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by煅庚
煅庚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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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恐的懦弱服务生,在混乱的视野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个千里迢迢长途跋涉回来、牢牢抱住他的人。
“不行。”面目模糊的侍者抱着他,哄他松手,哄他不能犯法,最好连违法的角色也暂时别接,“狼崽子,听话”
况星野听话了,他松了手,啤酒瓶在地上砸得粉碎。
他没认错过。
他没不听过祁纠的话。
他记得那些可恨的家伙都倒了霉,回去的路上,两个被抓了逃税、三个干过的亏心事曝光,剩下的也噩梦连连,没比他好受半点。
而那天晚上,在一片狼藉、作恶者哄散逃窜的空包厢里,况星野头痛欲裂,手脚并用往那个怀里藏:“哥?”
熟悉的怀抱圈着他哄,况星野困得眼皮睁不开,低声求他:“带我走吧。”
“带我走,哥。”况星野说,“我想家。”
他记得自己被哄了,他没如愿被带走,但有人亲他的额头。
他第一次看清那些画面,第一次看清第三视角,看清那只抚摸着他头颈的手,腕上裹着绷带,渗出一点浅色的血痕。
他好像知道了。
他好像知道,祁纠是用什么办法,不把他一个人留下。
他没被一个人留下。
在他一个人走进山洞,越走越深、越走越困,想要躺下睡一觉的时候,有萤火虫揪他的头发,拖着他走,给他打灯笼。
在他被Peter孙抢了影帝,挣脱纠缠的记者,回到休息室前被奇怪的气球撞脑袋,掉下来大把薄荷糖。
在他玩命接戏,什么冒险的角色都敢接那段时间,遇上威亚事故,险些从十几米高摔下去。
有块凸起的岩石,恰好就在那,恰好牢牢挂着他断成两截的安全绳。
况星野记得很清楚。
那天他刚爬上去,那块石头就碎得捞不住,掉到悬崖底下去了。
况星野看着怀里的人,他解开祁纠的衬衫,轻轻碰那些伤痕,它们凸起,狰狞,从没好过,硌在掌心,像把刀。
“怎么偷走你。”
况星野轻声问:“哥,怎么偷走你,有没有好一点的计划?”
祁纠比他聪明,比他理智冷静,比他能想出好办法。
但这会儿他哥很累,所以要靠他。
况星野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片碎玻璃。
这是当初在那个会所,祁纠赶过来拦他之前,他用餐巾纸裹着,藏在衣服口袋里的,后来他也带着。
后来他也带着,倒不是想不开祁纠又不准他伤害自己。
祁纠不准的事,他从来不做,但他是演员,是差一点就拿到影帝的大明星,所以还有别的办法。
况星野翻了下手掌,从没被磨平过的碎玻璃棱角尖锐,隔着衬衫抵住胸口。
他不知道该和谁讲道理,对着空气又有点蠢,所以把那个盗版耳钉捡起来,假装是什么特工的耳机,戴在耳朵上。
戴得不好,没祁纠戴着好看。
况星野重新花了点时间,握着祁纠的手,一点一点,帮自己戴上。
他又把祁纠紧紧抱在怀里不松手。
“我要我哥。”况星野说,“我们准备逃跑。”
从没被磨平过的碎玻璃,锋利的碎刃割破衬衫,硌着肋骨和心脏相撞。
一下,两下。
血珠渗出来。
况星野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和谁对峙,如果有人看见,说不定会把他也送进祁纠待过的研究所。
那也不错,他和祁纠在里面待着,祁纠代号Q,他代号K。
盗版耳钉可以代号A。
况星野垂着眼睛,他模仿记忆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轻柔到极点地亲祁纠的额头,亲安静阖着的睫毛,亲鼻翼和脸颊。
在他咬开一颗薄荷糖,一点一点哺给祁纠,贴着唇不肯挪开,帮祁纠含化那颗糖的时候无形的“规则”嗡地一声。
有什么被碎玻璃豁然割断。
况星野屏住呼吸。
他像是被定格在了什么凝固的东西里,每个关节挪动都吃力,所以他以为自己差不多用了一百年才做到挪动胳膊、调整姿势,一点点抬头。
况星野睁大眼睛,喉咙动了下,看着祁纠。
祁纠朝他微微笑了下。
况星野轻声问:“难办吗?”
