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的篝火晚会缩小成指甲盖大小的光点,载歌载舞的人群像四溅的火星在光影里跳动着。
车停在观景台边,古时月和乔展在观景台上接吻。
气氛好得不像话,乔展本来该说些甜言蜜语,但今天他却只想静静抱着古时月。
倒是古时月先开了口叫他:“展哥。”
乔展“嗯”了声,垂眸去看他。
“闭上眼睛好不好?”
乔展什么也没问,乖乖闭上眼。
嗡嗡的声音从山下响起,一路冲上山顶。
乔展感觉有风拂过脸颊。
古时月吻了吻他,“现在可以睁开啦。”
乔展张开眼,入目的是古时月被爱意填满的闪亮眼眸,紧接着才看到他身后天空上无人机排出来图案。
——一个心形,左右两边是他们两人的名字缩写。
有点土……又有点眼熟。
“那年我第一次采访你,你在江畔广场也弄了这个,”古时月有些遗憾地说:“不过当时我没看到。”
那时候一些事情没有发生,一些问题还未解决,但他们也是如此相爱。
“我一直觉得很遗憾,想亲眼看看你给我准备的惊喜。”古时月靠在他怀里,仰头和他一起看天上,“今天我把它还给你,你再陪我看一场。”
幸福化作实物,猛地把乔展砸了个不知所措。
他哽咽着点头,“好,我陪你。”
天上的无人机变换着图案,从一颗心开始,到一对交握的双手结束。
“不止一场,我们还有无数场。”
想和你做尽浪漫的情事,想和你说完缠绵的爱语,想伴你走到时间的尽头。
每一个清晨和夜晚,你都在我身边。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花~~~
感谢宝贝们的陪伴,让我们一起祝小乔小月永远幸福恩爱。
番外想写一下惊蛰宝宝和夏助理的故事,两个小节气嘿嘿,可能还有一点点乔总当年的追妻。
下一本写专栏里的《和笨蛋总裁协议结婚后》,是之前那个故事,我修改了大纲和人设,新版文案放在下面,感兴趣的宝宝们点下收藏呀,还有其他三本预收都可以看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么么么~
我们下本见啦!
《和笨蛋总裁协议结婚后》
【高冷禁欲系恋爱白痴攻×颜控戏精美人直球受】
【先婚后爱/双向真香/笨蛋夫夫恋爱实录】
唐嘉殊被亲爹坑回国的第一天,就被打包塞进了沈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前转身的男人眉眼如墨,剪裁考究的西装裹着宽肩窄腰,本该是凛若冰霜的禁欲系,偏生眼尾那颗泪痣勾魂摄魄。
来之前还打死不同意的唐嘉殊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也没人跟我说老公这么帅呀,这还要什么自行车,我结,我现在就要和他结婚!
可结婚后唐嘉殊才发现不对,自己老公怎么长了一脸精英相,却是个连恋爱都不会谈的笨蛋呢?!
新婚夜,本该气氛缱绻的洞房花烛,沈宥却一脸紧张,看向唐嘉殊的眼神充满抱歉:“我第一次,可能不太会。”
唐嘉殊看着老公的帅脸和腹肌烟咽口水,脖子一横豁出去了,“没关系,我教你!”
两个处男互相学习了一晚上,第二天唐嘉殊腿软到下不了床。
说好的你不会呢……你们精英连这种事情都要谦虚的是吗?
婚后,唐嘉殊依旧不改颜控属性,日常爱好就是看帅哥。
某个笨蛋心生不快却说不出命令的话,只能无时无刻孔雀开屏,累得要死也要坚持健身锻炼,时刻保持好状态,争取让老婆累到没精力看别的男人。
唐嘉殊翻开时尚杂志指着帅哥给沈宥看,“老公你看这个是我前同事,腿特别长的呢。”
沈宥面无表情地抽走杂志,随手扔进泳池里。
“我的比他长,你要不要试试。”
唐嘉殊直呼救命。
沈宥在国外多年,却没养成开放风流的性格,反而坚持着那一套有些封建的传统思想,对待婚姻传统得不像现代人。
原以为多年不见的娃娃亲对象会和他一样对这段婚姻持反对态度,可谁知唐嘉殊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像是遇见了命定之人一般欢喜。
老婆都这样认真了,沈宥觉得作为男人要承担起婚姻的职责,于是只能“勉为其难”地暂时过下去。
一年后,到了两人约定的离婚时间。
唐嘉殊:“我记得明天好像有什么事要办来着?”
