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有毒,剧毒。
封从周手下雇佣兵枪里的子弹没有,可系统可以让它有。
就这样了。
在生命的最后,季源其实还是很遗憾的,其实他想说些什么,但埋在心底的未尽之言,永远都没办法说出口。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因为是一场从始至终的骗局】
【而我始终选择抛下你】
【我骗了你的感情,你也没有全心信我】
【你真心相待过,所以我救你,也救下你哥】
【没有办法计较你欠我还是我欠你】
【或许我欠你,也不重要了】
窗外,远处,陆氏的大楼和所属地狼藉一片,残破的废墟,刺鼻的气味,满地的伤痕,来来往往的人。日光不错,白茫茫一片洒下来,空气中的尘埃粒子在无规则地跳动。
日升日落,修复重建,这里会重新恢复成繁华的模样。多年后,或许有一对母子相约路过,母亲三言两语介绍曾发生的精彩对战,感叹几句,也只剩感叹。
于是硝烟散尽,只剩一片虚无。
封从周回过身,萧永慕已泪流满面。
不只是泪流,他在意识海里由啜泣转为哭嚎,“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哭得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唉你……”兰希顺手抽了张纸巾给他,“他又不是真死了你眼泪怎么这么充沛啊。”
萧永慕接过纸巾擤了个痛苦的鼻涕,“我是在哭我自己啊,你俩这一走就是永别,以后再也联系不上的话,跟死了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一下死俩兄弟这谁能忍住不哭呜呜呜……”
“我还在这儿呢。”兰希无奈道。
面前,陆观宁跪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紧紧环抱着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嘶哑着声音,“怎么会……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撕裂而出,他在绝望地嘶吼,“医生!医生!”直到医护人员推来车将季源捞上病床,陆观宁想跟着爬起,腿软无力,又重重摔了回去。
走廊顶灯投下苍白的光,照在他颤抖的脊背上,他几乎已经崩溃,被手下几人搀扶着扶起来,在医生的摇头里断断续续不住哀求,“怎么可能呢……刚才明明,不是致命伤啊……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心电监护仪上一条直线,在寂静里发出单调而残忍的长音。
萧永慕看着看着,泪流不止,“陆观宁好可怜啊,我要是他我心都碎成八瓣了。”
“站在他的角度,就是爱人宁愿被误会也要努力挽救他哥的性命,他俩却没信,任由袭击发生至最坏的结局,结果呢,他哥截肢,爱人还在这场袭击里为他挡了颗子弹死掉了。这是什么人间惨剧……要是我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萧永慕盯着陆观宁绝望的背影,心态也有些崩。
在他崩溃时,一人从身后而来,为他撑起了一个倚靠的力,萧永慕回头,看到夜葬雪。
他哭的更大声了。
“唉,走吧。”封从周转身。
没有了富哥的季源也就只是季源,剩余的时间交给陆观宁,一行人安静离开。
来到医院楼外,还有袭击的残局需要收拾,毕竟他们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封从周和戚呈一行,本应该兰希和萧永慕一行,但若无其事的夜葬雪幽幽横插在他们中间,安然自若得像自己人一样。
“你接下来什么安排?”封从周问夜葬雪。
夜葬雪抬起下巴示意萧永慕悲伤的背影,没正面回复,“我喜欢你们的态度,一个朋友离开,伤也没悲唁也不吊,伤心的除了陆观宁只剩萧永慕,还有闲情逸致一出门就赶我走。”
“你误会了。”封从周回,也没生讲误会了什么。
不过最后夜葬雪还是自己走的,开着他那辆悠哉悠哉的越野。萧永慕状态不好,不是谈情说爱的氛围,而他俩的关系还没修复到可以将人接走独自安慰的程度。
说起来他俩这段时间的关系,也着实是有些诡异。
