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渊现在情绪不稳定,就他那急性子。
陈思淼真怕他出事。
这个家伙所有的耐心,都给顾沉了,都放在自己暗恋这件事上了。
其他事情上面,别提多冲动了。
十头牛都按不住。
陆景渊恍恍惚惚被陈思淼拽下来,又被陈思淼塞进副驾驶。
陈思淼给他系上安全带,问道,“去哪?是去顾沉家里吗?”
“嗯。”陆景渊声音都是抖的,他细想刚刚陈思淼说的话。
突然反应过来,顾沉根本不会跟他说那样的话。
他谈恋爱那些年,每天故意在他面前表现的跟个浪荡公子哥一样,浪荡轻浮,言语轻佻。
就那样,顾沉明明看他很不爽。
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可今天为什么在被他妈接走以后,就给他发这样的信息。
肯定是回去的路上吵架了。
万一他回家又泡浴缸把自己淹了怎么办。
陈思淼车开的很快,见缝就钻,他看的出来,陆景渊快急死了。
可即使他开这么快,陆景渊还是很着急。
两只手紧紧捏着,裤子被他抓出明显的褶子,陈思淼安慰道,“少爷,你别着急,顾沉肯定没事的,别着急。”
车开到顾沉家楼下,陈思淼车还没停稳,陆景渊就下了车。
铁栅门关着,陆景渊力道很大的敲门,把铁闸门敲的哐哐作响。
“有没有人在家!!!”
“开门!有没有人在家!”
“阿沉!!顾沉!!有没有人在家!”
陆景渊一遍一遍敲门,敲的手掌心痛都还在继续敲。
陈思淼抓着他的手腕按下来,“别敲了,大哥!要有人在家早就开门了!”
“你别管我!”陆景渊挣开他继续敲门,一边敲一边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院子里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陆景渊喘了口气,咕哝,“有人来了...”
吱呀一声——
门被打开,保姆站在里面一脸懵的看着陆景渊和陈思淼。
“你们,你们有事吗?”
陆景渊着急问,“顾沉顾沉在家吗?”
保姆打量了陆景渊几眼,猛地想起来,这个男生就是上次把他们家少爷带出去的男生。
“啊,你找我们家少爷啊!少爷不在家!”保姆回答。
陆景渊问,“他人呢?他没回来,他妈妈呢?”
保姆摇摇头,“我不知道,夫人也不在家。”
陆景渊懵了,陈思淼也懵了,保姆看到他两人的表情更加懵了。
“我们少爷...是出什么事了吗?”保姆问。
陆景渊没搭话,转身就走。
顾沉去了哪里,顾沉他妈又去了哪里,他们出了什么事?
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就看到后面开进来一辆车,开着远光灯。
车停了下来,驾驶室的人下了车,陆景渊才看清楚那人是谁。
那个人是顾沉他爸。
陈思淼扯了扯陆景渊的袖子,陆景渊挣开他朝那人走去,拦住了男人的去路。
“叔叔。”陆景渊礼貌喊。
即使声音很抖,情绪很崩溃,他依然保持礼貌。
顾江河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睛,两腮鼓起来看起来十分讨厌陆景渊。
“你有什么事?你来我家干什么?”
陆景渊眉间微蹙,小声说,“我来找顾沉...您知道顾沉在哪么?”
“我操!”顾江河竟然打了陆景渊一巴掌。
陈思淼飞奔过去,一把将陆景渊扯在身后,有些胆怯又凶巴巴的喊道,“你干什么?你为什么打他?”
“你,你有什么权利打他?”陈思淼气的脸都红了。
陆景渊从小到大,爹宠弟爱的,谁都没有敢动过陆景渊一根头发。
却被这个老匹夫扇耳光。
“我为什么打他?”顾江河一脸阴沉,像发怒的老虎。
“你还有脸来找顾沉,要不是因为你,顾沉怎么会想不开去跳桥!!!”
顾江河还在公司开会,就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说他老婆孩子都在医院,都在抢救室里抢救,说他儿子跳桥了,是被人救起来的。
老婆也因为儿子跳桥,伤心过度晕了过去,现在还在ICU抢救。
“跳桥...”陆景渊重复了一遍,往后趔趄两步。
陈思淼紧紧抓着他,“你儿子跳桥,跟陆景渊有什么关系,要不是因为你们,顾沉怎么会跳桥!!!”
