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死亡更大的恐惧了。
染漓冷得全身发抖,一颗颗眼泪连成串的往下掉,脚像是有千斤重,靠着墙才能往前走,手指更是软得拿不动托盘。
脑海中不断闪过血腥恐怖的画面,染漓更怕了,哭得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城堡里的其他人都消失了,只有染漓孤独地走在赴死的路上。
染漓努力磨蹭时间,但终究还是踏上了三楼的台阶,就在他绝望之时,耳边响起了温柔清润的声音。
“我的小玫瑰,你怎么在这?”
染漓抬起头,看到了利维坦担忧的神情。
利维坦优雅俊美的外形十分具有迷惑性,让染漓在迷糊中,将他当成了同类。
压抑的哭声终于溢出嘴角,染漓惶然无助地啜泣道,“玛,玛丽让我去给主人送甜点,她,她说我是甜点,我要被,被吃掉了,怎么办呜呜……”
染漓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利维坦低头看着染漓,心都疼得揪起来了。
染漓哭得那么凶,眼睫上挂着泪珠,脸颊和鼻尖都泛起了病态的潮红,漂亮的眸子氤氲着浓浓的水汽,泪水溢满眼眶,声音更是哭哑了。
说话间,大颗的眼泪就要往下掉。
利维坦抬起手,轻轻抹掉了泪痕,柔声哄道,“别怕,有我在,我的小玫瑰不会被吃掉的。”
说着他从染漓发软的手里,接过了托盘,“已经没事了,我帮你送上去。”
染漓反应不过来,傻傻地打了个哭嗝。
利维坦用另一只手给他擦眼泪,染漓的脸很小,他张开手就能包住,指腹下的触感柔软细腻,像极了玫瑰的花瓣。
他不敢用力太重,生怕会弄疼染漓。
“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吗?”染漓微哑的声音响起。
掌心有温热的气流涌过,染漓小巧的下巴尖完全掩在手下,漂亮湿润的眸子透过指缝的间隙,满是希冀地看着他。
利维坦喉结滚动了下,嘴角的笑意未减一分,“当然了,我可不忍心我的小玫瑰受委屈,哭得这么惨。”
染漓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玫瑰了呀?”
“不可以呦。”利维坦冲染漓眨眨眼,“这是我唯一的一点私心了。”
“好吧。”染漓妥协了,他抬眼认真注视着利维坦,眼底透着依恋和感激,“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利维坦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你一定要谢谢我的话,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哭得这么凶了好吗?”
染漓怔愣了几秒,耳根染上红意,脸上也冒着热气。
他急急解释道:“抱歉,我,我是觉得自己要死了,才忍不住哭起来的,我以后会努力胆大一点,不会再哭得这么丑了……”
利维坦打断了他,“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小玫瑰哭起来很漂亮,漂亮得我移不开眼。”
“但你哭得这么凶,嗓子都哑了,这让我很心疼,而且我会保护你的,你不必如此害怕。”
这像表白一般的话让染漓有些不好意思,他忍着羞耻,跟利维坦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
他本来想说好人,但又意识到利维坦可能不是人。
利维坦没有在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回去吧,有人在找你。”
染漓愣了一瞬,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就变了,他又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走廊。
周清筠正在找染漓,当他看到染漓时,神色巨变。
染漓眼眶发红,睫毛上还挂着泪,正体力不济地靠在墙上,深深喘|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他快步走过来,眸色幽深地说道:“怎么了?”
染漓被突然出现的周清筠,吓得肩膀轻颤,他拍着胸口,漂亮的眸子漾着嗔怪,“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
说到这,染漓猛地噤了声,他顾不上别的,伸手挽住周清筠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
感受到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周清筠神情有些怔愣,手指痒得蜷缩了下,似是想抓住什么。
染漓没察觉到周清筠的异样,仰头注视着他,压低声音说道:“快点走,小心被女仆……玛丽追上。”
周清筠这才想起正事,问道:“刚发生了什么?”
