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在周围看了一阵，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对时云平打招呼：“时哥，那我就先走了，到点吃早饭了！”
“去吧。”
时云平冲司图文点点头，看他消失在原地，自己回破庙内坐下，用自己的床单将短刀擦拭干净。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时云平被强制弹回现实世界。
副本中环境不佳，也没给换洗的衣物，一套衣服被翻来覆去地穿，早就有些皱了。但传送出来后，这一身装扮完全恢复成了进入副本之前的状态。
除了精神上比起进入副本之前略显疲惫，其他的都没什么差异。
手机上的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时云平拿出来看了一眼，在自己还未退出副本的这十分钟，三人都给自己发来了好友申请。
看得出来司徒文确实是个话痨。
明明他是三人之中出来最晚的，给时云平发的消息却最多，最后一条消息都已经邀请时云平去他学校吃饭了。
大家都很热情，不过时云平现在没什么回复的心情。
聊天栏置顶处消息闪烁，时云平点进那个备注为舅舅的对话框。
舅舅：“你从副本里出来了？”
时云平：“嗯。”
舅舅：“不要冲动。”
后一条消息，时云平没有回复，他将手机设为静音放进口袋。
或许是因为时间太早，路上才只寥寥几个行人，街边的早餐铺子倒是开了门，有几个店主正埋头收拾台面，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时云平深吸了一口气，将手往裤子口袋处探，直到碰到短刀的刀柄才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一眼路边的标牌，按照自己被卷入副本前的方向继续前进。
路牌上所标着的，赫然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临江市第三人民医院，也是临江最好的精神病院。

自从梦魇游戏降临以来，很多人平白无故消失，又在一段时间后凭空出现。
通常来说，无论梦魇游戏副本内时间多长，换算成现实时间最长也不过十天。
针对这种情况，各个部门机构都对预约规定做出了修正，哪怕是比预约时间到得要晚，也不会耽误办事。
时云平顺利进入临江市第三人民医院，一层层往楼上走，心中默念着那人的病房号。
这条路在时云平眼中无比漫长，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时云平的手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忽然被门内的声音定住了身形。
“时家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时云平站在门口没有动，静静等待里面的回答。
那人的答复也不出他所料：“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怎么了，他们该死！”
病房内沉寂下来，时云平深吸一口气，终于按下门把手。
听见这边的动静，两人都转过头来。
“哟，这不是时家那小子吗？”病床上坐着的那人一看见时云平就笑开了，“这些年一个人不好过吧？”
时云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他病床前：“吴铭世，真的是你杀了他们？”
时云平的目光看起来很沉静，但就是这样的眼神看得吴铭世一阵心慌。
他压下心中的不安，潇洒地点头：“对。就算我承认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何必再问这么一句？”
他明白，有了“精神病”这块免死金牌，再怎么挑衅，时云平都不可能将他送上法庭。
时云平的手已经缓缓从外套下摆探进去，握在短刀的刀柄上，目光落到病床旁坐着的人身上时，又泄气般松了手。
“你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的。”
没想到贺琛也在这里，他今天算是白来一趟。
罢了，日子还长，他总有机会让吴铭世去当面向父母道歉。
时云平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也没再多看贺琛一眼，倒是贺琛见他出门，连忙也起身跟上。
走出了病房门，贺琛就攥住了时云平的右手：“你不应该带这种东西过来。”
当年，负责调查时家纵火案的，正是贺琛的师父。
案件发生得蹊跷，时家人人缘一直不错，也没和谁产生利益纠葛，在当时被认为是一桩悬案。
吴铭世曾说过要烧死时父一家，且当天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自己又供认不讳，最终被判定为案件的凶手。
但因为他的精神病，最终只是被关进精神病院。
当年时云平年纪还小，正好在舅舅家玩，避开了这一场灾。
后来他年纪稍大点，想讨回公道，没少找贺琛的师父问当年案件的详情，贺琛在此期间与他碰面，对他印象很深，便多留意了一下。
贺琛对这桩案子也很感兴趣，来医院调取访客记录时意外看到了时云平的名字，所以来这里守株待兔，没想到时云平被卷进副本，来迟了好几天。
第一天没等到之后，贺琛就在梦魇直播间里搜了他的名字，观看了他完成副本的全部过程，也同样没有错过他的短刀。
因此，刚才时云平的手刚往衣摆里探，贺琛就已经发现了不对。
贺琛还要伸手去抢他的短刀，就被他一手拦开。
