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光by加霜
加霜  发于:2025年09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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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医疗师还有一个很窝囊的被动技能—生之羽。
【:..生之羽】:当队伍内的枪炮手和执刃者全部阵亡后,医疗师可以有一次献祭换人的机会。可以选择牺牲自己换取任意一名死去的队友,也可以选择改变自己的职业涅磐重生。
职业之前就有过一种剑走偏锋的打法,一个执刃者配备三个医疗师,只要执刃者一死,医疗师就会立刻献祭复活他,等于执刃者在一局比赛中可以有四条命,这种打法也被称作为“续命流”。
大部分的医疗师都会选择献祭自己复活队友,但是对于一些单排打医疗师的玩家来说,并不愿意把机会交给别人,所以就会选择第二种方案,换个职业涅磐重生。
当然,还有第三种方案,就是既不复活队友,也不更改职业,继续以医疗师的身份苟活,夹缝求生。
宿煜他们是四排,必须全员阵亡后才能重开下一盘。
“你的被动留着过年吗?你有什么用?不给我复活???”房主大哥死了之后,一直在麦里嚷嚷,“那就送了吧,都送了吧。”
意思就是让他们三个送死。
两个小弟还算有骨气,带着宿煜一起商量,“对面枪炮手挺狠的,咱们跟他们真刀实枪刚一下,运气好也许就打赢了,要是打输了正好重开。”
在他们看,有万夫不当之勇,也不失为是一种buff加成。
“妹纸,你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啊,一会别忘了奶我们!”另一名幸存的执刃者说道。
宿煜看着面前跃跃欲试的这两个人,一个穿着个布甲,一个穿着铁甲,连个头盔都没有,霎时间气的有点儿胃疼。
他左手操纵着方向键走位跟在两人后面,右手从鼠标上撤下来揉了揉胃。
怎么就犯贱打了个医疗师…
他暗暗后悔,这一局打的简直比十局还要耗神。
璇星是和一个主播朋友双排的,一个枪炮手,一个执刃者,两人在不灭城大杀四方,装备物资都是顶配,一路下来boss没少打,人也没少杀,搜集了一百多个安全盾。
盆满钵满的,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到方才被自己打散的一队卷土重来了!
砰—砰砰—
几道毫无水准的枪炮冲出炮弩,璇星躲都没躲,眼看着那炮弹打到身边好几米开外的阁楼石砖上。
璇星灵活的手指跃动在键盘上,礼尚往来地还了他一枪。
又被挡掉了。
璇星舔了舔嘴唇,开麦道:“是刚才那个医疗师,他会玩的。”
医疗师的盾有cd,挡了这一次,宿煜只剩下加血这一个技能,然而两个队友都打得太浪,掉的血根本不够加的。
他看着队友一个接一个血条清空、变成盒子,赶紧滚到路边的掩体墙后方。
游戏中的角色翻滚后,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喘息,宿煜操纵着视角往周围转了转,看见一把初始雷刀落在角落的阴影里。
生之羽的被动时间还有两秒。
2—1—
璇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切被动形态的医疗师给宰了。
握着雷刀的执刃者,接近于光的速度,飞闪近身的一瞬间,他的确是懵比了。
“这绝对是哪个大手子的小号!”他看着结算面板,哀嚎着跟队友诉苦,“雷刀打得这么6,会不会是曜崽,这身法我看着像,我要去问问他!”
他拨通了祁曜的电话,对方许久才接过来,听起来周围很吵闹。
祁曜“喂”了一声,“什么事,我们俱乐部在聚会…”
“聚会?”璇星看了眼时间,“大初三的,都几点了还聚会?”
“对啊,老孙不知道抽什么疯,今晚请我们一队二队人吃饭唱歌,点的都是好酒,说话也奇奇怪怪的,他们,他们全都喝高了…”
祁曜的声音很清醒,但听起来很焦灼,“我队长,24k他们都趴下了,我一会还得给他们打车送回去…操…”
璇星:“曜崽?”
“有什么事微信,有人吐我身上了,挂了。”他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璇星撇了撇嘴,点开那个超标医疗师的个人资料面板。
性别,女?
