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思考这个了。
因为下一秒,他的身体竟往后撞飞,像拍蚊子一样,被一个看不见的巴掌一掌拍在了墙上。
巨大的冲力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的吐了一口血,才顺着墙壁掉在地上。
诸伏景光的口鼻都渗出了血,耳朵隆隆地嗡鸣,半天也没恢复。
特异功能?意念?精神力?
这个世界能不能别这么玄幻?
“够了。”‘前辈’右眼淌着血,歪歪斜斜的站起来,“不玩了,我要杀了你。”
诸伏景光咳了一口血,试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用手撑着地往后退。
他的脸色白到近乎一张白纸,模糊的视线在周围不断摸索,试图找到一条生路。
有什么?有什么可以用的?
他满口的血腥味,死死地咬着牙。
这个披着前辈皮的孩子一开始说的话其实不假。
诸伏景光有很多在乎的人,有爱他的哥哥,有互相信任的挚友,他不想死在这里,他想保护他们,他想一直和他们走下去。
……死在这里,他对不起他们。
黑发警官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来到这里的一幕幕在他心底不断晃过,在那几乎逼到了极限的思维跳动里,一个不起眼的细节,突然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等等,难道说?
空气忽然变得灼热,氧气逐渐稀薄,诸伏景光每艰难的呼吸了一下,就会有一股高温气流涌进来,他发出了几声痛苦暗哑的气声,错觉自己好像坐在火山上,而火山里的岩浆即将冲着他爆发。
不能再犹豫了!
他猛地使力,用尽浑身力气,将身体撑起来,猛地扒住身后房间的门,将无力的身体拽进了房间里。
房间内,一个上吊的娃娃正挂在半空中,随着绳索,缓缓地晃着双脚。
一瞬间,紧绷的气氛突然停滞了。
空气变得安静的吓人。
诸伏景光喘着气,看着门外的‘前辈’,对方的脸色很不好,他似乎想进来,脚步却停在了房间外。
“赌对了。”
他的心里划过一个念头。
在这个冒牌货‘前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对诸伏景光说了一句话,“不要进房间!房间里危险!”
这句话,他说了不止一遍。
如果这人真是前辈,不让他进去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里面确实挂了一个诡异的娃娃。
但假如这个人只是个假扮的,那他三番五次的阻止自己进房间,就有些奇怪了。
诸伏景光猜测。
他不想自己进房间里,也许是一种领地划分。
日记的主人曾被医生怪物逼进了房间,自以为安全了,却在最后说出了【不,要出房间】的遗言。
娃娃杀人,是在房间内部杀。
那同样的,换个角度思考,也许眼前的这个‘前辈’杀人,只能在房间之外。
在这个异空间里,这两个同伴可能存在一个约定。
你在你的地盘杀人,我在我的地盘杀人。
所以诸伏景光躲进房间后,外面的‘前辈’出于这个约定,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黑发警官捂着嘴,发出了嘶哑的咳嗽。
他回过头,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白发娃娃。
诸伏景光知道,他只是暂时逃过了一劫,延缓了被杀的命运罢了。
因为逃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
第17章
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了环境的背景音,黑沉沉的窗外,滴在窗户上的雨水留下的痕迹成了环境的底色。
似乎下雨了。
空气里都弥漫了一股湿气。
诸伏景光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异空间的窗户和墙壁没什么区别,打不开,震不碎,自然也出不去。
手电筒刚才被他扔了出去,如今往房间里看,只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家具影子。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闷响,诸伏景光回头一扫。
隔着一扇门,“前辈”缓缓收回了踩碎电筒的脚,朝他弯起唇笑了笑。
刚才的那一丝不快已经从他脸上消失了。
血色浸润了他半边唇角,前辈那有些粗犷的脸竟然被这个笑修饰的湿湿润润,像住了半边艳鬼。
“Fucklight.”他缓缓做了个口型。
这是诸伏景光最后看到的景象。
下一秒,手电筒的光“滋啦”几下,蓦地灭了。
深沉的黑暗蓦地笼罩了这个空间。
诸伏景光一下子眯起眼。人的眼睛无法适应这样的黑暗,以至于接下来的几秒,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诸伏景光迅速循着记忆绕过家具,后退几步,尽量离娃娃所在地远一些,将身体贴在墙上。
娃娃那个方向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等了几秒,诸伏景光选择先开了口,他轻声说,“白狐狸面具的少年,是你吗?”