“我又没对他做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时云平冷淡地甩开他的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贺警官也快回去工作吧。”
贺琛盯着他身上放短刀的位置：“如果我刚才不在，你就会做什么了吧？”
这话说得没错。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吴铭世，时云平决定自己动手。
看见时云平这副表情，贺琛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多对时云平说了一句：“但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并不是他？”
时云平的脚步一下子定住了，他扭过头看向贺琛：“你查到什么了？”
“目前还不确定，但种种证据指向的并不是他。”
证据尚未查清，以时云平的身份也不应知道这些。
贺琛拒绝的态度坚定，看出这点之后，时云平也没有多问。不过虽然如此，时云平对他的态度还是产生了很大变化。
一开始想躲着他走，现在主动跟着。
看时云平这副样子，贺琛就知道他应该已经想通了。
毕竟吴铭世说过那样的话，时云平想要报复也是正常的，但眼下真凶不明，时云平不会这么早让自己陷进去。
“贺警官。”时云平跟在他后面开了口，“你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对吧？”
贺琛点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这次来临江身上没带够钱，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时云平说得真诚，贺琛也没多想，当即掏出手机：“那我给你转点吧。”
时云平：“……”
只可惜贺琛忘了，这个月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他手头的钱也不多。
看了看自己的余额，贺琛又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仔细想想住在外面也不好，那就跟我走吧。”
贺琛是临江本地人，时云平家以前也在这里。只是一场大火之后，时云平只能跟着舅舅一起生活，就离开了临江。
家里的房子虽然一直没卖出去，但那里几乎化为一片废墟，就算想收拾也不知从何下手。
贺琛家离这并不算远，两人步行也很快就到了地方。
房子看起来不大，但整体看上去让人很舒适。
贺琛从鞋柜里取了双没穿过的新拖鞋出来，放到时云平面前。
时云平会意，换好鞋跟着他走进屋子。
“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贺琛问。
时云平想了想：“大概……一周吧？”
要住多久，得取决于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贺琛听了点点头，在厨房倒了两杯水，端起其中一杯递给时云平：“钥匙我下午配给你。”
“好。”
“你先在这坐下歇一会儿，我去买早饭回来。”
贺琛说完要走，时云平顺口叫住他：“不用，你想吃什么，我点个外卖吧？”

刚刚好像有个人和他说没钱？
时云平看贺琛这副样子，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言语之中的漏洞。
他为自己找补道：“吃早饭的钱还是有的。”
贺琛怀疑地看着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信任：“算了，你的钱就先留着吧，这顿我请。”
既然贺琛都这么说了，时云平也不强求，点点头目送他出门。
买早饭不需要太长时间，时云平在贺琛家里转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他其实不能确定贺琛会将线索带回家来，但潜入警局肯定不现实，也只要稍微利用一下他的好心了。
时云平在心中对贺琛道了个歉。
等到贺琛回来时，时云平已经将他家每个房间都看过一遍，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很温顺。
一点也看不出在副本内打怪的狠劲。
对上时云平的目光，贺琛将早饭放在桌上，自己进房间里东翻西找。
“你今天要上班吗？”时云平问。
贺琛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头也没回：“嗯，本来是要的，但我准备请个假。”
“请假干什么？”
贺琛也已经费劲将那床被子拽下来，扭头看向时云平：“等我铺好床，也差不多该迟到了，就请这一天假吧。”
贺琛家偶尔会来客人，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家中准备了折叠床。现在天气凉了，他还要给时云平找厚实点的被子，一时间忙里忙外。
时云平走到他身边，帮忙一起将床单铺平：“我自己来就行。”
贺琛摇头：“你先去吃吧。刚从副本里出来应该累了，吃完好好歇一会儿。”
时云平面上露出几分迷茫：“但是我在副本里刚睡醒啊。”
换别人出去了或许需要补觉，但他不一样，他在哪里都睡得很香。
贺琛手上动作一顿，也想起自己在直播中看到的情况。但片刻后，他又恢复了动作：“快去吃饭！哪有让客人铺床的道理？”
时云平不理解，但他选择尊重。
毕竟还要在这留几天，想找线索怎么也来得及，时云平没有再催着他去上班。
床铺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也已经吃完早饭，贺琛靠在沙发上转头看向时云平：“你这次回来，除了暗杀他，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时云平：“……”
