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落的情绪完全恢复,傅屿再次提议:“落落,你饿不饿?我们该去吃午餐了。”
不是去见爸爸,而是去吃午餐,首先可接受程度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白落摸摸肚子,好像还真饿了。
毕竟大哭两场加半小时庭院不停散步,白落肚子里的食物消化差不多了。
“好呀!那我们,快去吃饭吧!”
“嗯。”
傅屿牵着白落,终于往屋内走去。
看到他们回来,傅澜疏立刻上前,试图接过白落:“落落,你们终于……”
结果小家伙一个灵活走位,迅速闪避,直接躲到傅屿身后,傅澜疏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摸着。
傅澜疏:“……”
心碎程度当场升级。
白冬篱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场面。
小家伙不是没有闹过脾气,但他不记仇,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回竟然气这么久,还不愿意跟傅澜疏有肢体接触了。
白冬篱上前:“……落落,该吃午饭了,爸爸抱你过去好不好?”
虽然刚才白冬篱没帮白落抢哥哥,但他至少没说对立的话,所以白落并没有迁怒他。
只是他太清楚爸爸有多恩爱了。
要是他被白冬篱抱走,肯定很快就会帮傅澜疏说话,说不定还会强行让傅澜疏抱他呢!
这回白落绝不妥协。
盯着白冬篱好一会儿,经历了激烈的头脑风暴纠结后,最终连白冬篱都放弃了。
白落仍旧躲在傅屿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不用爸爸抱,我要哥哥抱!哥哥陪落落吃!”
白冬篱:“……”
虽然白落没有对他说狠话,只是一个侧面拒绝,可他突然就感受到了傅澜疏的心碎。
傅屿怪尴尬的。
但为了不让事态走向变得跟刚才那样混乱,傅屿主动道:“……没事,我会看好落落的。”
傅澜疏满眼心碎。
白冬篱神情无奈:“……嗯,那好吧,麻烦你照顾弟弟了。”
傅归理跟沈和露就在不远处,傅屿不敢跟他们表现得太亲近。
得益于上个世界学到的精湛演技,脸上装出冷酷被迫的样子,边叹气边牵着白落去了餐桌旁。
因为这场意外,餐桌上的坐位也变得奇怪。
本来白落是要坐在白冬篱跟傅澜疏之间的,傅屿一家应该坐在他们对面。
现在白落坐在傅屿跟傅归理之间,傅澜疏跟白冬篱的对面。
看上去他们更像一家四口。
唯一的好处是白落有机会为难傅归理了。
“伯伯,你的鱼,好像很好吃。”
“伯伯,你剥虾,好厉害哦。”
“伯伯,落落也喜欢,吃小鸡腿哦。”
“……”
主打一个傅归理碗里有什么,他就看中什么,然后开始各种暗示。
傅归理能说什么。
这么多人都看着,他总不能拒绝白落的请求吧,只好白落看上了什么,他就统统夹给白落。
“谢谢伯伯,伯伯真好。”
浅浅道谢后,白落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伯伯,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看。”
此时傅归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点品位,终于说了一句自己喜欢听的话。
傅归理道:“是手表。你爸爸也有。”
白落的视线压根不往傅澜疏那边落,只盯着傅归理的手腕:“落落觉得,是伯伯的好看!”
听到白落这句话,简直比吃什么补药都有效。傅归理感觉自己终于有了能压制傅澜疏的方面。
然而白落接下去天真又大胆地问道:“伯伯,落落好喜欢呀,可以送给落落嘛?”
“……”
一般情况下,到这种时候,家长就该跳出来制止,告诫小孩不可以这样,这是伯伯的东西,他不应该随便讨要。
但傅澜疏作为塑料兄弟,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甚至很乐意看到傅归理大出血。
傅澜疏没制止,在傅家“没有话语权”的白冬篱更不可能制止了。
他们只是沉默地任由这件事发生。
傅归理:“……”
他看特意看了他们好几眼,就是希望他们识相点,赶紧阻止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小家伙。
哪想傅澜疏跟白冬篱毫不在意,对上傅归理的视线就认真盯着,大有一副:让我瞧瞧你到底会做什么的样子。
在众人面前,傅归理当然不愿意当个小气的伯伯,只能忍痛割爱。
强忍着不舍,将价值上百万的腕表解了下来,放到白落面前:“那给落落吧。”
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小孩子懂个什么,最多拿着玩一会儿,等要走的时候,傅澜疏也该识相地让他送回来了。
“哇——”
白落接过闪闪亮亮的手表,满眼欢喜,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住。
看了好一会儿,藏进自己的口袋。
“谢谢伯伯哦!”