“……”没有人回答他。
虽然没人应声,不过诸伏景光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这个娃娃是少年变的。
但这少年是否会放过他,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黑暗里呆久了,对时间的把控也会降低,像被活埋进了棺材里,极度焦躁不安的感觉弥漫开来。
过去多久了?诸伏景光数着心跳声,慢慢读数。
五秒,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他顺着墙,摸门框,记忆里明明近在咫尺的房间门,如今却怎么也摸索不到了。
门再一次消失了。
他思索半晌,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他刚才之所以能那么果断的把手电筒扔出去,是因为他手里还有一个照明工具。
一直等到现在才用,是因为他心里有个预感,一旦照亮了,可能现在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但这样耗下去,横竖也是个死。
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打火机时,诸伏景光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了自己的头顶,触感冰凉冰凉的。
他的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湿了。
什么东西?
汗湿的手指不容易操作,诸伏景光打了好几下,才终于燃起了火焰。
光照明了眼前一小块区域。
也就是这一眼,让诸伏景光的头皮一阵发麻,凉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他的眼前,赫然是两条在空中晃动的、火柴棍一样的玩偶腿。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娃娃已经离他近到,几乎贴着他的鼻子了。
诸伏景光僵硬的抬起眼。
惨白的娃娃在垂着头看他,真是字面意思上的垂着头。
它的脖子已经彻底被上吊绳子折断了,断掉的脖子无法支撑脑袋。于是脑袋就这么歪在了肩膀上。
长长的白发垂落下来,冰冷的发丝偶尔抚过他的额头,诸伏景光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他一直觉得这里痒痒的。
透过发丝的缝隙,两颗黝黑的眼珠子在自下而上的、直勾勾的看着他。
诸伏景光所有神经都在拉警报,他条件反射的仓促往后退,背部却碰到了硬硬的墙壁。
在他们对视的下一刻,娃娃忽然动了。
他朝着诸伏景光动作僵硬地伸出了一只手。
娃娃的身体没有手指这样精密的构造,四肢都是软软的圆柱体。
外皮是白色布料,里面充的应该是棉花。
在它伸手的时候,圆柱体最前端的尖尖在重力的作用下往下掉,横在打火机的火焰上方,似乎有点怕火,诸伏景光看过去时,这个尖尖还往后缩了缩。
动作有点可爱,可诸伏景光神经高度紧张,哪里看得出可爱不可爱,趁着娃娃收回手,他立刻躲开了玩偶的触碰,往旁边跨了几步,再次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在黑发警官放轻的呼吸中,娃娃以脖子为支点,在半空中缓慢转动,再一次对准了他。
诸伏景光甚至看到了他脖子上布料和布料撕裂拉出来的黏腻细丝——竟真得有些像人的皮肤被撕开时、血色筋膜黏连的样子。
但仔细一看,却只有白白的棉花从断口处冒出来。
这是用脖子荡秋千荡得太欢结果翻车了吗……诸伏景光苦中作乐的想。
怪不得娃娃刚才转身转的这么慢——再不小心一点,怕是一个大动作就要头身分离了。
脑海里无数念头冒出来,但不影响他迅速将枪口对准了娃娃最脆弱的脖子处。
他早就发现了一件事。
自始至终,这个异空间里,活人只有他和前辈两个人。
不知为什么,无论是门外的孩子,还是眼前的白狐狸面具少年,都没有以真身进入这个空间,而是通过附身的手段。
既然如此,假如干涉他们附身的渠道,他们是不是就不能进入这个异空间了?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呼吸却微微一窒。
不知什么时候,好像只是眨了一下眼的功夫,刚才还离自己三四步远的白发娃娃,再一次贴着他的身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娃娃垂着头,脑袋已经垂到了胸前——它的脖子几乎被磨到只剩下一根拉长的线了。
它再一次朝着黑发警官伸出了手。
诸伏景光按捺住了后退的本能,他没有开枪,而是脱下了外套,抬起打火机,蓝红色的火苗接近了衣服。
先是衣袖,紧接着是衣身。火苗很快就蔓延了起来。
衣服燃烧了起来。
论一只布娃娃最怕什么。
也许没有比火烧更合适的答案了。
火苗一接近,娃娃一下子像被烫到了一样收回手,艰难而痛苦的晃起了身体,似乎想挣扎着后退,可除了让自己在上吊绳里徒劳的晃来晃去以外,什么都没做到。
诸伏景光用力攥着衣服还没有烧起来的部分,按照计划,下一秒,他就应该把手里燃烧着的衣服像罩子一样盖到娃娃的头上!