这话说得也太直了。
除了复仇，时云平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打算。他想了想：“毕竟是我生活过那么多年的城市，我想再多看看。”
贺琛觉得他这话听着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只是一时分辨不出，暂时搁置下来。
“这几年临江多了不少味道不错的饭馆，正好我带你去吃。”
贺琛展现出了一个临江人的热情，不过时云平更希望他能当一个无情的房东。
“会影响你的工作吧？”时云平问。
“一点影响，问题不大。”
“你之前说查到了其他东西，现在有什么新的嫌疑人吗？”
话题又绕回这里，贺琛了解他迫切的心情：“等确定下来，我会告诉你的，不用着急。”
看他急成这样，看来自己也只能加快速度了。
事实上，想要查清这个案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时家纵火案发生在时云平八岁那年，转眼之间十几年过去，时云平都快大学毕业了。
在时间的冲刷下，各条线索都变得模糊起来。当年那么多人都没能查出真相，贺琛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让自己离真相更近一步。
他无法保证自己真能找到凶手。
听到贺琛的话，时云平沉默了片刻，又重新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你还能找到了解当年情况的人吗？”
“很难，但我会尽力。”
“为什么不问我呢？”时云平问，“我当年也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你将怀疑对象告诉我，我可以一起分析。”
那段时间时云平正巧不在，等知道事情时，已经是事后第二天了。很多证物都被警方带走，时云平只能期待他们查出个结果。
如果不是这样，他本应该自己想办法寻找真相。
对上时云平的视线，贺琛实在很难告诉他，自己最大的顾虑不是违规，而是怕他一时冲动拿刀冲去别人家里。
看见贺琛犹犹豫豫不肯开口，时云平心中失望：“你这有电脑吗？”
“干什么？”
“打游戏。”
面对一个不该死的人，时云平发泄愤怒的方式很独特。
在贺琛的桌面上有几款游戏，时云平随意点进一个，在教程关卡里熟悉了五分钟就退出来，直接进入匹配。
好消息是，因为以前没打过游戏，时云平没意识到真正会掉段位的是排位赛。
坏消息是，他的技术实在太烂，一局游戏四个队友，其中三个都举报他送人头。
贺琛虽算不上是游戏高手，但技术也还不错，看见时云平的操作一阵心急。
他想坐到一边去干点别的，却被时云平叫住。
“贺警官，这个角色怎么操纵？”
“贺警官，为什么这个技能灰了？”
“啊，贺警官，怎么这就输了？”
贺警官本人：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时云平也不是完全一窍不通，只不过他想报复贺琛，故意挑了些弱智的问题。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还没到中午，贺琛就已经后悔今天请假了。
与其在这里看时云平打游戏，还不如去上班。
一局游戏结束，时云平暂时将视线从游戏上收回，迟缓地想起自己还有三个人的消息没回。
不过这三人与时云平不同，只在刚出副本时发了消息，之后就倒头补觉，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自然也不会有人回复他的消息。
时云平刚放下手机准备继续打游戏，就听见贺琛的声音：“不好意思，局里临时有事找我，下午的时间你自己在家里休息吧。”
时云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他面不改色，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心虚。
“那你快去吧。”时云平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对了，你电脑上没有什么重要文件吧？”

不过下午他终究还是没能上班。
刚踏出房门，贺琛就被卷进梦魇游戏，时云平则是那个因为离得太近而不小心被波及的倒霉蛋。
其实按理来说，时云平早上才从副本里出来，本不应该这么快就再次进入副本。
但是梦魇游戏吸纳玩家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随机。周围没有别人进入游戏，自己会被带进去完全是因为倒霉。
第二种，连坐。正好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个人进入游戏，自己也被能量顺带着拖进去。如果是因为这种方式进入游戏，那两个玩家也有大概率匹配到同一个副本，有些熟练掌握游戏规则的老玩家已经开始用这种方式进行组队。
刚才贺琛准备出门，时云平难得好心想送送他，没想到还没休息到半天，就又被卷了进去。
看着周围一瞬变化的环境，时云平的脸垮下来。
他原本还站在贺琛家门口，转眼间功夫就已经坐在这张圆桌前。
四周一片漆黑，仅有圆桌正上方亮着一盏灯。
借助这盏灯的光芒，时云平可以看清圆桌周围的场景。
包括他自己在内，桌边一共坐了五人，且每人面前都有名牌，省去了几人介绍的步骤。
除了贺琛，另外三人分别叫连新荣、阎卓和金笑笑。
金笑笑看上去像是少数民族的姑娘，笑容明媚大气，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连新荣五官清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感觉有点油，从看清周边景物开始，目光就牢牢锁在金笑笑脸上。