璇星持怀疑态度,滚动鼠标往下看。
只打了6场,4场执刃者,1场枪炮手,1场医疗师,其中,执刃者的综合评分是99.7。
99.7!?
璇星的眼睛顿时雪亮。
《浩劫》中的综合评分是通过玩家操作连招的流畅程度、高光操作、和命中率计算的,也就是说既要打出高光操作,又不能失误。
职业选手打低端局通常都是93-95区间的综合分,想突破95往上就是非常难的了。
99.7,这个分数可以说是和完美别无二致。
现在的刀锋,正好缺打得好的执刃者。
璇星的怒火瞬间消了下去,他立刻点击名字右侧的加号,发送好友申请。
【妹纸,加个好友一起玩嘛】
【你是小号吧,大号叫什么,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看你根骨极佳,怎么不去打职业啊】
【我是职业战队经理,很看好你哦】
【年薪百万,不心动嘛】
就这么一连发了十几条,对方也没有通过,璇星气得直拍桌子,“操!这么高冷!”
这么一拍,头顶灭着的灯带也跟着亮了,璇星回过头,看见老曹站在门口,手按在开关上,对着他露出一个微醺的笑,“阿星回来了。”
这货又喝酒了。
璇星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了句,“不是说了,训练室人数不过半的时候只能打一排灯么。”
老曹没解释,看着他,那目光有点像是空巢老人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孩子,泪眼婆娑的,感情浓烈得有些过份。
这么看了不知道有多久,他低头兀自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省这点儿电费有什么用呢,春季赛要是打不出成绩,黄老板那边的赞助也要撤,到时候…”
他没往下说,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阿星,欠你的钱,我都一笔笔记着的呢,你放心,我就算…”
“行了行了行了,别整这出。”璇星看不得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我骂你归骂你,又没催你还,万一你哪天想不开跳楼了,我岂不是成了那个千古罪人了。”
老曹欣慰地叹息一声,开口道:“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个打执刃者的乌贼,我去谈了,没谈拢,魔J不肯卖。”
乌贼是魔J二队的队员,技术不算顶尖,但是打法很有灵性,年纪小,不冒进,心态是出了名的稳。
璇星顾及老曹的面子,没揭穿他。
璇星在圈子里的消息一向灵通,老曹去上海这一趟,虽然他没跟去,但是时时有魔J内部的朋友跟他同步进程。
老曹不是没谈拢,而是吃了闭门羹,压根没进去高层办公室。
魔J的高层看不起如今落魄的刀锋,更看不起屡屡因欠债上热搜的老曹。
乌贼是二队选手,没有挂牌,是可以私下交易的,但是询问他本人意愿的时候,乌贼直接当着老曹的面戳他脊梁骨。
说他穷,是个老赖,还千里迢迢来拉他入坑,想都不要想。
其实也没说错,但是当着人的面揭伤疤,怎么说都不太厚道。
老曹没发火,他依旧诚意十足,试图说服乌贼,“孩子,魔J二队上不了春季赛的首发,但是在刀锋可以,你可以首发上场!”
“每一场!”
老曹拿着他东拼西凑的最后80万,想买的不只是一个打执刃者的选手,更是刀锋的未来。
现在的刀锋,急需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他以为年少轻狂的乌贼会是一个怀有梦想、一腔热血的少年…
但是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乌贼:“80万?春季赛后我挂牌,肯定不只这个价。”
训练室里少有地沉默下来,电脑耳机中溢出的音乐声依稀可闻。
老曹的眼睛被酒精熏得通红,扶着门框想了好久,开口说道:“你跟Rays那么好,他要是能来…”
璇星惊诧了一瞬,“我看你是真的喝高了,先不说JHG不肯卖,就算挂牌了,你也买不起啊。”
“那Lumen呢,虽然他现在转了教练,但是如果他肯半年后在我们战队复出…”
“你特么的。”璇星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给JHG收购得了,一天到晚怎么想的那么美呢,你是Lumen失散多年的亲爹?人家放着世界冠军队都不待,屁颠屁颠地过来给你打首发?”
