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珰by冻感超人
冻感超人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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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端着茶进入两仪殿,宫人们如今看到卿云,都是不假思索地低头回避,只差磕头行礼了。
皇帝宠爱内侍,听上去简直骇人听闻。
因皇帝一向对内侍都是淡淡的,内侍省里有品级的内宦也都不敢说宠爱,只是各司其职罢了,也都是老老实实、战战兢兢地当差,哪像卿云,捧了盏茶,也不通报,就那么直直地闯了进来。
皇帝正在批折子,卿云将茶奉上,皇帝余光瞥过去,见他眼睛一圈还残余了艳红颜色,便淡淡道:“朕不是让你歇着吗?”
“皇上这么快便嫌我碍眼了?”
皇帝扫了一眼殿中宫人,道:“都下去。”
宫人们立即鱼贯而出,看来以后这位云公公入殿,他们就全该回避了。
皇帝搁了朱笔,向后靠了靠,“你这是特意来扰朕的?就因为朕同你开了个玩笑,便不让朕批折子了?”
卿云垂着手仍站在后头,“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呢。”
皇帝道:“过来。”
卿云立在原地,迟疑片刻后慢慢走了过去,皇帝一伸手,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卿云自己都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皇帝。
皇帝神色平常,道:“龙椅舒服吗?”
卿云面色微红,“没坐着龙椅,坐在龙腿上呢。”
皇帝笑了笑,“那龙腿如何?”
“不如何……”卿云垂下脸,“很硬,不舒服。”
皇帝一面笑一面揉了卿云的耳朵,“你这到底都哪学来的妖妃做派,头一回,朕便不同你计较了,下回朕处理政事时,你再来扰朕,看朕怎么罚你。”
卿云瞥了一眼皇帝展开的折子,是下头拟好的圣旨,大致内容是封赏秦氏父子,赐爵位,封将军,要皇帝朱批御改。
皇帝注意到了卿云的眼神,道:“看得懂吗?”
卿云道:“在东宫也学了识文断字的。”
皇帝道:“不错。”
“皇上要给秦大将军封地,赐爵位,还要封小将军……”
卿云道:“果真是极尽宠爱,怪不得朝野内外都说秦大将军是皇上最倚仗的重臣,想必日后秦小将军必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功绩一定远胜——”
后头的话被掐住,下巴被虎口捏住猛地转了过去,卿云直对上了皇帝的眼睛,皇帝的眼睛在透过窗户的日光照耀下竟隐隐泛着琥珀色,令人捉摸不透,“你仗着朕对你有几分宠爱,就起了这搬弄是非,挑拨君臣的心思?秦家父子何时得罪过你?”
皇帝淡淡一笑,“卿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直接叫他的名字,皇帝提起朱笔,冰冷的笔尖在卿云眉峰轻轻一点,卿云浑身一颤,皇帝却是移开了笔。
手上微微用力,卿云被迫完全抬起了脸,只觉脖间传来一阵凉意。
皇帝用朱笔滑过了他的脖颈。
“你想要什么,可以向朕献媚讨好,索取乞求,但朕不喜欢你这般玩弄心思。”
卿云头仰着,只看到宫殿华丽的穹顶映在他的眼中,身上轻轻颤抖着。
脖间冰凉湿滑,皇帝放开手,手掌用力地在他脖间一拧,卿云“唔”了一声垂下脸,不假思索地抬起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心中涌上一阵战栗。
只见皇帝已放下朱笔,拿着帕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擦拭掌心方才从卿云脖间拧出的朱笔痕迹,淡淡道:“没有下次。”
卿云看了皇帝的侧脸,慢慢垂下脸,平复了心情,懒懒回道:“是。”

第96章
一连三日,皇帝都未召见卿云,卿云安之若素,他说了那样的话,皇帝若还毫无反应,那才说明皇帝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皇帝正是因为听进去了,才觉得不快。
果然,到了第四日,皇帝夜里便召了卿云。
卿云也没拿乔,神色如常地过去,沐浴梳洗后穿着寝衣,直接往龙床上一躺。
皇帝还拿着卷书半靠在里头,见状扭头看向卿云。
卿云睁着眼,双手交叠地放在腹前,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皇帝道:“嗯?”