一言以蔽之,萧永慕觉得按夜葬雪的纠缠态势,自己说不定能得到一个追妻火葬场。
但也没有。
很悲惨的。
之前看小说,他俩这种情况,应该是那种受认清现实决绝离开,攻悔不当初崩溃绝望,耗费了巨大的代价自伤自虐死缠烂打,最终是he还是be也还得看渣攻的渣度是否值得受的原谅。
比如原剧情萧永慕和替身云安,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但萧永慕和夜葬雪走不到这个路子上。
对比,萧永慕无语凝噎。
他俩分开其实挺久了,满打满算竟然都有一年多快两年,分开的时间已经赶上了在一起的时间,但萧永慕体感,夜葬雪仿佛从未从他的生活中离开过。
从旅游时的紧紧跟随,到塞给他可操控他自己手机的设备开始。
某天发消息说给凯撒建了一个大型狗子乐园,有庄园草坪还有欧洲小镇空运来的好朋羊。
萧永慕纠结来纠结去觉得不能擅自替凯撒拒绝,牵着去绕了一圈。凯撒在乐园欢乐地狂奔,夜葬雪的住处就在隔壁,隔着阳台幽幽望来,仿佛一株等着兔子撞过来的树。
号码拉黑也无所谓,用更换自己手机锁屏的方式来留言在追妻界也是非常神奇。
也不留言什么爱情不爱情原不原谅我之类的,左一句网络小梗,右一篇养宠小文,老牌影帝联系方式汇总,对家手游攻略指南简述。不得不说搞得还挺吸引人,萧永慕忍不住点进去的时候都要唾弃自己。
到后来,萧永慕把那台设备放的远远的,放的太远还不放心,只能锁进保险柜。
几天后,夜葬雪用陌生号码给他发来消息。
【论如何拿捏男友之如果掌握了他的社交平台,请不要吝啬查看其微信、相册、出行记录、购买记录等,可随时掌控其一切动向的机会不要错过。若某天心情不好,可以以他的口吻随意败坏他的名声,例如登录公共社交平台对敏感话题大放厥词,登录微信随机挑选一个群聊开展信息轰炸等】
其实夜葬雪并不常联系他,也明白纠缠得太多只会两方的消磨耐心,但这种挑唆,这种建议!
“夜葬雪你是不是有病你是不是有病!”萧永慕忍无可忍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一个电话拨过去。
“不心动吗?”夜葬雪似乎在电话里头笑了笑。
“我心动个屁呀,”萧永慕十分无语,“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不敢,人的窥视欲和报复欲是很可怕的,你惹怒了我,哪天我就登进去把你朋友全删了把你订单全退了把你的阴谋通通发给厉泽御你就废了!”
“听起来很心动啊。”夜葬雪笑意渐浓。
“啊我真服了,”萧永慕沉沉叹口气,“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怕你忘了我。”夜葬雪说。
突然沉默。
他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隔着听筒,夜葬雪的声音微微有些陌生,低沉而柔和,不急不缓,耐心而平静的语调与他的一惊一乍形成鲜明对比。
萧永慕狠狠闭了闭眼。
夜葬雪的解释还在继续,“其实封总说的对,我应该先解决自己的复仇,才能全心全意投入爱情。但你之前说过,你觉得我将其他事看得重于爱情,所以我怕这段过渡期对你而言显得像我抛弃你。但其实不是,是我怕你抛弃我。”
“没有过渡期,我们分手了,分开很久了。”萧永慕咬紧后槽牙,还是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不吃回头草。”
“是的。”萧永慕很坚决。
“我没有希望你回头,你要往前走。我也会往前走,摈弃之前的所有,两条前行的平行线会以你最舒适的模式和状态在未来交叉。”
“我不用你装成妥协的样子。”萧永慕说。
“我没装,现在的我就是我。”
“但我也不舒适,我很烦这样。”
“你没有。”
“……我没有?”
“你没有,如果你有,今天这个电话你都懒得给我打,直接抛到脑后就好。”
萧永慕被这套理论惊得目瞪口呆。
半晌,他悻悻,“你是不是就仗着我根本不会想做对你不利的坏事,才那么理直气壮地道德绑架我。”
“你一直都很好。”夜葬雪说。
“你是不是就喜欢那种软弱的,没有威胁的,能被你牵着鼻子走的,还心肠不错的小白花啊。”萧永慕咬牙切齿。
“……前几个词是用来形容你的?”夜葬雪默了默,“一个狠心到把自己的核心产业完全转移,动动手指A市就变天,我死乞白赖追了这么久都没有丝毫松口的你吗?”
