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刚时云平伸过去的不是树枝，而是手，现在他手臂上就要多出几个指甲印。
一人一尸沉默对视，时云平盯着干尸的手，罕见地皱起眉，气氛逐渐变得焦灼，直播间的氛围逐渐热了起来。
就在弹幕纷纷猜测时云平是不是害怕的时候，时云平开口了：“你这指甲也该剪剪了，就算做NPC也不能不讲卫生吧？”
这指甲看上去又长又脏，不知道里边藏了多少污垢，指尖的锋利让人望而却步。
如果被这指甲划伤，该不会要打破伤风吧？
时云平心中腹诽，对面的干尸拳头硬了。
这具尸体早已被风干，身上的血肉似乎都已经消失，只剩一张人皮干瘪地贴在骨头上，活动起来还能听见关节的摩擦声。
随着一声脆响，树枝被干尸掰断，猛地朝时云平投掷过来，时云平只是微微侧身就躲过这一击。
还别说，她虽然已经干成这样，但力气还是很大，看上去只是随手投出的树枝，居然扎进墙壁里。
时云平只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专心应对面前的干尸。
干尸像是被他刚才的话激怒了，喉间发出人听不懂的嘶鸣声，猛地朝时云平扑过来。
时云平敢这么说话，自然也有几分实力，挪动的步子不大，却刚好避开一击。
干尸的指甲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只差一点就要刺到他的眼睛。
正常人这种时候应该会连退几步，时云平却偏不走寻常路，短刀直直朝着干尸的手臂削去。
干尸具有自我意识，当即缩手，只是速度还是稍慢了些，虽没被划伤手臂，左手上的指甲却被削下一半。
简单两个来回，时云平已经看清了这个干尸的水平，要想胜过她，必须在速度上下功夫。
正好身后就是破庙大门，时云平往门口退去，准备将她引到开阔一点的地方。
自己在速度方面占优，屋内相对狭窄，不利于自己发挥。
没想到，干尸似乎也见不得光亮，下意识随着时云平踏出半步，惨叫声就已经先一步追了出来。
时云平揉了揉耳朵，看她追不出来，将自己还没扔下的剩下半截树枝拿到枯木林前，扔在地上。
“还给你。”
时云平算了算，如果真要自己和干尸对打，那也只有六成把握会赢，不如先回去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刚刚在庙里耽误了一小会儿时间，现在走快点，应该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
时云平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哪怕遇到阻碍也没想过绕过去。
看见面前诡异的网，还有如同被直接降低亮度的天空，时云平没有丝毫犹豫，刀刃直接划在网上。
树枝层层叠叠，砍了又长，但终归比不上他下手的速度。
要忙着砍树，时云平回去的速度不免被拖慢了点。
在前进的过程中，时云平的余光看见右边不远处的树上似乎悬着什么东西，有点像个人影，左右晃悠着。
不管是线索还是恶鬼，时云平都不准备上前。
面对有形的鬼物，他能下手攻击，但如果误入白雾，就不知从哪入手了。
时云平几乎是擦着白雾的边跑进院子的。
回来时，他手上还拿了一张树枝织成的网。
既然这片树林都已经如此好心，他也不能辜负它们的心意。
这网很结实，饶是短刀锋利，他也废了番功夫才取下来，还险些折在雾气里。
“雾气的位置变了。”
时云平循着声音看去，在屋子门前看见了尹冰凡。
其他人似乎都回屋去了，只有她自己站在这里。
她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时云平一眼。
今天晚上雾气已经侵入院子，但还不至于接触到几人所住的屋子。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几天，几人住在这里可能并不是混吃等死那么简单。
除了应对屋子里的鬼怪，几人还要出去寻找线索，破解雾气的秘密。
时云平讶异于她的细心，点了点头：“估计等过几天，这里晚上也不安全了。”
他也注意到了雾气的蔓延，已经决定明天白天去解决庙中干尸，晚上直接在庙里凑合一晚。
昨晚他与长发女鬼打斗时，隔壁墙壁里传出了奇怪的动静，院子里应该也还有古怪。
要做的事情太多，时云平权衡了一下，决定和面前这个看起来还算聪明的人商量一下。
