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修仙游戏后与男主相追相杀by云叹生
云叹生  发于:2025年0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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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魔尊此行拦路的真正目的。
与左春回说的‘不必干涉,自有了结’有异曲同工之妙。
魔尊动手杀,不就是自有了结吗?
叶行舟顷刻起身。
此时,玉简接连亮起,急促又飞快。
叶行舟点开。
“岳师姐被杀了!”
说话的人呼吸急促。
叶行舟顿时天旋地转。
岳浅,被杀了?!
岳浅怎么会被杀了!
紧接着,又是另外几条灵讯。
“是魔尊!”
“魔尊杀了岳师姐!”
“向师兄见到岳师姐尸体后就不见了,他去找魔尊了!师兄,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混乱又急促的语序,伴着压抑的无助的哭声。
“怎么会死,岳师姐怎么会死?”
“岳师姐脖子一直飚血,明明我已经喂了修复丹,为什么伤口还一直在流血……”
“岳师姐、岳师姐你撑住,玄长老他马上就来了……”
“为什么修复丹没用!为什么灵力没用!”
“人呢!人去哪了!”
“快救岳师姐啊!!!”
任妄烛已经崩溃了。
叶行舟手脚寒凉,头脑又开始混乱。
为什么会是岳浅?
那个时常笑盈盈的,会安慰向修远,会照顾所有人的岳浅。
为什么会是她?
“魔尊没杀对人。”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叶行舟猛然回头。
地面泥土之下,有什么在极速涌来。
伴着声音来的,是一颗探出土层的头颅。
月光之下,红面哭笑面具若鬼魅,阵阵寒凉。
从头颅到身体,寸寸从板结的土层下挤出来,骨骼回正的咔嚓声响在寂静的夜里。
右护法面具的嘴角向上咧开。
“你的岳师姐,被错杀了。”
“一剑断了喉。”
“魔气入体,伤口愈合不了。”
“她是血流尽死的。”
“好奇玄长老为什么不在吗?”
“因为。”
右护法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他也自身难保啊。”
一字一句,跳跃在神经上。
右护法挑衅般的语气,此刻让人只想杀了他。
叶行舟握紧了剑。
他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人,几个字,从紧咬的齿尖吐出。
“人,是你杀的。”
右护法歪头,语调上扬,“是我杀的吗?”
“你们衍天宗的人,好像都喜欢自欺欺人。”
玉骨凉意遍布全身,无声提醒着叶行舟冷静。
叶行舟手背青筋暴起,用力到颤抖,才忍住此刻杀死右护法的冲动。
右护法出现的第一时间,叶行舟就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现在,叶行舟的脑子比谁都清醒。
右护法穷途末路了。
他出现的目的,是刺激叶行舟,刺激叶行舟杀死他。
这样,右护法就能吸收至阳之气脱身了。
现在不吸收,因是魔尊设了阵法限制起效了。
叶行舟闭眼,一字一句从喉咙挤出。
“为什么,要杀岳浅?”
右护法无辜眨眼,“好吧,你认为是我杀的,那便是我杀的。”
他无所谓的态度还在刺激叶行舟。
叶行舟却毫无动作。
杀右护法,才真正是遂右护法的意。
“为什么要杀她?”叶行舟重复第二遍。
“看来你发现了。”
右护法伸了个懒腰,身形被月色拉长,本就高的个子,在这一刻像怪物一样更高大了。
而后,叶行舟听见他随意如谈论天气的声音。
“她刚好路过,顺手杀了。”
叶行舟语气一厉,“你撒谎!”
“告诉你了,你偏不信。”
右护法看着叶行舟,看着叶行舟此刻愤怒的眉眼,看着叶行舟强行压制着想要杀他的冲动。
右护法往草地上一坐,神色散漫。
“不好玩啊。”
“你们,都不上当了。”
“不过没关系。”
右护法笑了下,“我要消失了,你不伤心吗?”