“……”
“……”
“挂了,拉黑了。”萧永慕眼不见心烦道。
夜葬雪的身影仿佛从未从他生活中离开。
不仅仅是他的这些挽回小心思,还有厉氏和鑫荣如火如荼的对抗,已几乎掀翻了A市的天。
从那次绑架案开始,厉氏几乎在处处爆雷,当年的矿难事件被重新翻出来讨论,网上舆论已完全无法控制,并在鑫荣的推动下已开始重新立案调查。厉二叔和他儿子经历一番重创后开始无差别创人,取消项目开发,毁约让利合作,厉氏项目被全方面叫停,关联企业扎堆发公告取消合作,股价迅速下跌,市值迅速缩水。
再然后,厉见山被停职调查,当年矿难事件的真相被鑫荣直接公布在网上,引起最后的轩然大波。
再看到厉泽御时已在电视屏幕上,是某台记者在簇拥的记者群里勇往直前,穿越人海将话筒和摄像机怼到了厉泽御眼前,成功拍到了他的黑眼圈和眼袋以及发际线上方几丝白发。保镖全力阻拦也没挡住热情的记者媒体给自己冲业绩的决心,只可惜厉泽御始终一言不发。
说什么呢?说高层因为涉黑、贪污、谋杀纷纷进狱,说底层承受不住鑫荣的打压濒临坍塌,肆友顺带围剿了剩余的房地产资源,没给他们留下丝毫后路。
他也说不了什么了,厉氏完了。
“这就,完了啊。”萧永慕围观一条接着一条刷新的热搜帖子,看着一个商业帝国从正值壮年到摇摇欲坠到轰然倒塌,速度之快,雷厉风行。
“还有股权分割资产抵押和债务清偿等一大堆后续问题,不过都是他们内部的事务,按旁观者角度,算是完了。”
“……夜葬雪复仇结束了,”萧永慕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感觉我后背凉飕飕的,有种已经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感情方面,这人属实难缠。”封从周也不禁感叹。
“是啊,根本找不到办法嘛!”萧永慕后仰叹气,“我翻阅了不少参考文献,一般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找一个演员来演戏,表示自己投入了一段新感情。但根本行不通,首先我得对人家演员的安全负责,再次我都怕他兴致盎然地凑过来说他当男小三也可以。”
“所以你的参考文献是?”兰希越听越无语。
“霸总小说啊。”
“倒也符合这世界的调性。”封从周道。
“是吧,我就说,但找不到参考,没办法。尤其是他复仇也大差不差了,感觉转头就要来囚禁我,我心慌慌的。”
“你现在,依然坚定你不吃回头草的想法吗?”时隔半年,封从周又问了一遍。
“算是吧。但最近我总在想,我始终不松口的话,他这份痴缠能维系多久,不会是一辈子吧,我不会一辈子吃不到别的草了吧。”
“不要如此悲观,”兰希宽慰道,“万一他中途死了呢?”
“……大哥你还是这么会安慰人。”萧永慕笑了一声,“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想对我来硬的,我就找准机会踹他裆。”
“……”
“……”
“我以为你说的这个硬是绑架呀之类的,结果听起来是下半身的事儿。”兰希后仰道,画面闪过,顿觉不忍直视。
“一样的啦,你不懂。”萧永慕耸肩。
但事实是,萧永慕也没分析明白。
复仇成功,只剩收尾,一天,两天,一周,两周,夜葬雪却一直没出现在他身边晃悠。
“他为啥不来呢?”兰希不解。
“这人欲擒故纵!好手段!”萧永慕大惊。
“按目的论的话,夜葬雪说过他的目标是让你不忘记他,而现在漫天舆论关于他,媒体新闻报导他,甚至你心神紧绷警惕他,根本忘不了,也就没有必要出现。”封从周理性分析了一番。
“这是不是钓系!好手段!”萧永慕大惊。
“有小道消息说鑫荣即将解体。”封从周低头看了眼手机。
“原来是苦肉计!好手段!”萧永慕大惊。
“解体?”他突然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惊讶道,“什么解体,鑫荣资本也要塌了?为什么?他们最近完全蒸蒸日上啊!”
