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半夜,在转为昏暗的灯光中,时云平睁开眼,动作极轻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着床的摄像头被他处理过了,只要放轻动作,就不会让类人察觉。
能力释放出去,时云平再次找到了墙壁附近的摄像头。
这一次,他感觉不到摄像头那端窥探的目光,看守他的人应该正在休息。
或许只是短暂的走神,也或许是今夜放下了戒备。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都要把握住机会。
望着画像不远处的摄像头红点,时云平突然冒出一个设想。
他的能力探入其中,努力分辨出摄像头与屏幕间的无形关联,试着追溯本源。近半个小时的努力后,他竟真的成功看到了摄像头的另一端。
看清了那边的类人,时云平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从昨天就开始想一个问题。
自己的能力无法穿过墙壁,这足以说明房屋的屏蔽作用。那么处处以能力作为基石的8021星,又是以什么作为监控的原理?
如今看来,果然是留有暗门。
执政官安排给他的监控,在此刻全部成了反侦查的利器。
在心中感谢了一番来自执政官的馈赠,时云平没有托大,一个个仔细排查过去。
这种做法很考验对能力的掌控,要不是这段时间勤于练习,只怕时云平根本做不到这些。
逐一检查后,时云平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乐观不少。
对于几个下属,执政官是有一定偏向的。
他最相信他自己,其次是时云平隔壁房间的那个类人。
其余几个房间虽然也有类人监控,但所能查看的画面少了许多,那几个类人几乎没往屏幕这来过。
这样一来,他的活动范围就比之前大了不少。
小小雀跃一下,时云平的目光再次扫过整间屋子,屋内的陈设一览无余。
总共也没多大地方,他只用片刻,就想出了相对安全的路线。
趁着执政官的亲信还未留意到屏幕,时云平随意找了个杯子,挡住书桌正前方的摄像头,又用被子大致堆成假人的形状,放在椅子上。
末了,他把外套往假人身上一搭,就算是大功告成。
这样的粗制滥造,只要随便进来个人,就能一眼看穿。
但类人对他明显不走心,若仅仅是扫一眼,想看出虚实还真不容易。
最后便是把要用到的东西转移回安全地方,关注着类人们的动向,时云平成功做到了这一步,也彻底松了口气。
他没法对摄像头屏蔽自己的声音,只能尽可能小心,不让动静被听见。现在看来,成果显著。
回忆着之前的失败经历,时云平平复心绪,按照自己预想中的可行顺序一步步操作。
他把画正面朝上放在床上,将自己带回来的液体尽数倾倒上去,很快,如上次一般的入口就出现了。
这次他反应得很及时,第一时间用能力接触上去。
不得不说,接触摄像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方式,他感觉自己对能力的运用愈发精准。
这次接触到画面,预想中的不适没有再次出现,能力也并未突然中断。
似有若无的引力在不断朝他袭来,但由于过于微弱,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阻碍。
没什么更好的方式离开,时云平不作犹豫,直接顺应着画布的力量,直接被吸了进去。
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这种类型的道具,在进入前的一瞬,脑海中就冒出了诸多想象。
或许与副本一样,是单独的空间;亦或者和布袋类似,藏着许多珍贵的物品。
不管是哪一种,时云平都以为自己会整个人被吸入其中。
让他没想到的是,顺从的结果是意识被从身体抽离,进入画布的前一瞬,他还看到自己的身体因失去控制倒了下去。
这该不会真是一个陷阱吧?
做出决定后,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几乎没怎么停留。
片刻之后,时云平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里几乎就是放大版的图画,空中漂浮着难以言喻的线条,像是随时都会朝他撞来。
莫名的预感告诉时云平,接触到它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自己身上也有古怪。
从进入的那一刻起,尽管还能正常行走,但他看上去其实变成了线团组成的人形。
发现这一点后,时云平更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
一路上小心避让下,这些速度并不快的细长线条没能缠上他,他也在漫无目的的游走中,发现了不同的一幕。
前面居然有人。
不是线条构成的、抽象的人形,而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异样发现让时云平的脚步加快,出于谨慎,稍微靠近些后,他就躲到一处角落,暗中观察前方的场景。
定睛看去,时云平意识到,那应该是几个类人。
仔细看来,类人们身上违和感满满。
首先是脸部因兴奋而产生的扭曲,五官处的漩涡浮现,整张脸都逐渐看不真切,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其次,类人们身上带着黑色斑点,看起来和执政官手下的肉也没什么区别。
他们身边萦绕着淡淡的光点,经过其中一人的引导,这些光点以某种特定顺序融入中间那人的身体。
没错过一点变化,时云平当然发现了,中间那人身上的斑点正在逐渐消失,最终消失不见。
尽管看不见他衣物掩盖下的部分,但根据整体趋势来看,时云平轻松推断出这一点。
黑点与光点全部消失,他头上的花白头发像是同时受到影响,竟缓慢变黑。
佝偻的脊背重新挺起,就算远远观察,也不难看出他与之前大不相同,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以蓝星人的年龄计算方式来看,他看上去就像从九十高龄直接回到了二十岁。
时云平顿生联想。
执政官看上去也年纪不小了,他想让自己进来,就是为了这个?