卿云眼珠转动,却不说话。
皇帝拿手中书卷轻拍了下他的脸,“说话。”
卿云淡淡道:“皇上要宠幸就快些宠幸吧。”
皇帝道:“怎么,你还有要事处理?”
卿云冷笑一声,“不敢,要封赏是图谋江山,说两句话便是离间君臣,我还说什么做什么,只躺着让皇上宠幸完了便是。”
皇帝微微一笑,“你是觉着朕消了气,便可以颠倒黑白了?”
卿云又是一声冷笑,“好啊,罪名又多了一条,”他一面说一面坐起身,下榻趿了祥云睡鞋,“我只有一颗脑袋,担不起那么多罪名,我走了,你找别人伺候吧。”
卿云起身便走,皇帝在他后头懒懒道:“走去哪儿?又要回东宫了?”
卿云回头,一头乌发跟着甩过,“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不准我再提东宫,为何你还要再提?!”
皇帝手压着书卷轻轻一笑,“朕不是州官,是皇帝。”
卿云抬起脚,脱了脚上的睡鞋便砸了过去。
皇帝一闪,睡鞋落在床上,皇帝脸上终于真正笑了起来,“朕从前倒真没发觉,你竟有这么大的气性。”
皇帝一面说一面放下书卷,三两步过去,便将单只脚踩在鞋面上的卿云给抱了起来,“这摔摔打打的毛病到底是从哪来的?”
卿云手搂着皇帝脖子,轻描淡写道:“从皇上你不让提的那个地方来的。”
皇帝胸膛起伏,是在笑,“朕看你是真想造反。”
卿云挑衅地看过去,“龙体都咬伤过了,也算造反了。”
皇帝道:“还说呢,等闲人倒是不敢看朕的脸,偏秦家那小子促狭,问朕到底是哪位爱妃如此野蛮,将朕的嘴都咬破了。”
卿云心下一紧,淡淡道:“皇上你是怎么回的?”
皇帝淡笑道:“朕能怎么说?朕只能说是惊雷咬的。”
卿云抬手要打,皇帝早有防备,他一抬手,便吻了上去,叫卿云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卿云手掌抓住他的肩膀,微微仰头,竟是主动迎合了皇帝的这个吻,舌尖轻轻舔过皇帝唇上已经愈合的伤口。
皇帝忽的睁开眼,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片刻之后,卿云放在皇帝肩上的手掌缓缓移动,一直摸到皇帝的脖子、下颚、面颊,他双手抚着皇帝的脸,仰头一下一下地啄吻着皇帝的嘴唇,一双杏眼水波横流地看着皇帝。
皇帝毫不迟疑地转身将人扔到了床上。
乌发如绸缎般洒向明黄色的龙床,卿云撑起双臂,微微后退,皇帝上床抬手便拉了床幔,他总是这般,和卿云同床时,便喜欢将卿云困在这小小幽暗的世界里。
卿云抬起手,双眼看着皇帝,手指拉开系带,素色寝衣微微散开,纤白手掌伸入寝衣之下,一点一点将寝衣撩下肩膀。
皇帝眼眸深深地看着卿云。
他便是卖弄风情,也做得那般青涩,像是初尝情事的少年不得其意的模仿。
卿云心下正通通乱跳,这是他第一回 勾引皇帝,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吃这一套,见皇帝只冷淡地瞧着他,同那日在两仪殿内瞧的神情似无甚区别,心下一横,便将手掌又放到了父子俩都极爱把玩之处。
他自己轻轻一碰,便忍不住“唔”了一声,身上也抖了一下,肩下寝衣也随之下滑,漏出他如玉般的小臂。
卿云忍着耻意,照着平素他们爱抚的模样,轻轻揉捏着,唇畔微张,呵气如兰,在不知不觉当中甚至已轻轻岔开了腿。
皇帝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卿云心下知道皇帝在看,身上禁不住绷紧了,眼里也不自觉地渗出水光。
胸膛连带着腰间微微上下起伏,他眼眸半开半闭,眉峰红痣暗藏,似由那一点起染红了他的脸色。
皇帝终于动了,半跪着过去,单手扼住卿云的后颈,张口便同卿云唇舌交缠,卿云鼻间微哼,将放在自己身上的手移到了皇帝肩头,纤细单薄的手伸入皇帝后颈寝衣之内,指尖慢慢地在皇帝后颈画着圈。
皇帝也不着急,尽情地吻着卿云,直到两人之间口舌濡湿之后,这才低头去吻。
卿云抱住皇帝的脖子,抬起双腿夹住皇帝的腰轻轻蹭着。
皇帝笑了笑,重重吮了一口,在卿云骤然尖锐的哼鸣声中抬脸道:“今日是怎么了,先前不还怕得跟什么一样吗?”