沈宥:“结婚证撕了,身份证丢了,离婚你想都不要想。”
唐嘉殊:“笨蛋,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今天又降了温, 外面还下了点雪,是个适合窝在家里看电影的好日子。
灶台上的小锅里煮着红酒,醇厚的葡萄香气混着香橙和肉桂的气味蔓延到客厅。
夏致刚洗完澡, 身上还穿着加厚的睡袍,此时他已经站在投影幕布前快十分钟了,但还是没选好要看哪一部。
夏致从上学那会儿就喜欢看电影, 某瓣TOP250早在毕业前就全部刷完了, 现在他口味都变叼了, 已经不再那么从众, 而是专挑些没什么名气的小众影片看。
前段时间一直忙也没空看,倒是在各大平台收藏了一堆,但还没来及做观影计划, 现在一时间也不知道先看哪一步好。
厨房的定时器响了起来, 夏致终于排好计划,他选中其中一部法国电影点开播放,随即放下遥控转身朝厨房走去。
这红酒还是上周跟乔总去公司酒窖拿的,价格贵得吓人, 本来应该佐上一顿大餐,但夏致今天高兴, 没讲究那么多, 想喝就给开了。
夏致将热红酒倒进刚从国外转运回来的定制水晶杯里, 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客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铃声是乔总的专属铃声, 夏致带着被打扰到的不情愿快步走回客厅去接电话。
乔总开门见山:“韩惊蛰刚从我家跑出去, 估计还没跑远, 你出来找一找, 把人安全送回去。”
韩惊蛰?那不懂事的小少爷?他大晚上不回家找爸爸怎么会从老板家里跑出去?
不过他那么大一个人了, 总不能跑丢吧, 找他干什么。
夏致现在一想到韩惊蛰就想起自己被他吐脏了的那身真丝睡衣,接到乔总这无厘头的命令也是十分不爽。
“算你外勤,回去找人事报备。”
“好的乔总,我这就去找。”
夏致殷勤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不情愿,翻脸已经不能说是比翻书还快了,应该说已经达到了量子阅读的速度,根本不需要时间翻。
乔总把电话挂了。
夏致看了眼刚开始播放的电影,无奈地按了暂停,心里默默计算如果出去两小时回来还能不能接着看完这部电影,在不影响睡眠时间的情况下。
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出小区左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乔总家所在的小区。
要不说怎么就他倒霉大晚上被叫出来跑外勤呢,还不是因为他好死不死把房子买在乔总家旁边。
不过尽管住的近一点,但夏致那小公寓跟乔总家那是万万比不得的。
夏致一边眼馋地看着富人区的豪华大house,一边毫不走心地沿着街边找人。
韩惊蛰那小屁孩来头不小,前段时间还跟着乔总去了趟云州出差。
夏致也去了,不过他跟那小屁孩没什么交集,韩大少眼里除了他们乔总就看不下其他人,同行几天都没怎么跟夏致说过话。
不过夏致对他印象却很深,因为出差结束的前一晚,他也是刚洗完澡就被乔总叫出来收拾这大少爷的烂摊子,还被耍酒疯的韩大少吐了一身。
啊……我可怜的真丝睡衣……
夏致还没来得及找人算账呢,这下直接可以连找人带算账了。
刚下过雪,路上也滑,夏致车速放得低,不比人走路快。
就这么磨蹭了大半个小时,等雪又下来时,夏致终于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个蹲在路边哭的雪团子。
车开到雪团子身边,夏致滴滴按了两下喇叭。
雪团子半天没动静,又把自己缩小了点。
夏致看着他冻得都打晃了,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下车窗去喊人。
“韩少。”
听到有人叫,那窝在角落的人终于抬起头来。
夏致看到他冻得通红的小脸和那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服气的眼睛。
可怜见儿的,这整得跟个雪精灵似的,夏致想找他赔钱都有些于心不忍。
“韩少上车,我送你回家。”夏致冲他喊了一句。
韩惊蛰抬头看他的眼神很迷茫,像是根本不不认识他了一样,对他满是戒备。
“我是乔总的助理,夏致,上次去云州我也在的。”夏致主动解释起来。
韩惊蛰脑袋都被冻木了,半天才想起来他是谁。
“你来干嘛。”韩惊蛰说话硬邦邦的,跟这鬼天气一样冻人。
“送你回家。”夏致打开车门下车,走到韩惊蛰面前冲他伸手,“还能站起来吗?”