阎卓长得倒是没什么特点，不过穿着打扮看上去很有个性。
“请各位玩家抽取身份牌。”
系统提示音响起过后，每人面前都出现了一张红色的卡牌，这次系统没有做任何防护措施，几人可以轻易看见其他人桌前面上的卡牌。
时云平翻开卡牌，上面写着新郎。
他的动作太过干脆，连新荣看着也不知怎么嗤笑一声，接着将卡牌翻开，等看见卡牌上的“伴娘”二字，连新荣就笑不出来了。
其余人也翻开面前的卡牌。
贺琛，新娘。
阎卓，伴郎。
金笑笑，宾客。
几人都已经抽取完身份，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玩家可自由交换卡牌，十分钟后将自动进入游戏。”
系统只说了一句安静下去，连具体任务内容都没有发布，信息太少，几人一时间都来不及判断不同角色对应的危险性。
时云平当先反应过来：“金笑笑，我想和你交换身份。”
倒不是危不危险的事，而是看目前这几种身份，任务场景多半是婚礼前后，新郎的角色戏份占比应该很大。
“不好意思，我觉得当宾客挺好的。”金笑笑拒绝了时云平。
被人拒绝了，时云平也没有强求，将自己手上的卡牌扣回桌上。
连新荣脾气暴躁，对着自己手上那张伴娘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他也将头转向金笑笑：“小金，你一个女孩子就当伴娘吧，来，我跟你换换。”
也没等金笑笑说话，连新荣伸手就要拿过她的卡牌，金笑笑向后一躲。
“不了，我就想当宾客。”
“哎，我这也是为你好……”连新荣说着话就急了，只是周围坐着这么多同性，他对一个异性下手传出去不太好听。
“你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凶干什么？”
阎卓倒是觉得自己的身份还算不错，不管是什么场景之下，新郎和新娘的戏份都是最重的，比起那两个人，自己遇到的危险应该会小一些。
连新荣所在乎的哪是危不危险，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男人拿到女性角色太丢面子了，闻言立即朝阎卓看过去。
贺琛拿的也是女性身份，与他同病相怜，暂时不在考虑范围内，那就只剩下时云平和阎卓。
阎卓看起来三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时云平看着则不如他壮硕……
连新荣的牌往桌上一摔，看向时云平：“喂，你和我换一下。”
秉承着“没听到名字，叫的就不是自己”原则，时云平头也没抬一下。
“干什么呢！”连新荣不满地嚷嚷起来，从桌子前站起身，想走过来给时云平点颜色看看。
不过时云平还没什么反应，贺琛就也先站起来了。
“法治社会。”
贺琛没做什么威胁的事，但这些年的工作锤炼了他的气质，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人。
连新荣心中有些胆怯，但又不甘心就此屈服，色厉内荏地猛踹了一下桌子：“算你好……啊！”
桌子被牢牢固定在地上，这一踹桌子颤都没颤一下，倒是他自己的腿疼得不行。
这一场风波过后，副本也开始了。
几人面前的场景再度变换，时云平只觉得眼前一花，另外几人的身影就从他眼前消失。
这次任务开局，众人被分开了。
刚刚站起身，还没来得及下四周打探一下，系统的任务提示就又来了。
任务介绍时，用的是他们各人原本的名字，听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这次的任务目标也不算难，只要能活到第三天晚上，婚礼顺利结束，就算是通关。
不知道这个任务还有没有提前通关的可能性。
这里的住宿环境比前一个副本的好了不少，时云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这里居然有信号。
他与贺琛加过好友，试着给贺琛发了条消息，那边很快回信：“你在哪？现在还好吗？”
“你先说说你的位置。”
“我在三楼。”
时云平走到窗边，向下看了看，又抬头望了一眼。
这里是五楼，也是这整栋楼的顶楼。
远处的风景看上去不太真实，不知道会不会像上一个副本一样，有空间限制。
这是一间普通的屋子，时云平翻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可以当作线索的东西。
副本中正是中午，一阵饭菜的香味飘进屋子，一个女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小时，该吃饭了，还不快出来！”

第21章 婚礼（2）你就待在家吧
如果自己现在所在的，是这个“小时”的家，那外面正喊着自己的应该就是……
时云平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冲出房间。
屋外站着的女人笑容有些怪异，她刚出现在直播间观众们视线前，就引来一片惊呼。
单独看每个五官都显得正常，甚至可以说美好，但合在一起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正常人的脸部很难完全对称，但像这样完全不对称的也不多见。
看见这张脸，时云平没有太害怕，心中更多的还是失望。
这只是一次副本世界，随机而成的、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副本，他的父母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时云平冷着脸坐到餐桌前，时母走过来紧张道：“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过几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了，你可得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时云平点头，夹了一筷子菜。
