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戚呈似笑非笑。
“我的儿子,也就是你表弟,今年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的企业管理,他处事比较稳妥,正好能和你互补中和,适合辅佐你。家里人用着也比较放心,我看着要不安排个时间你们见一见。”
图穷匕首见。
“我看不用了吧,”戚呈拒绝得非常干脆,“我觉得我的风格不需要中和,你没必要把乱七八糟的垃圾往我这里塞。”
“你!”表舅被当面嘲讽后怒极跳起,“你太过自大,戚氏迟早要毁在你手里!”
“毁就毁呗,借你吉言,”戚呈十分不以为意,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地,没有被对面人的愤怒影响到分毫,“被舅舅看出来了啊,我就是想让它毁掉,我就是不想让所有人好过。”
表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以前,我总觉得,报仇,得到戚家的继承权,是我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达成的目标。”
“当然,如我所愿,达成了。但对比我失去的,我拥有的好不值得。所以这段时间,总在抉择,如果戚氏毁掉,是不是就能一身轻松地去把我失去的东西追回来。”
“你在说什么?”表舅不可置信。
“当然,我不会主动出手,太不负责。所以交给命运吧,看看戚氏能不能撑住这一劫。撑住了,我功成名就。没撑住,我欢欣鼓舞。两全其美啊舅舅!”戚呈俯下身来,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又刺耳,瞳孔在兴奋中放大,嘴角裂开的弧度有些夸张,像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他的疯狂幻想。
“你说对不对?!”
表舅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惊恐了。
可能是戚呈脸上的表情过于疯狂,连带着外界对于戚呈的评价已经演化成为六亲不认的恶魔,他连滚带爬逃也似的离开。
“哼,”戚呈收起了自己浮夸的笑容,不屑一顾,“这点胆量还敢来找我。”
又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书桌前放着蓝色的邀请函,戚呈拿起翻开,肆友集团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戚呈看了一会儿,放下,又重新拿起。
这家集团的崛起他并不是没有耳闻,但当时的他正处在扳倒戚父的关键时期,与娱乐行业与互联网行业无太多交集,便没有多关心。
更何况,当时的肆友并没有像如今这般体量庞大,所有人都以为只是新崛起的小企业。但如今,接手萧氏业务后,肆友甚至都可以与四大世家相提并论。
他也不可能仅因为一个封字,去怀疑封从周与肆友相关。
“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将来可能会成为对立方。”
封从周留下的这句话清晰到犹在耳边,肆友突然进军房地产行业的消息,算对立方的佐证吗?
那就去看看。
巨型宴会厅里,灯光亮得有些晃眼,长桌圆桌卡座沙发,西装革履的老总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围坐攀谈,零星几位服务员端着精致的小糕点穿梭。食物与酒只是点缀,每个人心知肚明此次合作交流会的重要性,肆友实力雄厚,人才济济,资金充裕,潜力无限,像一艘即将扬帆起航的巨轮,只待开拓市场乘风破浪。
厉家的合作方已相对固定,人家吃肉,他们也努力维持多年跟着喝汤的平衡。但若真有可以上桌吃饭的机会,哪个不会趋之若鹜。
“但……戚呈怎么也来了?”