卿云抱着皇帝的脖子,已是满脸春意,“皇上,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皇帝盯着他含水般的眼,道:“没有。”
卿云轻笑了笑,他人微微往下滑,浅浅坐到了皇帝怀中,又立即抬腰起身。
如此反复两次后,皇帝便抓了他的腰猛地向自己贴了过去。
卿云惊叫一声,身上的寝衣片刻之间便被扯了扔到床外,一瞬之后,明黄衣物也被扔了出去。
床幔之内惊叫连连,很快便又化为爱欲之声。
卿云被皇帝持着腰重重顶着,先前的主动勾引早已烟消云散,双腿挂在皇帝臂弯,双手抱着皇帝脖子,一头乌发半湿地在他纤细弯曲的薄背后颤动,他歪着脸不断与皇帝口舌相戏,面上不知是汗是泪地淌了满脸。
待得帐内终于安静下来,卿云已然精疲力竭,歪靠在皇帝肩膀,脸颊贴着皇帝汗湿的胸膛,连喘了几声后,面颊便又被皇帝抬起,皇帝手掌把着他的下巴,嘴唇在他面颊上游移,从下唇吻到额头,带着人又倒了下去。
如此到了半夜,皇帝才叫用浴池。
皇帝赤着身将同样赤身的卿云从床上抱起,娇小的一个,能完全落在他的臂弯里,侧着脸呼吸浅浅,已是又昏睡过去了。
皇帝抱着人入了浴池,一面按照先前一般清洗,一面又将人挪到怀里,捏了两颊,叫他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又同他戏吻。
卿云皱眉哼了两声,不乐意,皇帝笑了笑,将拇指嵌入卿云唇角,卿云轻轻舔了舔,似觉不对,便又用力咬了下去,幸好皇帝撤得快,否则牙关落下,他恐怕又要见血。
“真是属狗的么?”
皇帝掌心掬起一瓢热水泼在卿云面上,卿云躲了躲,嘟囔了两声,皇帝垂头听了,便听到一声极轻的“老畜生”,他勾唇一笑,捏了卿云的鼻子,逼着他张开嘴,乱吻一气。
“对朕又打又骂的,”皇帝道,“朕是给自己接了头河东狮回宫吗?”