“小问题。”祁纠说,“好解决。”
是出了点小问题。
总部监测到有员工违规,强行滞留在任务已经结束的世界,自动修复程序运行,差一点就把他弹出去。
多亏有些人在源源不断提供素材,祁纠和系统齐心协力,一口气提交三千八百份严正申诉,充分阐述了必须留在当前世界的原因。
系统累得有点扭曲,正在缓冲区痛饮庆功酒。
况星野咬着薄荷糖,沉默着低头。
他看着躺在自己臂间,连动一下都费力,还仿佛很享受、很自在,在舒舒服服朝自己笑的人。
况星野握住那只手,他不太想配合,但还是没办法违祁纠的意,一点点拢着那些冰冷的手指,贴在自己湿漉漉的脸上。
况星野不想这么干,被发现大哭很丢脸,他不想在祁纠面前丢脸,他想让祁纠觉得骄傲。
他想活成能让祁纠骄傲的那样。
琥珀色的眼睛很清明,微微弯着,很专注地看他。
好像现在就挺骄傲。
又好像是走了很远的路,像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花了不少力气,像是并不在意像是在朝他笑。
那种已经习惯了,安慰小狼崽“一切都好”的笑。
从来都能从容处理好一切,不让他发现端倪,让他以为不疼的、暖洋洋的笑。
况星野咬碎了自己那半颗糖。
他觉得有必要和他哥好好谈谈,在逃跑以后,或者现在,如果这么狼狈地抱成一团藏在床缝里是个好姿势
祁纠吸了口气。
况星野一怔,刚冒出来的火气烟消云散,远远撇开碎玻璃,手忙脚乱抱住祁纠:“哥?”
“没事,没事。”况星野轻声说,笨拙地模仿祁纠,小心摩挲瘦瘠的肩背,“我在,别忍着,我去叫医生”
祁纠说:“糖。”
况星野:“?”
祁纠联络系统翻出了物资购置清单。
小失误。
买糖的时候,祁纠比较喜欢薄荷糖炫酷的外包装,况星野比较喜欢祁纠。
所以况星野从没提出过任何异议。
况星野甚至在日记里写过阅读理解,综合分析哥给自己买午夜风暴激爽薄荷糖的中心思想、用意和苦心。
祁纠需要支援,单手拢过狼崽子,把那半颗薄荷糖还回去,摸摸倏然睁大的黑眼睛。
“糖。”祁纠说,“这么凉,吗?”
作者有话要说:
79:失策。

这种时候, 最合适的反应是沉稳,让系统去暗中翻出况大明星的日记本,照着念中心思想、用意和苦心。
况星野写日记是为了练字, 每天都写,这当然也是跋扈影帝的“苛刻要求”。
他的字是跟着祁纠练的,一笔一划,练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祁纠拍戏伤了腰,在家里闲得没事做, 撑着书桌, 一只手揽着他, 拢着愣头青新人的手,慢悠悠讲怎么落笔、怎么耍帅。
干他们这行的,耍帅当然也很重要。
成果一般,况星野的帅耍得尚需提高,字也只勉强练到横平竖直倒是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
日记里, 况星野绞尽脑汁,列了薄荷糖的七十九条好处。
字很工整, 拿格尺笔着打了线。
薄荷糖可以提神, 薄荷糖可以清口,薄荷糖可以咬着玩要一颗糖,就可以让他去找一次祁纠。
况星野藏着这些不敢说的心思, 把它们记成薄荷糖。
况星野在日记本里算, 一颗薄荷糖吃多久、隔多久去找祁纠要一次糖理由要足够丰富,三次是因为提神、两次是为了清口, 下一次就是馋了。
馋糖吃的小狼崽会被揉脑袋。
遇上影帝醉得懒洋洋、困得睁不开眼睛, 就有机会钻进手臂絮成的窝里, 什么都不用管, 一起睡一大觉
按理说该念这个。
毕竟忍辱负重,吃了这么多薄荷糖的况大明星,已经熬过了怀疑人生的阶段,对这个味有点上瘾了。
得给个交代。
况星野咬着祁纠光速还回来那半颗薄荷糖,没来得及调整姿势,两只手还揽在祁纠身后。
祁纠轻咳了下:“好吃吗?”
