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捡到了特殊海洋生物by紫矜
紫矜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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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时:“哥。”
蛮音:“凭什么?”
章时:“凭爷爷给饭吃。”
蛮音扭头对苏然真挚地喊:“祖宗!”
章时:“??”
怎么你小子也升级?
“……”苏然瞟他,“你喜欢吃兔肉吗?”
蛮音:“虽然没吃过,但应该喜欢!”
苏然挪开目光,一脸镇定地点头:“……嗯。”
得到了老祖宗的认可,蛮音相当开心,和余研、章时又叽叽喳喳地聊起来,古木的枝条在旁边飘啊飘的,听得兴致盎然。
无人发现,某一隅异常安静。
苏然垂下眼。
他的右边没有一丁点声音,静得好像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他坐了会儿,觉得有些别扭,挪动屁股,还是硌得不太舒服。
为了分散注意力,思绪开始飘远。
这时候,旁边才冷不丁传来一句:“为什么不说话?”
苏然顿住。
“……不说话的是你。”
男人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又似随意地问:“在想什么?”
苏然轻声说:“……在想小学时候的一件事情。”
视线从右边传递过来。
苏然望着前方,慢慢地说:“小学的时候我有个很好的兄弟,我们性情相投,爱好一致。他能忍受我性格古怪不合群,他的激情也不会让我觉得吵闹想远离。我们几乎不吵架,但就是在六年级快要升初中的时候吵了场大的。”
“你是不是以为接下来我要告诉你我们吵了什么?”
“……”
“才不是,因为具体怎么吵起来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那时候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错的,但回头想想,他好像也没错。我们各有立场,各有道理,但是回想起吵架的过程,我就又生他的气。可我又生自己的气。”
苏然说得漫无边际还很绕,一旁的男人只默默地听着。
然后问:“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吵了那场架后我们谁都没主动求和,后来我直升了附近的初中,他考去了民办。初一的时候我们曾经约出来过一次,那次好像我们不曾吵过架一样,玩得很开心,但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他有目标的大学,成绩也一直挺好的,应该是成功考上去了吧。也许毕业后就留在那个城市工作了。”
苏然顿了顿,继续道。
“……这么多年来,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很疑惑,我有做错什么吗?我当时应该道歉吗?如果道歉了,我和他的友情是不是就能持续下去?……但有件事我又非常清楚,大部分我所想坚持的事,即使别人认为是错的,即使结果是错的,我也永远无法认为最开始我做出的执行这件事的选择是错的。”
他低下头。
“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这大概是我的缺点,但我改不了。可我又在想,如果再遇到曾经那样的事,我要怎么做呢?……要怎么做,才能不失去好朋友呢?”
几秒钟后,身旁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哂。
“苏然,你是不是把今天的事想得太严重了,一定要这么较真吗?”
“……因为我确实想不明白。”
“你认为在不知道闪电真相的前提下,只要它有一丝和极光有关联的可能性,你都不想错过它。这件事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结果是错的,或许你现在还认为给我们添了麻烦,连累了我们。”
苏然抿了抿唇,瞥过去一眼,别扭地说:“你说得大致没错,但我必须要补充一下,你说今天这趟行动除了我没人当真真的挺气人的,好像把我当成了傻子。”
“对不起。”
苏然猝不及防地怔住。
男人被捆缚着,无法动弹手脚。
他靠在树干上,眸光一转看向他,平静地说:“所以应该我向你道歉才对,不是吗?我们各有立场,但先夹枪带棒的是我。”
苏然动了动唇。
“因为我不说话,所以开始感到不安?”星临扯了下唇角,嗓音低下来,“苏然,就算是我,也会有想要和别人说话,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题而沉默的时候。”

“……你忘了刚认识的时候是谁满嘴跑火车了吗!”
人鱼一顿,无声游移开目光,仿佛想当做自己刚才没回那句话。
苏然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他垂下眼,轻声说:“……星临,撇开我们之间观念上的矛盾,你说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可你自己不也是吗?”
“受伤就是受伤,被刺中要害就会死。我有我想要做的事,该承担的风险我自己会承担,你不需要那样保护我啊……你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恢复呢。”
他的右边一时没有传来声音。
过了会儿,他往旁边觑了一眼。
这回轮到他问了。
“……这是什么表情?”