几位小型企业的经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来刺探敌情吧,谁不知道他们戚氏和厉氏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和肆友开展合作。”
“说不定是专门来震慑警告,我们若有胆子和肆友合作关联,保不齐被他联合厉家主列入行业黑名单。这可如何是好,弄得我们很是被动啊。”
“有可能,你们有听说他的事迹吗?这人就是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是啊,他……”
后排角落,戚呈一人独占整个卡座,在闭目养神。无论是他的风评还是他的站位,都注定了他四周空无一人。
交流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宣布请主办方肆友集团总裁致辞。
戚呈睁开双眼,看向最前方。
肆友集团总裁从容不迫地走上台,量身定制的高档西装衬出他挺拔的身姿,修长的指尖微微调整了话筒的位置,目光浅浅扫视了下满场宾客,在戚呈的位置留下短暂的落点又快速撤离,低沉的声音通过音响在空气中响起,“感谢各位合作伙伴莅临由肆友主办的合作交流会,我是肆友集团负责人封从周……”
前排的人影氤氲成一整片模糊背景,只剩台上的那个人,十分清晰的身影,清晰到刺得戚呈的眼睛微微发酸。
两人瞬间的对视,恍然间天旋地转。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不对吧。
这对吗。
在来的路上,戚呈不止一次想到若封从周真与肆友集团有关,甚至那位神秘的总裁就是封从周本人,他该当如何。设想了封从周来到他面前微笑觉得说出好久不见的场景,设想了两人装作不识在大庭广众下握手寒暄的场景,设想了很多,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病入膏肓,在臆想什么天方夜谭。
却不曾想,一切设想在现实面前,都不会发生。
分开实在太久,甚至没有合影。于是下意识将那人的样貌穿着死死刻进脑中,刻得太深太重,仿佛他一直就该是记忆中那样,淡然平和,素色穿着。
所以,衣服不对。
台上,气场强大,气质不对。
抬头,华丽的宴会厅,环境不对。
但人是对的。
“……期待与诸位合作共赢。”掌声雷动,封从周的发言完毕。接下来是自由商讨环节,封从周一下台,已有排名前列的集团董事上前热情攀谈。
封从周从善如流,拿起一旁服务器托盘里的酒杯,与面前人浅浅相碰,在一片年少有为的夸奖声中露出得体的商业笑容,随后找了个卡座坐稳,在觥筹交错与真诚笑容中试探合作意向。
不知何时,四周的人声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阴影落在茶几上。
有人停在他面前。
微微俯下身来,纤细修长的指尖点了点他胸前别着的铭牌,每个字都加注了重音,一字一顿念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人生吞活剥一般,“封从周。”
封从周抬头,面前的人唇角微微勾起,傲慢无礼的行为让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刚还在愉快交流的几位董事对了对眼神,神情皆流露出几分惶恐。
“好普通的名字,”戚呈的食指继续轻点铭牌上的名字,“我还以为你父母给你起了什么惊世大作,让你在上流社会圈里那么的,难以启齿。”
封从周没说话。
在周围人震惊又不安的目光里,将胸前的铭牌拆下,拉过戚呈的衣角,别上。
转瞬之间,这枚闪着银光的,写着封从周三个字的,被戚呈指尖点过的铭牌,出现在了戚呈的身上。在整个过程中,封从周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戚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铭牌,突然笑了,他自顾自地指了一圈在场的人,下巴微扬,姿态高昂,“在场的大家我也知道大半,或多或少有过交集,肆友这是,存心要站在厉氏的对立面了?”
“既定的战略规划。”封从周终于开口,说出了自两人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哼,战略规划……”戚呈没话找话般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胆子也是真的大,如此高调,真不怕厉氏的制裁。”
“更需要胆量的事我也做过不少。”封从周笑笑。
“是吗?”戚呈薄唇轻启。
“若戚氏也有合作意向,可以先去肆友集团的贵宾室等待,我们可以单独商谈。”封从周做了个指引的手势。
戚呈冷哼一声,拔腿就走。
两人的交锋皆在众目睽睽下,众人看得心惊胆战,直到戚呈离开,紧张的氛围才稍显好转。面前的通利集团董事心有余悸地抿了口酒,“这位煞神真是来挑衅的啊,幸好离开了,不然按戚氏和厉氏的关系,我完全想不通他来合作交流会的原因。”
封从周笑笑。
“封总也是气场强大毫不退让啊,将摸脏的铭牌扔回去,这样的反击行为,我在旁边看着都生出一身冷汗。”那人连连恭维道。
封从周抬起酒杯,巧妙转移了话题。
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封从周提前退场,留下各部门经理洽谈其他事宜。来到电梯口,助理像是已经等他良久,满脸不安,“老板,戚总并没去往贵宾室,他问了您办公室的楼层,直接闯了进去,我拦不住。”
“没事,我去看看。”封从周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步,一步,总裁办公室已近在咫尺。第一次,封从周在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前,竟还做了三秒的心理准备。
屏住呼吸,推门。
戚呈背对着他,站在正对着大门的窗前。窗外是肆友娱乐的各类基础设施,正值黄昏,广告牌与霓虹灯带交相辉映。
“戚呈。”封从周说。
戚呈缓缓转过身来。
封从周在台上发言的时候就扫视了好几遍,但面对面时还是觉得这人消瘦了一圈,气质也深沉了不少,已经从校园里的跋扈小少爷完美蜕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家族掌权人。
“你……”戚呈微微蹙了蹙眉头,露出个仿佛即将失控到哭出来的神情,但也只是一瞬,很迅速地收了回去,并问了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谁?”