娃娃是布和棉花做的,只要把衣服罩下去,它很快就会烧起来——
烧的连灰都不剩!
随着衣服缓缓靠近它,娃娃疯狂地晃动起来,连带着倒垂的脑袋又往下掉了一截,脖子成了长长的、黏连的丝,像一根拉长的透明橡皮筋,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它的挣扎根本无法让人产生任何恻隐之心。
衣服悬于娃娃的上方。
该放手了。
黑发警官在心里这么想。
结束这一切。
眼前的场景在晃动,诸伏景光一开始以为怎么了,可后来他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颤抖。
明明不久之前,被震飞到墙上,被巨大的冲击震到口鼻流血,黑发警官都连颤都没有颤一下。
可现在,他拿着燃烧衣服的手却抖的不成样子。
一个怕光,一个怕火。
这算什么?
这两个孩子,真的有看起来那么厉害吗?
“你们为什么不真身进来……”诸伏景光忽然看着娃娃小声说。
藤原家族的人都跑光了,他们为什么不离开?
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是不是无法移动?身上有没有伤?需不需要急救?
诸伏景光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异空间、怪物医生等等手段,他没有将他们和其他受害者等同,甚至在用对待犯人的手段对待他们。
可如果绕开这一切,他忽然发现,这两个孩子似乎根本没那么厉害,他们的身体甚至比普通人更加脆弱。
诸伏景光回想起曾经那个案子,被绑架的女性拿着刀片,躲在角落里,歇斯底里的尖叫、抵抗所有人靠近。
她被囚禁折磨了一个月。那这些孩子呢?
这些孩子被囚禁了多久?
娃娃被烫的蜷缩起来,被缝上的嘴角依然被强迫着弯起,却好像远远地传来了呜咽声。
诸伏景光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白过。
靠伤害孩子出去,真的可以吗?真的应该吗?
如果这样做的话,警察和施暴者,有什么区别?