人鱼仿佛在沉吟。
“我不喜欢满地烂血碎肉的场面。”
“很脏,所以要努力避免一下。”
“??”苏然嘴角一抽,“……所以这就是你保护我的原因?但是,就算我被刺中了,也不至于变成‘烂血碎肉’吧?”
他磨牙强调最后四个字。
人鱼理所当然地说:“戳进你身体里的树枝够多就会。”
“不会,最多变成马蜂窝!”
“这还不够吗?”
“那也不是‘烂血碎肉’!”
“你的重点好奇怪。”
“你的理由才奇怪呢!”
人鱼似乎还想反驳,然而见苏然恶狠狠地瞪他,话又咽了回去。
“……无所谓,反正做都已经做了,”他撇过脸,似自言自语,“原因并不重要。”
苏然在心里嘀咕,才没有不重要呢。
不想看到污染眼睛的场面,那怎么不去保护别人,怎么不怕别人变成“烂血碎肉”——说到底这算什么词啊,听都没听说过,地心世界的语文教育有问题吧——难道这里是他战斗力最差吗?
…………他才不认。
苏然不说话了,星临又瞟了过去。
苏然感觉到了,但故意没吭声。
总不能每次都让他绞尽脑汁开启话题吧。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观察风景,感觉身旁的男人瞄了自己好几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右边才传来一句——
“下次下海怎么办?”
苏然微微拧了下眉头,有些疑惑。
这算什么问题?
人鱼的下一句姗姗来迟。
“不是说不用我给你渡气了?”
苏然有点无语:“……我不能定时浮上去换气吗,在你给我渡气之前我是憋死在海里了吗?”
“我是说遇到今天这种情况的时候。”
苏然本来想怼“那也不用”,但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小声逼逼的一句:“……不是你说的,让鱼沥帮我。”
星临捋平唇角。
苏然偷偷瞄了他一眼。
人鱼撇开脸去,语气听起来很漫不经心:“哦,那我得先提醒你,他平时刷牙五秒钟就结束,小学就有三颗蛀牙,平时最爱吃的零食是怪味糖,最喜欢的水果是榴莲,最向往的人类食物是臭豆腐鲱鱼罐头和蓝纹奶酪。”
“……感觉你一口气攻击了好多食物。”
星临掀起唇角,语气嘲讽:“虽然在他给你渡气之前你可能已经被熏死了,但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也可以试试。”
“哦,那我试试。”
“……”
苏然望天。
人鱼陷入低气压。
苏然没忍住,悄悄翘起唇角。
旁边一下子沉默下来,这种安静越是持续,他就越是觉得好笑。
他想看一看星临此刻脸上的表情,虽然他也不知道他们俩此刻斗得算是什么嘴,但就是突然很期待。
可一边期待着,一边好像又想保留住这份期待。
他望着天问:“你为什么要这么纠结这件事?在船上的时候没见你吭声,我以为你不在乎呢。”
“……”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为情。虽然是渡气,但也嘴对嘴了,我的嘴只在小时候亲过我妈的脸。”
“……”
“就我难为情,就你淡定。”
“……”
苏然小声嘀咕:“所以我要怼你。”
一旁又传来意味不明的视线。
苏然转念一想:“实在不行,我可以公开招聘我的‘人形氧气瓶’。谁口腔卫生最健康,意愿最强,我就选谁。工资嘛,想吃什么任意点餐,晚上还给加餐。就冲这一点,鱼沥肯定也会好好刷牙。”
说着说着,苏然心底的那种羞耻感还真褪去了。
本来就是这样——又不是接吻,渡气,帮个忙罢了,他不好意思些什么啊。
公开招聘,竞争上岗,大家都当公事看待就行!
“——什么什么,加餐?”一旁的蛮音很会捕捉关键词,停下跟章时的叽里咕噜,凑过来问,“加什么餐我也要吃!”