“封从周。”
“肆友集团总裁?”戚呈重重闭了下眼睛。
“封从周。”
“我不认识肆友集团总裁。”
“地下情人的保质期这么短,这么快就相逢对面不相识了吗?”封从周说。
两人对视。
戚呈深呼吸一口气,慢慢挪到办公室的待客沙发,“我是被邀请来找肆友集团总裁谈合作业务。”
“请。”封从周坐在他对面。
“那么,”戚呈咳了一声,努力忍住开口时的颤音,“我凭什么要在与厉氏深度绑定的前提下,与你们合作?”
“只是为你提供一个额外的选择机会。”封从周声音沉静。
“哈,我缺这个机会吗?我和厉家合作的好好的,居然还给我发邀请函,我在场外面那些家伙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但实在想邀请你。”封从周诚恳道。
“哈哈哈,邀请我,有关注我为了夺权不择手段的精彩故事吗,怎么,这样一个心思毒辣冷漠无情的疯子你不觉得可怕?”
“恭喜你达成所愿,我为你开心。”封从周笑得很温柔。
戚呈不说话了。
他看起来要哭了。
一句句试探与质问。
一句句安抚与回应。
“为什么要装修的这么复杂,落地灯,地毯,书架,绿植,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风格的?”戚呈抬头飞快眨了两下眼睛,顺势环顾了一圈。
“搬进来的时候已经配备完全,我没动。”办公室的装修是萧永慕找的工程队统一确定的风格。
“是吗?”戚呈反问,突然伸手,将沙发旁的落地灯推倒在地,金属架与地板磨出尖锐又刺耳的响声,戚呈转头看封从周。
封从周没反应。
戚呈皱了皱眉,抽起落地灯的金属杆,将一旁的两盆绿植也扫落在地,陶瓷碎裂成白色的一瓣一瓣,泥土撒了一地,戚呈转头看封从周。
封从周依旧没反应。
戚呈干脆一跃而起,大力扫落了书架上精致的摆件,摘下了墙上的挂画狠狠踩了几脚,又想去卷地上的地毯来着,没卷动,蹲着的背影有点尴尬。
完全是一只嚣张的奶牛猫,封从周越看越想笑,“拆家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容忍我多久。”戚呈恶狠狠扭头。
“那你还蛮克制的,疯狂蹦迪也是在我完全不在乎的领域。”封从周说。
戚呈慢慢起身,回头,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一般,扑到了他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封从周的手掌托住他的后颈,唇齿纠缠的力道太大,近乎疼痛的触感,眼角滑落的咸湿和撕扯出的血腥味搅弄在舌尖,戚呈的胸膛剧烈起伏,抓着他衣领的指尖泛白,整个人都在他怀里颤抖。
吻的太深太重,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才能抵御分离。直到快要窒息缺氧,才不得已分开大口大口喘气。封从周搂紧了怀里的人,又将脑袋按到自己颈窝,顺着他的脊背轻抚着。
“戚呈,什么关系啊?一见面就又亲又抱的。”
第97章 爱情
戚呈在他怀里顿了一下,把脑袋从颈窝中慢慢扬起,声音闷闷的,“我明天就去厉家提退婚。”
“也不用这么着急。”封从周拍拍他的腰。
戚呈却不愿意了,他恶声恶气,“为什么不着急?你怎么能不着急?我非要明天就去退。不,我现在就给厉泽御发消息,哼!”