傅归理:“……”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支手表拿不回来了。
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傅澜疏又不是买不起手表,留着他的干什么?
而像白落这样的小幼崽,最受不住纵容。
如果刚才家长真出来告诫他这样不行了,他也是会乖乖听话的,不会再提出无礼的要求。
可家长没有制止,傅归理又大方地满足了他的心愿,现在他就觉得傅归理是个好伯伯,身上的东西还能随便拿了。
“伯伯,你的笔掉出来啦!”
傅归理的口袋里放了一支笔,因为坐下的关系,半支露在了外面。
白落这回都不问了,伸手就把笔拿了出来:“落落帮伯伯,收着哦!”
傅归理:“……”
关键白落拿走了他的笔后,还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傅归理,仿佛在期待从他口中得到什么赞美。
傅归理:“没关系,这个伯伯自己收着吧。”
伸手要把笔拿回来。
白落小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小小的算盘落空了,双手攥紧不肯放:“……不要不要,落落收着!”
“很好看哦,给落落,再看看吧!”
“……”
傅归理算是遇上克星了。
背地里使再多阴招又怎么样,正面交锋还不是得哄着顺着?
白落就是可以不用懂事懂规矩,想要什么都敢开口讨,虽然没有对傅归理造成多少身体伤害,但足以让他的钱包大出血。
“伯伯,落落还想吃虾!”
傅归理痛失珍爱的手表跟钢笔,还要负责给小家伙夹菜剥虾,努力塞住他的嘴。
这顿饭的和谐场面都是拿傅归理换的。
吃完后,白落又坐回了傅屿腿上。
总之哥哥今天是独属于他的,哥哥的怀抱就是他的地盘,谁都别想来染指。
傅父跟傅母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之前每次见面,傅屿对白落都是爱搭不理,白落看上去也有些惧怕傅屿,每次都跟他保持距离。
这样的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亲密了?
白落竟然黏傅屿黏成这样,都吃完饭了,还不肯放过他?
“落落,你这么喜欢哥哥啊?”傅母没忍住,还是开口问了,“你什么时候跟哥哥这么好了?”
白落回道:“一直很好哦!”
“是吗?”
“是呀!”
白落迫不及待开始炫耀自己的哥哥有多好。
“在外面,哥哥一直,保护落落哦!”
这么说,傅母就更迷惑了:“……嗯?哥哥保护落落了?”
“嗯呐!哥哥很厉害哦!”
小家伙的肢体语言一如既往的丰富,每次嘴巴跟四肢都是各忙各的。
这次语气也很生动形象,试图给在场的每一位听众还原最真实的情况。
“我们在外面,有坏人,哥哥抱着落落,跑跑跑,唔——”
可惜现场解说才开了个头,他就被傅屿捂住了嘴巴,强行消音。
这段是最不能说的。
白落一说,在场大人的神情都开始紧张了。
可傅父跟傅母更好奇了。
隐约怀疑这是跟傅归理有关的事,他们只知道傅归理对傅澜疏做了什么……难道还对白落也做了什么吗?!
不过傅母再次询问前,傅屿先道:“你们别误会,是上次我们在商场里遇到了,那里有个VR体验活动,可以进行角色扮演,我们扮演了战败的逃兵。”
这胡编乱造的本事令家长很是佩服。
白落觉得不对,唔唔着想要说些什么,又被傅屿打断:“那天我们在一起玩了很久,后来又玩过好几次,所以落落开始黏我了。”
但他给的借口合情合理。
原来是一起去玩游戏了啊。
傅屿松开手后,又先一步对着白落说:“现在我也很喜欢落落,落落,对不对?”