顾不得思考太多,看到眼前的几个类人有了消失的迹象,时云平连忙上前。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在靠近之前,那些类人全都化作线条,融入环境之中。
他们在完成年龄逆转的步骤时,时云平没能直接接触光点,然而等站到类人们消失的地方,那些能力的名称还是逐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毫无疑问,那些光点全都是牺牲品。
时云平对付出这样代价的活动不感兴趣,只当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无形的排斥力出现,短暂的晕眩后,时云平又一次回到房间。
身体与精神飞快融合,他没顾上查看画是否出现了变化,第一时间顺着摄像头监控类人们的情况。
幸好,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无事发生。
此刻时云平才终于有空仔细查看画面,以画面上杂乱无章的线条来看,其实看不出太大区别。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张画上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再凝神观察片刻,时云平意识到,这张挂画上原本活动的线条都凝固在原处,就连不断冒出的热意也一点不剩,俨然就是一幅普通的画。
他只是被吸入了那个空间,居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幅画究竟是什么原理还不是时云平需要考虑的重点,摆在他面前的最大一项难题,便是尽可能延后执政官得知情况的时间。
他很清楚,执政官近日摆出的态度,完全是为了方便他查明画中的情况。
要想在不告知实情的情况下,想办法成功脱身,实属困难。
就算是时云平,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但对于如何度过今晚,他还是很有把握的。
迅速有了主意,时云平并不急着放回画像,而是先打开了画框上的机关。
画框对画像有克制作用,出于安全考虑,之前时云平没彻底将画取出。
此刻它变成了一幅普通的画,时云平当然不用再顾及什么。
画像被小心取下,他所戒备的种种变故都没有发生,只在画框与画像分离时,画上的线条又一次有了活动的迹象。
对于只能根据摄像头来远远观望的类人,他们唯一能判断画像情况的方式,就是查看画面。
时云平心下稍定。
画框的封印能力他并不担心,为了掩人耳目,执政官在其余房间也都放置了画像,他随意调换一下画框,相信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画像的能力他是清楚的,能长久地封住画像,时云平相信画框必然也不是什么普通道具。
此刻缺乏自保的手段,时云平对这些道具堪称来者不拒。
要是有可能,连执政官做实验用到的那些,他都想全盘接收了。
没了画框的束缚,画布重新有了热度,看它目前的情况,时云平猜测自己或许还能再进入一次。
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恐怕场面会一发不可收拾,谨慎起见,时云平没有尝试。
相比究竟如何恢复年轻,时云平还是更想知道这幅画的弱点。
要是能将其彻底毁去,知道画中秘密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执政官投鼠忌器,情况将对他格外有利。
不管是干扰执政官的计划,还是作为离开的筹码,提前研究出这点都对他很有利。
屋子里有用的东西都被他在心里盘算了个遍,对待这种材质的东西,时云平所能想到最直观的办法,就是火烧与剪切。
在屋内没找到能替代刀刃的东西,时云平将目光瞄准了家具上的尖角。
这个屋内的家具同样是金属制成,很符合类人心中的美学,而这尖角想用来破坏布料,也属实够用。
他心中没抱太大期待,双手握住画布将其绷紧,往下用力一压。
画布纹丝不动,硬得简直像一块钢板。
时云平粗略估计,以正常人类的力量,想直接破开它恐怕很难。
至于火烧,他心里也有了主意。
发现客厅没人,他艰难地绕过摄像头,找到自己用来烤过馒头的道具,贴上画布角落。
高温很快让画布发烫起来,但仅仅是这样,没有任何其他变化。
蹑手蹑脚带着画布回屋,时云平不死心地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一点痕迹也没看出来。
用画框来制衡是最有效的,只可惜他不确定效果,要是直接将整幅画毁了,接下来局面会很被动。