“那真纯傻逼。”
远方的宿煜忽然打了个喷嚏。

祁曜喝了不少酒,从KTV出来的时候脚底下有些打晃。
这场聚会安排得始料未及,他刚跟宿煜分开,人还没到家,老孙的电话就来了。
一听说要聚会,祁曜下意识地想要婉拒,但老孙却说,如果错过了这次聚会,这些人就很难有机会能再次聚在一起了。
祁曜仔细品了品他话语中的意思,猜想他是在顾虑JHG战队的人员变动问题。
先不说二队,就说他所在的一队。
队长江其凡今年就要退役出国留学,水哥也要在春季赛后去魔J二队打医疗师。24K陋习无数,之前玩足彩赔了几十万,最近又在偷摸琢磨着炒币的事,上个月还问祁曜借了五万块钱,虽然天赋过人,但好像心思压根不在训练和比赛上,每天都在违法和犯罪的边缘疯狂试探。
经这么一想,祁曜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这个队伍里最稳定的那一个。
聚会上,大家都喝高了。
24k一向爱玩爱闹,喝多了就踩在桌子上撒酒疯,扯着大嗓门跟二队的几个后辈吹牛b,好一顿的高天阔论。
江其凡和水哥坐在包厢沙发的两边,他们各自怀有心事,一反常态地沉默不语,但酒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半刻没停。
人醉了,心事也就没那么重了。祁曜也想喝醉,但六七瓶啤酒下肚,中间又参杂着喝了不少洋酒,也仅仅是达到了微醺的状态。
吃饭、唱歌、喝酒,一条龙下来,除了二队的林渡滴酒未沾,喝了酒的人,只有祁曜和经理老孙是清醒的。
一行人,一个拖一个的往外走,祁曜搀扶着江其凡走出KTV大堂的旋转门,腾出一只手用软件叫车。
冷风冷雪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天气干冷干冷的,他的手指刚从袖口里伸出来,就冻得发僵。
江其凡的家住的太远,回家还要经过一条跨海桥,大过年的,又下着雪,根本就没有司机接单。
他人喝的烂醉,红着脸,死死地撑着祁曜的手臂,“Rays…Rays。”
和别人不同,他喜欢叫祁曜的id,带着醉意的声线尾音轻扬,听起来暧昧不清,偏生性感,“Rays…我要走啦…”
江其凡半耷拉着眉眼,目光迷离,他身形微微晃动,像是难过又像是在生气,低声言语道:“你都没有挽留我…Rays…你怎么都不知道挽留一下我…”
祁曜怔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地确认了江其凡对自己的情愫。
他吸了口气,撇开视线,忽然之间有点庆幸江其凡醉了,这样自己便可以不用对他的任何一句话做出回应。
但是想一想,如果江其凡没醉,他大概也不会说出这样失了分寸的话。
在KTV门口等了一会儿,老孙先站不住了,他激恼着骂了起来,“操,代驾和车都他妈叫不到,江海这小破城市算是完了!这要是换作在上海,这个时间肯定满大街都是车,那样的城市才叫繁荣,才算的上发展。”
他说完转过视线来注视着祁曜,眼神直勾勾的,说道:“小曜,有机会一定去大城市看看,别留在这种三线的小城市,没前途的。”
“嗯,嗯。”祁曜只是应着,根本没过脑子,他以为老孙是醉了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却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老孙实在不想等了,掏出手机想找朋友来接他,但看了眼时间又有些犯难,毕竟朋友住的都不近,大过年的折腾别人,这个人情欠下了,肯定还要还。
正犹豫着,忽然眼神一亮,他扬起眉道:“哎?这地方是城岭路吧,宿煜住在颐华庭A区,不就在这旁边吗!”
老孙说着就翻出宿煜的号码,给他拨了过去。
祁曜急忙拉住他,去抢手机,“现在一点半了。”
“一点半怎么了。”老孙侧了下身子避开,说道:“宿煜他之前也是职业选手,你们这些打电竞的,有几个两点之前睡觉的。”
“宿煜不一样!”祁曜急了,他一边想去制止老孙,另一边又被江其凡的体重压着撤不开身,只得放大声音道:“你赶紧挂了,这个点他肯定睡了!”