叶行舟恨不得将右护法剁成臊子打成牛肉丸。
伤心,天人说梦。
右护法又开始自说自话。
“我死了不伤心没关系。”
“你总得为岳浅伤心,为寄生的人难过的。”
他笑弯了眼,五指包裹哭笑面具,轻轻一摘,面具伴着几分狡黠的语气落下。
“魔尊已经把他带到忘川崖了。”
“现在回去,或许还能再见他一面哦。”

面具下的,是叶行舟完全陌生的面庞。
那脸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纯良无害,面庞没有过硬的轮廓,五官分布恰到好处,皮肤白皙,红润饱满的唇瓣点缀,一双偏圆的眼睛让人放下防备。
不过,他的瞳仁是呆滞的,像是蒙了层灰雾那般无神。
两米的压迫身高,配上这么一副纯良的长相,属实不协调。
右护法的指尖落在这层脸皮上,饱满的唇瓣张合。
“你见过,这张脸吗?”
他歪头,唇角弯起时,眼下卧蚕顿时鲜明。
人在笑着,皮囊在笑着。
那双眼睛依旧是毫无波动,像是戴眼镜很久,眸子不明亮那般。
叶行舟很确定,他没有见过这张脸。
右护法摘下面具的这一刻,气息太干净了,无论干净的面庞还是无神的黑瞳。
干净之外,接连涌上的是一丝熟悉。
为什么会熟悉,叶行舟一时没想到,面庞是陌生的,气息又是熟悉的。
这种感觉违和又矛盾。
右护法的问题没有得到叶行舟的答案,他也不恼,双眸继续看着叶行舟。
“叶行舟。”
“确定不见一面吗?”
“你想知道的答案,都会在今夜揭开。”
右护法指尖缠着一缕发丝,圈绕又散开。
他抬眸,蒙雾的灰瞳注视着圆月,声音伴着月儿荡开。
“你再不回衍天宗,就真错过这个知晓一切的时机了。”
说完右护法撑着脸,目光下移,从月落在人身上。
从皮囊,到内里的灵魂。
“叶行舟。”
“其实,你一直知道答案的。”
“只是,你和我们不同。”
“你,当真了。”
右护法忽而说出几句莫名的话,缓缓站起身,月光拉长影子。
一个蓝色漩涡,凭空出现。
他回头,眼角弯弯,披散的墨发与黑衣融为一体,有染上三分月光,他冲叶行舟伸出手。
“这次我可没骗你,只有一炷香时间了。”
“你真的要错失这次机会吗?”
叶行舟站在原地不动。
右护法笑起来,圆圆的眼睛弯起来,这幕与另一张脸重叠。
他瞳仁一怔。
此时身后又一道声音划破林间的静谧。
“你该死!”
风无痕,发有痕。
来人手提剑,猩红着眼,胸痛起伏剧烈。
以往眉眼间的柔和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人的滔天杀意。
向修远追来了。
叶行舟第一次见向修远这般失控,比杀死向福时还要执拗几分。
岳浅于向修远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向修远有一段谁也不知的过往。
当年,向修远其实曾两次滋生心魔。
是岳浅拉了他一把,是岳浅不着痕迹,为他挡了外界的大部分恶意。
那段无人在意的时期,岳浅是唯一关心他的人。
他敬重的师姐。
就这般,死了。
轻飘飘死了。
要向修远如何冷静。
向修远双眼泛红,剑气破空,道道致命。
挥出的剑气,却破不了蓝色漩涡。
即便向修远蓄满了灵力。
他是这般无能。
如果,入魔能破的话,那么,他不在乎了。
向修远眉心隐隐泛着一点红。
右护法歪头,站在漩涡边缘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此时,叶行舟出声。
“向师兄。”
暗处的树影下,忽而传来一声许久未听见的,无比熟悉的声音。
向修远没回头,只是颤着声留下一句话。
“别管我了,叶师弟。”
这句话出口,若自暴自弃那般。
不杀右护法,他心不甘。
叶行舟出手,拽住仓青剑柄处悬挂的剑穗。
“别遂了他意。”
从孟家密室出来开始,右护法就有意无意引导叶行舟怀疑向修远。
若是此刻向修远道心不稳,不就正着右护法的道。