时云平无奈地想着,将画布重新装回去。
趁着无人关注,时云平绕回自己桌前,撤去了此前的布置,把画倒扣放在桌上。
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剩余的时间,时云平全部用来休息。
星际调查组的情况,俞茹与他说过,算算他们到达8021星的时间,今天或许就是第一天。
为了熬过这三天,他必须要养精蓄锐。
时云平一向很少失眠,今夜同样如此。
但今晚他的睡眠状态,就大大不如之前了,次日起床时,望着镜子中的疲态,时云平不由得浮现出一个苦笑。
整整一个晚上,时云平梦里都是画中世界的场景。
支离破碎的片段,层层叠叠向他袭来,有的是面容扭曲的类人追杀,有的是光点中延伸出半透明的人影尖叫着求救。
这些片段的共同点是,他都无能为力。
他本身对画中世界的情况并不在意,但这整整一晚的梦魇,不得不让他思考起更多的可能性。
难怪能抽离他的精神,看来还是件精神类的道具。
用凉水抹了把脸,望着镜子中那张熟悉的脸,时云平突然顿在原地。
精神类道具?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虽然都没成型,却也给他带来了不少思路。
从卫生间出来时,时云平已经比刚才精神了一些。
疲惫姿态也被他暂时收起,今天洗漱完毕,他也没急着出门找执政官麻烦。
再次查看摄像头后,他正要中断能力,忽然发现一点异样。
此刻能被他能力感知到的类人,好像少了一个。
他能探查到的范围没有缩小,可见类人们也不会全天无休待在这里看守,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想到调查组停留三天就会通知执政官,时云平的逃离计划已初见雏形。
他没在房里多耽搁,也不去管桌上凌乱摆放的物品,直接离开了屋子。
执政官没猜到他做了什么,看时云平的心情好像还不错,顺口问了一句:“你似乎对这里的生活适应得很好?不如以后就留在这里。”
对于蓝星人来说,这话听起来实在不太悦耳。
不过时云平没和他计较,从冰箱取出今天的早餐,熟练地用道具加热,漫不经心回应:“不能算是适应,不过确实要感谢你特意留下的道具。”
执政官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探究的目光顿时落在时云平身上。
换做一般人,这种时候多半会不自在,但时云平不是这样。
他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馒头,在心中感慨自己也算是吃上减脂餐了,似笑非笑看向执政官。
“我房间里那幅画不是你特意挂的吗?”时云平直截了当道。
嘴里还塞着食物,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晰,可执政官还是听清了他的意思。
执政官难掩震惊,不敢想时云平会将情况挑明。
同时他心中又隐含雀跃——敢在这种时候说破,莫非是时云平已经看穿了画布中隐藏的信息?如果是这样,他就要尽快下手了!
“你竟然这么快就解开了,”执政官呼吸粗重,“那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解开什么?”时云平先是迷茫着反问了一句,随后嗤笑一声,“你不就是想让我被画关进去吗?要不是我提前做了实验,恐怕真会被你骗到。”
进入过那么多次副本,对于装傻,时云平很有经验。
执政官的表情凝固,眉毛抖了两下:“你还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你想要我的命,又不愿意直说。”时云平道。
执政官:“……”
他早该想到的,要是时云平真的有所发现,那几个下属怎么可能不向他汇报?
简单的三两句对话,让执政官的心高高提起,又猛然落下,最后只剩无奈。
这是调查组行动的第二天。
明天晚上,调查组就会找他核实情况,要是到时候那些蓝星人提上一句,他必定要费好半天时间,才能打消调查组的疑虑。
最好的办法,还是在三天内解决这件事。
他默然片刻,顺着时云平的意思,也提醒了几句:“你知道的远远不够,我把它交给你,是因为里面藏着复活的秘密。你难道不想让你的亲人活过来?”
时云平原本只是想降低执政官的警惕,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认真起来,仅有表面上还维持着刚才的状态:“我看起来就这么好骗吗?”
“我没有骗你,”执政官意味深长道,“准确来说,这幅画里蕴藏着时间之力,要是能逆转时间,你不就能复活他们了?”
时云平手中的馒头已经快凉了,但他像是没注意到,死死盯着执政官:“你说的是真的?”