况星野:“”
祁纠:“不好吃。”
况星野喀嚓一声把糖咬碎:“嗯。”
祁纠:“”
况星野坐在地上,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祁纠。
这表情祁纠眼熟。
小白狼这么盯着他,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生大气炸大毛,四爪齐扒钻进他怀里,吭哧一口咬他鼻子尖。
有些阔别镜头五年的影帝没忍住,先笑了场。
这具身体确实不好,眩晕潮水一样涌上来,一下一下没顶,祁纠没叫慌张的况大明星帮忙,撑着胳膊:“没事”
况星野咬了下牙,这回是真急,眼看要真炸毛,祁纠却把窝给他絮好。
况星野愣在茫然的暖意里。
祁纠伏在他肩上相当不敬业的过气影帝,大概很少有这么执拗的时候,不准他动,不准帮忙,一点一点收拢手臂,扒拉进怀里一只狼崽子。
祁纠榨出这具身体里所剩无几的力气,给他絮一个窝。
一个能藏进去的窝。
“让我抱抱。”祁纠亲亲他,“别动。”
况星野一动也不敢动了,哪怕他很想抱紧祁纠,很急着让祁纠看,他现在也有本事,能弄出一个装得下两个人的家况星野原本这么想。
况星野原本这么想,直到他藏在这样一个窝里,从没体验过的、剧烈到极点的酸涩贯穿骨髓。
祁纠不知道薄荷糖难吃。
况星野不擅长说话,他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更清楚地说出念头,怎么把快要戳穿胸肋的情绪,变成清晰的言语。
祁纠不知道薄荷糖难吃,因为祁纠并没吃过那些糖。
祁纠只是随时随地都能变出糖给他,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需要糖就像祁纠不认为自己需要休息,不认为自己需要被关心、需要被照顾。
祁纠没力气照顾他了,于是对他说“抱歉”,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透出温和的歉意,不再理直气壮地把他往怀里抱。
祁纠从没想过,回家是两个人的事。
况星野抬手,抱住祁纠,一点一点轻轻侧过头。
他们离得太近,于是这样的轨迹像是一串预谋已久的吻。
被轻薄的影帝没力气反应。
祁纠的下颌搭在他肩上,很安静,闭着眼睛,手臂还庇护似的揽着他。
况星野小心地抱起他,祁纠的手臂就滑下来,但也因为这个姿势,更落进尽全力变得舒服的怀抱里。
“哥。”况星野轻声说,“我们回家,睡大觉,吃大餐,放大假。”
“我挣够钱了。”
况星野问:“不出门了,好不好?”
他亲了亲静阖着的睫毛,尽力模仿祁纠,用嘴唇轻轻碰微凉的眼皮。
他把祁纠抱到床上,把祁纠对他做过的,一样一样还给祁纠。
他跪在祁纠身边,把冰冷的手揣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按摩太阳穴,按揉每处肌肉和关节薄荷糖的原理已经被摸得很透,凉气过去,就只剩下甜。
他笨拙地给祁纠一点甜,他亲祁纠的唇角、亲鼻子尖,亲耳廓和喉结的轮廓,他把手掌心搓热,焐着那些旧伤。
他们离得太近,近到心跳交融,能听见祁纠咽下的闷哼。
“说实话。”况星野轻声说,“你要教我说实话,你知道,我什么都跟着你学。”
况星野说:“我跟着你学,又没有分寸,以后会变成一个身体比你还差,早早退休的影帝。”
况星野咬了咬祁纠的喉结:“你舍不舍得?”
他用完了这辈子的胆量放狠话,屏着呼吸等了一会儿,猜祁纠大概是笑了笑,才终于松了口气,立刻又挪回去。
况星野藏进祁纠的臂弯,变回小狼崽:“哥。”
况星野怕把他咬疼了,哪怕看不见半点痕迹,还是把嘴唇贴上去挨着,小心磨蹭:“舍不舍得?”