“苦肉计,好手段。”封从周道。
鑫荣资本日前开了股东大会,启动解体清算手续,尽快处理所有债务债权,各大业务板块也被拆分成十几业务部门分批出售,将于一月内有序退出市场,完成解体。
这么久不联系,原来是因为这个。
“是夜葬雪的决定吗?”萧永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据说是,他给我发消息,说让肆友下手快点,能从他们的解体清算中捞不少油水。”封从周沉默一瞬,将消息转发给萧永慕。
“这就实在很……”萧永慕托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盯着那几行字盯了一会儿,盯到眼前快出现重影。
“而且据他个人所说,他几乎算是'净身出户’,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已全部变卖为鑫荣清还负债,除了那栋你曾经免费为他住的,他从中介手里买回来的房子和那个郊外的庄园牧场。”
“……”
“很有针对性,做一件事和我报备一件,PDF扫描件打包,股权转让协议和各类买卖合同及个人资产查询,都给我转了过来,你要不要。”封从周也是没话讲。
“这么麻烦你,他怎么不直接发给我?”萧永慕气不打一处来。
“你把他拉黑了吧。”封从周道。
“哦。”萧永慕才想起来。
“看这意思,他想要把自己搞成一无所有的样子。”封从周总结。
“不是,他疯了吧。”兰希不可置信。
“他一直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萧永慕心累地叹口气,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等他找上门来跟我说清楚吧。”
“苦肉计真是恐怖如斯啊。”萧永慕感叹。
一周后等来了夜葬雪的邀约,邀约前儿子凯撒前去牧羊。
倒是也没指名道姓让他必须来,但萧永慕想了想,还是亲自去了庄园。走近一些,一个人安静坐在庄园的大树下,戴着眼镜抱着厚重书本,专心致志求知若渴的模样。
装货。萧永慕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看小说呢?”他慢慢走过去。
“我计划考研。”夜葬雪推推黑框眼镜温柔一笑,笑出两个小酒窝,配合他的娃娃脸和顺毛,自己白T恤和浅色牛仔裤,真挺像一个男大学生。
“你在干嘛?”萧永慕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问了一遍。
“考研。”夜葬雪说,顺道露出了自己的考研真题,有涂改痕迹,不像作假。
“你这么……好学啊?”
“从学生开始做起吧,而且我计划转专业,去传媒。”夜葬雪说。
过载的信息量,萧永慕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
远处的牧场,凯撒飞得像一条黑色闪电,点缀着绿地上的洁白羊群,美好的像一幅画。每次来凯撒都是很开心的,城市没有如此充沛的运动量供它消耗多余的精力。
“为什么要这么做?”萧永慕没头没尾冒出一句。
“想抛掉所有过去,那些被仇恨隐瞒欺骗什么充斥的过去。我的过去虽然你了解,但是也太不堪了。所以有可能的话想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面貌,比如如果那天爷爷和养父没有找到我,我可能会成为的模样。”
“所以你要重新开始。”
“和你重新开始。”
“为什么觉得你有拉上我的可能?”
“只是一个美好构想吧。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我们的初遇完全是真,我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大三学生被霸道总裁包养,没有后续那些纠葛我们的相处会是什么样。我考研的目的有一部分是这个,重新找回我的学生身份,之后的相处也是会用一点点心机的。”
“心机,比如没有处理的那栋房子是要唤起我和你的美好回忆?”
“不是这样的心机。这么说吧,我今天的心机在我的衣着装扮。你看这条牛仔裤,我坐着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很大?”夜葬雪说。
“……”
“你大吧……啊不是,你学吧我走了。”萧永慕拍拍屁股就走,无语凝噎。
听罢的封从周和兰希同样无语凝噎。
“哇哦,你别告诉我你吃这套。”兰希挑眉。
“嘶……也不是吧,问题是……”萧永慕道。
“好的我知道了。”兰希说。
“唉唉唉我没说我吃,就是想到当初我知道他的反派身份,还仍然与他保持情侣关系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对和他的未来存有爱情构想,而我不甘心结束。”
兰希揉揉太阳穴,拍拍封从周,“反正从周你以后多看着点吧,我是没办法了,系统说我到时间了。”
“这么快你也要走了!”萧永慕瞬间什么情啊爱啊的都不纠结了,哇的一声哭出来,“你问问系统能不能带东西走,我给你揣兜金子啊……”
“咱是魂穿。”兰希无奈道。
“那你回去了,岂不是还要化身底层打工人?你都错过应届生最后的春招了!”