只不过他还没开口，就被屋里走出来的一人打断。
“时云平，你回来了？”司徒文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碗。
也不等时云平回答，司徒文就已经自顾说了起来：“这梦魇游戏里多危险啊，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还是一起活动吧。”
他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闲着，揭开水缸就将里面的水往自己杯子里舀。
打水本身不是大事，时云平也没在意，直到司徒文半个身子栽进水缸，他才意识到不对。
他与尹冰凡迅速往司徒文的方向跑，司徒文在水缸里扑腾，不时冒几个泡泡，应该已经呛了不少水。

第6章 试胆游戏（6）我在等他回话
作为一个看起来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司徒文主动钻进水缸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一开始还有力气扑腾，等到尹冰凡与时云平赶过来，挣扎的动静弱了不少。
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司徒文的大半个身子就已经被吸进水缸。两人也顾不得别的，第一时间一人拉住他一条腿，将他从水缸里拉出来。
司徒文瘫坐在地时，尹冰凡第一时间上前查看他的情况，时云平却是看向水缸。
在水缸的底部，有一张被泡得浮肿的脸，早已失去神采的眼睛转过来，一瞬不眨看着时云平，还露出个恶意的笑容。
时云平下意识抄起刚才放地上的网，以最快速度甩进水缸里。
“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王谦怒气冲冲的声音，时云平没理会他，感觉手中的网已经网住下面那东西，猛地往外一拔，缸里那东西的全貌就出现在几人眼前。
“发生什么……”毛富贵听见王谦的声音，想出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就看见了这么一副景象。
司徒文浑身湿透，跪坐在一边，手撑在地上往外吐了不少水。
而时云平这里……
不知从哪来的黑色藤网网住了个人身鱼尾的怪物，暗绿色的水从怪物身上滴下，在地上聚成了一小片水泊。
已知这院子附近没有河流，院子里也只有水缸里有水。
那刚刚发生了什么就不难想象了。
毛富贵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看见人鱼这稀罕东西没忍住凑近去看，结果对上他被泡得浮肿青白的脸，一下子哇地吐出来。
王谦嫌恶地离远了一点，胃里也有些翻腾。
如果这东西真是一直待在水缸里的，那他喝的那些水，岂不都是水怪的洗澡水？
这里的动静不算小，赵武和孙雪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孙雪被这场面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走出来。
赵武却是不怕。
他从屋里出来，第一时间看到了地上的东西，面上止不住的嫌弃。
今天白天，几人在院子里过得可以算是平静。
除了逼问长发女鬼，剩下的时间，几人将院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什么线索。
没想到，时云平一回来就见了鬼。
“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时云平无意与这些人多打交道。
按他的话来说，除了尹冰凡，这些人中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看时云平要将水怪拖回去，赵武立即叫停。
女鬼是他抓的，水怪也是他抓的。
要是他们不做点什么，这个任务就算完成，想必也没什么奖励。
“有事吗？”时云平停下脚步，朝赵武看过来。
他的虹膜颜色偏深，再加上没什么表情，让赵武看了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你准备去哪？”