祁纠被他闹得没办法,慢慢睁开眼睛,笑着看他。
况星野捧着他的脸,轻轻帮他摇头,学他的语气:“不行,不舍得,这是我家狼崽,不能变成糟老头子。”
况星野擅自决定剧情,认为祁纠到时候身体会很好,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能满世界放肆玩。
他因为被祁纠带坏,变成糟老头子,牙全掉了,路又走不动。
“糟老头子我就不喜欢了。”况星野虎着脸假装祁纠,一边演一边乱加设定,“河神,我丢的不是这个狼崽子。”
祁纠没想到还有玄幻剧情,有点好奇,敲敲况星野的手背,拿眼睛问他。
况星野不管,他现在是在窝里,有祁纠抱着,他要过戏瘾:“扔掉,这个扔掉,不要。”
“是好玩的狼崽子,没被带坏,疼了知道说,累了会休息的。”
况星野说:“我们俩要全世界玩,又老又帅,还能亲嘴。”
琥珀色的眼睛里溢出笑。
况星野被这一点暖洋洋的笑泡着,整个人发烫,抿了下嘴角,想跟着笑,眼泪却砸到祁纠脸上。
他怕祁纠被砸疼,手忙脚乱擦,又扯出个笑。
他觉得祁纠要说话,连忙趴下去,把耳朵贴近,捧着那只手放在头顶。
“喜欢。”祁纠说,“要。”
况星野愣了下,睁着眼睛,看祁纠。
“老掉牙,跑不动。”况星野猜他是没听清,“不帅不酷,不好玩,糟老头子”
“要。”祁纠说。
这具身体只能使出一点力气。
这么一点力气,把威风凛凛的大明星压塌在怀里,变成一小团。
况星野贴着他的脖颈,紧紧埋在他的颈窝里,用力闭着眼睛,攥着床单发抖。
不说话,不动,不抬头。
还凶,不准他看。
手机上也很凶。
况星野咬着牙爬起来,红着眼睛抓起手机,说买游艇就买游艇,说回家就回家。
祁纠不太支持他半途而废,不太赞同他违约,那么就不。
“回家不能录恋综?”
况星野问节目组:“你们难道不是综艺?”
“当然是!”副导演正在孙迎和他金主的史诗级互撕现场,绞尽脑汁劝这两个人冷静,既然已经破产了,至少把综艺拍完,省得债务里再多一份违约金,“我们是有法务团队的正经综艺!”
况星野问:“我们难道没在恋爱?”
副导演愣了下。
愣了下,倒不是因为,这两个人不像在恋爱。
哪可能没在。
是隋影帝的粉丝终于找到机会长嘴,在有些茫然愣怔、短暂稀疏的弹幕里支棱起来,激情输出:“是不是花言巧语、海誓山盟才算恋爱?”
是不是长久地注视不算恋爱、撞碎南墙不回头的等待不算恋爱?
是不是永远被影帝稳稳当当护在身后的新人,拼命冲过机场通道,用力攥住那只等着的手,仰头乖乖被擦汗那会儿傻乎乎的笑,不算恋爱?
是不是被牵着走过的路、绕过的坑,被挡过的骤雨和暴风,被“不由分说”塞进嘴里的糖,不算恋爱?
是不是永远不好好说爱的花花公子,抱着胳膊站在无数欢呼、掌声雷动之后,看着不需要自己再照顾的新人,挺欣慰地松一口气看看时间到了,一个人往退场通道的黑暗里去。
是不是那片黑暗空荡荡,走的人太安静,没提过累,没说过要留下。
是不是太寡淡,没有激情,只有隔着人群的无数次寻找、无数次对视,只有数不清的牵手,数不清的亦步亦趋。
是不是他们太小心,没说过喜欢,没说过爱。
所以就不能算是恋爱?
这么短的时间,摄像助理那个清晰度很差的直播就爆火,喜欢隋驿的、厌恶隋驿的,人的审美其实大范围趋同,硬的只是嘴。
没人能把手杖拿得那么好,往远走的背影清瘦,反倒更显风致,你觉得那是个遥远到会随时消失的人,可灯光融进琥珀色的时候,当初的亮色还分明惊艳。
那双眼睛只是在看况星野,耐心地等着漂亮新人追上来,就弯一弯,放纵地任凭胳膊被拉走抱牢。
于是很多习以为常,忽然都被串起来况星野第一次独自上台的时候,况星野第一次自己接受采访,况星野第一次拿奖,况星野第一次当大明星。
被诟病“占有欲太强”的隋影帝,满不在乎地耍大牌,待在离况星野最近的地方,拿着荧光棒埋头乱掰,弄出个价值一块五毛钱的小破花。
况星野跑到他怀里,眼睛被荧光棒小破花弄亮。
“我们在恋爱。”况星野说,“我累了,我们要回家。”
副导演回过神,想起来这是投资方,秒同意:“好好,您方便录个请假条吗?”