老孙:“喂,小煜啊,对对,是我…”
电话通了的一瞬间,祁曜的脸都变了颜色。
他跟宿煜住了几天,自然知道后者的作息频率,宿煜最近睡得都很早,这两天都是十点多睡的。
凌晨一点半…他不知道宿煜是什么样的状态接通了这个电话。
老孙堆着笑脸,对着电话疯狂暗示道:“我们今天团建,正好在你家附近的那个纯K,好家伙这个点了才结束,大下雪天根本打不到车啊…”
“什么?你来啊?”老孙得意地冲祁曜眨了眨眼,回过头来假装客套,“都这个点了,你这边要是不方便我们再想办法…”
“啊好好好,不着急不着急,下雪天路滑,你慢点开啊。”
老孙挂了电话,笑了笑,“他说马上到。”
祁曜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了,喉咙眼里都是苦涩和酸痛。
宿煜压根就没有在电话里问参加团建的有谁,也就是说,不管今天这个局有没有他,宿煜都会答应帮忙。
祁曜不意外,因为宿煜他就是这样的人。
对谁都温柔,受到的恶意只会默默吞回肚子里,委屈自己,伤害自己,却从来不会停止对别人的善意。
不过十分钟,一辆黑色轿车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纯K门口。
车窗缓缓降下,宿煜抬起眼睛,呼吸间有雾气丝丝缕缕地溢出微张的唇。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领口遮住脖子和下颌的线条,在雪夜的映衬下一张脸煞白如纸。
“哎呦,小煜,你这么快啊!”老孙急吼吼地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后一屁股坐到副驾驶。
宿煜没理会他,目光幽幽地望向车窗外,漆黑的眼眸里含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注视,似不经意地扫过祁曜和江其凡纠缠不清的手臂…
宿煜的车里开着很强的暖风。
祁曜搀扶着江其凡坐到后座,一抬头,正好对上后视镜里宿煜的目光。
相撞的那一刻,两人都是条件反射似地避开了彼此,祁曜不由得心中一凛,悄无声息地脱开了江其凡的手,干巴巴地冲着前面叫了一声,“教,教练,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
宿煜抬了抬眼,片刻后又垂下眼睫,修长的食指轻轻点在方向盘边缘,“先送谁。”
声音是一贯的冷清,听不出情绪。
“先送他俩吧。”老孙顿了顿,“正好我待会有点儿事想要跟你说一下。”
宿煜点一下头,微微侧过脸,这次是看着祁曜,用和刚才同样淡然的语气,又问了一遍,“先送谁。”
“先送队长吧。”祁曜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顿了片刻,“红凌路,辰星花园一期。”
“你这么熟。”宿煜笑了笑,转回视线,慢条斯理地调整导航定位,像个没事人似的。
祁曜的喉咙鼓动一下,僵在原处好半天,回味他这短短的四个字。
老孙搞不清状况,见祁曜不说话,便替他回答道:“熟,那能不熟嘛,我记着,小曜和其凡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吧,平时就一个宿舍住着,周末还经常去其凡家吃火锅烤肉。”
“我们是全队一起去的!!!”祁曜生怕被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水哥,24k,每一次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大白天去,先玩桌游,然后吃饭,不干别的,吃完饭就回来。”
老孙愣了愣,“你有病啊,谁问你了。”
宿煜只是微笑,他什么也没说,单手握着方向盘上了跨海桥,云淡风轻地便将车速飙到了一百五十迈。
一道黑色的车影穿过海上飘雪的夜幕,无言地宣泄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情绪。
到江其凡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宿煜看着祁曜扶着江其凡走进小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他说不清自己的负面情绪来源于哪里。
江其凡醉得走不动路,祁曜送他进去是理所当然,他不会狭隘到连这都无法容忍。但是看着他们成双成对在雪地上渐远的背影,宿煜蓦然间感觉到失落,心里很酸,很涩。
他不自觉地便将自己和江其凡做起了比较…
身高,长相,性格,和祁曜的契合度…
自己应该还算不错的吧…
恍惚间,宿煜低下头,看见自己落在膝盖上的左手。宽松的袖口下,手腕的白色绷带露出半边。
宿煜哑然失笑,将手整个缩回袖子里,没什么好比的。
江其凡的手腕干净无瑕,他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光是这一点,自己就输的一败涂地。
他眸色落得越来越深,不知不觉见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漩涡,直到听见老孙的声音从副驾驶传来,“小煜啊,这段时间在JHG待的还习惯吗?”