时云平有些奇怪地看赵武一眼：“回房间。”
往这个方向走的话，应该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吧？
赵武莫名生出种智商受到嘲讽的感觉，噎了两秒：“你确定要带着他回去？”
时云平考虑了一下。
这个水怪的鱼腥味不轻，加上不住往下滴落的液体，难以想象他会将屋子染成什么气味。
两人的脑回路巧妙错开，但结局还是好的。
时云平没离开，拿着刀蹲在水怪面前。
“你在这待了多久？”
离开水之后，水怪的攻击力弱了很多，在网里挣扎一阵，逐渐安静下来。
听见时云平的问话，水怪虚弱地张了张嘴，却似乎说不出声。
时云平懒得惯着他：“大点声。”
水怪颇为不忿地看他一眼，王谦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凑到水怪跟前：“你告诉我。”
水怪的目光在两人面前游移，终于还是选择了王谦。
就在王谦以为水怪要配合回答时，他一张口，一股带着腥臭味的绿色液体从嘴里喷出。王谦倒是想躲，可他挨得这么近，怎么躲也无济于事。
做完这一切，水怪面上又浮现出那种笑容，看起来很是得意。
王谦怒了，他伸手去擦脸上的东西，站起身狠狠在水怪身上踢了一下：“不识好歹！”
毛富贵去杂物间拿了块破布出来，正准备擦嘴，就被王谦一把夺过去。
他已经感觉脸上有点不妙了，还不知这是什么东西呢！
时云平也没提前预料到这个，只是因为水怪气味难闻，才没想靠近。
他的目光在水怪身上打量一下，很快有了主意。
要说水怪最恨的，当属时云平无疑。
不是时云平，他已经把司徒文拖进水里饱餐一顿，哪还会在这里任人宰割。
只是他一时间还没恢复过来，短时间内想再喷时云平是不可能了。
时云平用刀尖划开他的上衣，赵武皱眉正想说什么，就见时云平动作没停，又在水怪腰上划了几下。
离得远了，他看不清时云平在干什么，靠近之后才看清。
水怪的身体是被缝合起来的，缝合线就在腰上，时云平所做的，就是将这些缝合线全部割断。
明明他动作很轻，只划断细线却不伤及皮肉，水怪却不住发出惨叫声。
“你怎么知道他是被缝上的？”赵武心情有点复杂。
看起来，时云平昨天能抓住女鬼，应该不是运气。
“绿液的位置。”
时云平微微颔首，手上动作一点没停。
司徒文只伤了手臂，经尹冰凡简单处理之后，也过来凑热闹。
赵武看看水怪身下的液体，一下子明白过来。
在腰部附近，暗沉的绿色蔓延开来，而其他地方只有水迹，应该是从水缸里带出来的。
赵武了然的同时，也暗怪自己不够细心。
考虑片刻，赵武起身去杂物间随便找了块抹布，走过来往水怪的嘴里一塞。
这下就听不见水怪的惨叫声了，周围清静不少。
时云平抬头看向赵武，赵武自得道：“这样就安静了。”
时云平：“……”
时云平：“我在等他回话。”
“是、是这样吗？”
“是啊。”时云平盯着他嘴里那块布，实在很难下定决心伸手将其取出来。
赵武不会是以为……他这么做，是因为想虐杀水怪吧？

第7章 试胆游戏（7）什么都说
好在赵武看出他的心思，下一秒就将抹布从水怪嘴里拿出来，远远扔到一边。
水怪几近崩溃，冲时云平大喊：“你要问什么，倒是说啊！”
“我已经问过你了。”
一个问题不说第二遍。
不为别的，就为报复水怪刚才想往他脸上喷东西。
要不是王谦非要凑过来，那东西估计就要冲着自己来了！
司徒文看水怪也可怜，好心提醒一句：“他刚刚问你，你在水缸里待了多久。”
对上水怪感激的眼神，司徒文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在这里待了太多年，我也数不清了。”
水怪说话时瑟瑟发抖，时云平的脸色依然沉着。
“一直？”
“一直。”
这缸水脏了。
虽然看几人都没什么事，水里应该无毒，但也实在膈应人。
“水缸里还有其他鬼怪吗？”
被问问题是好事，水怪就怕时云平一言不合又上手，忙不迭回答：“没有了，就我一个！”
“这里其他鬼怪的情况你清楚吗？”
面对这个问题，水怪犯了难。
他只是待在水里，对于多年以前的人类邻居们还有印象，但这些人死后有没有变成鬼，他就不清楚了。
时云平手上的动作又开始了，水怪疼得龇牙咧嘴：“我说，我什么都说！”
时云平再次停下，不知为何，水怪总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遗憾。
“说来话长……”
时云平拿出手机，调了个五分钟的倒计时：“我只听你说五分钟。”