顾江河没理两人,只扔下一句冷冷的话离开。
“以后别再来找我儿子,否则我会去找你爸,我会把顾沉送出国,你们以后也不必再见面了。”
顾江河大步离开。
陆景渊说,“您就不怕顾沉再寻死吗?”
顾江河猛地回头,看着陆景渊扯了扯唇,“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他是不在乎自己那条命,也不在乎你吗?”
轰隆一声——
陆景渊的心滞住了。
顾沉好像被他和这样的家庭,挤到一个怎么都逃不出的绝望里。
这样的父母真的爱儿子么?
“我不会让你们控制顾沉的人生的——!”陆景渊在顾江河身影消失前大喊一句。
顾沉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飘散。
好像飘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周围都是黑的。
脑电波发出滋滋滋的声音,耳朵也开始嗡嗡,他无法睁开的眼睛。
可却看到了,久违的熟悉的画面。
一个熟悉的小男孩身影在他眼前闪过,那是小时候的陆景渊。
顾沉认识陆景渊,其实比陆景渊关注顾沉更早。
有一次顾沉拿了99分的数学试卷,回去给父母看,想要得到父母的夸奖。
他兴高采烈的拿着试卷跑去父母跟前。
奶呼呼的笑着,递给父母,“爸爸,妈妈,这是我的数学试卷。”
他妈接过试卷看了一眼,顾沉以为妈妈会夸他。
可没想到他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顾沉,你明明可以考一百分的,为什么只考了九十九分?”
顾沉没有说话。
他妈盯着试卷看了很久,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看试卷,“这里是5,你为什么写成了8!!!”
其实那一分扣的是卷面分,顾沉因为手总是挨打,所以拿笔有时候很吃力。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写连笔字,老师以为他5写成了8,其实是连笔连在了一起。
所以扣了他一分。
“5跟8都写不清楚,养你干什么!”
这是顾沉拿着99分试卷得到的,来自于妈妈伤人的话。
他的父亲更是,连一眼都没有看他,转身就走。
那段时间顾沉的父母天天吵架打架,顾沉一边承受心理煎熬。
一边上课,他的精神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
第二天放学,顾沉走到学校附近的小拱桥那里。
他把书包扔在地上,看着浑浊的湖水,他想着,这里的水应该足够淹死他。
可能有点脏,或许有点臭。
但是跳进去,以后就不会再被爸爸妈妈骂,不用再听爸爸妈妈吵架。
也不用再被同学欺负了。
顾沉一条腿跨上去,突然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身后传来一个奶呼呼的声音,“同学,别上去玩,这里...很危险的。”
顾沉没有回头,甚至想挣开他,奶呼呼的声音又说,“我爸爸说,生命只有一次,你可能今天心情不好,但是说不定你以后心情都会很好呢。”
“你要掉下去,以后就没有办法开心啦....”
奶呼呼的声音很治愈,顾沉从来没有听过那么温柔的声音。
他泪眼朦胧的趴在桥上,回头看身后那个扯着他衣服的小男孩。
男孩对着他笑,脸圆嘟嘟的,皮肤白白的,手还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然后顾沉那一瞬间,觉得心里暖,产生了一丝不舍。
就像是石头缝里艰难生存的小草。
突然看到一丝光亮,他就不舍得跳了。
他想以后如果天天能看见这个奶呼呼的男生多好。
男孩把他扶下来,掏出口袋里的虾条放在他手里,“这是我最珍贵的零食,别人我都不舍得给,我给你,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呀?”