卿云闭着眼只管昏睡。
皇帝轻摇了摇头,等他抱着换上干净寝衣的卿云出来时,床上已经收拾干净,皇帝抱着卿云坐下,一旁四五宫人持着熏暖的干帕子替两人擦拭湿发。
片刻之后,皇帝忽然向着其中一个宫人抬了手,宫人被吓了一跳,慌忙跪下,皇帝道:“给朕。”
宫人一头雾水,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帕子递上。
皇帝抬手擦了卿云鬓边湿发,只擦了两下,卿云便吃不住力道,脸往皇帝臂弯里一扭,不给擦了。
宫人余光瞧见,想笑又不敢笑,皇帝也只好将帕子交还过去。
宫人忍笑接过,上前轻柔地擦了两下,卿云便慢慢又回转过脸,皇帝淡淡一笑,捏了下卿云的脸,“比朕的儿子幼时还要娇气。”
宫人们听皇帝如此做比,都低着头假装自己耳聋。
皇帝自己倒不以为意,等头发干了,便屏退宫人,搂着卿云睡了。
没过几日,皇帝便定好了封赏,将秦氏父子宣召入宫。
“若插嘴,朕可罚你。”
皇帝提前警告卿云。
卿云道:“皇上赐死吧。”
皇帝摇头,“你便只有上了床才嘴软。”
卿云面色一下便红了,见他又羞又气,皇帝道:“不准扑上来咬朕,旁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卿云扭脸道:“那我走便是。”
皇帝偏还不让卿云走,上回卿云在他这儿给秦家父子上眼药,皇帝警告了他,这一回,宣召秦家父子入宫,就是看看到底卿云还有没有分寸,懂不懂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恃宠而骄到了想干涉朝政,皇帝绝不手软。
卿云心下也明白,只是故意在皇帝面前撒娇,反正皇帝爱看,他也撒了气。
等到秦氏父子真正奉召入殿时,卿云便乖乖地立在皇帝身后,低垂着脸,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皇帝先前迎接二人时已说了好一番欣慰称赞之语,这回正式将二人召入殿内赐座,话说得便没有那么亲切,卿云听着都是些君君臣臣的话,心下更加确信皇帝对秦氏父子虽有情谊,但那情谊也就只是那般了。
“说来阿含年纪也不小了,”皇帝话锋一转,语气也温和起来,“元峰,可有中意的人选,朕可以给阿含赐婚,如此封将娶妻,人生两大乐事,双喜临门,如何?”
秦恕涛今日穿了朝服,他身形魁梧,体格健壮,阔面方脸,大笑道:“臣多谢皇上美意,皇上也知道,臣就这一个儿子,虽不成器,却也是臣心之所爱,平日里惯坏了,他自小又在宫里头深受皇上您的宠爱,在家里头更是骄纵,臣也问过他多回了,他偏是说还不想成亲,臣也无法勉强,臣斗胆请皇上为阿含挑选一位名门闺秀赐婚,也好了了臣的一桩心事。”
“哦?”皇帝在龙椅上向着秦少英的方向微微欠身,含笑道,“原来阿含你在家中如此任性?嗯,看来朕是要替元峰帮你找个好妻子,来管管你了。”
秦少英坐在椅上微微一笑,道:“皇上偏心。”
对面的秦恕涛连忙道:“大胆,你胡说什么呢!”
皇帝抬了下手,仍是淡笑着:“无妨,阿含,你说朕偏心,为何?”
秦少英笑盈盈道:“太子和齐王与臣同岁,皇上心中关怀,为两位殿下千挑万选,到现在还没定下,怎么到了臣这儿,就随口赐婚了呢?臣可不依。”
“若皇上非要赏赐……”
秦少英一面露齿笑着一面状似随意地抬起手道:“臣瞧那小内侍相貌不错,不如便将他赐给臣吧!”
殿内一时寂静。
被指到的卿云几是一下便抬起了头,却见秦少英笑容肆意,眼中光芒四射,卿云面上绷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也不由猛地蜷了起来,双眼直直地与秦少英对视。
秦恕涛立即站起身来,“放肆!在御前岂容你如此撒野!”
秦少英却是仍抬着手,笑盈盈道:“皇上,您就说赏不赏。”
皇帝微微一笑,仍是那副叫人不辨喜怒的模样,“小子轻狂,”抬手便将手边封赏秦氏父子的旨意扔了过去,秦少英举着的手接住,便听皇帝含笑道:“滚出去。”

皇帝翻了折子,笑道:“怎么了?”