不得不说，这些饭菜与上次副本中的相比还是好了不少。
看见时云平还没回复贺琛的消息，直播间更是炸开了锅。
贺琛举手投足间就透露出一股专业人士的气质，一看就是大佬，时云平还这样爱搭不理，让很多人觉得他有点飘。
“不是，队友都发消息了，多少也回一句啊，晾着队友自己吃饭算怎么回事？”
“你没看上期直播吧？这人心高气傲着呢，看不起别的队友。”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不多，绝大多数是看时云平不顺眼的，还有喜欢时云平这张脸的。
刚刚发弹幕的这人，在上一副本就看时云平不顺眼，见他一路顺利通关后，心中一直憋着口气。
进了这个副本，时云平依旧不合群，他也忍不住出来贬低几句。
自视甚高的人多了，有些没看过的人就此相信。
时云平完全没理会他们——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哪怕是了解了，也懒得关注。
时父也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袖子上还沾着血迹。
他温和笑着看着时云平，坐在时云平对面，将手放在桌上。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时云平的脸，时云平抬头看了一眼，他心中已经准备好，该如何应对“你袖子上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然而时云平完全没有关心，他身上的是血还是番茄酱，时云平毫不在意。
时父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他用筷子夹起青菜，放到时云平碗里，手上的红色痕迹刻意在时云平面前晃了一下。
时云平终于有了反应，端着碗向后一仰，躲开他的父爱关怀。
“不要给我夹菜。”时云平道。
时父：“……”
不是，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一顿饭草草吃完，时云平就不想和这对假父母继续相处了。
他将手伸进口袋，没摸到钥匙，直接看向两人：“我的钥匙丢了，你们有备用的吗？”
言语之中，时云平完全没将两人当做NPC来害怕。
时母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我们也没有多余的……”
“你就待在家里吧。”时云平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拿过钥匙，顺手揣进兜里。
时母：“……”
时云平无暇顾及两人的反应，扭头走出屋子。
整个五楼只有时云平一户人家，出门之后就是电梯和楼梯，如果真遇到什么鬼怪，恐怕只能在这里和鬼怪兜圈子。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
这里没有窗户，显得格外昏暗，时云平用力跺了下脚声控灯才亮起。
四楼的门与五楼不太一样，看起来更气派，隔着门，时云平无法判断里面有没有人。
他没有贸然打开这扇门，只停留片刻就去了三楼。
贺琛发来消息说他在三楼，不管这条消息是不是贺琛本人发的，时云平都决定下去看看。
三楼的门也关着，看上去五楼一样，应该都是普通的居住层。
这种门的隔音效果不如四楼的好，时云平凑近了能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声，不过没听见贺琛的声音。
正准备撬锁，时云平就又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脚步的主人应该正在往楼上走，声音逐渐靠近，时云平站在拐角处隐藏身形。
是贺琛上来了。
因为时云平没有告诉他自己所在的位置，贺琛决定先下楼寻找，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
下楼后，贺琛很快找到了另外几名玩家。
他们此刻正在一楼的餐厅吃饭，还盛情邀请贺琛一起，但是被贺琛拒绝了。
看见时云平之后，贺琛松了口气：“我已经找到其他人了，你那边楼上的情况怎么样？”
贺琛的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模仿出来的，时云平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确定他的身份：“五楼是我家，四楼用处暂不明确，但应该不是人住的地方。”
贺琛愣了一下，将自己所发现的东西分享出来。
“我家在三楼。二楼是宾馆，阎卓、连新荣和金笑笑都住在那里，一楼是餐厅，现在他们正在那里吃饭。你要不要一起下去吃一顿？”
“不用，我刚刚吃过了。”时云平摇头，拒绝他的好意，“你去吧。”
贺琛有点饥饿感，但进食需求还不迫切：“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对时云平的了解逐渐多起来，进了梦魇游戏后，贺琛愈发不放心他，生怕他脱离自己的视线后会死在哪个角落。
时云平考虑了片刻：“我准备去四楼看看。”
贺琛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时云平：“……”
最终还是时云平先妥协：“算了，我陪你下去吃饭。”
如果到时候因为贺琛肚子叫而暴露两人行踪，那就得不偿失了。
贺琛不知道他的想法，看上去很好说话，闻言又欣然带着他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