“我也要我也要!”章时急忙来凑热闹,绝不落下一点。
苏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然。”
他“嗯”了声,疑惑地看向一旁。
男人慢吞吞地掀起眼皮:“我刷牙从来都是超过五分钟的。”
一旁,古木用枝条摁住两个一听有吃的就兴奋的家伙,轻轻碰了碰他们的嘴唇,示意这个时候小孩子不要乱插话。
而苏然,他微微张开嘴,听男人慢条斯理地说。
“你已经舔过了,所以应该比谁都清楚里面有多干净——”
“——不是吗?”
章时和蛮音被捂嘴,呜呜哇哇不明所以。
余研无奈地看看这两人,又回过头去看苏然,“咦”了一声。
“苏然,你很热吗?”她担忧地问,“怎么脸这么红?”
……苏然有点受内伤。
但这苦水没法朝任何人吐。
他回想起刚才那段对话的最后,人鱼一脸死样地说要比口腔健康没有人比得过他,那群家伙邋遢死了还想跟他比,就想吐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吐血什么,反正就是想吐。
鱼沥回来,放下东西哇哇感叹:“抵达对岸后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难道是今天下水时间太久,着凉了?”
蛮音吐槽:“这个世界上有任何海洋生物是因为下水而感冒的吗?”
“没有,”鱼沥荡漾地舞动触手,“但我不是普通的海洋生物啊。”
苏然蹲在地上,闷头检查他和露霓带来的东西,背对星临,一句话都不说。
鱼沥见状,眼珠子一转,嘻嘻一笑:“你们还在吵架啊?”
被松了绑,星临正在活动手腕,闻言朝他扫过来一眼。
鱼沥用触手拍拍苏然的背,语重心长:“刚才那点事不算什么,你认识这家伙越久,就会越知道他的嘴里很难说出好听的话,习惯就好啦。”
星临轻飘飘地问:“我说话不好听吗?”
苏然定住。
身后,鱼沥说:“当然不好听了,你有好好听过自己说出来的话吗?”
“没,有多不好听?”
“会噎死人的那种。”
星临抬起手,屈指放在唇边,自我反省的样子,眸光往下一落,落在了苏然的背上。
“哦,那我为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对不起?”
苏然的耳朵尖肉眼可见地变成粉红。
星临的视线萦绕在那一处。
“也不知道这样道歉,能不能让人消气一点。”
苏然:“……”
他抓起一把菜,转过身就往这家伙身上扔!
“哎呀!”鱼沥怪叫。
星临低头瞄瞄自己被攻击的小腿。
苏然又快准狠连扔两把!
“还要吃呢!”鱼沥着急。
苏然恶狠狠瞪着人鱼,人鱼:“看来还没解气。”
苏然:“不要再说了,闭嘴!”
鱼沥对星临说:“你完了。”
星临:“嗯,我完了。”
鱼沥:“你惹到你的父亲大人了。”
星临:“我不认识这种生物。”
鱼沥:“你对供饭人没有一丁点敬畏。”
星临:“要表达敬畏的话,下次渡气前我可以刷十分钟的——”
苏然:“啊啊啊啊啊!”
他举着一把菜朝人鱼冲过去。
露霓刚从另一头走来,见状震惊地问:“爸爸跟星哥决裂了?”
鱼沥:“跟我没关系啊。”
鱼沥和露霓总共带来了九把铁铲。
——多带了几把,反正古木也有“手”,能一起加入劳动。
环岛的屏障终于被撤掉,阳光重新倾撒下来,一群人分散在大树四周,小心翼翼地铲开泥土。
古木笨拙地卷着三把铲子,也在自己的脚底下挠痒痒。
蛮音依旧被捆绑在树下,时不时发出一声吆喝。
“加油啊,我什么时候能脱离苦海就看你们的了!”
“要快,不要停,专注!”
“鱼沥,才这么会儿工夫就累了?你不行啊,快动起来!”
鱼沥停下:“报告,我想问为什么这家伙能光动嘴不动手?”
古木迟疑。
蛮音一脸险恶:“当然因为我是珍贵的人质啊。”
鱼沥指着他:“给这家伙上脚铐不就行了,还怕他跑?”