秦少英接了旨意,笑着谢恩,没事人一样地出殿,秦恕涛也只能跪下谢恩告罪出殿。
才出两仪殿,秦恕涛便一脚踹了上去。
“皇上御前内侍,也是你能随口讨要的!如此轻狂放肆,我看你真是被宠坏了!”
秦恕涛一面说一面连踹带打,他和秦少英都是皇帝特许在宫中带刀行走,踢了几下,便拔刀以刀背当军棍,狠狠追着儿子的背打。
秦少英抬手抵挡,手臂被重击打得发麻,仍是不以为意道:“一个奴才罢了,皇上才没那么小气。”
秦恕涛勃然大怒,“那也是皇上的奴才,你个逆子——”
一顿暴打,将两边宫人都吓得缩背躲藏,丁开泰连忙来报。
“他伤还没好全,何必为了孩子动气,”皇帝道,“齐峰。”
外头齐峰领命,带了人过去,这才将父子两个拉扯开来。
齐峰笑道:“大将军消消气,小将军只是玩笑罢了。”
秦少英躲在齐峰身后,笑道:“我就说,皇上知道我只是玩笑罢了。”
“你个小畜生——”
秦恕涛抬刀还要打,忙被人拉扯住。
齐峰则想到卿云一口一个“老畜生”的喊皇帝,眼皮微跳,转头对秦少英笑道:“小将军,您也少说两句,还是先出宫回府吧。”
齐峰带着侍卫送了秦氏父子上了马车,秦恕涛还在唉声叹气,“家门不幸,叫齐大人见笑了。”
齐峰淡淡一笑,“怎会,小将军头一回上战场便屡建奇功,光耀门楣,大将军切勿多虑,皇上宠爱小将军,知道小将军便是这般爱说爱笑的性子。”
秦恕涛上了车,马车出宫门,秦恕涛这才冷道:“你今日在殿上是疯了吗?一个奴才罢了?你以为你便不是皇上的奴才?!”
“奴才要奴才,怕什么,”秦少英转着腰上的络子,“我若不放肆些,说不定皇上会更看不顺眼。”
秦恕涛深知这儿子只是表面狂放,实则心细如发,心下也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只面上仍肃着脸,“在皇上面前,你还是收敛些为好,我听说那内侍很得皇上的宠,你便要假作腔调,也该挑个不起眼的。”
秦少英道:“我堂堂少将军,要个普通内侍,岂不跌了身份?便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我才特意讨的。”
秦恕涛无言摇头,又再轻叹了口气。
“倒是您老人家,追着我打成那样,伤没事吧?”秦少英神色微微正经。
秦恕涛摆手,“不碍事。”
秦少英道:“皇上可是因内宦之乱举兵的,怎会多宠爱一个内侍?我觉着还是您多虑了。”
秦恕涛双手扶着膝盖,神色也已恢复了平静,“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能揣测的。”
秦少英笑了笑,“知道了,皇上不也没生气嘛。”
秦恕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秦少英道:“皇上心胸宽广,才不会因这些小事生气。”他转头撩开车帘,看向车外街道风景,神色却渐渐冷了下来。
皇帝有没有因那事生气,便连卿云都没有把握。
那日秦氏父子出殿后,皇帝继续如常处理政事,让卿云陪用了午膳后,便去殿内小憩,也让卿云陪同,同卿云闲谈般道:“你跟秦家那小子是旧识?”
卿云不知皇帝到底手眼通天到何种地步,总该不会他当时被罚入真华寺时就开始盯着他吧?
“算不得旧识,中郎将……少将军从前出入东宫时,见过几回。”
皇帝搂着卿云道:“只是见过,为何那时要追着他砍呢?”
卿云心下一紧,说出早已在心中演练过千万遍的说辞,“那时教导陪伴我多时的公公死了,我心下难过,一时迷心发狂,只看到他腰间有刀,且平素……”
卿云抬头看向皇帝,“我若说了,算不算挑拨,皇上该罚了吧?”