顾沉低着头,男孩看不清他的表情。
男孩蹲在地上想要看他的脸,顾沉躲起来,把校服拽起来遮住脸。
他觉得他很丑,不想让男孩看到。
男孩没再逗他,离开前,告诉自己他叫陆景渊,说他是三年级2班的。
顾沉那时候才知道,陆景渊跟他一个班。
可他因为自闭,自卑,在班级里从来没有主动跟人说过话。
也没有抬头看过任何人,总是低垂着脑袋,总是刻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后面,他依旧被父母打骂,可他却因为陆景渊当初的话坚持了下来。
那是他当时唯一接收到的善意。
后来顾沉成绩下滑,被调了座位,坐在了陆景渊前面。
他没有敢认陆景渊,没有告诉陆景渊他就是那个胆小鬼,他没有那样的勇气。
可从那以后,陆景渊主动走近他,说他好看,要跟他做朋友。
要保护他。
说保护他就真的在保护他,从那以后,顾沉每次要被欺负的时候。
陆景渊就会站出来。
双胞胎雄赳赳往那里一站,挡在他前面,特别的威风。
陆景渊双手叉腰,脑袋往后一甩,身后的陆景深得到哥哥指令。
立马扯着嗓门吼,“滚远一点!不然我揍死你们!”
顾沉那时候被双胞胎保护着,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三个人天天在一起玩,陆景渊上厕所都陪着他。
就怕顾沉被那些坏同学堵在厕所。
后来陆景深成绩好转了班,2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从此以后,两人形影不离。
他的成绩开始上升,不仅他上升,还带着陆景渊一起学习。
后面几年,顾沉考试基本都是满分。
他的满分不是因为父母的教导,而是因为陆景渊的鼓励。
陆景渊会在考试前对他说,“阿沉,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考满分的!”
顾沉不想让陆景渊失望,次次都是满分。
陆景渊看到他考满分,比自己考满分还激动。
两个小孩抱在一起,原地蹦跶。
陆景渊手举着试卷,气喘吁吁夸他,“阿沉最棒,阿沉最棒,阿沉老师好牛逼啊!”
这样陪伴顾沉的一个人,对顾沉来说,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要被他爸妈强行断了联系。
不惜拿陆景渊的名声威胁他,顾沉接受不了。
他宁可选择消失,多活十五年已经是他赚得了。
让陆景渊为他痛苦,为他忧心,他不忍心。
顾沉以为自己死了。
他以为他被江水淹死了,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还有周遭的声音让他清醒。
器械的声音,人声喘息声呼吸声,还有自己疼痛呻吟的声音。
还有胸前传来灼烧剧烈的疼痛感,疼痛感伴随着滋滋滋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他被拎起来放下去反复几十次。
耳边伴随着男人的声音,“1.2.3.起!1.2.3起!”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紧,好疼,神经都在疼,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被抢救。
顾沉想开口告诉他们,“不要再救我了。”
“我的人生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坚持下去的意义。”
陆绍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手握拳放在膝盖上,一脸阴沉。
顾江河那个老混蛋竟然敢打他的儿子,这笔账他一定会讨回来。
“爸,爸爸!我求你了爸爸!”
陆景渊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巴掌印哽咽着说。
陆景深蹲在陆景渊身边,心疼的看着他脸上的红痕。
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哥,哥你先起来好不好?”
“你别管我!”陆景渊挣开陆景深,推了他一把,“你上楼!上楼去!”
陆景深重新蹲回去,依旧抓着他哥的胳膊,目光看向他爸,嗓音压低带着请求,“爸。”
陆绍华叹了一口气,别开眼神不去看陆景渊脸上的巴掌印,其实已经气死了,他自己都没舍得打过。
被那个老畜生打。
他咬咬牙道,“儿子,你这是在逼你爸!”
一个小时前,他的大儿子火急火燎跑去他公司。
一进办公室就让他跟着一起去救人,问了才知道,顾沉出事了,他这大儿子,让他跟着去顾家抢人。
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作为一个集团董事长。
怎么能跟着儿子胡闹。
那是人家的儿子,他怎么去抢,可大儿子不依不饶一直哭,从公司哭到家里。
眼睛都哭肿了。
这不,回到家又跪下了。
“爸,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心疼心疼我吧!”陆景渊恳求道。
陆景深在,陆景渊不能跟他爸说,顾沉是他爱的人。
他不确保陆景深知道会不会生气,跟他闹脾气。
他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思管陆景深。
“阿沉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人,他跳江了,这次被救回来了,下次呢?”
“下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爸,阿沉很可怜的,你帮帮他好不好?”