“我以8021星的所有生灵担保。”执政官点头。
这担保没什么作用,时云平听听也就过去了,但执政官刚才说的话,着实引起了他的注意。
执政官的话听起来确实很像真的,起码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时云平无法反驳。
画中类人的年龄逆转,有极大可能就是逆转了时间。
他看了执政官一眼,叼着馒头没继续吃,在冰箱里翻找可能作为实验材料的东西,一手拿着几件进了屋子。
执政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这次进到屋里,时云平表现得很慌乱。
他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往画上倒,大部分都被成功吞噬,只有少数顺着画布流下,落到桌上,显得无比恶心。
执政官的话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震撼,但还不足以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麻痹类人,时云平的思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执政官说的应该有部分正确,比如时间。
但真要复活,绝对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至少需要找到复活的媒介、需要的能力。而与生死相关,就不可能再是衰老与否那么简单的事了。
知道执政官不是什么好人,时云平心中仅仅泛起了微弱的涟漪,此刻也彻底平静。
他的思绪很快收回,注意到画上的情况。
经过刚才的投喂,这幅画上的力量像是变得更强了。
黯淡无光的画面重新多了种说不出的感觉,对于现在的时云平,这是一个好消息。
果断放弃了去其他屋子一探究竟的想法,时云平对着摄像头演了一通,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急躁,最后直接将画砸了下去。
正好砸在摄像头的盲区。
重新回到屏幕前,看着这一幕,执政官的脸也黑了下来。
他能说的只有那么多,再多说两句,即便是傻子也会知道有阴谋。
两人各怀心思,默契地平静度过了这一天。
调查组行动的第三天下午,时云平等待的时机到了。
屋里的类人增减变化规律被他摸清,卡在人数最少的时候,时云平主动找到执政官。
屋内除了他们,仅剩下两个类人,此刻还都在各自的房间中。
以时云平与执政官的体能差异,想在两个类人冲出来之前制住执政官相当轻松。
他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乍一看过去浑身都是破绽。
但时云平知道,以他的惜命程度,身上必定带着大量道具,不到真正的时机成熟时,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时云平从房间里出来,手上还抱着画框。
经过这段时间的喂养,这幅画逐渐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确定这点后,时云平没再冒险打其他画的主意。
执政官扫过一眼,没看出画上的任何异常,倒是因为时云平的举动,暗暗提高戒备。
看着时云平,执政官没有贸然开口,眼里带着困惑。
时云平走近,看上去没准备攻击,但也看不出善意。
随即,他一屁股坐在执政官旁边:“我知道你想得到什么,我已经明白怎么使用这幅画了。”
他说得太坦率,以至于执政官根本不敢相信。
执政官望着时云平,不掩自己的怀疑:“会有这么快?”
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头雾水,现在时云平一下子找出关键,实在让执政官怀疑是某种圈套。
时云平不屑道:“你想要预知能力,为的不就是这个吗?能力都对上了,想解开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时云平的这句话,执政官终于确定,他不是在诈自己。
这是真的有所收获!
越到这种关头,执政官看起来就越平和,好像对此毫不在意。
只有变得略微粗重的呼吸声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你突然把这件事说出来,总不会是想直接告诉我吧?”
“想得美,”时云平不客气道,“我有交换条件。”
听到他的话,执政官反而心弦一松。
一个有所求的人总是更好利用,就比如此刻的时云平。
执政官也没有轻易卸下防备:“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你之前说的复活,真的能办到吗?”时云平不答反问。
他的问题在执政官的意料之中,执政官面上顿时现出稳操胜券的笑容:“只要方法准确,当然可以。”
与时云平有过几次接触,执政官看得很清楚,家人就是他的死穴,只要把握好这一点,不愁让时云平言听计从。
时云平不太相信,眼神中却带着希冀,明显矛盾的两种情感在他身上交织。
好几分钟,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执政官也耐心等待着他的考虑结果。
还是时云平先一步开口:“这个方法需要达到的要求有很多,你确定你能实现吗?”
“当然。”
执政官的声音淡然,却不难听出其中的自信与傲慢。
下定决心后,再与执政官商讨时,时云平就显得顺畅了许多:“我需要确定你不会骗我。”
这种情况同样不出执政官所料,敌对的两方决定合作,信任度必然是重中之重。
他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道具,放在桌上:“我这里有一种道具,可以结成某种契约……”
“不行,”时云平扫了一眼,直接打断他的话,“我前不久和其他类人遭遇过,见到了这种道具。这种约定是有时效的,超时就算违约也无所谓。”
真要算起来,道具的有效时间很复杂。尤其是对执政官这类能力者,要是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想要在短时间内挣脱是非常容易的。
至于时云平自己,他也不会跟敌人信守诺言,就更不会用这种道具了。
执政官略感意外,不过看到时云平的表情,很快明白过来:“你似乎已经有主意了。”
时云平没有反驳,他把画布摊开放在桌上:“只有我的能力才能引导画布显现出逆转时间的流程,接下来我会让秘密显形,等到你拿来价值足够的东西作为抵押,我才会帮你读懂这些。”
比起处事之前的风格,时云平这次的退让程度相当大。
以执政官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没有讨价还价的必要:“什么算是价值足够?财富地位还是资源?”