宿煜心不在焉道:“还好。”
“你刚来应聘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为什么从K1退役,你说是因为不喜欢K1。”老孙看向宿煜,似是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他说:“我看到你前几天对开挂事件的回应了,你说来日方长,赛场再见,这话也是说给K1听的吧?”
宿煜眨了下眼睛,没有表态。
老孙继续说道:“宁可付上千万的违约金,也要从K1解约退役,我猜你和他们应该有很深的个人恩怨吧?”
宿煜稍微落下一点车窗,目光慵懒地散落在小区空荡荡的大门口,口吻很轻,“孙经理,你想说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来JHG执教的根本目的,就是想要带出一个能在世界赛上和K1抗衡的战队,但是你有没有想过,JHG可能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选的不是JHG,是祁曜。”
“我当然知道。”老孙说,“但如果他离开JHG呢,他去到一个离梦想更近的队伍…”
老孙的话铺垫得很长,还没说完,便见宿煜偏了偏头,目光睨着他,眼底蛰伏着愠怒,“何必把利欲熏心说得这么好听呢。”
老孙一时语塞,“什…什么意思?”
“是魔J,对吗。”宿煜长长呼出一口,冷静地陈述道:“你们把席位出给了KK,把祁曜卖给了魔J,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不远处,眼见着祁曜走出小区,迷茫的四处张望。
宿煜用远光晃了他一下,强压下心底的悸动,他慢慢开口,“我想知道,祁曜值多少。”

祁曜值多少?
老孙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借着醉意瘫靠在座椅上,语气变得轻慢懒散,“现在还八字没一撇,什么都没确定呢。”
“是价格没谈拢,还是又有了新买家,出了更高价?”
老孙静了许久,才道:“小煜,我知道你聪明,但这么咄咄逼人地跟长辈说话,很没礼貌。”
此话一出,算是把方才的假设一样样坐实了。
祁曜已经走到车前,他伸手拉了两次车门也没拉开,弯下腰正要询问,便见宿煜降下车窗,柔声道:“附近有药店吗,胃疼。”
祁曜眼眸轻颤,他盯着宿煜的脸,用力点点头,“有一家,我去买。”
支开祁曜后,宿煜长长地呼了口气。
他的胸腔内好像压抑着一股火,像块煤炭似的堵在心窝中间,转过头一瞬不瞬地与老孙对视,“你想卖他,可以,但是不是应该询问一下他的意见?我猜他不想去上海。”
“他想不想去先另说,你想去吗?”老孙终于不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在魔J以选手身份复出,上场打比赛,对你来说,这是击败K1最快的路径。”
冷气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让宿煜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他转过头,下意识地从兜里摸烟,却发现出门太急忘记了带。
眸光稍顿,宿煜侧过脸看向窗外滚滚翻腾的寒雾,说道:“我不喜欢被安排。”
“这怎么能叫安排呢,小煜,别太轴了。”老孙急于说服他,语气也扬了几分,“你不是觉得祁曜是好苗子吗?那你可以跟他一起去,到了魔J你做半年助教和选手们磨合,然后半年后复出,再训练几个月直接世界赛,无缝衔接。”
见宿煜迟迟不说话,老孙又道:“我真不明白,这本身就是互利共赢的事,这么好的机会,你的顾虑是什么呢?你得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
“我喜欢江海市,这里让我有归属感。”
外面的雪柔软地贴在车窗上,连轮廓都清晰可见,在宿煜的注视下一点点消匿棱角。
“如果魔J总部愿意从上海搬迁到江海,那我随时可以加入。”宿煜顿了顿,“这就是我的条件。”
从东方明珠脚下搬到江海这种三线的小城市?简直太荒谬了。
老孙一听就变了脸色,“没得谈了?”