陆绍华皱着眉,看着他的脸,憋着一股气。
嘴巴张开闭上,闭上又张开,真想把那老匹夫剁了喂鱼。
“爸,你帮帮哥吧。”陆景深看着他爸,满脸恳求。
他见不得他哥伤心难过。
那比拿刀子捅他还要疼,看见他哥哭他就心疼的厉害。
今天还被人打了,陆景深心里早就愤怒不已,要不是他爸刚刚拦着,他都想冲出去找顾沉他爸算账。
“爸,我知道你知道顾江河一些事情的,您只要去跟顾江河谈一谈,他会放顾沉离开的。”
陆绍华愣了愣,鼓着腮指着他,“你!你!”
“爸,您跟李叔叔聊天,我听见了,顾江河有丑闻不是吗?他那么注重利益的人,不会因为顾沉就...”
“景深,景渊啊,你们!你们是在逼爸做小人!”陆绍华气的脑仁疼。
陆景深说,“爸,您别气,我去,如果我去不行,那就只能爸出马了。”
陆绍华叹口气不说话,依旧皱着眉。
陆景渊还在那里哭,哭的嗓子都哑了,眼睛肿的像核桃。
陆景深卡着他的腋下把人抱起来,继续对他爸说,“您忍心看哥这么伤心吗?”
陆绍华表情微变,心疼了一秒,又马上恢复镇定。
陆景深捧着陆景渊的脸又说,“您忍心看您捧在手心的开心果,变成小苦瓜吗?”
一句小苦瓜惊的陆绍华脸色彻底变了。
开心果怎么能变成小苦瓜!
他的儿子这辈子只能做大大的开心果!
他耸耸肩摆手认输,“好好好,我败给你们了,好不好,你先去,你先去行不行,你搞不定。”
又叹口气,顿了顿道,“爸就顶着这张老脸去做小人,行不行?”
陆景渊哼哼两声,抽了抽鼻子,“谢谢爸爸,爸爸我爱你...”
陆绍华啧啧两声捂住耳朵不愿意听,挥手撵人,“赶紧去吧,去吧,我想静静。”
“爸爸,要想我,别想静静。”陆景渊笑着说。
说完拉着陆景深出了门。
陆景深抓着他的手腕停下来,“哥,你在院子里等一会。”
说完转身回去。
陆景渊肿着青蛙眼愣了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没过一会,陆景深小跑着出来,把一个套着毛袜子的冰袋放在他手上。
“敷一敷眼睛和脸,眼睛这么肿,万一等下要吵架,你这模样多落下风。”
“哦!”陆景渊笑着接过来,看了一眼手里的冰袋,还有外面套着的毛袜子。
笑道,“这不是阿沉给我那一双毛袜子啊,你怎么给我套这上面。”
陆景渊很嫌弃,还嗅了嗅。
陆景深拉着他手往车那边走,“我给你洗过了,再说你脚又不臭。”
“你怎么知道不臭?”陆景渊说出来的话都是鼻音。
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陆景深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有一次你半夜冷,偷偷跑进我房间睡觉,但是怕吵醒我。”
想到这里,陆景深忍不住笑了笑。
“你就睡在了我另一边,你睡着了,脚踩在了我脸上。”
陆景渊系上安全带,把冰袋按在眼睛上,“你胡说八道!”
“我有胡说八道吗?”陆景深把车开出去,嘴角挂着笑容。
“你不是睡着了?”陆景渊道。
陆景深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啊,我是睡着了,可惜我哥的脚底板堵住了我的口鼻,我差点闷死了。”
“做梦都梦到有人给我行刑,还是‘加官进爵’的酷刑。”
说完用手背蹭了蹭陆景渊的脸颊,“疼么,哥?”
“你说呢!火辣辣的。”陆景渊绷着脸。
陆景深凑过去,对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吹了吹,“我帮哥呼呼,哥不痛...”
陆景深坐直身体刚启动车子。
陈思淼就给陆景渊打了电话过来,陆景渊赶忙接通电话。
“淼,怎么样了?”
先前从顾沉家离开,陆景渊让陈思淼给他盯着顾江河,看顾沉现在在哪个医院,他去找他爸。
兵分两路不误事。
“在第二人民医院,那里新城大桥最近。”陈思淼那边像是捂着嘴说话,不清不楚的,
还能听见叫号的声音,应该还在医院。
“我已经知道顾沉在哪个病房了,你快来!他爸还在呢。”
陆景渊拍了拍陆景深的腿,“阿深,快点。”
“嗯。”陆景深一脚油门上了高架,陆景渊问陈思淼,“阿沉醒了吗?”