韩惊蛰看着面前伸过来的手,不太想被他拉,但他蹲了太久,这会儿真站不起来了,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夏致看他那小表情就知道此人心里在想什么,这幅倔强又无奈只能认输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爱。
韩惊蛰被他拉了起来,因为腿麻还踉跄了几下,差点没再栽倒下去,夏致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人栽倒雪堆里去。
“小心点。”夏致把人扶起来,又塞进车里坐好。
韩惊蛰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因为冻了太久一上车还不太适应,猛地打了个哆嗦。
夏致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笑了声。
听到笑声的韩惊蛰猛地转过头来,狠狠剜了一眼夏致。
夏致收了笑,不再出声了。
他看出这小少爷心情不好,也不问他去哪,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晃着。
等浑身上下终于内暖风吹热乎了点,韩惊蛰才终于软化了点,他抹了把脸,强行调整表情,又转着脑袋去看前面的夏致。
“想起来了?”夏致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他,顺手打了个转向灯。
“你是乔展的助理。”韩惊蛰说,他嗓子被冻久了,声音还有点嘶哑。
夏致没回答他明显的陈述句。
“乔展让你来找我的?”韩惊蛰又问。
“是的。”夏致想起他跟老板恩怨,不知道现在该不该替老板说几句好话。这小子虽然胆大包天到喜欢乔总这个有夫之夫,但他毕竟身份不一样,乔总把人赶出来又让他来找明显也是不敢把关系弄得那么难看。
“虚伪至极!”没等夏致说话,韩惊蛰就骂了起来,连带着把夏致也数落了,“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他让你来你就来?”
夏致听完怒极反笑,趁着前面路口红灯,一脚刹车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后面的韩惊蛰,脸上的表情仿佛在看史前怪物。
“你是被气糊涂了还是冻傻了?”本来大晚上被叫出来加班就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被这没大没小的小屁孩骂了,夏致语气不太好:“你个小屁孩说话给我注意点,别逮着谁就呛,得亏我现在素质高,但凡我不做人点你今晚都得冻死在路边。”
夏致平时看起来挺文明一精英,可像韩惊蛰这么大点的时候也混着呢,现在放狠话也放得有模有样,换个胆子小点的估计还真能被唬住。
但韩惊蛰明显不是被吓大的,听他说完,二话不说就要去拉车门下车。
还好夏致提前有准备,车门都已经锁上了。
身后有车在按喇叭,夏致凶狠地瞪了韩惊蛰一眼:“给我老实点。”
警告完转回身继续开车。
韩惊蛰在后座安静了一会儿,但还是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忍受不了,扬起拳头很砸了下副驾驶的头枕。
“混蛋!”韩惊蛰骂道。
“你再骂一句试试?”
“我骂乔展呢,又没骂你。”
“骂谁也不行,说了让你老实点。”夏致伸手摸了摸被他砸过的地方,一脸心疼:“你当这是你那什么解压馆呢,把我爱车砸坏了你可得赔。”
韩惊蛰嫌弃地环顾了一圈他这小破车,最基础款的绿牌车,配置不高,连个天窗都没,最多不超过十万块,不知道他怎么说出来一股百万豪车的感觉。
“再说了,你也不能因为人家乔总拒绝你就骂人家吧,”夏致刚才被这糟心小混蛋数落了,内心不爽,现在就要反击回去,“毕竟乔总都结婚多年了,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嘛。”
果然听夏致说完,一直以为自己的少男心事无人知晓的韩惊蛰蒙了,“你怎么知道。”
夏致见他上钩,内心大爽,趁机提一些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你上次自己说的啊,”夏致捏着嗓子学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是这样的吧。”
韩惊蛰瞬间涨红了脸,“你……!”