话音没落,就开始摸摸索索掏手机,一副自己要去搞大事的气势。
“不是,你等等,”封从周哭笑不得地按住他的手,“我的意思是不用这么草率,哪方提退婚理亏的便是哪方,双方一样的处境,凭什么要让你自己吃亏。”
“噢。”戚呈成功被这句话哄好,重新埋回封从周怀里。
并幽幽感慨:“唉,真是世风日下,连你都变得这么坏了。”
“有吗?”封从周问。
“也不是,你好像也没变。”戚呈摇头。
两人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又开始亲。
磨磨唧唧,摸摸索索,腻腻歪歪,喉咙发紧,心跳加速,长时间的空虚和生理性的喜欢,使得十分渴求彼此的体温,肌肤相触引发触底一般的战栗,飙升的荷尔蒙使得纠缠越发深入,从沙发一路到了床上。
封从周住在肆友主楼旁的酒店顶层,也就一个地下停车场两回电梯的距离。生物钟准时将封从周叫醒,他看了眼身旁躺着还在熟睡的戚呈,揉揉眉心,准备的话一句没用上,倒是把分开时被打断的觉睡完了。
没控制住。
倒也没控制。
起床洗漱,叫了早餐,又联系总助将今日的行程取消或往后延,封从周正将机器人送上来的早餐摆上餐桌时,啪,一双手拍上桌面。
抬头,戚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来了,他的性格必然会兴师问罪。
就是这反射弧会不会太长?
戚呈架势十足地往对面的凳子上一坐,神情僵硬了一瞬,艰难地翘起了二郎腿,装作没事人一样恢复到气势蓬勃,一手拿刀一手拿叉,眼睛微眯目光炯炯,“给我老实交代。”
“嗯?”封从周跟着他坐下。
“说!你怎么变成肆友集团总裁的?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狗血抱错的真少爷?还是隐瞒贵族身份离家出走的贵公子?”戚呈这一连串假设非常流利,像是在他脑海中排练到熟练一般。顺畅,但离谱。
“都不是,我是萧永慕的朋友。”封从周道。
“朋友能做到这样?算了算了,这不是最要紧的,”戚呈怒气冲冲,“怎么做到消失的那么彻底的?凭什么不联系我?还不让路起元告知,你这完全是冷暴力,你就是在欺负我!”
“我们是分手,也不是冷战,藕断丝连影响拔刀的速度。”封从周没忍住笑意。
“我不管!”戚呈继续咄咄逼人,“凭什么你能掌握我的动向,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不公平!”
“这么生气啊,怎么不在昨天一见面的时候讲?”封从周贴心给他倒了杯牛奶。
“你不懂,猎手必须要以猎物的形态现身,吃干抹净之后才能理直气壮发难。我已经成长了,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一盏什么省油的灯。”戚呈昂首挺胸扭头不理他。
封从周满眼笑意地盯他看。
“你别看我。”戚呈视线快速瞥来又走。
封从周就又给他夹了个面包。
“拿吃的堵我的嘴?”戚呈非常警惕。
“被你察觉出来了。”
“呵。”戚呈冷哼一声,却也不再犟,乖乖将桌上种类丰富的早餐这里夹一口那里夹一口,一开始还想着要保持生气的人设,越吃越放松,兴奋和开心止不住地溢出来。
抬头,封从周早已吃完,静静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瘦了太多。”他说。
戚呈自己也知道,他这段时间情绪大起大伏,只有仇人的惨状可以让他起剩下的都是伏,确实没太注意身体。“那个……厉泽御继任仪式上关于你行踪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的吗?”
“是的。”
戚呈不是第一次有这个怀疑。封从周的父母如同人间蒸发,完全没有在世间留下任何痕迹。但正正好好,继任仪式刚开始,手下居然报告有了进展,他心急如焚,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是一场乌龙。但他失望返程时,看到的不是隆重继任仪式的收尾,而是满目血红。彭昌在群里怒骂三个钟,说他身上腥臭的液体三个小时也没彻底清洗干净。
当时,他就想……
“这事不是你干的吧?”他提出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
“不是,我只是提前得知。”
“我还想呢,莫非这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大家的精神状态都如此疯狂了,我们小封同学也要对着他曾经的情敌痛下狗血了。”
“痛下狗血不是我的风格,”封从周想了想,“不过,也算是现情敌吧。”
“我现在就发消息提退婚!”戚呈气血上涌,一时上头。
“哎哎,你别冲动。”封从周无奈。
时间还早,故事还长,没有必要一时冲动将自己沦为舆论弱势,封从周觉得没有必要给重逢留下如此糟糕的开头。但人设竟然调换,倒是戚呈处事开始不管不顾无所畏惧。
“我现在的舆论难道有多好?”戚呈轻描淡写,“而且我刚和厉氏掰了就和你搞上,在干什么,专门盯着狩猎房地产行业的头呢,指不定要怎么被编排,我在乎他们我还谈不谈恋爱?”