右护法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可不代表是死前从良。
就这一百个心眼子的样子,要是信他就上当了。
“只剩半炷香时间了,你可要想好。”
右护法看着两人的方向,弯起唇瓣留下一句话,转身跃入漩涡。
向修远脸发白,剑脱手落。
叶行舟拽着剑穗,脱落的剑入了叶行舟手里。
“我……穿不透那漩涡。”
即便用出全力,即便使出全身灵力,依旧破不开这个奇怪的蓝色漩涡。
叶行舟扶住向修远,“师兄,先和我说一下今晚发生什么。”
“我们出不了衍天宗。”
他低声。
好不容易水月镜脱身,衍天宗又被魔尊设了漩涡结界。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丹峰和符峰的弟子异常忙碌。
因大伙还有一魂一魄在北奠城,玄长老便安排丹峰弟子暂时炼制安魂丹,符峰的画安魂符。
其余弟子同长老都在齐心协力破衍天宗的阵法。
向修远刚送完上一批安魂丹,就接到岳浅让取丹药的灵讯,他便去丹峰接应岳浅。
走到半途,结界忽而有一处波动。
向修远追过去时,见到的便是倒地的岳浅,一旁是跪坐地上的任妄烛。
一个黑影闪身窜出结界,另一个持剑的黑袍人原地消失。
结界关合的瞬间,向修远追了出来。
任妄烛撕心裂肺哭泣的声音回荡在耳旁。
他一手堵着岳浅脖子的伤口,颤抖着拿修复丹想要喂岳浅。
那一幕刻在脑子里,忘不了。
修士是能感应气息的。
见到岳浅的第一眼,向修远就知道。
岳浅,已经死了。
任妄烛那般,是救不回人的。
所以,向修远顷刻作出抉择,追杀凶手报仇。
他一路沿着气息,杀到这片树林。
叶行舟听完,闭上了眼。
“任妄烛为何会同岳浅在一起?”他问。
向修远:“孟枳这些时日都在破结界,我几乎每天都在炼丹房……”
大家都在忙着,没人陪任妄烛。
任妄烛帮不上大忙,便自请缨打下手的活。
岳浅照料他,便把人带在了身边。
进进出出,来来回回。
岳浅脾性好,任妄烛也黏着岳浅。
向修远不知叶行舟此时问任妄烛是何意。

叶行舟顿了顿,又问,“你们在水月镜里,发生了什么?”
方才他并没有听到向修远有说,那日日头初升,衍天宗所有人杀来北奠城的片段。
叶行舟看了看向修远此刻的状态,脸色苍白,呼吸还在不平稳。
他在强撑着身体给叶行舟回答。
但,叶行舟不敢贸然输灵力,就担心踩中右护法留的坑。
他只得画下一张符箓,塞入向修远手里。
向修远吐息不稳,还是尽量平稳语气,“最先是衍天宗多出一个漩涡,那漩涡把衍天宗内的人都吸进了北奠城。”
“北奠城还没站稳脚,又是一股无法抵抗力量抽走一魂一魄,把所有人吸入了水月镜里。”
那股力量和离奇的蓝色漩涡一样,是超脱灵力的存在。
无法抵抗。
但,水月镜能看到叶行舟在北奠城的状况。
寸步难行,危机四伏,叶行舟摸索着走,让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而他们无法逃脱水月镜,只能看着影像干着急。
所有人日日攻着同一处口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知时间流转多久,在又一次杀机降临前,他们终于摆脱了水月镜。
杀出来,马不停蹄杀向北奠城。
接着便是第三次,那股超脱灵力之外的力量,把他们强行圈回了衍天宗。
这一次,那股力量还多带了几个人,梅忧,柳归岸,任妄烛,燕禾。
那股力量毫无来头,这般束手无策,这般身不由己。
要如何才能破局?所有人内心都是煎熬的。
在衍天宗看不到叶行舟的状态,只能想办法发灵讯等待叶行舟报平安。
叶行舟听到这,沉沉叹息。
果然,北奠城外,那段静止时间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没有记忆了。
思绪翻滚不止。
回与不回衍天宗,成了当下的矛盾,右护法那句,是掺了阴谋的实话。
叶行舟回这一趟,肯定会触发些什么。
眼瞧着时间越来越短,叶行舟正纠结之际,千里传音入耳。