况星野在网上短暂冲了个浪,刚学会直播,觉得这东西不错,点了点头。
副导演放心地离线了。
半分钟后,副导演按着人中、吸着氧气瓶上线,狂戳况顶流,可惜无人回应。
“他们说要请假。”况星野对着直播说,“我不当明星了。”
副导演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什么样,我哥都喜欢。”
况星野说:“不好玩也喜欢,不帅不酷了,老掉牙了也喜欢。”
况星野:“那我不当明星了。”
他去陪祁纠玩。
副导演完全不知道祁纠和他说了什么:“”
况星野爬上床。
况星野第一次直播,自拍角度相当惨烈,幸好两个人颜值都能打,睡着的影帝甚至很帅。
很帅,只是眉宇苍白疲倦,像是跋涉太久,需要休息。
况星野的手机清晰度高,在轻柔的触碰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慢慢睁开,朝况星野笑了笑,又乏力地闭上。
“哥。”况星野抱着祁纠,跪在床沿轻轻亲他,“他们说要请假,要说句话。”
不停涌进来的弹幕也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他们没有这么周扒皮好不好!
弹幕被良心谴责到满地乱跑,况星野看不见,随手把手机戳在床头,跪在床边,捧着那只手贴在脸上。
“请个假,我们回家。”况星野轻声说,“哥,我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行。”
隋影帝无利不起早,这么个人设还没改,听见有交换条件,就又慢悠悠睁开眼睛。
况星野学会了朝他笑。
很乖的黑眼睛,弯着哄被疲乏吞没的影帝。
祁纠笑笑:“什么都行?”
“都行。”况星野说,“我本事很大。”
祁纠配合着惊讶,拿两根手指头给他鼓掌,很好哄的狼崽子被逗得抿着嘴,往他袖子上悄悄蹭眼睛。
“好吧。”隋影帝纡尊降贵,“我们请假。”
祁纠是很累了,按照况星野的计划,接下来大概是“24小时逃跑计划”的极限延长版。
祁纠准备在计划的前半程睡觉。
在被自家狼崽子教育以后,祁纠决定对自己好一点,需要一点睡前故事。
祁纠动了动手指,摸摸长了大本事的小狼崽,轻声谈条件:“再讲一遍。”
祁纠说:“我们一起变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大概还有一两章就结束了!

况大明星的故事讲得不错。
挺不错, 祁纠在听到他们第三次出海钓鱼、手拉手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时睡着那之后的印象,就像没怎么仔细剪辑过的样片。
大概是把心放得太彻底,他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或许上了船,或许在某个港口去了久负盛名的康复医院。
样片粗糙,样片没有雕琢,不如电影完美。
有人来人往的嘈杂,有语言不通的费力, 有不那么如愿的检查结果, 有患者家属不肯将就, 和当地医生面红耳赤的争执。
有很多没办法的事,比如旧伤大概没办法恢复得更好,比如想要不疼最好的办法,也只不过就是用止痛药。
比如这样的患者寿命通常不长。
比如病房外不都是电视里才有的阳光明媚。
也有不见五指的深夜,电闪雷鸣、瓢泼暴雨。
况星野爬上病床, 抱着祁纠的脑袋和肩膀,替他挡住震得人耳鸣的炸雷, 小心抚摸湿漉漉的额发, 急促的吻比雨点落得密集。
祁纠被这场小规模暴雨吵醒,睁开眼睛,摸摸胸口起伏的狼崽子。
况星野愣了一会儿, 眼眶红了下, 扯起笑。
“疼不疼?”况星野轻声说,“我让医生用了止痛泵。”
祁纠昏睡了好几天, 高烧, 旧伤玩命折腾, 像是这些年压制的隐患终于有机会爆发, 恨不得把这具身体从头到脚拆个遍。
这里的医生医术或许尚可,但手法实在粗暴,况星野激烈反对用束缚带,和那些人大吵了一架。
“你从没照顾过这种病人!”医生看着这个说不通的东方年轻人,头痛不已,“那些擅自寻找记忆的不合规治疗,找回了不该找的东西!”