这一套组合拳打得非常漂亮。
不仅成功打消了爷爷奶奶的疑虑,还成功转移了白落的注意力。
要是白落再聪明点,就能发现傅屿这句“对不对”用得很奇怪。
但白落是个小笨比,听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哥哥既然问了,那他应就完事了。
“对哦!落落也喜欢哥哥!”
傅归理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刚才最危险的是他,要让傅父傅母知道他还对白落下手了,那会变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不能再让这个话题有说下去的机会。
傅归理上前一步:“好了小屿,我们该回去了,你下午还要去上课。”
“嗯,好。”傅屿应了。
可刚要放下白落站起来,白落再次变身小树袋熊,紧紧缠在白傅屿身上不松手。
“不要不要!哥哥不走!哥哥不准走!”
“……”
傅澜疏还在持续心碎中,不敢对白落做什么,生怕再得到一句讨厌爸爸。
因此只有白冬篱能上前阻止:“……好了落落,哥哥是要去上课了,下次还能再见的呀。”
可白落说什么都不肯放:“那落落,跟哥哥一起去。”
白冬篱无奈:“落落去不了,落落还太小了。”
“落落可以,落落不小。”
“……”
傅屿无奈道:“没事,那我再陪落落待一会儿吧,我先哄他午睡好了。”
傅屿是要上课,不过课程安排在下午四点,时间很充裕,根本不用现在回去。
他明白傅归理的意思,其实只要让白落去傅父傅母看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所以当他说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傅归理并没有反对。
白冬篱跟傅澜疏更不会反对了。
小家伙能睡着最好,这样傅屿就算偷偷离开,他也不用哭闹了。
傅屿抱着白落去了卧室。
他们时不时会在傅家过夜,所以在这里都有房间。
傅屿带着白落去了自己房间,说要哄,其实傅屿也不会,只是把白落往床上一放,然后双双躺平。
不知道白落累不累,反正他真的累了。
这半天过得惊心动魄,心思全部耗在白落身上。
躺平后,傅屿先闭上了眼睛,只说一句:“落落,睡觉吧。”
白落在床上扑腾几下,像条肥美的小人鱼翻了个肚皮,从傅屿的左边爬到右边。
最后半个身体压在傅屿身上,双手抱着他的脑袋:“可是哥哥,我不想睡觉。”
傅屿一动都不想动,任白落压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挣扎。
还是闭着眼睛:“……你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
白落好像是无语了,没有回应。
哼哼唧唧了几声,又在傅屿身边爬过几圈,再次回到原来的位置。
但这次比较过分,直接睡在傅屿的胸口,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傅屿被压得呼吸一滞。
这小家伙,是不是偷偷摸摸长胖了?
“哥哥……”
黏黏糊糊地喊了傅屿一句。
“嗯。”
傅屿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地瘫着。
但接下去,白落就没声音了。
傅屿平静地躺了很久,久到真要这么睡过去了,突然惊醒,不对啊,白落怎么这么安静?