“回,为师在。”
声音清透平稳,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便宜师尊。
风无涧让回。
叶行舟看着那个还未消失的蓝色漩涡,抬手拉住了向修远的衣袖。
“向师兄,跟着我。”
这一趟,回宗。
心情,如抬脚那般沉重。
灭火藏于地。
现在,他知道含义了,知道魔尊留下这行规则在提醒什么了,也知道,左春回口中的‘自有了结’是何意了。
右护法了结,死的却是叶行舟的人。
实属讽刺。
叶行舟这次拉着向修远,顺畅进了蓝色漩涡。
向修远瞳轻颤。
就这么轻而易举进来了。
蓝色漩涡内部,是三米蠕动的泛着绿光的通道。
三米的尽头,就是千里之外的衍天宗。
叶行舟垂下眸,脚尖每一步落地,地面都泛起一层绿光涟漪。
触感很虚幻,像是做梦一般轻飘飘的,有一种不真实感,感知不到身体重量。
向修远脚踩的地,格外不稳,漩涡在排斥他,想要把人挤出去。
叶行舟停住脚步,弯下腰。
“向师兄,我背着你。”
向修远扫过裂开的缝隙,轻声应了,“好。”
他太累了。
向修远脑袋靠在叶行舟肩头,嗅着熟悉的气味,双目失神。
那日雪地,叶行舟也是这般背他的。
后颈忽落凉意。
“岳师姐死了。”
“师弟,我该如何?”
岳浅于他的意义,是那段黯淡的日子里,唯一的光源。
和阿娘一般的地位。
而今,他又一次失去了一个待自己好的人。
向修远迫切的,想要杀右护法报仇。
那点凉意很快被拭去。
通道已经到了尽头,向修远从叶行舟背上下来,先一步走在叶行舟前。
他不想让叶行舟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即便叶行舟已经见过一次又一次他的狼狈,他还是下意识的回避。
叶行舟沉默良久,不知何言。
只能僵硬的,干涩的扯开话题。
“江客山淮在宗内吗?”
“在。”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沉默。
视线被匆匆奔往一个方向的弟子吸引了去。
“有人被魔修抓走了!”
“在忘川崖的方向!”
空中是御剑疾驰的弟子,地面是脚步踢踏交叠的回响。
每个人都很疲惫,每个人都在为救同门尽心。
忘川崖,极寒地。
叶行舟这一刻,生了怯意。
见到的是谁,从知道‘灭火藏于地’开始,就已经有了答案。
内心的煎熬,唯叶行舟一人知。
他看着人群消失的方向,终是抬起脚。
“师兄,我去趟忘川崖。”
“你代我,好生送送岳师姐。”
叶行舟话音落下,指尖燃开一张瞬移符。
他身影消失在原地,转眼现身在白雪皑皑地。
来往穿梭寻找的弟子四处可见。
叶行舟径直往风雪深处走,一直走,直到迈过一个超脱灵力的光圈。
他看到了两人。
一个站着,一个跪地。
站的人,青衣融万景,纸伞挡千雪。
半跪在雪中的人。
风雪交加,红衫混眼泪,手掌冻得通红。
泪痕干涩划面。
任妄烛哭泣着,哭泣着摇头。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我!”
“岳师姐不是我杀的!”
“岳师姐不是我杀的!”
他无助的哭声混着话语含糊不清。
而,暮流水就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看着他。
遮眼的素纱顺风翻飞,早已无行踪。
那双翠绿的眼眸,是在冬日里逝去的生机。
他看着叶行舟来的方向,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持握起手里的剑。
剑身泛着黑气,七道刻痕清晰入眸。
“你,救不了他。”
他声无波动,若冬雪严寒。
任妄烛猛然回头,手心的血染红雪,他跪爬着靠近叶行舟。
“师兄,你告诉我,我没有杀岳师姐!”
他头埋在雪地之中,近乎哀求的声音传入耳。
“我没有杀岳师姐……”
“我怎么会杀岳师姐,怎么会啊!!!”