黑发警官被烫出鲜红创面的指尖猛地一松,“哐当”一声,金属制的打火机掉在了地上。
他仓促的灭火,把衣服丢在水泥地上,踩踏灭火。
火光渐渐消失了。
室内变回了黑暗。
好像一切都归于虚无。
没有了形状可怖的娃娃,没有了诡异的异空间,没有了快要崩溃的警察。
黑暗和鲜血一起落下。
诸伏景光的双手被火烧的鲜血淋漓,他甚至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痛的牙齿都在抖。
他后退一步,踉跄了一下,跪在地上,好像把抽空的氧气猛然灌回来,他长长的、嘶哑的吸了一口气,清瘦的身影几乎要消融在阴影里。
“……对不起,对不起。”黑发警官低低的、颤抖的的说,几乎不成语调。
“对不起……我在干什么……”
眼前模糊不清,良久,耳边传来了闷闷的一声响。
似乎有一个小东西掉到了地上,缓缓爬过来。
娃娃的身体像一块扭曲的树干,爬过来的样子,没有任何美感,只能让人联想到可怕的怪物。
诸伏景光看着它的身体磨着地,一点点爬到自己身前,仰起歪掉的脑袋。
它再一次伸出了手。
自诸伏景光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它似乎一直在试图靠近他,然后伸出手。
在黑发警官颤抖的呼吸声里,一个软软的尖尖碰了一下他的脸。
好像无声的拥抱了一下他。
娃娃伸过来的、轻碰了他面颊的尖尖坚持了一会儿,就失去力气的垂下去。
似乎它爬过来,只是为了碰一碰他的脸。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想抬起手,可被火烧的鲜血淋漓的手却失去了往日的灵活,没能第一时间反应。
娃娃的脑袋垂了下去,趴在地上,它的头和身体之间只剩下最后一根细棉线,脑袋已经撑不起来了。
“你们的身体在哪里?“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哑过,”让我来救你吧,好不好?“
娃娃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它始终一个字都没有开过口,和路上碰到的那个说话声不停的白发少年的感觉有些细微的不同。
这毕竟只是一只娃娃,娃娃怎么可能开口呢。
诸伏景光没有放弃,他的齿缝里已经满是铁腥黏腻的味道,但他丝毫没有在意,抹了一把脸就撑着墙站起来。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他低低的说,黑发警官浑身都是伤,只有眼睛亮的惊人,哪怕在黑暗里也熠熠生辉,声线天生温柔,却含着千斤的力量,“我一定会的。”
娃娃的脑袋被警官托正了、扶在脖子上,两只圆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它的目光有一瞬间掺杂了一些晦涩悲哀的东西,但只有一瞬间,很快就变回了原样。
娃娃垂下头,伸出手,尖尖碰了碰警官血肉模糊的手。
这里伤的最重的人,却始终站着,一步不停。
娃娃蜷缩在黑发警官的怀里,缓缓闭上了眼,表情安宁。
连着脖子的最后一根毛线断了,它的脑袋依然安稳的躺在警官温热的手心里,没有顺着重力掉下去。
房间门悄然出现了。
就在前方几米处,蓝气球在二楼的栏杆处,轻轻的摇晃着。
诸伏景光没有立刻过去,而是先低头看向怀里的白发娃娃。
娃娃一动不动,神情呆滞,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娃娃。
那少年似乎已经离开了。
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抱着它抬起头,在四处搜寻前辈的身影。
他很快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人事不知的前辈。他一把背起前辈,迅速摘下了蓝气球。
几乎微不可查的眩晕了一秒,耳边的雨声突然变得清晰。
诸伏景光侧过头,望着楼下的大门,口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滋滋的响声。
深夜的工厂,笼罩在雨声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莫时鱼离开了Gin的保时捷365A,走进了藤原家族Boss所在的酒店房间里,脱下了宽大的风衣,坐在了藤原洁的身边。
“要不要吃点什么?“藤原洁问他。
“我不吃……“莫时鱼脸色苍白,拢着膝盖,轻抬眼,看向他,眼神幽深无比。
“我是第一次。”他轻声道,“可能没办法,让您特别满意。”
藤原洁低笑了起来,“没关系,来我这儿的,都是第一次。”
没过多久,藤原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他拿过来一看,脸色倏地变了。
同时,房门砰的一声打开,外面的保镖大步走了进来。
藤原洁也霍然起身。
“被提前发现了,立刻走。”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莫时鱼也适时做出了相似的神色,眼神微动。
消息知道的还挺快。
藤原家族的实验项目,全名为【异能和火焰的关连性与人造异能者计划】。
实验失败了千百次,最终成功了一次。
也是这一次,让实验室彻底废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藤原洁早在前几日实验室暴乱开始,就在找机会逃出国了。
可他不放心实验体,他怕“小鬼”追出国来杀他。
以“小鬼”的实力,如果想来,他根本阻挡不住。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
借刀杀人。
今晚潜入工厂的两位警察,在藤原家族的计划里,都不应该活着。
只有两位警官无声无息的死去,没有消息带回去,公安第二天才会派大部队进入工厂营救——
从而和困于实验室、注射了大量肌肉松弛剂、尚且无法动弹的实验体发生冲突。
届时,公安一方很有可能出现大规模伤亡,焦头烂额的公安要么出动政府内部的异能组织,要么出动大规模轰炸武器。
而无法离开工厂的实验体只要被找到真身,就会被绞杀。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公安想回头算账的时候,藤原洁早就带着心腹,将所有资产和核心资料转移到国外逍遥去了。
不费一兵一卒,就杀了憎恨他的实验体,杜绝了隐患。
藤原家族的Boss除了好色以外,其他地方还算得上行事狠辣,大胆果决。
可如今,出现了意外。
潜入调查的警官没有死。甚至还带了情报回去,公安今晚就会来抓他们。
今晚,藤原洁只能留在这个酒店。
莫时鱼看周围其他人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拾房间,藤原洁则已经抬步往外走,装作急切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
在藤原洁回头的时候,莫时鱼一脸不知所措的看他,“我,我该怎么办?”