古木觉得有道理,捆绑在蛮音身上的枝条簌簌下滑,改为捆住他的两只脚踝。
另两根枝条架住他的胳肢窝,把他一把拎起来,随后一把铁铲被递到他的面前。
“……”蛮音冷静地说,“其实我现在有点营养不良。”
鱼沥也露出了险恶脸:“摄取了大半个月的维生素,全世界现在没人比你更健康。”
蛮音苦兮兮地加入了挖土队列。
日头一点点西斜,他们从泥土里刨出来的根越来越多,动土面积也越广阔。
不愧是千年古木,根系几乎遍布大半个岛屿,蔚为壮观。
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他们还得去准备晚餐,几个人商量了下,鱼沥、星临、余研和蛮音继续工作,苏然、露霓和章时则先行去沙滩。
章时负责洗菜,直接去海里洗。
鱼沥和露霓虽然带了一小桶水过来,但淡水宝贵,可不能用在这种地方。
苏然则带露霓去礁石滩找海货——也得有点荤菜嘛。
此刻完全不是退潮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就快要满潮了,礁石只露出来一小部分,浪花拍打在外围,声势激烈。
为了安全,他们俩就在靠里的礁石之间找东西,没一会儿,露霓就发现了一只吸附在石头上的鲍鱼,足有半个手掌大!
苏然也发现了一窝三只鲍鱼。
他们继续往前走,陆陆续续捡到了十几只鲍鱼,有几块礁石上挂满青口贝,密密麻麻排列,看着让人起鸡皮疙瘩,但这全都是美食,每一只青口贝个头都很大,想也知道里头的肉会有多肥美。
还有八爪鱼和小虾藏在石头缝里,被他们眼疾手快地抓住。
有兰花蟹偷偷要溜走,被他们一眼发现。
肥厚的海带被冲上沙滩,大海螺卡在泥沙里,苏然全部捡起。
苏然发现,他的手机开机之后还能用。
滑动分屏很丝滑,打开app也非常流畅,使用感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
他双手合十,默默低语:感谢科技进步。
傍晚四点,他们兜了一桶清澈的海水,把青口贝倒进去吐沙。
时间短暂,能吐多少算多少了。
苏然把捡来的海货全部洗干净,海带切成段,八爪鱼、鲍鱼和海螺剖开,取出内脏。
章时用捡来的石头搭出一个灶,将从树林里找来的树枝和叶子丢进灶里,用一把枯草做引子,打火机点燃后扔进去。
哗啦啦。
这灶便红红火火地生起来了。
搭上铁锅,倒入清水。
条件有限,就不炒制底料了,苏然把那一整包牛油锅底料全部倒进去,没一会儿,底料就开始融化,汤开始冒泡。
按照他的叮嘱,鱼沥还额外带来了家里存放两年的一次性塑料碗——是当年苏怡欣说要去野餐时买的,剩下许多,一直没能派上用场,今天算是用上了。
还有一把筷子。
牛油锅鲜辣的香味开始发散,飘远。
在他们将又一把枯枝叶塞进灶里去的时候,挖土小分队终于从树林里走出来了。
鱼沥和蛮音步伐最快,冲在最前头,他们一路吸着香气,口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
“火锅火锅!”鱼沥手舞足蹈,“吃火锅喽!”
余研笑着跟在后头。
她今天本来累极了,但是在见到那口红锅的瞬间,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她也好久没吃过正经食物了啊。
星临走在最后面,一根细长的枝条从他身后探出来。
苏然看到树林深处缓缓靠近过来的一抹庞然黑影,惊讶地问:“你们已经把根全部挖出来了吗?”
移动的古木矜持地停在树林的边缘,只有枝条和气生根还在往这里一探一探,好像在好奇他们打算吃什么。
余研:“是啊,终于给挖完了,我们是明早再走吗?”
“对,晚上航行不太安全——来,都坐下吧。”
七个人围着灶纷纷坐下,人手一只小塑料碗,一双筷子。
苏然说:“开动吧!”