他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地。
那双圆圆的狗狗眼,与右护法的眼睛重叠在一起。
一股黑气在此刻涌入任妄烛体内,暮流水手里的留影石碎裂。
任妄烛顿时痛得打滚。
“师兄,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它在抢我的身体。”

叶行舟的手,伸向半空不知落何处。
任妄烛喊痛的声音充斥耳鼓膜,一声又一声师兄,唤得头皮发麻。
冰雪侵蚀皮囊的严寒,远不及内心之痛楚。
要如何?
现在,叶行舟要如何做?
任妄烛像幼时那般,蜷缩起来,只是这次不是躺在温暖的襁褓,而是蜷缩在这片冰雪苦寒地。
红衣与雪混杂,眼泪大颗大颗洒落雪中,冷得浑身发颤,痛得五脏六腑欲破。
“师兄……”
任妄烛的泣音回荡耳畔。
“师兄,我好疼……”
“真的……好疼……”
叶行舟一直知道任妄烛怕疼,平日里几乎没让人受过伤。
而今这般喊疼,定是痛入了骨髓。
但,叶行舟什么都做不了,灵力入体,只会让右护法趁机逃出来。
任妄烛蜷缩着身体,双手环抱,试图将自己拥住,面上血色尽失。
他太冷了,太痛了。
手使不上力,一下又一下滑落,倒在雪地上。
一颗丹药塞入口中,任妄烛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唯有眼角泪珠不断落。
叶行舟抬手,指腹刚擦掉,湿润又席卷。
“我在这。”
叶行舟声音干涩,手挪动着将人扶起,刚抱在怀里,任妄烛身子软趴趴的,痛到失了气力,人又从双臂之中滑落,倒在地上。
叶行舟跪在地上,将他抱住。
“对不起。”
“对不起……”
叶行舟喃喃重复道歉,一遍又一遍,丹药一颗又一颗入口。
无用的道歉,驱不走痛楚,结界隔离开摇曳的风雪,却暖不起人来。
一把剑。
插入后背。
剑离,扬起一道血花。
“还是不长记性啊。”
撑伞的青衣人,黑气一涌,顷刻身量拔高,黑气散开刹那,面容变换。
红面哭笑面具落地。
右护法弯着眼,笑盈盈看着叶行舟,确切的说,是看着叶行舟怀里的人。
“我赢了。”
他声音懒洋洋的,却不掩上扬的声调。
叶行舟怔愣回头。
后背迟来的痛,让脑子开始运转起来。
方才那暮流水是右护法伪装的,而右护法手里的剑,幻化成了魔骨。
魔骨不是在柳归岸手里吗?
右护法又为什么,突然要说‘我赢了’这话?
拥住的人,因疼痛颤抖的人,迟迟没有反应。
紧拥的躯体,传来又一声刀捅肉体的沉闷声。
滚烫的血液溢出。
叶行舟瞳仁剧颤,仿若定格那般。
任妄烛睁开眼,与那双同样圆而单纯的眼睛对上眸。
复杂涌上的情绪,如潮水退却,直到归于平静。
“我早就说过,他把这里当真了。”右护法伸了个懒腰,抬脚走过来,“这场打赌,我一开始就赢了。”
走到两人身侧时,右护法撑地而坐,看着叶行舟眼底定格的震惊,扬起唇瓣。
“岳浅还真不是我杀的。”
“是他,是你亲爱的师弟杀的。”
“想知道他为什么杀吗?”