“……但也不是不能长话短说。”水怪一下子老实了。
除了王谦觉得晦气进屋了、孙雪一直不敢靠近，另外几人都围在近处。
有了时云平的震慑，水怪说得简单了很多。
这里原来有个小村落，他与妻儿一直住在这间房里。
后来不知哪来了个外乡人，在村子里找了个空屋子暂住。
一开始众人都没有注意，但之后，村子里的人逐渐消失，等村长意识到时，村子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半。
尽管找不到证据，众人还是决定先将外乡人赶出去，只是已经迟了。
晚上，村子外逐渐出现了雾气，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雾气外走动。
村长想进去探个究竟，结果再也没有出来，第二天几人在村子里找遍了也不见村长。
后来的某天夜里，水怪听到妻儿的惨叫声，查看情况时被砍成两段扔进水缸。等到再次恢复意识时，就成了现在这样。
时云平听完了，心中泛起微薄的同情。
“我之前对你下手太重了。”时云平真诚检讨道。
水怪听了，心中很是受用：“那你还不快把我放了，现在把我放回水缸，我就原谅你。”
时云平摇摇头，笑得一脸和善：“既然你曾经是人，我就要帮你回归人类身份。”
说着话，时云平动作迅速地挑断了水怪身上的几根线。
那个“外乡人”是不是他们要面对的BOSS还不好说，趁着危险还没真正来临，时云平决定能先解决一个是一个。
水怪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疼！不用了，我觉得当条鱼挺好的……啊！”
时云平自然不会因为这两句话放过他：“放心吧，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外乡人应该挺没耐心的，手法也不怎么高明，水怪身上的线歪歪扭扭，还很稀疏。
时云平看向赵武，赵武这次终于会意，拿布把水怪的嘴堵上。
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时云平用刀迅速划断了水怪身上的细线，水怪疼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所谓的“给他个痛快”，其实就是堵住他的嘴。
“你解脱了。”
说话的时候，时云平也将最后一根细线割断。
随着他的动作，水怪身体里的绿色液体不断涌出，他也逐渐干瘪下去，几乎要成了一张皮。
看样子是死透了。
时云平灵活地绕开地上的液体，连着水怪尸体一起拎起地上的黑网，转头看向围观的几人：“这东西你们还要吗？”
赵武看着，咽了咽口水：“不用了。”
看过时云平的这一手操作，赵武好像明白了屋里那些头发是从何而来的。
这小子，现实世界里该不会是个杀人犯吧？
时云平不在意旁人的眼光，走到雾气的边缘，一甩手就将黑网与水怪一起扔了出去。
本来这张网他准备拿回来干点别的，比如给长发女鬼换个家，或者把墙捅穿，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
但是现在沾上这些液体，时云平觉得网已经不能要了，还是明天去枯木林再割一张回来吧。
看到时云平想要进屋，赵武连忙拦住他。
“你的那张网，是个什么东西？”赵武问。
刚看见时他就想问了，只不过当时水怪吸引了他的多数注意，就没问出口。
“从院子出去，有很大一片树林，在树林里割的。”
赵武：“……”
意思是，这张网是长在树上的吗？
果然凶残。
“你今天出去那么久，遇到了些什么东西？”
赵武习惯于对人发号施令，现在虽然知道时云平应该不一般，却也一时间改不了用语习惯。
好在时云平似乎没太在意：“穿过枯木林之后有间破庙，里面闹鬼了。”
“那鬼还好吗？”司徒文下意识问了一句。
时云平：“？”
时云平：“你不问我，反而问鬼？”
“……嘿嘿。”司徒文想挠挠头，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又对时云平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傻的笑容。
时云平懒得和他计较：“还有什么事吗？”
赵武摇头。
这次真没问题了。
时云平也没再管他们，往房间走去。
看着时云平的背影，尹冰凡提醒了赵武一句：“雾气已经往院子里蔓延了。”