“但互联网行业流量最大的信息平台在肆友这边,文娱行业也是,扭转舆论方向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这件事责任本就不先在你。”
“哇哦,”戚呈眼睛发亮,开始摩拳擦掌,“有道理,这就是狼狈为奸的感觉吗?”
“是的。”封从周笑。
接下来的大体方向已定,戚呈也没提自己要走,在封从周的住处绕来绕去,按自己的心意摆放家居,简单的事情被他干得乐此不疲。
封从周已经尽力推掉了多余的行程,但合作交流会结束后必定要开始一段时间的忙碌。怕戚呈无聊,于是将路起元揪了来。
路起元一进门就是一个丝滑大滑跪,“嫂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百年好合,新年快乐!”
“……”封从周咳咳,“是我让路起元不告诉你。”
“没事,”戚呈心情不错,“就冲他对我这个坚定不移的称呼方式,我也会多放他几马。”
“嘿嘿,”路起元丝滑起身,“什么叫情商封哥,这就是情商,关键时候救我狗命。”
封从周哭笑不得,他的住处难得如此热闹非凡,仿佛回到了当年三人在小小的合租房内插科打诨的场景,“你们聊,有什么好奇的你可以问起元,他跟着我一路走来,了解最多。”
“明白!”路起元做了个老板放心的手势。
看着不着调,但已经是公司高层的路起元经历了一年的职场生活,已变得非常靠谱。封从周放心去办公。晚上回来时,房间里三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笑意盈盈的戚呈,笑容僵硬的路起元。
和萧永慕。
“聊什么呢?”封从周放下手中的东西。
“哎呀,”萧永慕一脸纯真地就蹦跶过来了,“封哥你也不早说戚呈在,我连见面礼都没有带,你瞒戚呈这么久怎么什么解释都没有就去上班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解释得明明白白。”
“辛苦。”封从周道了个无奈的谢。
“那天色已晚,我和路起元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戚呈,我们走啦。”萧永慕熟稔地摆手。
“再回。”戚呈笑着与他告别。
萧永慕人还没出门,意识海已经响起他的悔恨哀嚎,“啊啊啊他套我话,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呜呜呜。我还说这个恶毒男配和传闻中对不上啊明明书里那么跋扈狠辣一个人但能和封哥你结成连理说明他改邪归正了吧何况他的性格看起来还不错吧啊啊啊我这个纠结呀。”
“没关系,也没有不能说的。”封从周就知道会是这样。
“呜呜呜我好弱啊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我终究是被我的八卦心理害惨了,路起元把我叫过去的我和他没完啊!”
“……”
出了意识海,戚呈也收起了他和善可亲的面具,神情中颇是一言难尽,“萧永慕,我和他接触不多,完全没想到是这样性格的人。”
“觉得很颠覆吗?”