右护法抬起指尖,轻轻拂去悬挂在叶行舟眼睫的雪花,他轻笑。
“我不告诉你。”
离得这般近,叶行舟却感知不到呼吸的温度。
魔骨捅穿皮肉的刹那,属于风雨来的气息爬上骨髓,温热的体温在一点点淡去。
叶行舟定格了。
任妄烛维持着拥住他的姿势,两人相拥的地方,不停渗出血,染红身下的雪。
任妄烛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把你的脏手拿开。”
右护法微眯眼,“你现在能用这副身体,该感谢我。”
任妄烛抬眸,“谁能抢到,谁有本事。”
“你没抢到,是你没本事。”
右护法盯着任妄烛片刻,嗤了一声笑了。
他目光转移到叶行舟身上,声音慵懒,伴着藏不住的恶趣味。
“这场躲猫猫,我们赢了哦。”
他撑着脸,近距离看着叶行舟黑色的瞳仁。
“叶行舟,若你早些听左春回的话,今日也不会是这般惨状。”
“左春回已经提醒过你了。”(302章)
“让我想想他是怎么说的。”右护法歪头做思索状,忽而冲叶行舟一笑,“比起我想,此刻的你更清楚左春回说过什么。”
想要回去,那便只能成为旁观者。
你看到良善纯粹的,并非如你所见那般。
插手,会给你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
而今,叶行舟插手改变的过去,留下的恶果报应回旋。
右护法故作惋惜道,“十八年前,萧平该死在魔尊追杀路上的。”(314章)
“可是你插手了,救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同样。”
右护法尾音上挑,“也创造了我们。”
“你当初创造了我们,为何今日又要让我们去死?”
他语气里,是天真又不解的质问。
任妄烛敛下眼皮,沾血的手扶住叶行舟的腰没有动作,任由右护法恶趣味的倾吐。
右护法说出口的真相,唯有一个目的,让叶行舟后悔,后悔自己走错的路,后悔每一个错误的判断。
有些故意不说出来的,是想让叶行舟继续徘徊在浓雾之中。
右护法视线移落在指尖上,那里躺着一片雪花。
方才捻下的雪花还完好无损躺在指腹,雪花没有因为体温消融。
因为,右护法没有体温。
右护法轻轻掸去那片雪花,声音再次响起。
“若你好好查查,就会发现十八年前的昔水村在百年前,就被风雨来屠杀了。”
“复活的昔水村,里面生活的,都是不灭啊。”
“那时候,不灭很轻易就能杀死。”
“昔水村,南穗村……魔修屠的,都是不灭。”
“只是你们这群修士,总在以为魔修在屠杀百姓,拼尽全力保护我们。”
“你们正道修士,拼尽全力保护的,是不灭啊。”
“还得感谢你们的保护,让不灭成长到了今日。”
右护法弯眼,“听到这个份上,我便告诉你,北奠城的手脚,也是我做的。”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留住你,而你刚好也当真了。”
右护法的皮囊在拥有人类情绪的波动,然双眼却无半分人类情况。
“你当真了。”
“把这里,当真了。”
他指尖触碰着叶行舟温热的皮肉,口中发出轻声喟叹。
“在这个世界里。”
“你们玩家,一般称呼我们为——”
“NPC。”

“现在,你知道不灭是什么了吗?”
右护法每一句话,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叶行舟此刻都无比清晰听见。
叶行舟无法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却不得不信。
即便一开始,叶行舟就知道他是玩家。
即便叶行舟已经遇上前六个玩家的头颅。
然,这层最明显的身份,赋予叶行舟的,也仅限浮于表面的‘玩家’称呼二字。
叶行舟一开始就当真了。
把这里,把这个世界。
当成了真。
所以,已知的答案,在忽略之下,成了未知。
叶行舟盲目寻找的,于一开始就给出了回答。
是他,是他当了真……
此刻,恍若隔世。
是数据啊。
是电脑运转,组成每一个游戏角色,最基础的数据。
叶行舟该一开始,就清楚的。
他的眼睛,为什么能看到寄生人体的不灭。
是因为这里是游戏,这个鲜活的世界,在被入侵的数据同化成游戏。
死去的人,被寄生的人,都在被同化。
入侵的数据,会剥夺人类的情感。
无论喜乐,无论忧愁。
这个世界所有人,所有性格迥异的人,每一个有呼吸有温度有人类复杂情感的人,都被剥夺人格,逐渐演化成NPC。
固定的角色,固定的动作,固定的日常。
这个世界,从数据入侵同化天道开始。
就已经崩坏了。
这里,在一刻不止,被外来者入侵,同化成游戏。
叶行舟眼睛能看到的,都是已经被同化的人。
一开始,叶行舟就大错特错。
如今这个答案,要他如何接受。
他走了这么久的路,回首而看,却将答案丢在了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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