赶紧睁开眼一看,发现前几分钟还说着自己不想睡的小家伙,早已经陷入睡眠,安静地呼吸着。
以傅屿的视角看过去,白落的睫毛比平时更加长翘了。
侧身躺在自己的胸膛上,脸蛋受到挤压,软绵绵的都瘫了出来。
像极了刚剥壳的小荔枝,吹弹可破。
又像软软糯糯的小汤圆,还是已经煮透的那种,一掐就会爆汁。
虽然对付小家伙相当耗费精力,可看到他安然恬静的睡颜时,又觉得一切值得。
真是好治愈好可爱一宝宝。
傅屿偷偷捏了捏白落的脸。
不怪傅澜疏跟白冬篱有时会疯狂吸崽,因为傅屿也忍不住。
还记得废土世界第一次见到白落,当时就觉得这个宝宝真可爱真软啊,真想一屁股坐死。
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虽然不可能真一屁股坐死,但应该可以一屁股把他坐哭。
其实白落哭起来也很可爱。
傅屿尽情捏完白落的脸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转移到床面,随后小心翼翼地下床。
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蹑手蹑脚的傅澜疏跟白冬篱。
傅屿倒不惊讶,因为已经闻到他们的信息素了。
傅屿压低声音说道:“……落落已经睡着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小屿,今天辛苦你了。”傅澜疏叹气道。
“没事,应该的。”
白冬篱笑笑:“今天让我想起第一个世界,落落两岁生日那天,见到你就是这种模样。”
傅屿:“……”
谢谢提醒。
白冬篱轻描淡写一句,勾起了傅屿更多对最初世界的好奇。
他一定会跟系统算这个账的,绝对不会忘记。
“那我就先走了。”
“嗯。”
傅屿轻声小心地离开后,傅澜疏跟白冬篱进了房间。
空气里全是傅屿的青梅酒味信息素,连白落身上也全是,都快嗅不到他原本香香甜甜的草莓味了。
这让傅澜疏有几分本能的嫉妒跟不爽。
感觉自家小宝贝是被什么飞天小野猪拱了。
偏偏小宝贝是自愿的,飞天小野猪拱得也很开心。
只有他这头老妖怪不情愿。
等到白落睡醒,他已经不在傅屿的房间,身边也没了傅屿。
睁眼就嗅到了傅澜疏的信息素,是爸爸在他身边了。
白落一下就从床上弹起,趴下了跟傅澜疏大眼瞪小眼。
傅澜疏没忍住笑了。
还是第一次看到白落起床是这种反应,好像装了电池的小玩偶,一转发条突然开始行动。
“落落醒了?”
白落睡醒发懵,忘记已经下定决心要跟爸爸冷战,迷迷糊糊地喊了声:“……爸爸?”
“嗯,爸爸在。”
傅澜疏说着就伸手将白落抱进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然后蹭蹭他的小脸。
白落被爸爸的信息素包围,只觉得安全感满满,其他什么事都没想起来。
伸手揉揉眼睛,在傅澜疏怀里腻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反应过来:不对!他在跟爸爸吵架呢!他才不要理爸爸!
白落赶紧从傅澜疏的胸膛上滚了下去,速度之快,连傅澜疏都没来得及抓住。
“哥哥呢,我要哥哥!”
傅澜疏:“……”
爸爸就在眼前,他怎么又开始找哥哥了?今天怎么就这么黏傅屿呢?
但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白冬篱去厨房吃点心了。
傅澜疏决心抓住这个机会,修复面临危机的父子情。
于是他再次伸手将白落抱过:“你怎么只找哥哥啊?爸爸就在这里啊,爸爸不比哥哥好吗?”
白落在傅澜疏怀里拍打挣扎,继续生他的胖气。
“不要爸爸,爸爸坏!我要哥哥!”
傅澜疏这颗老父亲的心简直碎了又碎:“爸爸哪里坏了?嗯?爸爸没有对落落坏啊?”
“爸爸有!”白落气呼呼地控诉,“爸爸坏!”
“那你告诉爸爸,爸爸哪里坏了,让你这么生气啊?”
白落嘴巴一撅:“哼哼,抢哥哥的时候,爸爸不帮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说飞天大野猪的,但好像傅屿也没那么大,所以还是用了小野猪
听着白落奶乎乎的控诉,开始傅澜疏还没放心上,只觉得有趣。
想着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这么点小事就不得了了。
傅澜疏劝说:“可是人家也喜欢哥哥,也想让哥哥抱抱啊。”
“不管!”
白落大声喊了出来,非常实诚。
“哥哥,就是落落的!不给别人!”
傅澜疏捏捏他鼻尖:“落落要做大方的小朋友。”
可白落对傅澜疏的每句话都持反对意见,连忙反驳:“落落不大方,落落小气鬼!”
傅澜疏怎么能忍不住不笑。
这场面真的太好笑了,小家伙竟然会主动说自己是小气鬼。
但此时此刻,傅澜疏的笑容对白落来说非常刺眼。
他一下就皱紧了眉头,噘着嘴,斜视傅澜疏,很不开心地说道:“不许笑!”