“滚开,别碍事。”
保镖一把挥开了他,莫时鱼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在了墙上。
他吃痛的皱眉,本就白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却根本不敢呼痛。
藤原洁似乎急着走,可他看了莫时鱼一眼,表情又显出几分舍不得。
莫时鱼见状,顺着墙跌下去,抬眼看他,露出了脖颈上黑色的桎梏,浑身情不自禁的颤抖,哀求道,“求求你,我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会被打的……”
他很会拿捏这种煽情的无力感,藤原洁看得有点走不动道,心想这极品不吃进去他今晚亏死了。
多带一个人也不碍事,到时候享受完了杀了就行。
他刚想说一句“那就跟我走吧”,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冷冷的声音。
“什么被打?“
莫时鱼猛地一个转头,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这个声音!
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全霓虹那么多警察,总不可能被他一晚上碰到两个警校五人组吧……!
然而,他刚想说什么,却见门口呼啦啦的进来了好几圈的人。
萩原研二就在门口,一向温和风雅的脸色此刻黑沉沉的,身旁站着一脸冷峻的松田阵平。
莫时鱼一脸便秘。
很好,不是俩,是仨。
虽说公安这速度真够给力的,他都不需要刻意找理由拖时间了,但……
莫时鱼僵硬的往后缩了缩,开始疯狂回忆自己刚才胡言乱语了点什么玩意儿。
看到围住房间的便衣,藤原洁面色陡然变了。
他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色令智昏的毛病又他妈害了他一次。
明明刚才再早几秒,只要几秒,他就能离开了!
但藤原洁也算个人物,只一瞬间,他的面色就重新自然起来,他一把推开莫时鱼,头发一抹挑染,面容英俊,表情孟浪,像在这儿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哎哟,警官。你们这么大阵仗,别误会啊。“他煞有其事的迎了上去,“我们就在这儿喝喝酒,什么都没干……”
话没说完,他的话就被萩原研二打断。
风流英俊的警官阴沉着脸看缩在墙上的莫时鱼,一直温和的声音第一次毫无笑意。
他说,“你在这儿做什么?平时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什么叫会被打?谁打你?”
在他的目光下,烟灰色长发的青年眉眼仓惶,长发披散,白肤红唇,风情而不自知。
还化了妆,一整个就是走了歪道的样子!
莫时鱼干巴巴的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顶着妖艳贱货的一张脸,愣是没找出个像样的理由:“……“
泻药,人在霓虹,刚下飞机,马上要被警校五人组抓进去蹲牢子了,你问理由是啥?是扫黄。
穿越者第一人就是我,允悲。
“快过来!”萩原研二厉声道。
莫时鱼犹豫着没有动。
“还有你们。”
松田阵平看向藤原洁几人,冷厉的声音跟着响起,“涉嫌扰乱公共安全,走一趟吧!”
藤原洁:“……”
他哪儿看不出这些条子是在找借口抓他们,条子明显已经知情了,可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藤原洁惊疑不定的视线扫向莫时鱼,正好看到了灰发青年同时看过来的,隐藏在凌乱头发下的一双眼睛。
毫无波动的一双眼睛,平静的诡异。
藤原洁瞳孔骤缩,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好啊,假扮的,他是假扮的!