赵武又是一愣，这才转头看向院子附近。
就算是刚才时云平往这边走过，他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还是经过尹冰凡提醒才发觉。
如此看来，尹冰凡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赵武心中震颤，回头朝尹冰凡刚刚所在的位置看去，但已经不见人影。

时云平回到屋子里，第一时间注意到被剃成光头倒在地上的女鬼。
已经离开了一天，女鬼居然还是这副样子，时云平不难想到是有人好心来给鬼剃了个头。
看见时云平之后，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女鬼立即装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云平也没理会她，将油灯点亮，放在墙角的地上。
如果刚才那个水怪没有撒谎，那么他们现在所住的院子就是水怪一家三口的住所。
对应一下，这个半夜骚扰自己的女鬼是妻子，墙里的那个则是两人的孩子。
都说小鬼难缠，时云平却没太放在心上。
他考虑了一下，捡了个桌腿走出屋子，看向走廊的尽头。
这堵墙看上去与其他地方颜色有些细微的差异，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杂物间里有绳子，可以大致丈量一下屋子内外的长度，但时云平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他用桌腿往墙上用力一砸，手上很明显能感觉到这堵墙有些松动，应该并不太结实。
王谦一直对时云平看不顺眼，见状站在一边冷嘲热讽。
“任务只要生存五天就行，你这么努力做给谁看？”
第一天自我介绍时，王谦撒了谎，他其实已经经历了两个副本。
作为这群人当中的老玩家，王谦对梦魇游戏也算有基本的了解。
这种生存类副本分为两种。
其中一种也是最基本的。只要不惹事，老老实实待着就能安稳度过几天，虽然最终评级会比较低，但能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不错。
而另一种，在副本中会设下陷阱，如果什么都不做，玩家根本不可能活到最后。
王谦之前没有注意院内雾气的变化，这一天下来只想当然认为这是最基本的任务。
时云平处处不合群，短短一天时间就干了这么多事，显得其他人好像很无能，王谦心中隐秘的一处被刺痛，也总想对他贬低几句。
赵武从屋外走进来，现在已经不会在小觑尹冰凡与时云平。
看见时云平站在走廊尽头，他第一时间就想到时云平是不是又有什么发现了。
“时云平，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赵武嗓门很大，没刻意收敛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
“这堵墙后应该有点什么，我准备打开看看。”
时云平说得笃定，王谦想要反驳，但是碍于赵武在旁边，也不好再嘲讽，只能迂回着阻拦：“现在天也黑了，正是鬼怪猖獗的时候，你这个时间把墙打开，岂不是容易遇到危险？”
王谦这么说话时显得人模狗样，赵武也信服地点头。
时云平转头看王谦一眼：“这屋子虽然破了点，但门的质量应该不错，你如果害怕就回去歇着吧。”
王谦有点憋红了脸，恼羞成怒：“你说谁害怕呢！”
时云平将木棍放在一边，抬腿踹向墙壁，墙被踹得晃动了一下。
这次看起来很明显，连赵武也发现了墙壁的异样。
既然时云平执意不肯放弃，如果墙后真有什么无法应对的东西，被放出来后也不可能只追着时云平。
还不如大家齐心协力，先看看后面有什么。
“这墙后面有古怪。”
赵武让另外几人退开，自己也走到墙前跟着时云平一起踹上去。
“等一下，”毛富贵忽然叫停，他有些焦急地开口，“小伙子，你手上那个木棍能不能给我一根？”
“行。”时云平看看手中的桌腿，正准备抛过去，又听毛富贵有了新的要求。
“我能不能去你屋子里挑一个？”
毛富贵的寸进尺，时云平面上神色有点难言，终于还是点点头：“随便。”
得到这个答复，毛富贵一点也不和时云平客气，进他房间挑挑选选，找了个最长最宽的木板出来，看起来应该是时云平的桌面。
明明没有任何人招呼，在两人踹墙之际，王谦也跟着毛富贵进了屋子，仿佛逛自家屋子一样。