陈思淼叹口气,陆景渊窒息一秒,又听见陈思淼说,“醒了醒了,差点醒不来了。”
先前顾沉从抢救室里推出来,他站在后面偷听。
听见医生跟顾沉他爸说再晚来两分钟,这人就彻底救不回来了。
“你快点的吧,我刚刚听见顾沉他爸打电话,说一会要去给顾沉办出院还是转院什么的。”
“赶紧的赶紧的!”
“7楼28号病房,快点!挂了!”陈思淼着急忙慌挂掉了电话。
跟个狗仔探子似的。
第95章 相信我,我可以的。
陆景渊挂掉电话,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缓了会,他问陆景深,“阿深,哥等下跟你一起去跟顾沉他爸谈话吧。”
“不需要,哥,我可以的。”陆景深笑着拒绝,捏了捏他哥的脸蛋,“相信我,我可以的。”
到医院,陆景渊拉着陆景深乘坐电梯上了七楼。
询问护士找到了28号病房。
正准备敲门,就被身后的人拉住胳膊,“渊!顾沉他爸在里面呢,你等他走了再进去!”
陈思淼贼眉鼠眼看着他,一会还看看护士站。
陆景深看了陈思淼一眼,“你这样,人家真的不会把你当坏蛋吗?”
“谁说不会啊!”陈思淼用气音解释,指了指护士站那边,“我都被护士撵几次了。”
他老站在病房外边偷听,一个护士盯了他很久,他往这一站,那个小护士就过来问。
把他当跟踪狂了,还说再不走要报警。
“没事的,淼,找的就是顾沉他爸!”陆景渊竖起耳朵,想听里面的人聊什么。
却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顾江河时不时传出来的冷哼。
真TM服了!
都这种时候了,顾江河还这副臭德行!
咚咚咚——
陆景渊重重敲门,清了清嗓子对着门缝喊,“阿沉,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又一声冷哼,而后听见脚步声走过来。
咔哒一声!
门被打开,里面的男人黑青着一张脸看他,“你来干什么?”
门口三人表情各异,陈思淼多少有点犯怂,躲在陆景渊身后探着脑袋,怂怂的面上,还有点狐假虎威的气势。
陆景渊扬着下巴,歪着一边嘴角看顾江河,陆景深则是一副稳如老狗的气质。
“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陆景渊不示弱,瞪着他。
顾江河眯了眯眼睛,看着他脸上的红印,嗤笑道,“你就是用的厚脸皮缠着我们家顾沉的?巴掌印都没消还敢来。”
那边的陆景深眸子一沉,脸绷紧,连拳头都不自觉捏紧了。
“让开。”陆景深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警告。
屋里的顾沉气息微弱的喊了一声,“阿渊...”
陆景渊翻了顾江河一个白眼,侧身麻溜挤进去,陈思淼屁股顺势一掀,彻底把顾江河掀到一边。
“你!你们!”顾江河黑脸懵在原地,哆嗦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想到这些小孩会这么嚣张,儿子乖巧从来不反抗,他也没有接触过别人家的孩子。
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这种脾性,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还懵着。
一双阴沉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神,面无表情对他说,“顾总,等下聊聊。”
“聊聊?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顾江河看着这张跟陆景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有点恍惚。
早就听说陆绍华有两个儿子,一个内向一个外向。
现在看来,跟传闻并不一样。
一个傻一个阴。
“顾总,您认识一中的顾源吗?”陆景深凑在他耳边调笑问。
顾江河太阳穴一颤,瞳孔瞪大,“你!你!”
男生一脸阴笑,压迫感十足,顾江河直觉不妙,于是收了收表情。
病房里三人在那边低声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的对话,顾江河指了指走廊深处。
“去那边聊。”
陆景深潇洒转身,双手插着口袋步伐沉稳走在前面。
顾江河气的发昏,盯着那个背影跟上去。
顾沉刚醒来,肺部呛进去很多水,现在嗓子还是沙哑的。
跟老旧的破风箱一样。
陆景渊绷着脸很生气,心疼直达眼底,端着一杯水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给他喂。
“等你好了,我再跟你算账!”他咬着牙捏开顾沉的嘴巴。
陈思淼嘶一声劝阻,“祖宗,你别那么粗鲁,你看他虚的跟纸片人一样,别给他捏碎了!”