两人回到了灯光明亮的客厅,挤着坐在了最小的沙发上。
染漓还有些惊魂未定,他附在周清筠耳边,气息不稳地说道:“刚,刚才玛丽拦住我,让我去给她主人送茶点,如果不是管家帮了我,我就再也回不来了。”
周清筠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好好说话,不要对着我耳尖吹气。”
染漓愣住了。
什,什么?
周清筠好不容易将心神从染漓的唇上,移到了他说的话,“你是说管家帮了你,可他刚才明明还在这。”
“在这?在客厅吗?”染漓下意识看向四周,这才发现气氛不对。
“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清筠神色复杂地说道:“刚才管家突然出现,让我们举手表决是否让医生和小梦男友消失,票数过半数才能生效,我发现你不在,便出去找你,在此期间大家应该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没再人群中找到这两人的身影,再加上众人的神色,他已经猜到了答案。
“就算没了我们两个,票数也过半了,医生和小梦男友已经消失了。”
“至于管家,他应该是从这离开,才去帮你的。”
信息量太大,染漓一时反应不过来,表情傻得十分可爱。
周清筠说到这,危险地眯起眼,紧紧盯着染漓:“管家为什么要好心帮你?你是不是答应了什么,或者……”
“你不知道他也是非人类吗?为何对他放松了警惕?难道他对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周清筠的表情严肃,语气也很重。
染漓有点怕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试图跟周清筠拉开距离,解释道:“我没有答应什么……他不止帮过我一次,我觉得他或许没有想害人心思……”
“不止帮过你一次,还有哪次?”周清筠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染漓茫然地眨了眨眼,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话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笨蛋,你说漏嘴了!】
染漓也意识到了问题,紧紧地闭上嘴,垂眸盯着绞在一起的手指,睫羽不停抖动着,心虚得不敢跟周清筠对视。
“说话。”周清筠的气势很足,有点像教导主任。
染漓抿了抿唇,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周清筠,试图萌混过关:“我可以不说吗?”
周清筠一言不发,一副心硬如铁的表情。
【舔狗人设是不能拒绝他的】
染漓被逼得进退两难,眉微微蹙起,迟疑了几秒,小声说道:“那我只说一次。”
就算面对着咄咄逼人的周清筠,染漓的眼神都是柔软的,让人更想欺负他,想让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染上欲色。
染漓也不知道办法能不能行通,硬着头皮说道:“你之后不能再来问我了。”
周清筠点点头。
沙发很小,染漓只能委屈地缩在角落里,手撑着沙发,屈膝跪在了上面。
上半身前倾,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有些暧|昧了。
瞧着染漓的动作,周清筠身体僵住,血液的温度控制不住地攀高。
主动权不知不觉中被染漓夺走了,看似柔软可怜的小动物,也挺有手段的
细细的腰肢塌下,弧度饱满又诱人,肩背却是挺直的,背后的肩胛骨像是展翅的蝴蝶,形状精致秀气,很适合抚上去细细把玩。
温软的手指捧住了周清筠的脸,指腹细腻顺滑,摩擦间柔软的触感像是带电一般,让骨头都酥软了。
那张白净漂亮的脸蛋不断靠近,带着暖融融体温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小巧,柔软的唇不断靠近,像是要吻上来。
染漓的唇形十分好看,颜色馥郁,线条优美流畅,唇珠小小的一颗,形状饱满,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含在嘴里,细细品尝是否有甜味。
若即若离最是勾人,就在周清筠心神恍惚,有些把持不住时,染漓突然偏过了头。
温热的气息撩过耳尖,如轻纱一般缥缈,红唇就在他耳尖张张合合,好似只差一点就能感受到那柔软的触感,染漓身上暖融融的甜香也萦绕在鼻尖。
周清筠表情淡定,一副坐怀不乱的正经模样,但膝上的手却难耐的攥成了拳,那挥之不去的酥痒让每个细胞都在战栗着。
染漓没有察觉到周清筠的异样,等拉开距离后,他松了口气。
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无声地说了一段没有意义的话,周清筠没有听清,也不能再来问他,就算他蒙混过关了!