皇帝垂下脸,神色平和,“你说便是。”
卿云便侧了下身,趴在皇帝肩头,“少将军的性子您也知道,便是那般轻狂,见了我便常言语调笑,将军威势,我自然只能受着,便是太子也奈何不得,我心中素有怨气,便一下全发了出来。”
皇帝手掌轻抚卿云肩头,“他早对你有意,怪不得会出手。”
卿云以为皇帝说的是秦少英今日出手索要,便抬起双臂放在皇帝肩上,“皇上,方才你有没有想过真的将我赐给少将军?”
皇帝垂下眼睫,嘴角微微一勾,“便是维摩朕也舍不得给,给他做什么?”
卿云用力推了皇帝一下,皇帝笑了笑,重将人搂回怀里,“阿含性情跳脱,心眼不坏,你向他挥刀,他也并不记恨,为何你还要言语之中对他们父子多番针对陷害?”
皇帝的手臂就那么温暖而有力地搂着他,语气也很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禁不住心下一寒。
“我哪有……”卿云手在皇帝肩上摩挲,“不过随口两句,皇上就当真了,我知道少将军人不坏,我那不全都是夸他的话嘛。”
皇帝道:“哦,原来你都是真心夸他,那朕方才应当成全你们,将你给他便是。”
卿云抬手,捏成拳头轻轻打了皇帝肩膀一下,“不要。”
“嗯?”皇帝手掌不紧不慢地抚着他的长发,“不是说他好吗?”
“是好啊,少年将军,年少有为……”
卿云抬起脸,将下巴搁在皇帝胸膛上,杏眼中微微荡起笑意,皇帝面上也带着淡淡笑意,对卿云故意用秦少英的年纪说事丝毫不以为意,他是皇帝,为个宠宦,跟个毛头小子比谁年轻,也真是太可笑了。
“可惜啊,”卿云抬起手,指尖摩挲着皇帝的下巴,“他没有滔天权势,”凑上前在那下巴上轻轻一吻,“供我撒野。”
皇帝面上笑容不变,看着卿云趴在他胸前的脸,忽地抬扣住他的下巴,将他拎到身前用力吻了下去。
皇帝没有什么不能白日宣淫的禁忌,宫人们也全都自觉地早已退得远远的。
二人衣衫半褪,只在软榻上便做成了这桩事。
因是白天,皇帝还穿着龙袍,卿云也穿着青色内侍服饰,皇帝在榻上宠爱内侍这般荒唐的事便连前朝都不曾有,未曾想会发生在清除内宦之乱的新君之上。
天已转热,不多时,卿云便大汗淋漓,身上衣物都湿了。
他仰躺在榻上,任由皇帝对他尽情宠幸,心里对这桩事已褪去了诸多恐惧,这不过是桩差事,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皇帝能给得更多罢了。
齐峰回报,说秦少英被打得满身是伤,卿云险些笑出来,从前他在东宫,秦少英想调戏便调戏,想威胁便威胁,如今他在皇帝身后,秦少英不过一句玩笑,他父亲便吓得当众惩戒,便是打给皇帝看的。
如若皇帝真的不在意,真的不想秦少英挨那顿打,早便可以派齐峰出去了。
秦恕涛心里应当也很明白吧,狡兔死,走狗烹,他们秦家根本便是岌岌可危,哪怕一个皇帝宠爱的内侍也得罪不起,万一在什么关键时刻被推上一把,他们秦家就算完了。
狐假虎威又如何?狐媚惑主又如何?哪怕礼崩乐坏,朝政败亡,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自己开心。
皇帝能满足他,他便也满足皇帝。
事情便是这么简单。
眼角渗出泪来,被皇帝用力吻去,“怎么这么爱哭?”