屋内一片废墟，时云平需要的只有那张床，也不管王谦进去做什么。
没想到两人这边刚有点进展，屋内就传出王谦的一声怒骂。
毛富贵刚从屋里出来，就又探头看进去，只见女鬼一口咬在王谦的腿上，不管王谦怎么踢她都不肯松口。
今天一天，女鬼都表现得没有什么攻击力，现在突然暴起让几人都很奇怪。
知道了屋内发生的事，赵武也不能继续下去：“我们先停停，别待会腹背受敌。”
时云平看看已经塌了个角的墙面，觉得这些人真是麻烦。
但看赵武脸上的担忧，他还是妥协下来。
“你在闹什么？”时云平走进屋子，用桌腿敲了敲女鬼。
女鬼的双眼赤红，盯着王谦的眼神像是在看杀父仇人，就算是一口牙都快被拽下来，女鬼也还是死死咬住王谦不松口。
赵武见势不妙，蹲下身子捏住女鬼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王谦终于成功脱身。
作为一个有副本经验的老手，王谦熟知副本内的气温变化，穿的裤子也不算薄，理应起到一定防护的作用。
不过现在他掀开裤腿一看，还是发现齿痕深深，有血丝从中渗透出来。
“晦气！”王谦唾了一声，想打女鬼几下，却不敢靠近那边了。
好不容易被松开，再挨一次咬就不划算了。
难得这次副本中遇到的是有神智、会交谈的鬼魂，赵武问了女鬼一句：“你突然咬他干什么？”
“他身上有我丈夫的气息。”女鬼的目光还锁在王谦身上，像是一有机会就会朝他扑过去，“肯定是她害死了我丈夫！”
王谦回忆一下，这才明白招致祸患的是水怪之前喷自己一身的那种绿色液体。
要不是时云平，自己怎么可能被染上一身气味？
王谦脸色难看，看一下站在一边的时云平，他心中念头一动，不无恶意地开口：“你丈夫确实死了，但不是我杀的。”
看女鬼仍然不信，王谦伸手指向时云平：“是他！你不会感觉不到吧，他身上也沾上了不少气味。”

时云平有点洁癖，刚才没让自己沾到水怪身上渗出的液体。
但是他与水怪靠得那么近，要想一丝气味也不沾是绝对不可能的。
女鬼看了时云平一眼，又收回视线嘴硬：“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的丈夫！”
时云平刚一进门，她就知道感觉到那股气息了，但是她打不过时云平啊！
得罪一下别人，可能就是挨顿揍，但如果得罪时云平……
她都不敢想。
王谦不知道就连鬼怪也有这么欺软怕硬的一面，只知道自己给讨厌的人背了锅，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赵武在旁边扯着他，劝他冷静下来：“以大局为重。”
王谦听了，刚想说什么，忽然眼珠一转。
“赵大哥，你说得对，眼下我们要解决的是那个小鬼。”
王谦的眼神中满是恶意，他率先走出屋子。
女鬼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王谦说的是什么，凄厉的叫喊声在屋子里响起。
她想求王谦放过她的儿子，但王谦显然没有那个打算。
众人纷纷离开房间，只有时云平落在最后。
“不用担心，你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了。”时云平难得好心。
说完这句，时云平就走出屋子，也不管女鬼是否领情。
在被女鬼咬过之后，王谦一下子来了干劲，也跟在赵武后面踹墙。
不过从时云平的角度看过去，很轻易就发现他其实在摸鱼。
站的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用的最小的力气。时云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摸鱼方式。
不想干活的话，哪怕像孙雪一样远远站着旁观也行，何必占个位置？
“让让。”
时云平走到王谦身边，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让出个位置。
“凭什么让你？”
王谦下意识反驳，时云平也不强求，退到一边：“那行，你自己来吧。”
有了之前的基础，墙面已经塌出了一个洞，能隐约看见那边的场景。
只是这洞口的大小还不足以让一个成年人过去，换了王谦和自己一起之后，赵武觉得拆墙速度一下子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