傅澜疏连忙收住,坚决不再对白落造成精神刺激。
“哼!爸爸就是坏!”
虽然也来不及了。
小宝贝在发表重要讲话的时候,坏爸爸居然在一旁笑,这换了谁都不能容忍。
“爸爸应该,帮落落,保护哥哥,看好哥哥!”
结果坏蛋爸爸什么都没做到。
不仅没有帮他抢回哥哥,居然还在这里嘲笑他。
傅澜疏也明白白落的意思了。
说着是“保护”,但他这个保护是指对个人私有物品的保护,完全将傅屿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对待了。
傅澜疏想了想,尝试好好沟通:“落落,爸爸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很喜欢哥哥,所以希望哥哥也最喜欢你,不要跟别人玩,只跟你玩,对不对?”
人人都有独占欲,对任何感情,包括物品,都是如此。
只是小孩表达的方式更加直接大胆,不需要额外掩饰。
“但这样是不对的。”傅澜疏道,“落落知道的,哥哥很聪明对不对?所以哥哥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好。”
“哥哥不是物品,不是落落的玩具,不是只属于落落的。落落也要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问问哥哥愿不愿意啊?”
“……”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傅澜疏吐出这么一长段,不管白落能不能完全听懂,首先就足够将他唬住,让他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了。
可当这段道理违背白落的想法时,他本能地想要反驳。
尤其当傅澜疏接着说下去,说道:“哥哥不仅是落落的哥哥,也是其他小朋友的哥哥。”
“也许哥哥也想跟其他小朋友玩呢,是不是?”
白落感觉自己就像被点通了什么穴道,甚至还有种被傅屿俯身的感觉,很快用自己的歪理反问道:“……那爸爸,也愿意把落落,分给别人嘛?”
傅澜疏的头顶上方漂浮出一个问号:“那当然不会了,爸爸怎么可能把落落分给别人?”
得到这句回答,白落就像得到了什么想要的宝藏,当场得意起来。
“那爸爸小气!”
傅澜疏:“…………”
好小子,在这里等着他呢。
什么时候被他学会这么阴险的招数了?
傅澜疏道:“这不一样,你是爸爸的孩子啊。”
“那哥哥,也是落落的哥哥啊!”
“……”
这是什么清新脱俗的小歪理。
正巧这时,白冬篱回来了。
他去厨房拿了不少点心。
都是厨房新鲜做的,有奶黄包、核桃包,红枣糕。还有不少去壳的坚果仁,跟几样新鲜水果。
以前的“白冬篱”虽然风评不好,但也算给傅家上下都好好上过课了。
佣人们可能在心里看不起他,面上还是毕恭毕敬,非机密地区进出畅通无阻,包括这些点心,刚才都为他端到了门口。
推门进来,看到白落不仅醒了,还在跟傅澜疏大声说话。
白冬篱将东西一放,问道:“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傅澜疏还没来得及说没什么。
白落的小脑袋又像是迸发了什么灵感,小手虽短,但坚定火速地指向了白冬篱,对着傅澜疏发出灵魂质问。
“那你的脑婆,让给别人,也可以嘛!”
白冬篱:???
傅澜疏:“…………”
这小子!好小子!
以后必须严格监督这小子看的电视节目了,这话又不知是从哪部宫斗剧学来的。
傅澜疏道:“那当然不行,这是能让给别人的吗!”
白落问:“为什么不行!”
傅澜疏道:“这也是你爸爸啊,你能把爸爸让给别人吗?”
“不能啊!”白落的气势看上去更足了,“落落本来就说,不能让!爸爸不能,哥哥也不能!”
他的小歪理成功完成逻辑闭环。
傅澜疏:“……”
无奈地扶着额头,没想到啊,他竟然被这个小家伙的话给绕进去了。
“哼哼!爸爸自己,也小气!还说落落呢!”
白落很不服气地说道:“爸爸又小气,还不帮我!爸爸应该,赶走坏小孩,和我一起!”
“爸爸不帮我,没人帮我,只有哥哥帮我!”