韩惊蛰很想反驳他,但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他那天都说了些什么,自己酒量不太行,喝醉后言行无状也是有可能的事。
夏致却把他的沉默当做默认,继续道:“想起来了?那有没有想起来你吐我一身的事?”
韩惊蛰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自己第二天确实是被换过衣服的,他还想着有可能是吐了,大概酒店的服务员帮他换的衣服,可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难不成那天他不仅吐了自己,还吐了他一身?
那给他换衣服的人是……?
韩惊蛰看了前面的男人一眼,彻底不说话了。
夏致见他不闹腾了,又看时间差不多了才问他要去哪。
韩惊蛰这才发现他们转了大半天竟然还在刚才那条路上,闹半天他刚才是在瞎开。
“你绕半天路就是为了跟我吵架?”韩惊蛰不爽了,因为根本吵不过。
“谁跟你吵架了?”夏致纳闷,不懂现在小屁孩都是怎么定义吵架的,突然刚刚不是在单方面教训孩子吗?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有什么好拖延的,明明他们已经是相看两厌的程度了,他不想着怎么把自己甩开,居然还会拖延时间?
“你知道我今天出来找你这几个小时值多少钱吗?”夏致问。
“加班费能有多少?”韩惊蛰看他的眼神更加嫌弃了。
“这种非工作事务的外勤比加班可高多了,”韩惊蛰说,“按小时算钱,超过十五分钟可以加一小时,这两个小时的外勤补贴可以抵我半个月房贷。”
韩惊蛰默默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那你可真会过日子。”
“薅资本家羊毛罢了。”刚才还不让韩惊蛰辱骂老板的他现在自己倒原形毕露了。
“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夏致点开导航,“或者你还想去哪里逛逛也可以,三个小时的加班费可以让我忘记你刚才的不礼貌。”
“我哪也不去,你可以开到明天你上班。”
反正是乔展开公司,薅不死他。
韩惊蛰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乔展已经把他当个工具一样了,再当一次也无所谓了。
夏致把车停到路边,看他的眼神很无情。
被他盯着的韩惊蛰却很无辜:“我真没地方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好呀
韩惊蛰最后还是跟着夏致回了家。
对于这个结果, 夏致表示十万分的不情愿。他向来不喜欢别人来家里,从买了房子后就没请过朋友,甚至连家里人也只是过来看了看, 从没过过夜。
对夏致来说,家是一个人最私密的空间,是个人内心的印照, 不适合被不相关的外人参观。
但韩惊蛰好像真的没说谎, 他是真没地方去。
他刚说完那句话时夏致也不相信, 问他:“那你准不能之前都睡大街吧。”
本市作为文明城市, 按要求是不许街上有流浪汉出现的,他要真跟今天一样蹲角落里早就被送到救助所去了。
开玩笑,他一个部长公子, 怎么可能没地方去, 就算不去住紫竹山也应该有自己的房子,夏致还是觉得他在蒙自己。
“我住宿舍,”韩惊蛰说,“但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我连校门都进不去了。”
夏致奇道:“你还在上学?”
他上上下下打量起这位少爷来,眼神里清楚写着不相信。没记错的话之前好像听乔总说过他是刚从国外读书回来的, 现在是上哪门子学?