“你给我闭嘴!”陆景渊翻了陈思淼一个白眼,给顾沉往嘴里送水。
顾沉张开嘴巴嗷呜嗷呜喝了好几口。
实在喝不下去了,伸手推,“不喝了,阿渊,要吐了!”
江水污浊,顾沉还洗了胃,现在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一点胃口都没有,陆景渊水灌的太猛,顾沉有点招架不住。
陈思淼坐在床沿,时不时抬眼看两人,一只手拍着床边,咕哝,“不知道你弟能不能成功。”
“成功什么?”顾沉喘着气问。
“就你多嘴!”陆景渊嫌陈思淼大嘴巴,踢了他一脚。
陈思淼不在意,反踢了他一脚,看着顾沉说,“能什么啊,把你带走啊,不然我们三个来干嘛。”
顾沉皱皱眉,很不解,“带走?”
谁能从他爸身边把他带走,应该没有人能做到。
他妈虽然强势,话说难听气势汹汹,但关键时候,他爸说话比较有用。
就他爸刚刚跟他说的那几句话,他不认为他爸会放他走。
说要给他转院,等他好了以后送他出国管理公司。
还说不怕他寻死,他现在还能生,大不了他再生几个,但是如果他寻死了,他爸一定不会放过陆景渊。
一定会把陆家搞个翻天覆地。
“阿沉,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的,我弟不行,我爸回来,你放心。”
陆景渊笑着安慰他,用脑袋轻轻蹭他的脸颊,陈思淼别开脸不愿意看。
虽然他们很苦,但是甜也真的很甜。
他吃醋!他嫉妒!他羡慕!
顾沉抓着陆景渊的手,低声说,“我跟你说那样的话,你不生气...”
“气,先存档,等你好了收拾你。”陆景渊抓着他的手指头狠狠咬了一下,像是在发泄。
像猫咪的尖牙轻轻咬住,一点也不痛。
顾沉反而有点痒。
陆景渊扭头抓起顾沉放在床头柜的衣服,笑着说,“阿沉,我们先换衣服,好不好?”
顾沉抿嘴不搭话,睫毛一颤一颤看着他,挂着水珠。
“呀!怎么还偷偷哭?”陆景渊脑袋凑过去瞅他,顾沉揉揉眼睛别开头,“没有哭。”
他没有想要哭,只是眼睛忍不住湿润。
从小到大,在乎他的只有陆景渊。
只有陆景渊会这样费劲心思哄他安慰他,每一次劫后余生的放晴,都是因为陆景渊。
陈思淼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我尿个尿去!”
陆景渊浅浅笑一下,欣慰陈思淼识趣,还知道不碍事。
待门关上,陆景渊才忍不住捧起顾沉的脸,两根大拇指摸了摸他的眼角,“湿哒哒的!”
“小沉沉,你羞不羞?”陆景渊把他脸抓过来,鼻尖挨在一起,斗鸡眼看着他。
像哈哈镜,有点滑稽。
他没忍住笑出声。
顾沉抬起手抚摸他的脸颊,头一偏直接吻了上去。
陆景渊的小嘴巴很凉,但是舌头很热情,追着他的嘴巴胡乱搅拌。
滋滋滋——
都是亲嘴的声音。
“好苦~”陆景渊的声音带着热气从唇缝中传来。
顾沉有些尴尬,头往后仰,道歉,“抱歉,洗了胃...”
“我不嫌弃。”陆景渊又叼着他的嘴唇,有技巧的吮吸,顾沉眼睛下意识往门窗那边看。
人紧绷着,害怕被人看见,被他爸看见。
但是,莫名的有点刺激。
因为陆景渊手伸进来摸他,他赶紧把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作乱人的手腕。
嘴唇还被叼着咬,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渊渊...这是病房,不合适。”
“会被看到的...”顾沉认真的有点儿可爱,陆景渊故意抓了他一把,才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