红汤锅底咕嘟咕嘟冒泡,海带、青口贝、鲍鱼、蔬菜纷纷被下进去。
螃蟹个头不大,苏然没切,整只下了。
没一会儿,一些菜熟了,大家纷纷伸筷夹菜,吹两口就塞进嘴里。
这个牌子的火锅底料虽然辣,但不会辣到让人受不了,咸鲜开胃,苏家每个人都很喜欢。
此刻,从未尝试过这种口味的蛮音吃了一口也两眼放光,飞快地夹了第二筷。
鲍鱼弹嫩,螃蟹饱满。
青口贝肉质肥软,海带被煮得软糯,甚至有些粘牙。
要是平时吃这一顿,或许不会有多惊艳。
然而在一天的惊险刺激过后,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这顿火锅却显得美味极了。
鱼沥哼哧哼哧吃到一半,拿起手机拍照片,发出感叹:“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尝到这一口。”
苏家的底料只剩这一包了。
苏然想了想说:“其他人家里应该也有吧?只是之前没仔细找,等回去了可以找找看。”
章时一边都斯哈斯哈了,一边还拼命吃吸满辣油的蔬菜,塞了满嘴含糊地说:“不仅要有底料,还得像今天这样,旁边就是海,脚下就是沙滩,头顶就是天空,这才有味道。”
余研揶揄:“这会儿不是被吓到哭的时候了?”
章时:“嗐,古木都成我们的朋友了,是吧?”
古木依旧舞动着枝条,也不知是在回应,还是沉浸在火锅的香气里,羡慕人类能品尝到世间各种奇妙的味道。
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暮色彻底被抽离。
月亮高悬在夜空中,就连星星也显得黯淡。
灶里的火始终没有弱下来过。
苏然吃饱喝足,往后仰去,双手撑在沙滩上,听着海浪声阵阵,眯起了眼睛。
他注意到一旁的星临也是同样的状态,笑了出来:“困了?”
星临掀开眼睫,没撑两秒,眼皮子又挂了下去。
喉咙里应了一声睡意朦胧的:“……嗯。”
苏然轻声说:“困了就躺下吧。”
这家伙本来就嗜睡,今天起那么早,白天又消耗这么多体力,是该困了。
星临闻言,再次撩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很听话地躺下来——却是横躺,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苏然的耳朵又红了。
露霓见状,小声问:“爸爸,你们和好了?”
星临侧躺着,面朝苏然的肚子。
双手环胸,眼睛闭着,好像没听见。
苏然清了清嗓子,表情很自然地说:“……也不算吵架吧?”
露霓纯洁的眼睛里浮现出这个疑问。
苏然心虚,立刻转移话题:“今晚就在沙滩上睡可以吗?树林里可能会有很多蚊虫。”
鱼沥伸了个懒腰:“都行,反正就将就一晚上。”
余研:“我也都可以。”
章时正在锅里捞底:“沙滩总比我们办公室的地板要软,不过话说回来啊,既然闪电跟极光没关系,那极光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难道真是地心政府搞的?”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原本发现了藏在沙子里的一根若隐若现的线,将这根线拉起,却发现另一端什么都没连。
苏然抬起头,望向夜空。
地心政府的人此刻正在哪里?
……又或者,他们要飞去空中,才能找到答案吗?
月光倾洒在海面上,海面波光粼粼。
潮已经退出去很远,遥远的沙滩上,灶里的火还在燃烧,只剩下微弱的一抹光,于悠缓的海风中颤抖。
铁锅和筷子已经被清洗干净,放在一边。
锅里的汤底残渣全部被倒入一个垃圾袋里扎紧,一次性塑料碗也全都丢在了里头。
树林边上,古木在休憩。
沙滩上,人也在沉睡。
两个女孩子额头抵额头靠在一起,星临依旧枕在苏然的腿上,两人的姿势像一个7,其他三个男人则躺得四仰八叉。
哗啦,哗啦。
浪声阵阵,送人入梦。
蓦地,苏然醒了过来。
他迷迷蒙蒙地睁开眼,感觉天好亮。
过了好几秒,才意识到极光又出现了。
漫天都是绸缎般无声垂落下来的彩色光带,而在迷幻的光芒之中,有一粒小点正在忽上忽下地穿梭移动,不经意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苏然震惊地撑起身体。
那好像,是一架ufo。

男人没有一丁点反应。
“大家快醒一下,极光出来了,UFO也出现了!”苏然扬高嗓音,其他人陆陆续续被吵醒,迷蒙地揉起眼睛。
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章时发出惊叫,余研呆住了。
小小的不明飞行物在壮丽的光带之间若隐若现,画着古怪的路线。
它的高度明显在云层之上,而今晚的云层不低,薄薄的片状云漂浮在高空中,少说在两千米以上。
不明飞行物本身不发光,但是在某些刁钻的角度,通过它反射出来的光芒,他们清楚看见了这东西的形状——非常奇怪,浑身长满刺,像一颗飞天大海胆。
这肯定不是塑料袋,也不是无人机,市面上没有一种无人机长这种模样。
会是来自地心种族的科技吗?
