是生离死别。
哪怕是为了孩子和父母,他也不能让自己出事。
他更不能让自己和陆淮同时出事。
专车与预计时间一分不差地到达了贝洛克港口。
江云以“有重要文件忘在征服者号上”为由,得到了港口的通行许可,顺利登上了空无一人的专舰。
他带着[女王],径直来到了驾驶舱。
没有开启照明灯,驾驶舱内的光源只有操控台零星亮起的指示灯。
这架金属巨兽和[女王]一样,处于休眠沉睡的状态。
江云走到操控台前,低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光标,仪表和按键。
外交学院没有教过江云如何驾驶飞船,但他的丈夫曾经教过他一些最基础的飞船知识。
在成排的按键中,江云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
按下按键,征服者号的全景投影出现在他眼前。
江云的瞳孔微微一缩。
投影能够显示飞船内外生命体的方位。他在征服号里看到了两个代表人类的红点。
其中一个在驾驶舱内静止不动,另一个正在快速朝着驾驶舱的方向移动。
除了他,飞船里还有一个人。
江云盯着那个移动的红点,看着它毫无阻碍地通过了身份认证,走出电梯,打开驾驶舱的门,然后……
“这么晚不在我身边乖乖睡觉,”熟悉的声音在江云身后响起,甚至还带着调侃的笑意,“在外面晃悠什么呢。”
江云极缓地沉下一口气,忍不住轻轻地笑了。
也是,区区一小片助眠的维生素,怎么可能真正地放倒陆上校呢。
江云慢慢地转过身,隔着阴影和来人对望。
操控台的光线模糊了Alpha的轮廓,却让那一双眼睛更加深邃锐利,专注而强势地望进了江云心里。
再开口时,Alpha伪装出来的笑意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把所有人调离自己身边,带着[女王]只身一人来到飞船上。”陆淮一步步地走向江云,两人间的距离不断地被他压缩,直至他们的影子完全重合在了一起,“你想做什么,嗯?”
江云不想和陆淮对视。他沉默地垂下眼帘,将纷乱的思绪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陆淮站在江云面前,眼底涌动的暗流濒临在失控的边缘:“你是想像十七年前的我一样……做傻事么。”
片刻的沉寂后,江云抬起眼,目光依旧沉静而稳固,如同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峦。
“你想多了。”他淡声道,“我还有两个孩子,我不能让自己出事。”
“但你也不能让你下属出事,更不能让我们同时出事。”陆淮定定地望着江云,问:“对吗?”
江云没有正面回答陆淮的问题,只是说:“奥斯维德的舰队马上就要到了,我只需要再拖五分钟……不,三分钟,危机就能解除。”
陆淮又问:“如果你拖不到呢。”
江云瞪了陆淮一眼,像是在谴责丈夫的乌鸦嘴。
“拖不到我就投降啊,我还能怎么办。”江云冷笑一声,道:“只要我认输,乔赫德不至于会真正要我的命。我大概会被总统府冠以某个莫须有的罪名,剥夺政治权力并终身监禁。到那时,陆上校别忘了带孩子们来联盟监狱探我的监。”
陆淮笑了:“江外长会认输?我可不这么认为。”
陆淮向前走了最后一步,将他和江云之间的距离拉到了可以感知对方呼吸的地步。
他抬起手,轻抚着江云的脸颊。
这张美丽到极致的脸,两个小时前还泛着潮红,露出了快要被干哭了的神色,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冷静思考之后,权衡利弊的淡漠。
陆淮的指尖顺着江云的轮廓一路向下,抚摸他留有咬痕的腺体,感受他跳动的脉搏和轻滚的喉结。
从他凹陷的锁骨,到向内收紧的侧腰。
“嗯?找到了。”陆淮从江云腰间掏出一把独特的手枪。
枪内没有子弹,它不会对人类造成伤害,却能在发射的瞬间带来强大的能量波。
陆淮握着枪口,用枪柄极轻地碰了碰江云的脸:“宝宝,这是什么?”
江云平静道:“你既然都已经猜到了,就请不要再明知故问了。”
陆淮的视线深深地描摹过江云的眉眼。
……实在太漂亮了。
只要江云一句话,有无数的人愿意为他做这件事,甚至有人愿意为江云去死。
可江云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选择亲自动手。
“你不觉得这件事应该由我来做吗。”陆淮说,“毕竟,我才是最熟悉它的人。”
江云眼眸蓦地一沉,毫不迟疑道:“不觉得。如果你的精神力能承受它的能量,我自然也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但没有必要。”陆淮收起不自觉散发出的压迫感,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你先回去睡觉,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好不好?”
江云冷冷地看着陆淮,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陆淮,如果今天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即便你安全回来了,我这辈子也都不会原谅你。”
陆淮倏地愣住了。
不等陆淮反应过来,江云又道:“我不会再吻你,不会向你撒娇,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我说到做到。”
陆淮总是游刃有余的脸上慌乱得如冰面破裂,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江云微抬下巴:“你可以试试。”
陆淮沉默许久,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认输的叹息:“你怎么这么会威胁人啊,江云,你们外交学院是开设过相关的课程吗?”