“饿不死,真快饿死了我就投奔季源去,我俩相依为命你俩相依为命挺好的,我和季源还能相互提醒着点,这穿越别是车祸弥留之际镜花水月一场梦呢。”兰希拍拍他的肩膀。
“呜呜呜呜。”萧永慕道。
“走了啊,别送了,和系统商量过了,我就不死了,可以直接一键消失,省的还得你们送我去火化。”
“先等下,我最近在思考,你们俩是否还记得,系统欠我们一个补偿。”封从周突然道。
“啊?”萧永慕几乎已经忘了这一茬。
“他把咱们四个人的角色弄错了,每个人被套进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设,所以你和它要了个小补偿。”封从周试图唤起他的记忆。
“对哦!”萧永慕垂死病中惊坐起。
“先来个两界随意穿梭吧。”封从周说。
“哇怎么可能,系统都把能否留在这个世界当作任务完不完成的惩罚了,怎么可能让我们随意来去啊,这不乱套了。”萧永慕第一时间摈弃这一可能性。
“买东西砍价,通常是先给个不可能完成的价格降低心理预期,再往上提。”封从周经验非常老到。
“也是,”萧永慕果断当了墙头草,“来,三人齐心咱讨债去,系统,系统,小统同学你在吗?”
系统在。
业务繁忙的系统疲惫归来。
【怎么了突然叫我?是兰希的穿越出现问题了吗】
“还记得最初,你因为弄错了角色答应给我们的小补偿吗?我们想好了,我们四人想在两个世界自由穿越。”
【你这是小补偿吗?你这是大补偿】系统的班味机械声都被他这大言不惭的要求惊出了破音。
“不是吗?”萧永慕理直气壮道,“我就要这个,你就说行不行吧,行我就拿走了!”
【肯定不行啊】系统道。
“或者就两个世界融合。”封从周道。
【小说世界的维度永远低于现实世界,法则人物地点都是作者的意志体现,融合不了的】系统无奈道。
“或者你给我们点异能呢,我看别人家的穿越都带什么空间弹幕读心术,你不能一点东西都不给我们吧。”萧永慕很不满意地考虑了一会儿,勉为其难另提了个要求出来。
【但你们有意识海交流空间啊,这不算异能?】
“但马上就没了啊呜呜呜,季源走三天了也没和我们报个平安是因为他不想吗?”萧永慕气急败坏。
“这样,你把意识海的群保留下来,无论我们在哪个世界都可以线上交流。”封从周一锤定音。
【行吧】系统道,这是讨价还价半天它唯一能做到的一个了。
三人窃喜。
数据接通需要半天,兰希安详地消失,封从周在意识海里归拢他们发的乱七八糟的文字语音和文档,萧永慕若有所思。
“封哥,我前两天一直想一件事,但这事儿不能背着季源做,也就作罢了。如果能联系上,你觉得我应该重提吗?”
“什么?”