“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没为难他,不过也只是稍引导了下,他就将他和复仇小子纠缠不清不得已将所有的产业打包金蝉脱壳托付给你的故事和盘托出,”戚呈默了默,“他居然完全分辨不来绿茶。”
“他信任我,我信任你,于是他信任你。”封从周说。
“那……你会介意我没和你打招呼就擅自引导别人开口吗?”戚呈眨眨眼。
“你是谁?”封从周问。
“戚呈?”戚呈下意识回。
“所以不介意。”
“啊啊啊啊啊,”戚呈扑进他怀里,“都怪厉泽御啊我明明可以早很久获得这份幸福的。哼,垃圾,他等着我的磨刀霍霍吧,看我弄不死他。”
“你已经有了想法了?”封从周感觉他并不是在设想,仿佛已经确定了具体的方案。
“那当然,被我一通劝说他到现在也没有在厉家长辈面前公开过他和顾彦的关系,但却直接把人安排进了公司还弄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岗位。我倒要看看,这个懦弱又渣男的行为被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他到底该怎么收场。”
待在封从周身边不想走。
小时候,母亲去世后,家里一位真情实感给他好脸色的人都没有。小小的他白天锤炼自己张牙舞爪,晚上睡觉时却始终提着一颗心,一点轻微的动静都会刺痛他的神经,让他惊醒。
即使成年后自己买了房子搬了出来,也无法获得沉沉睡眠。
但封从周这里不一样,尽管这里的一切他仍比较陌生,家具装潢也是酒店豪华套间标配的样板风格,但大约是因为封从周是唯一一个知道他真实面目却依然接受他的人,所以安心到放肆的程度。
所以封从周推门进来,便能看到某自由又嚣张的一摊随机刷新在家里某处,见他进来,眼睛亮晶晶地扑上来,亲一亲,摸一摸,抱一抱。
封从周刻意将办公的地点移到家里,敲键盘的时候戚呈脑袋搁在他的肩膀陪他一起,食指点点,笑容恶劣,“这家,这家,这家,这三家综合实力最强,不过确实有点无足轻重的丑闻,我过段时间整理好他们的龌龊事给你发过来,你留着当把柄。”
“我想的也差不多是这三家。”封从周点头。
“心有灵犀呀。”戚呈挑眉。
“说起来,戚氏如何了?”就封从周目之所及,戚呈即使一直待在他这里,也零星处理着公务,并未完全置之不理。
“死不了,”戚呈撇撇嘴,在他的肩膀上蹭呀蹭,“虽然我情绪不好的时候想着它死了就死了,但确实死不了。新产品以我的判断来看,是完全契合主流市场发展方向的,忍过最近几天的低迷,会迎来全新的井喷。”
“仍然决定和厉氏保持合作吗?”
“违约金很高昂,且抛开一切不谈厉氏确实是强有力的合作伙伴,不过很难抛开一切,所以我打算……”
“打算?”
“退婚的时候你要陪我一起去捉奸吗?”戚呈突然兴奋道。
“哦?”
肆友集团突然宣布进军房地产行业,在整个上流社会引起轩然大波,与傅氏对上后毫不退让,毫无征兆抽走了萧氏的骨干精锐,现又开始对上了厉氏。
厉氏终于按耐不住,明里邀请肆友总裁封从周前去交流商讨,实则厉氏在明肆友在暗,动手前总要先探探底。
总助将厉氏的邀请函及时送到,欲言又止站在一旁,“集团的定位是专与A市四大世家作对吗?”
封从周陷入沉思。
萧氏,已将其几乎吞并。
傅氏,已搅弄血缘浑水。
厉氏,已逐渐铺开擂台。
陆氏,半月后要抢它投标的某科技项目,以防重蹈陆观谨被恐怖袭击身亡的覆辙。
封从周镇定点头,“是的。”
总助倒吸一口凉气,认命闭眼。
在与厉泽御见面之前,封从周去送别将一切都打点完毕准备出国的萧永慕,萧永慕左手边一条威风凛凛的德牧犬,右手边几位孔武有力的雇佣兵,戴着有型的墨镜,围着飘逸的围巾,风衣在螺旋桨带起的空气对流中猎猎作响。
“夏天。”封从周沉默。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萧永慕抱拳。
“你玩吧我走了。”封从周摆手。
“哎不是封哥,你再陪我演会儿!”萧永慕嘶吼。
人一走,夜葬雪的匿名消息紧随其后,直截了当,点名道姓,【萧永慕去哪儿了?】
【你可以尝试去查他的私人飞机行程,不过私密性很高,你即使查到,他或许已经换了去向。】
【以为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夜葬雪发来的消息也透露着咬牙切齿。
【厉氏邀肆友明天见面,大约是要真正探明我的态度是合作还是对立,是留有余地还是你死我活,鑫荣资本怎么认为?】
夜葬雪没再回。
将以上发给萧永慕,萧永慕瞪大双眼,“他怎么这么快知道我的去向,所以他一直在监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