“我要你从蓝星人那里得来的能力。”时云平道。
“你想要多少?”执政官即刻问。
“一万。”
做好了心理准备,接着听到这个答案,执政官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是在开玩笑吧。”
并不是所有蓝星人身上都有能力,因此就算死亡人数众多,类人能获得的收益也没那么多。
由于与官方有交集,对于死亡人数,时云平知道一个模糊的数字,但对于更精确的信息,便只能凭他的经验来判断了。
时云平摇头:“这些东西只是作为抵押,等你完成了你的承诺,我就会还给你——况且我一个人类要这些有什么用?”
仔细想想,这么长的时间里确实从未见过存在多种能力的蓝星人,执政官对他的话相信了几分。
可这个数字实在让执政官无法接受:“这个数字太大,目前外面有太多蓝星人,你的要求我现在无法实现。”
执政官没给出彻底的拒绝,从这些话中,时云平轻易听出了言外之意,
不是没有,只是不方便去取。
他自然不会知道,被梦魇游戏囚禁在副本中的那些玩家,有很大一部分被成功激发出了能力,类人的储存量远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低。
时云平又沉默了片刻,问:“你能接受的最高数额是多少?”
“500。”执政官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远远低于时云平的心理预期,两人你来我往地争取了几轮,最终定下两千这个数字。
看执政官的样子,分明还留有余力。
好不容易决定下来,执政官吩咐下属去取,等待下属返回的几分钟堪称度日如年。
数以千计的性命凝成一个盒子,时云平打开盖子一看,正是个被光点包裹得快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立方体。
第212章 离开
他粗略确认完数量,执政官的目光已几乎要粘在画布上:“没问题的话就开始吧?”
为了这一天,执政官寻找过太多办法,希望终于就在眼前,执政官哪能不激动?
他甚至懒得让时云平提前验证,直接把盒子推了过去。
时云平看了一眼旁边的类人,不等他开口,执政官主动道:“你先下去吧。”
屋内一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云平对执政官嘱咐:“按照我的话去做。”
执政官心中的期待完全胜过其他,尽管还存有顾虑,但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点担心已经不算什么。
时云平先是起身去取了一杯提取液,接着回到原本的位置坐下。
他把盒子挪到自己的位置旁边,熟练地打开画框,忍着灼烧感把画布置于桌上。
没有了画框的束缚,画布顿时热气逼人,就连执政官也能感觉到。
他皱了皱眉,怀疑时云平是想借机使什么坏。
没想到时云平看都没看他一眼,按照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动作,小心翼翼将提取液全部倾倒在画布上。
画布上方的空间似乎都被热浪扭曲,提取液迅速干涸,彻底融入画中。
时云平的动作停顿下来,执政官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却能感觉到时云平正在使用能力。
执政官顿时精神一震,再一次望向画布的方向。
果然,原本无序的变化改变了,线条自发向外移动,在中间空出了一片区域。
只不过时云平所说的信息仍没出现,执政官难免心急。
“接下来放出你的能力——你是精神类能力,这个对你应该不难吧?”
“然后呢?”执政官不答反问。
“试着控制我,然后以我为媒介,将你的精神一步步投入画中。”时云平道。
说到这里,执政官全部明白了。
他没再出声,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完完全全按照时云平的话去做。
时云平感觉到被毒蛇缠绕般的森冷,脸上没露出半点异常表情,直到执政官的身体突然倒下,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计划成功了一部分!
走过那一遭后,时云平确信,精神与肉体会被画中世界完全隔开,就算是执政官这种经验老道的类人,恐怕也无法察觉外界发生的事。
再加上画中世界呈现出的场景,只要执政官克制不住贪欲,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接下来才是计划中最要紧的部分,早有准备的,时云平飞快伸手把他接住,没发出太大声响。
桌上放置的道具多半短时间不能对人造成太大威胁,但执政官忽略了容器的材质。
时云平把杯子砸碎,捡起一块碎片,用在心中预演过无数次的方式割开了执政官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