不论是哪个地方的医生,都不支持这种不计后果的冒险行为:“当初这么干的时候,他的医生也一定警告过他,大脑本来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
大脑本来有自我保护机制,会遗忘过于痛苦的记忆,可如果非要违背规律、强行回溯寻找,那就要一起想起来。
这是止痛药也搞不定的幻痛。
车祸的每个环节,都会伴随这些发作的旧伤,一遍又一遍地重新发生,事无巨细,逼真得和现实无差。
没人能帮他,因为没人能穿过时间,回到过去。
医生们接诊过某位不能透露的大人物,性格坚毅、向来以冷峻铁血著称,那位大人物不愿虚弱暴露人前,拒绝了一切陪伴探望,自然也拒绝了束缚带这种东西房间里没有任何危险品。
患者的最后一次发病,是把门反锁,用撕扯咬碎的床单系成长条,把自己吊在了浴室水管上。
祁纠并没变成这种叫人头疼的患者。
这件事叫医生们有些讪然,在门外徘徊了几次,试图弄清楚缘由。
况星野并不拒绝他们窥伺,这事没什么好瞒的,他和祁纠的事正大光明,没任何事要瞒。
况大明星这几天冒充束缚带,手脚并用抱着祁纠,大概练习了几万次,所以接吻技术突飞猛进,能在病房里亲出一场超小规模雷阵雨。
人形束缚带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探出手指,轻轻摸祁纠的眼睛。
况星野小声问:“有多疼?”
琥珀色的眼睛弯一弯,像是没听见不好回答的提问。
况星野被收拢的手臂圈进怀里,祁纠的烧还没退,嘴唇有些干涸,但吻柔软,透出灼人高热。
“我很好。”况星野被他教得乖,再不情愿,还是咬了咬腮帮里的软肉,主动汇报,“吃饭了,睡觉了。”
小白狼仰着头,使出浑身解数耍赖,贴着这个人起皮的嘴唇轻轻磨蹭:“行吗?”
祁纠觉得不太行,捏捏他的后颈,把人扯远了点。
况星野:“”
况星野闭了闭眼睛,横了横心。
“头疼了五次,都不严重,抱着你就好了。”
况大明星毫无感情地背:“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没乱吃药,没不穿拖鞋,没乱捡地上的东西吃”
有人绷不住地咳嗽了一声,又玩命憋气装蘑菇。
隋影帝看起来显然没意识到病房里有人。
习惯了大荧幕,恰好错过一个时代的过气影帝,也不太能理解“直播”这种模式是为了什么。
举着GoPro的摄像助理:“”
因为节目组没什么可拍的了。
孙迎和他的金主貌合神离,伊冯娜被狗仔发现了神秘正派男友,正在设法公关。乔潇跟着祁纠赚了一大笔,兴高采烈当即踹了相看两厌男明星。
而况顶流觉得,他和隋影帝的事,没什么好瞒的。
可以拍,什么都能人知道,但时间有限,况星野没工夫理人。
况星野要照顾他哥。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投资方这么回了节目组,就把手机扔下,让他们自己处理于是节目组胆大包天,塞过来摄像助理和一套便携直播设备。
摄像助理刚进来五分钟,本来的计划是拍个简短的探病vlog,没想到第二次遇上突发的暴雨。
摄像助理攥着手机,迎上况大明星黑漆漆的眼睛,战战兢兢挪过去,交出作案设备。
直播间视角,看起来很像是被一只白狼毫不客气,一爪子拍了摄像头。
可惜不够凶。
毕竟半分钟前,亲手把摄像助理放进来的况冷顶流白狼,刚背诵完自己的身体状况。
和精神状况。
所有人都知道了况大明星如今很有本事,知道不能不穿拖鞋,还知道不能乱捡地上的东西吃。
直播间里观众一路看下来,立场已经很混沌,对着况顶流这套熟练到麻木的贯口“哈哈哈”笑个不停,也终于忍不住紧张:“隋影帝还好吗?”
“是不是当初的车祸很严重?”有人问,“是不是伤还没有好?”
见识了赌场那一幕,没人再怀疑隋驿的钱是赌没的,那穷成这样,就一定有别的缘由。
是不是伤得太重,为了治疗和复健花了太多钱?
花了这么多钱,怎么还没治好,旧伤犯起来还这么严重?
直播间什么人都有,自然也难免有阴阳怪气:“钱花光了怕什么?这不是又找回长期饭票了,有人养有人伺候,日子美滋滋”
摄像助理手里还有个备用机,看得见弹幕,再看况星野黑沉平静的眼睛,艰难咽了下,随时准备扑过去抢救节目组财产。
但有人管的况顶流,并没那么肆无忌惮。
况星野攥着手机,慢慢看完那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看了看自己吸氧吸得挺自在的祁纠。
“哥。”况星野轻声问,“你一直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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