“……”
傅澜疏还想着这小家伙哪来这么多歪理,直至听到最后一句,才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白落好像也不是想讲什么歪理,只是他不会表达,而自己随着他的错误表达,产生了错误的理解。
可能他想要的,并非真是让傅屿只围着他转,除了他谁都不能再亲近。
而是在有人跟他抢夺傅屿的时候,他希望能够得到爸爸的支持,爸爸能站在他那边,为他说话。
可是爸爸没有。
爸爸不仅没有为他说话,反而让他把傅屿让出去——这一行为,才是导致白落情绪失控的原因。
连他最喜欢的爸爸都不帮他了。
所以他难受伤心,所以大哭。
当时只有傅屿选择了他,会哄着他,陪他玩陪他睡觉,所以他才黏傅屿黏成那样。
因为被爸爸拒绝后,只有傅屿给予了他被认可的感觉。
大人眼里可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小幼崽来说,可能就是支撑整个精神世界的重要大事了。
傅澜疏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原来是构成白落所有安全感的认知遭受冲击,所以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大,看上去就像在无理取闹,还说出了讨厌爸爸这种词。
他就说。
他们的小宝贝怎么可能讨厌爸爸,一定是当时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只能用这种词表达自己委屈的心情了。
对,一定就是这样。
意识到这点后,傅澜疏无限心软。
差点就不能理解到白落的真正心情,还试图跟他讲大道理。
再度看向白落,傅澜疏的眼神一片柔和,语气也有了几丝自责:“……是不是爸爸当时没帮落落说话,所以落落才生爸爸的气了?”
跨服聊天这么久,这回终于说到一起了。
但白落不知道傅澜疏内心经历了多少百转千回,他只重重地点头,重重地应道:“爸爸说过,保护落落的!”
果然是这样。
傅澜疏猛地叹了口气,随后伸手将白落抱进怀里:“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应该早点看出来的,爸爸应该要帮落落的。”
白冬篱:???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又在谈论什么,走向怎么会变得如此奇怪?
而听到傅澜疏这声道歉后,白落心头的委屈才算找对发泄的地方。
“就是爸爸坏!”
傅澜疏顺着:“是爸爸坏,爸爸没做好。”
小家伙还是很好哄的。
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不爱听,连碰都不让傅澜疏碰。
现在傅澜疏认错了,说的话顺耳了,白落就不挣扎了,任由傅澜疏抱着,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抱怨。
“那以后,不可以这样了哦!”
“爸爸要帮落落!”
傅澜疏揉揉他的小脑袋:“好,以后爸爸一定只帮落落,谁跟落落抢东西都不行,爸爸保证把对方统统打跑。”
虽然还是个大饼,可画在了白落的心上,终于肯对着傅澜疏展露笑脸了。
“嗯嗯!爸爸,说话算话哦!”
“放心,这回爸爸记住了,保证说话算话。”
看似纵容,但换位思考下,其实就很能理解了。
同样的事情要发生在傅澜疏身上,白落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维护傅澜疏,都不用考虑其他情况。
所以对待白落也需要这样,要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设想。
白冬篱小声地打断他们,试图加入这个话题:“……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结果可喜可贺。
在傅澜疏的大饼连环攻击下,他跟白落差点破碎的父子终于得到修复。
中午吃饭还不理爸爸,等吃晚餐的时候,又跟爸爸世界第一好了。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小孩都是这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没有多想。
晚上回到家,哄白落睡着后,傅澜疏才将来龙去脉都跟白冬篱说了。
白冬篱也没意识到这些,听傅澜疏说完,小小的震撼内疚后,又是不可忽略的担心。
“……可是,我们这样算是在纵容落落吧?会不会不太好?”
傅澜疏已经想开了,说道:“纵容就纵容吧,溺爱就溺爱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多纵容溺爱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白冬篱担忧地说:“可是太纵容溺爱也不好吧,我不想把落落养成自私的小孩。”
虽然白落还没有这样的风险。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
三岁的白落还是傻乎乎的小笨比,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大多数时候,都是讨人喜欢的乖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