“我的威胁本身微不足道,我只是抓住了你的痛点而已。”江云侧目瞥了眼全息投影,道:“但你,又何尝不是个说什么来什么的乌鸦嘴。”
一个,两个,三个……短短几秒,数不胜数的红点出现在了全息投影中。
它们整齐排列着,秩序分明地进入了征服号,正全速朝驾驶舱行进。
江云看了眼通讯器。
他没有收到最新的情报,来的不是奥斯维德。
他和陆淮今晚的运气属实差了一些。
江云朝陆淮伸出手:“枪。”
陆淮扫了眼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提箱,挑眉道:“对自己的枪法这么有自信?”
“当然。”江云道,“不是你教的么。”
陆淮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将枪放在江云掌心,低头吻了吻江云的指尖:“嗯,我记得,在我们第三次约会的时候。”
驾驶舱的门被强制破开,奥林全副武装的军队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江云和陆淮。每一个扣下扳机的动作,都足以带来致命的杀伤力。
为首者是一名奥林的上将,以及代表着乔赫德的马卡斯。
而他们对峙的一方,仅仅是一对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没多久的夫妻。
马卡斯神情复杂,竟然也是一副被迫走到了这一步的模样:“江外长,事已至此,还请您放弃抵抗。只要您交出[女王],我们可以确保……”
江云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
没有废话,没有迟疑,果断而坚决。
马卡斯根本来不及看清江云的动作。
手提箱轰然炸开,强大如日曜的蓝色光芒笼罩了整个贝洛克港口。
巨大的能量场于瞬间爆发,空气在寂静中发出低鸣。
空间迅速坍塌,庞大的信息量如洪水般涌入所有人的大脑。
视觉,听觉,触觉于顷刻间被剥夺。
坠入黑暗和寂静前,江云却听见了陆淮落在他耳畔的声音。
“密码的锚点,是你的信息素。”

这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与寂静。
他感知到的黑暗似乎并非是因为眼帘的遮挡,而是因为在这个维度里,根本就没有“光”的概念。
他尝试做出睁眼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 我要睁开眼”这个意识的产生,可他却找不到可以实现这个想法的支点。
他感觉不到他的身体。
他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拥有眼睛和双耳。
但他想,他应该还是活着的。
因为,他还能“想”,他还能思考。
江云清晰地记得自己一枪唤醒了[女王]。是[女王]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将他带到了这里。
[女王]在向他展示,它从共生者那里获取的信息。
——他在陆淮沉睡的世界里。
江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这个世界。
他知道那一定很黑,很暗。他以为自己做好了面对这些的准备。可他真正体验着陆淮过去的体验时,他仍然陷入了从未有过的震撼。
该如何形容他的感觉?
巨大的恐慌?终极的绝望??
或许吧,但更多的,是空洞。
仿佛物理科学瓦解了一般的,绝对的,毫无意义的空洞。
逻辑崩溃,时间凝滞,没有任何物理学上的参照物。
他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距他开出那一枪,时间过去了多久?
十秒,十分钟……还是十个小时?
理智告诉他,既然他的神志还能保持着清醒,证明他坠入这个维度的时间不会太长。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感觉无比的冰冷绝望。
而陆淮,在这片虚无的黑暗里整整“沉睡”了一周。
陆淮可是稍微无聊一点就会郁闷得直叹气啊。
江云觉得自己似乎心疼了。虽然,他找不到他心脏存在的证据。只有一个意识在告诉他,他在心疼。
江云很快又意识到了不对。
他目前拥有的意识,都是他自己的。
那陆淮的情感和意识呢?
像[0837]那样基础的异形都能存储并读取共生者的情绪,[女王]不可能不可以记录陆淮的意识和情绪。
江云想起,陆淮曾说过有关他的一切,他都在那个世界里加密藏好了,别人不可能能看到。
傅明谦也说过,人类的嗅觉是唯一可能不受异形能量体影响的感官。
最后,陆淮又告诉了他,密码的锚点是他的信息素。
这是否意味着,他的信息素即是通往陆淮意识的开锁密码?