宿煜不置可否地微笑一下。
“宿煜,你可以开个价。”
“我不缺钱。”
“你要这么说,那你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去俱乐部了,反正我们签的只是临时合约,对彼此双方都没有约束,好聚好散。”
眼见着合作谈崩了,老孙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他语气强硬得不由分说,“尽快把你在俱乐部的行李搬走吧,我们俱乐部之后还有其他安排,对不住了。”
宿煜很平静,他有涵养地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就像是外面飘的雪花,带着冷意却依旧温柔,“没问题。”
祁曜就是这个时候带着药回来的。
他刚坐上车,就低下头拆药的包装,一双手冻得僵红,费劲地抠出一粒胶囊,连同保温杯一起递给前面的宿煜。
宿煜接过来,讶异地抬了抬眉,“哪来的保温杯?”
“药店里有卖的,我又拜托他们烧了一壶热水,等了半天,不然早回来了。”祁曜瞥了一眼副驾驶沉默的老孙,克制下的自己言语里的担忧,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教练,你没事吧?”
“没事。”宿煜抿一口水,咽下胶囊。
让祁曜买药的时候,他胃还没怎么疼,如今这会儿,倒真是疼得厉害。
所幸,凌晨的路上没什么车,加上一路绿灯,宿煜没怎么费劲儿,先把老孙送回了家。
车内,祁曜看着老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连忙下车换到副驾的位置。
他转过身子看向宿煜,满脸焦急,手隔着安全带去揉他的胃,酒劲儿上来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你怎么样了?疼得厉害吗?哥,你嘴唇都白了。”
宿煜脸色平静,慢慢拉开他的手,动作很轻地把他按回座位上,顺势给他系上安全带,“我没事,你坐好,我送你回家。”
送祁曜回去的路上,宿煜的车速放慢了许多,他整个人透着股疲惫,单手撑着方向盘,目光笔直地落在被车灯照亮的前路上,一句话也不讲。
凌晨三点四十分,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都像生长在梦境里一般不真实。
脑海里都是老孙的声音:“这本身就是互利共赢的事,你在顾虑什么呢?”
宿煜也在问自己,他的顾虑到底是什么呢?
加入魔J,无论是夺冠的几率,还是职业生涯的发展,都会比JHG好上数倍。
这并不是坏事,但为什么他会如此抗拒呢?
他想不明白,便直接把问题抛给祁曜,问他道:“小曜,假如有一天有个更好的战队想要买你,你能有更好的发展,也能给他们实现更高的商业价值,你去吗?”
“不去。”祁曜毫不犹豫道。
“为什么?”
“前不久,有魔J的人来挖我,我不喜欢他们说话的腔调。”
“分成、利益,一切都是明码标价。”
薪资、比赛、冠军、代言。
祁曜笑了笑,“包括我。”
他扭过头来看向宿煜,纯净的黑眸中带着一丝微醺的暧昧,“哥,你觉得我值多少?”
宿煜弯了弯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他的问话,“你不值钱。”
祁曜笑出了声,转过头看着前方,醉眸微垂,像是沉淀了许久,才慢慢地开口,“我不想离开江海,我喜欢这里,从小到大都在这,时间长了,有感情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而且,我也不想成为一个被交易和押注的筹码,我只想做我自己,跟我喜欢的朋友们在一起,在我喜欢的城市,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竭尽全力地打好每一场比赛,哪怕不被任何人看好,哪怕一文不值。”
宿煜怔住了,祁曜的每一句话都精准无误地戳中他的心,将他的困顿一一疏解。
他终于明白,他和祁曜,原本就是同类人。
“还记得你在城市赛总决赛前跟我说的话吗?”祁曜喉咙动了动,灼热的目光落在宿煜的侧脸,“你说,电子竞技,是一件很纯粹的事,保持热血的状态,干就完了。”
宿煜微顿,他完全不记得了,“我说过这种话?”
祁曜点了点头,语气诚挚深长,“哥,我知道你为什么从K1退役,你不喜欢商业化,你只想纯粹地打一场热血的比赛。如今你回来了,我们在一起,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祁曜滔滔不绝,每一句话都说得格外走心。
宿煜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他将车子停在祁曜家门口,答非所问道:“你当初签JHG,有合同吗?”
被这么一问,祁曜有些懵了,他反应了一会儿,才说:“有,怎么了?”
宿煜体力不支,他勉强靠在车座上,拿起搁置在角落的保温杯扭开,喝了口热水道:“拿给我。”
“现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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