“你有关注陆观宁的现状吗?”萧永慕犹犹豫豫。
“也有。”封从周道。
“挺不容易的。”萧永慕其实一直在悄咪咪关注,陆观谨在重症监护室住了一周转观察病房,陆观宁两头跑着处理季源的后事,陆氏的运转、袭击造成的损失和事后追责也留了一堆烂摊子,萧永慕就这么看着陆观宁拖着疲惫又麻木的身体辗转与医院殡仪馆与陆氏总分部,觉得挺难受的。
“我觉得他都别说成长了,他这几天看起来都沧桑了。”萧永慕沉沉叹了口气。
“肆友也有以集团名义提出提供帮助,被拒绝了。”封从周也有关注,被拒绝后也并未多插手。
“所以我就想嘛,瞒着人家是不是太不地道,要不就适当透露些季源还活着只是不能在一起,毕竟季源是怎么预测未来都还是个未解之谜呢。啊,我也不知道了!我想问问季源干脆全盘托出算了,啊,好烦。”萧永慕说着说着给自己绕了进去,发出烦恼的咆哮。
“那就征求下季源的意见吧。”封从周也觉得有理。
“嘿系统说链接完成,哥哥嘿嘿没想到吧我们三个背着你召唤神龙一样又把你召回来啦哈哈哈哈!”系统刚通知四人意识接通,萧永慕余音绕梁的狂笑就炸响在了意识海。
幸好这几年四人用这东西也是得心应手,不然真被他的嗓门吓一激灵。
“你俩怎么回去的?”封从周也接了进来。
“车祸遇难变两人,醒来就在病床上呗,不过我看了下我周围全是高级玩意儿,这是VIP病房啊。”兰希遥远的声音逐渐清晰。
“我升的,”季源也进了来,“没想到啊我还真以为要和你们阳阳两隔,刚兰希醒了我坐轮椅去看他,他颤颤巍巍爬起一把薅过我的时候给我吓一跳。”
“阳阳,还有叠词,三天不见你倒是可爱了不少哈。”萧永慕嘿嘿嘿。
“要不阴阳两隔?也行,共轭去世是吧,毕竟在彼此的世界对方已经凉透。”季源说。
“啊啊啊你这么说还挺……伤感的……”萧永慕还没嘿嘿完,被他一句话挑起了伤心事。
“事故鉴定报告出了,对面卡车系统失灵,不是咱的错。”季源默了默,“萧永慕,我看见你父母了,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就走了。”
“哦。”萧永慕高涨的情绪彻底戛然而止,“我想的也是这样。”
礼尚往来。
“你想不想知道陆观宁的近况?”萧永慕幽幽提出。
陆观宁。
过了好半晌,季源说,“可以想象到。”
“那你要不要对他坦白?”萧永慕将自己的想法吐露了个干净,得到了比之前更长时间的沉默。
“我写点东西给他。”季源最后说。
季源说他需要好好想想,斟酌好词汇。
萧永慕挺忧愁的。
“封哥你觉得是哪种?讲个善意的谎言,说我是外来者,任务就是救你亲人伴你成长,任务结束我就不得不回去另外世界了。还是精准的真相,说我一直想的都是攻略你然后回另外世界,中途的付出也算相爱一场的证明。”
“不知道。”封从周摇头。
“第一种吧,最好。第二种,也行。”萧永慕说。
“就这样吧,我从一开始的担忧终于落地变成现实,见不得这种人间惨剧手伸八百米长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最后也只剩感慨了。”
“唉我还操心别人的感情呢,我自己的都一团糟呢,救命啊。”
“夜葬雪又找你?”他的情绪通通写在脸上,封从周一猜就透。
“嗯,约狗。”
很久很久之前,把傅衡渊阉了的第二天,悲伤的他下楼散心,在长椅上遇到了一只德牧,他其实一眼就挺喜欢的,狗跟他们回家,他们让狗留下。
没承想,这是往家里牵了个红娘。
萧永慕婉拒道凯撒最近运动量足够了,没必要牧羊。夜葬雪反驳凯撒已经和羊约好了,羊给他托了梦,说务必把那条黑狗带来。
“你别这么诡异好吧。”
“随便讲的,凯撒很开心是真的。”
萧永慕冷笑道要不找个跑腿把狗放座椅上驼过去,到付。夜葬雪反驳说凯撒怎么可以成为没有大人来接送的小孩,多伤孩子自尊心。
“啊行行行。”萧永慕无语。
总之最后还是过去了。
一齐望着远处奔跑的凯撒和羊群,夜葬雪的声音如同清风拂过树叶般平稳柔和,只是说出来的话,不太像正常人能讲出的东西,“你知道吗?狗是忠诚善良的代表。而羊,绵羊象征温顺纯粹,山羊在西方是恶魔的化身,代表邪恶。”
“哈哈,然后羊掀起它自己的羊毛盖头来,发现自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是吧。”萧永慕瞥他一眼。
“幸运的是狼和狗同属犬科犬属。”
“好难磕的cp。”
“还好吧,凯撒看着挺爱的。”夜葬雪笑了笑,“其实我之前没打算养狗的,小时候被关在门外时太孤单了和流浪狗说话,被路过的人啧啧啧,说好可怜啊一小孩只能跟狗玩。”
苦肉计……
“不过现在早已改变了主意,这篇庄园牧场是我亲手选址设计的,依山傍水,我已经在脑海中构想了无数个你我和凯撒的美好画面,只缺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