江云尝试做出释放信息素的动作。下一刻,他竟然真的闻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在那熟悉的气息中,永夜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缝,空洞的黑色忽然有了一抹光亮。
江云顺着那道裂缝,让自己的意识游了进去。
然后,他进入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维度。
[女王]储存信息的方式和人类一样,有着明显的逻辑和规律可循。
先是最基本的视觉,听觉及触觉带来的信息,再是人类大脑产生的讯息。
在永夜的囚笼中,陆淮的思维是唯一不会被摧毁的支点。
陆淮每一次神经元的活动,每一个想法的诞生,每一个想象的、回忆的画面,均被[女王]记录了下来。
无数零星的碎片被[女王]之手整理归纳,形成了一座无边无际,永远看不完,读不尽的“图书馆”。
永夜有多黑暗,这座“图书馆”就有多辉煌灿烂。
它拥有思维的线条,情感的基石,想象的浇筑。
它是那么的丰富多彩,庞大而璀璨。
置身于陆淮思维的海洋,江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
他渺小的如同一粒尘埃,行走在“图书馆”无数道路中的一条上。
抬头看去,无数“书架”直冲苍穹,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始终看不到尽头。
……果然,陆淮又骗了他。
七天的思维无法创造出如此庞大的世界,七十天也不能。
七百天……还是不能。
他早该知道的,不是吗。
初见时陆淮不再明亮的眼睛,陆淮对三十七岁的他和双胞胎的适应,陆淮的怕黑,陆淮意义不明的告白……
很多细节都在告诉他,陆淮在骗他。
他明明察觉到了异样,可他却没有深想。
他不愿意去深想,他更不敢去深想。
所以,他才会在那一天的餐桌上,在陆淮被三个宝贝围绕的时候,问陆淮:“坐享其成的感觉爽不爽?”
当时,陆淮是怎么回应他的?
“现在确实很爽。但要是可以,我一点都不想[坐享其成]。”
“陆上校不仅睡得轻松,话也说得轻松。”
陆淮亮着眼睛,笑着说:“别一直说我轻松啊,江云,我也不想的。”
——这就是你的[坐享其成]吗,陆上校?
陆淮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骗他?
陆淮难道以为,他会因为陆淮十七年的清醒一直哭一直哭,心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他才不会。
他现在只是觉得,胸口缓缓地坍塌着,形成了一个和陆淮沉睡的世界一样,永远填不满的空洞而已。
怎么做到的……陆淮是怎么做到在十七年清醒的沉睡后,仍然维持着清醒?
准确来说,是十六年零七个月。
六千零五十七天,十四万五千三百六十九个小时。
——陆淮究竟都在想什么?
江云茫然地抬起手,指尖触碰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本“书”。
书页被翻开,如同电影被按下了播放键。陆淮的感官是电影唯一的摄像机,他以陆淮的视角观测着这部电影……
他坐在外交学院附近的咖啡店里,四周飘散着咖啡的香气。
未来的外交官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侃侃而谈,谈话内容新颖而犀利,听着还怪有趣的。
他不得不承认,外交学院的水准比军校高多了。在几乎全是Alpha的军校特招班,Alpha凑在一起谈论的话题大多和Omega相关。
他的兄弟们都说,他是撞了大运才能和江家的Omega相亲。要不是江云的信息素太过特殊,江城夫妻不可能舍得让唯一的儿子这么早嫁人。
他却不这么认为。
家族联姻下的婚姻能有多少真感情?
他才二十四岁,他对婚姻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再漂亮的Omega也无法将他束缚进婚姻的围城里。
他之所以穿戴得体地来到这家咖啡厅,也只是出于对Omega最基本的尊重而已。
忽然,咖啡厅内安静了下来,未来外交官们有关政治时事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是江云。”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道,“他真的好……”
陆淮听见熟悉的名字,漫不经心地抬头朝门口看去。
在他的视野中,二十岁的Omega身穿学院的制服,手中抱着厚厚的书本,匆匆忙忙地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Omega有些急切地张望着,眉间微微蹙起,嘴唇轻抿,脸上写满了对自己迟到的慌乱和愧疚。
人群中,江云一眼就找到了他。
下一秒,江云眉宇舒展,嘴角扬起,眼中漾起了星光。
江云朝他走来,站在他面前,露出灿烂甜美的笑容:“陆上校您好,我是江云。”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快速且坚定地闪过:我在装什么——我好像要完了。
第一次约会的咖啡厅是江云选的,第二次由他选了一家网上说最适合约会的餐厅。
他其实很想带江云玩些新鲜刺激的,能给江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但这次约会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他宁可不能免俗,也不能冒险。
餐厅的确浪漫得令人叹为观止。
宛若落日余晖的灯光,盛满蜡烛的烛台,缓缓流淌的小提琴声。
可这一切精心打造的美丽,都远远比不上坐在他眼前的人。
“谢谢陆上校送我花,”江云在蔷薇花中笑着,“我很喜欢。”
他暗暗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这家餐厅的口味也很不错。”江云说,“特别是他们的甜点,每一样都很好吃。”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问:“你怎么会知道每一样都好吃?”
江云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以前每一个和我相亲的Alpha,都会约我来这里,我每次都会点不同的甜品。”
他:“………………”
他想骂人。
第三次约会,江云低头看着他亲手做的小蛋糕,表情一言难尽。
“陆上校上次送我花,这次送我丑丑的小蛋糕……”江云好气又好笑,“您是不是以为我是Omega,所以我只会喜欢花和甜品?”
“当然不是。”他将机车的头盔戴在江云脑袋上,“上车,我带你去玩枪。”
神圣纯白的教堂,鲜花和藤蔓,音乐和绸缎,以及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一袭白色西装的江云站在他面前,在他的无名指间套上婚戒,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和全世界:“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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