卿云眼红红,低喘道:“还不是皇上弄的。”
皇帝手掌捏了他的脸,“朕瞧你如今在床上倒比先前放得开了。”
卿云淡淡一笑,神色冷冷的,面上却是红晕满颊,眼饧骨软,张口缓缓道:“……还不也是皇上弄的。”
皇帝自认并非放纵之人,从来对床笫之事并不热情,有了两个儿子后更是再懒进后宅,他的心思原是在打天下上,打得天下后便一心扑在朝政之上,忙着收服各路军队,剪除世家势力,时不时地还要抽空教导两个儿子,实在是分身乏术,也没那方面的心思。
他两个儿子其实也都随了他,长成后对这些事也都淡淡的。
得知太子宠爱内侍,皇帝还觉着诧异,太子同他性情更相似,他总以为李照会和他一般,等到需得娶妻生子时才会去考虑那桩事,居然会宠幸一个内侍。
宠幸一个绝不可能诞下子嗣的内侍,那便是真的心中喜爱了。
他的儿子怎会喜欢……一个内侍?
皇帝手掌捏着卿云的脸,将他拉近,低头轻吻了下卿云的嘴唇,随即便狠狠咬了上去。
卿云“唔——”的一声,嘴唇刺痛,渗出的血珠立即被皇帝舔去,卿云气恼道:“皇上也是狗吗?!”
皇帝笑道:“也?”
卿云面色俏红,抬头也咬了上去,皇帝由着他也咬破了自己的嘴,二人唇间丝丝甜腥,皇帝用力按了卿云一记,这才终于是下了卿云的身。
过了几日,仍是在两仪殿,皇帝拟了旨,拟好后还叫卿云来看。
卿云过去。
皇帝道:“如何?”
卿云道:“皇上宠爱两位将军,多加封赏,自然是好。”
又是一道赏赐秦氏父子的旨意,卿云心下说不出什么滋味,他只能劝慰自己,皇帝兴许是在捧杀秦家父子。
当年皇帝收服其余世家势力时,什么手段没用过?真真是叫听的人都胆寒。
如今只剩下秦家,皇帝没道理便这么放过,可是,秦家这两个武将着实出色,屡建奇功,秦恕涛也实在够老实安分,其余人的下场令他不得不这么做,年少时性烈如火的人怎会想到有一日活成最隐忍谦卑的模样?
据说那日回到将军府,秦恕涛还罚秦少英跪了一天的祠堂,又奏请上表替秦少英请罪。
皇帝自然是说那算不得什么罪过,命人传话,让秦恕涛宽心,还又赐了许多好药给秦家父子,当真是君臣友爱。
今日,皇帝又下旨再赏赐,卿云不能骗自己,皇帝暂时对秦家俩父子还是极为信任,他离扳倒他们实在还差得太远太远。
将军府位于京城最繁华的区域,皇帝御赐,紧邻宫城,以示恩宠,府中已提前收到了圣旨降临的消息,秦恕涛带着秦少英在府门前身穿朝服,恭敬等候。
远远的,深色马车从宫城方向缓缓驶来,两面内侍跟随,四周禁卫环绕,一声扯着嗓子的“圣旨到——”传到门前,父子俩立即齐齐下跪。
一阵细碎动静后,便见内侍皂靴立于父子二人眼下。
“辅国大将军秦恕涛,少将军秦少英,跪听圣旨。”
当那宣旨内侍一开口,秦少英便猛地抬起了脸,却见那日被他随意索要的内侍手持圣旨,雪肤红唇,神色淡淡,正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地的父子俩,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卿云在香案前慢条斯理地念着圣旨,将秦家父子跪领旨意的时间拉长到了极限。
秦少英只起初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便垂下了脸,眸光暗敛。
皇帝居然派齐峰护卫他传旨。
“两位将军,接旨吧。”
“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卿云一面笑,一面将圣旨向下递去,秦恕涛双手抬起,恭敬接过,二人这才起身。
“云公公,”秦恕涛含笑道,“到偏厅坐坐,喝些茶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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