“我读研不行吗?”韩惊蛰眼神冷冷的, 对自己的学历还挺在意。
“没看出来啊。”夏致很想说就你这点心智还研究生呢, 托儿所都有点多了。
“那我给你送酒店?”夏致想着集团旗下的酒店就在不远处。
韩惊蛰说:“我没身份证。”
夏致回头看了眼说得理直气壮的韩惊蛰, 再次觉得他说自己研究生是在骗人, “你未成年啊还没身份证, 蒙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我真没有, ”提起这个韩惊蛰自己也有些烦躁, “我身份证件都被看着, 不能用。”
他爸为了管他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夏致啧了声,对他这烂摊子也是束手无策。早知道就不该贪那点外勤补贴,说不定早在家里喝着红酒看电影了,哪像现在烦都要烦死了,还摊上这么个大麻烦。
夏致敲着方向盘,暗骂韩惊蛰的同时也怪自己今天出门太着急,没带钱包,不让还能用自己的身份证给他开一间房,至少不用现在这样大眼瞪小眼。
他是真不愿意把人带回家里。
看着不远处的酒店招牌,夏致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再怎么说都是自己公司的酒店,以他的权限其实可以找个经理不用身份证开出来一间房,虽然有点违规,但是情况紧急也无伤大雅。
夏致将车停在酒店路边,先给酒店的经理打了个电话,但不巧的是,因为临近过年,酒店现在人满为患,现在还空着的也只有给乔总常年预留的总统套了。
但想要住那间得到乔总本人的指令。
夏致看了眼时间,觉得大半夜给乔总打电话就是为了这点破事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会显得自己很没用,辜负老板期望。
他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地把人带到自己家里。
刚一进家门,韩惊蛰就脱口而出:“你家好小。”
刚才夏致的口气让他还以为是多大的房子,要让他为了点房贷大半夜出来卖命,没想到就是个小两居,而且一层有六户,看起来像是公寓性质的。
夏致带他回来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被他嫌弃家里小,他简直想把门甩他脸上。
“是没你们家大别墅大。”
因为没有客人,家里也没备新的拖鞋,夏致翻了翻鞋柜,从最里面找出来一双之前他弟弟过来时穿过的扔给韩惊蛰,边脱外套边阴阳怪气道:“我等平头百姓怎么比得上你们这种住别墅的皇天贵胄,自然是不配住大房子。”
韩惊蛰像是听不明白他的嘲讽,弯腰换拖鞋,耐心地向他解释道:“我们家不住别墅,我爸单位分的房子都是很旧的,而且也不大。”
至少没有乔展这种资本家家里大。
夏致懒得跟这小屁孩啰嗦,他今晚已经被折腾得身心俱疲了。
“你睡沙发。”夏致带他进客厅,指着出门前铺好毯子的沙发说,“我去给你拿个被子。”
韩惊蛰环顾四周,看到还有一间卧室,指着门口问:“我睡客房不行吗?”
“没有客房。”夏致走到主卧去翻被子,冲着门外跟他喊:“那是书房。”
他自己一个人住,自然不需要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的客人留一间房间。
韩惊蛰是个意外。
夏致出来把被子扔他身上,毫不留情地给他立规矩:“在我家里不许乱走动,不许乱摸乱动,用我的东西之前要跟我说。”
他表情凶狠:“敢私自动我东西你就完了。”
韩惊蛰面无表情:“哦。”
夏致勾勾嘴角,很假地对韩惊蛰的听话表示赞扬:“乖。”
像逗狗一样。
韩惊蛰不喜欢他的语气,要是平常他一个小小助理敢这么跟他说话他早就急眼了,但现在他寄人篱下,因为这点语气问题就生气有些不太好看。
而且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
从他被夏致叫上车的时候他就觉得了,浑身没力气还一阵阵发冷。刚开始他还觉得是冻太狠了,可现在躺下还一阵阵发晕,韩惊蛰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有些烫。
但是问题不大,他从小皮实,在国外那几年也发过几次烧,他懒得去医院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韩惊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面对着沙发靠背,蜷着腿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准备强迫自己睡着就不难受了。
可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乔展看他的眼神和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只是一个工具,从始至终乔展对他就只有利用,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是假的。
韩惊蛰越想越伤心,加上身上难受,在陌生的黑暗里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隔壁房间里还有人,他不敢哭得太大声,只能缩进被子里捂着嘴哭。