原来如此,今晚这么多意料之外,都因为,因为这个欠打的婊子!
莫时鱼的眼角捕捉到了藤原洁抬起手的动作,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想动,但下一秒就被他硬生生的忍住了。
藤原洁阴着脸,不再伪装,抽出了口袋里藏着的枪,一把就想抓住了身旁莫时鱼的肩膀,枪口顶在了莫时鱼的太阳穴,“都别动!”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脸色霎时变了。
“都给我他妈滚到这幢楼外面去!“藤原洁恶狠狠道,”不然——我宰了他!“
警察们互相张望,慢慢后退几步。
藤原洁对身后的手下大吼,“突破!往顶楼走!”
莫时鱼被冰冷的枪口顶着,被推着身形趔趄的往前走。
他和萩原研二擦身而过,两位警官的神色很不好,萩原研二目光发狠的看着藤原洁。
抱歉了,警官先生。
莫时鱼在心里默念。根据他的经验。
越刺激,好感度升的最快。
警察远远的缀在后面。
藤原洁把莫时鱼扔给了下属,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语速极快的低吼道。
“计划有变,立刻派直升机过来,到酒店顶楼来,现在就来!”
那边应了句声,他挂了电话,进了电梯,回过身时,有属下问他。
“老大,没问题吧?”
藤原洁先是看了莫时鱼一眼,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都提前部署好了,一点小意外,能出什么问题?”
身后的几个下属笑了几声,脸色都放松下来。
有几个还趁着往电梯里走,手脚不干净的凑过来摸人质的手,带着些轻浮调情的意味。
他们都没发现莫时鱼的问题,只把他当成倒霉又貌美的人质。
莫时鱼也没有逃的意思,垂着眼一声不吭。只在咸猪手凑过来的时候,往旁边漫不经心的躲一躲。
藤原洁放下手机,走到莫时鱼的身旁,一手捏住青年的下颔,凑到对方的耳边阴冷道,“躲什么躲?小婊子,以后都是你男人。”
逼近耳畔的声音带着满满恶意。
莫时鱼没有什么反应,漠然的侧过头,他的神情又冷又淡,好像面前站着的是空气一样。
藤原洁冷笑一声,卸下纨绔子弟的伪装以后,他的眼神里已经是长久浸润在杀戮里的凉薄和冷酷,光是一眼就能让人心底发寒。
“珍惜现在的时间吧,我期待你痛哭流涕地求我放过你的样子。”他低声道,“你知道我想怎么对你吗?”
他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凑在莫时鱼耳边一字一顿。
“除了你这张美丽的脸以外,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器官、躯干,都会被我好好地、认真地改造成适合承欢的模样。”
“我有处子情结,但我的属下们可没有。你会用整个后半辈子来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干脆利落的,去死。”
这么说着,粗糙的手指顺着下颌、肩膀而下,最终流连在窄细的腰线。
莫时鱼猛地抬手,挥开了藤原洁的手,抬起眼时,他的眼神冰冷像淬着尖锐的寒光。
他一字一句说,“别碰我。”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藤原洁嘴角微勾,喉咙里发出了低笑,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
电梯门开了。
事情发生紧急,酒店还没来得及完全疏散,这一层的走廊里甚至还有来往的顾客,他们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服人举着枪从电梯里出来,全部吓得面无人色的贴在墙上。
警察已经通过楼梯来到了这一层,他们看到被挟持着的人质,皆是投鼠忌器,不敢乱动,只能先选择疏散顾客。
“我说了,警察给我滚出这幢楼!”
藤原洁直接朝着天开了一枪,轰鸣的枪响声激起了顾客一阵惊叫,“这里普通人这么多,我不在乎多带走几个!”
莫时鱼看到旁边有跌倒在地上啼哭的孩子,他收回视线,抿着唇,朝远处的警察摇头。
警官们脸色阴沉。眼睁睁的看着藤原洁打开了天台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