苏然看向鱼沥、蛮音和露霓,问:“怎么说,你们认识这东西吗?”
三人或眉头紧锁,或一脸茫然,纷纷摇头。
鱼沥琢磨着说:“我们政府的各类航行器肯定是星临最了解,这家伙大四的时候就进河外探索部门实习去了,那里头什么都能见到。”
蛮音点头赞同:“对,应该让他来认一下。”
露霓问:“星哥还睡着?”
没错,直至此刻,人鱼都还在沉睡,一动不动。
苏然飞快思索了下,先拿起手机,对准ufo拍了几张照,然而手机像素有限,照片里不仅极光的颜色失了真,ufo更是几乎看不见。
他皱起眉头,无奈只能放下手机再次去唤星临。
真奇怪,这家伙虽然一睡起来就很昏沉,但也不至于这么吵了还不醒过来。
苏然疑惑地低下头仔细去看,这才发现星临的呼吸有些粗重。
他凝重起来。
“他醒不过来?”鱼沥也对着夜空拍了几张照片,拍完后走过来蹲下,用力拍了星临两下肩膀,“喂?怎么睡这么死,不太对劲……”
余研忽然说:“我身上的光不闪了。”
大家一愣,齐齐看向她。
自夜幕落下,即使有火光映照,她的身上也还是浅浅发出了一层光,蓝色的光芒一直在以固定的频率闪烁。
而此刻,这种光芒忽然停闪了。
荧荧蓝光安静地、稳定地从她的身体里浸润出来,从她的皮肤里散射出来,这种安静且持续的发光像是一种讯号——
“……我们还在异变。”苏然低声说。
极光出现,万物的异变就开始再次出发。
此刻,几只海洋生物都在止不住地打哈欠,脸上流露出不同寻常的疲惫。
章时呆呆地望着夜空,抱着手臂,好像觉得很痒,正在拼命抓挠皮肤。
而苏然,他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种躁动正在从他的骨子里涌现出来。
是什么?
不知道。
只觉得有些难受。
想干点什么,纾解掉这种感觉。
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去看星临,吞咽了下口水。
咚、咚、咚。
有一种声音放大在耳边,像是心跳声,但声音好沉重。
是他自己的?
苏然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不对,这不是他的心跳。
……是星临的?
——枕在他腿上的男人倏然睁开眼,深蓝色双眸笔直与他对上,目光亮得惊人。
苏然的心脏猛然一跳,说话差点咬到舌头:“你、你醒了?”
“……”星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鱼沥还蹲在一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见状问:“你怎么回事,身体出问题了?”
星临又看了苏然几秒,这才挪开眼,淡淡道:“你不也感觉到了?”
苏然默默摁下刚才那种心惊的感觉,皱眉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鱼沥挠了挠脸颊:“我现在就感觉很困,想继续睡觉,但睡到一半被叫起来谁都会这样吧?”
作为罪魁祸首,苏然有点尴尬:“那我好像没有这样。”
一旁章时插嘴:“我刚醒来那会儿会这样,但现在脑子清醒就没这种感觉了。”
“是这样吗?”鱼沥满头问号,“那这是异变?这也能算是异变?”
“从没有人规定异变必须是一项能力,且要有利于我们。”说着,星临撑起身体,抬起手插入发中。
他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闭上眼缓了几秒。
而后睁开眼,看向夜空,冷静地问:“怎么了,刚才出现什么东西了吗?”
就在星临醒过来之前,ufo往南边移去,很快就隐匿在了夜色之中,所以此刻已经看不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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