即便韩惊蛰这样小心,隔壁屋里的人也还是听到了他的动静。
夏致睡觉本来就轻,现在家里住进来一个陌生人,他精神高度紧张,也觉得浑身难受。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听了半天没什么声音,好不容易快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很低的抽泣声。
黑暗中,夏致猛地睁开眼,无声抓狂一阵后还是下了床。
韩惊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哭得头昏脑涨的,刚想坐起来擤个鼻涕,还没来得及动作,被子就被掀开了。
夏致在黑暗中借着主卧门口传来的亮光瞅着蜷缩在沙发上的韩惊蛰。
韩惊蛰被他掀开被子,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擦了把脸,发烧烧得他没力气再跟夏致吵架,所以尽管觉得丢脸,但韩惊蛰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抓着被夏致掀起来的被子拽了拽。
“你大半夜鬼哭狼嚎什么?”夏致一脸不爽,完全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意思,对韩惊蛰这个烂摊子很不耐烦。
“我没有嚎。”韩惊蛰哑着声音回了句。
他刚哭得厉害,鼻子还堵着,这会儿不仅嗓子哑,声音还嗡嗡的。
夏致明显听出了他的不对劲,走到一旁去开了灯。
韩惊蛰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到,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
夏致返回到沙发边,抓开了他的胳膊,看见了他通红的眼眶和红得不正常的脸颊。
“你发烧了?”夏致没摸他额头,但还是很确定。
“没事,不用管。”韩惊蛰从他手里夺过被子,重新躺了下去。
“说得什么屁话。”夏致真的被他烦死了,但还是去翻了家里的药箱,“乔总让我把你送回家,没送回去就算了,你现在在我这儿出点什么事我明天拿什么交差。”
夏致翻出来一盒布洛芬扔给韩惊蛰,又去厨房给他接了杯温水,“赶紧把药喝了。”
韩惊蛰真的不想喝药,但夏致这架势大有他不喝今晚就别睡的可能,于是只能一脸烦躁地重新坐起来喝药。
看着韩惊蛰喝了药,夏致还不放心地问:“咽了没?”
“你真当我三岁小孩啊。”韩惊蛰不耐烦,“用不用我张开嘴给你检查一下?”
“说话给我注意点啊,没大没小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
话音刚落,夏致转身要走,身后的韩惊蛰却突然站了起来,不知道被他那句话刺激到,很大声地从冲夏致喊道:“对,你们都不愿意管我,都嫌我累赘,那为什么还要生我养我,为什么要让我回国,你们以为我就很愿意这样活着吗?”
夏致被他这一串吼声吓得愣住了,耳朵都差点没被他喊聋了。
他震惊地转过身,看到刚才收起眼泪的韩惊蛰此刻双目血红,脸上泪水接连不断,粗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结合他刚才的话,夏致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小子是发烧烧出癔症了,把他当爹了。
虽然夏致有个弟弟,长兄如父了快二十年,但还是头一次真有人把他当爹。
关键是,这爹当的还不是时候,纯当出气筒来了。
韩惊蛰的泪越流越多,他哭得头疼,站都站不稳,只能蹲下来抱着自己膝盖哭。
夏致被他哭得头大,不知道是被烦得没办法了还是也有了那么点可怜的意思在,他声音终于软了下来点,对着韩惊蛰蹲下去,“行了,别难受了,我虽然不是你爹,但我现在得管你,因为你在我家。”
夏致把人拽起来,让他在沙发上坐好,在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按到他脸上,“大半夜的一会儿哭得邻居该来敲门了,你冷静点好不好,别哭了,头不难受啊?”
韩惊蛰吸了吸鼻子,嗡嗡道:“难受。”
难受得他都说胡话了。
夏致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到后半夜了,他再不睡觉明天真上不了班了。
“你别哭了行不,不哭的话我让你去睡床,看在你发烧的份上。”
韩惊蛰倒是不客气,“那你睡沙发。”
“你想的美!我那床两米五的,赏你一米够了吧。”
夏致注重生活质量,尽管独居,但床还是要的最大号的双人床,虽然不习惯跟人躺在一起,但他今晚是真不想折腾了,就是在自己家还要睡沙发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的。
“对了,你睡觉不打呼噜吧,”夏致领着韩惊蛰回卧室,“我睡觉轻,你最好别吵到我。”
“不打。”韩惊蛰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一边,生病使他看起来又老实又听话。
关了灯两个人都没睡着,韩惊蛰在想刚才他秃噜嘴说出去的那几句话,后悔不已,在心里默默祈祷夏致不要问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