“我说完了。”染漓还是有点心虚,怕周清筠拆穿了他耍的小聪明,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
正好角落里的小沙发空出来了,染漓连忙溜了,背影颇有些慌张的意味。
周清筠的视线紧紧锁住染漓,看着那张漂亮脸蛋染上了惹眼的潮红,正神情不自然地和胡雯聊天,眼里已经完全没了他的身影。
撩拨完就跑,小渣猫的惯用手法。
周清筠只能紧握着拳,独自消化着内心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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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在客厅呆到十点后,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到二楼后,走在最前面的胡雯突然尖叫了一声。
众人的神经猛地绷紧了。
阴鹜男的脸色也不好看,问道:“怎么了?”
胡雯颤抖地指着墙,惊恐地说道:“医,医生的房间不见了。”
医生的房门整个消失了,变成了一堵墙,在均匀排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
江洁站在楼梯上,脸色苍白地说道,“我刚去看了,小梦男友的房间也……也不见了。”
死寂压抑的气氛像阴影一般笼罩着大家。
阴鹜男咒骂了一句,“艹,都是些没脑子的!一听能让那俩消失,一个个迫不及待举起了手,也不想想哪有这么好的事!”
众人脸色讪讪,都没开口。
在场十一人,足足有七人举起了手,后果虽然严重,但一起承担倒也可怕了。
毕竟法不责众。
但阴鹜男气的要死。
房间是最宝贵的资源,要不然胡雯也不至于和小情侣争房间,差点撕破脸皮,虽说只少了两间房,但也是十分关键的,说不定他会因此被害死。
举手的七人被阴鹜男嗜血的神情吓到了,一个个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染漓和周清筠也回到了房间。
染漓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忘记了两人的抵牾,热烘烘地跟周清筠挤在被窝里。
两人都没有睡,等待零点后死神的宣判。
秒钟转动的“咔哒咔哒”声回荡着,屋内凭空出现了交织在一起的银丝。
周清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睡吧。”
染漓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夜色越来越浓,尖叫声刺破了宁静的夜空。
染漓猛地醒来,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却仍冷得微微颤抖。
不该只是一个人吗?为什么有两声尖叫?
江洁被一道敲门声吵醒了。
她悠悠醒来,昨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心跳也停了几拍。
她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大力拉开了房门。
三妹江美猛地扑进了她怀里,抱着她痛哭,声音嘶哑,浸满了痛苦和悲伤。
江洁的眼泪也抑制不住地掉下来。
他们三姐妹的年龄差并不大,感情特别好,几乎从没吵过架,除了父母以外,她们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三妹江美今年才刚上大学,正是最好的年纪,生命却戛然而止,一想到这,江洁心痛得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江洁轻柔地摸了摸江美的头发,含着泪说道:“别怕,姐姐在这呢。”
江美嗓子都要哭哑了,“姐,那个怪物为什么要找上你啊,我拼了命地想推门去救你,但我做不到,做不到啊!”
听到这话,江洁的身体僵住了,有种彻骨的寒凉。
她推了一下小妹的肩膀,喃喃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昨晚出事的人,不是你吗?”
江美哭得眼睛都肿了,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听到这话她也僵住了,“不,不是我啊,是……”
她对上江洁的眼神,表情慢慢变得恐慌,整个人傻掉了。
怪物不仅杀了两姐妹中的一个,还戏耍她们,将她们推入更恐怖的境遇。
两姐妹各自后退了一步,看向对方的眼神满是恐慌。
她们不敢触碰对方了。
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是亲姐妹,也会打心底里期望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但人心中的光明终究会战胜黑暗。
江洁看着自己从小宠大的妹妹,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眼神逐渐柔软。
妹妹一向爱美的,如今为了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声音也哑了。
江洁缓步走过去,温柔地擦掉妹妹的眼泪,安抚道:“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姐姐在这呢,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我们一起面对,就一点也不可怕。”
江美压抑着哭声,哽咽着抱住姐姐,“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大姐江郝姗姗来迟,她泪眼朦胧地搂着两个妹妹,哽咽得喘不上气来。
她的十只手指都血肉模糊了,昨晚听着两个妹妹的尖叫声,她的心都在滴血,拼命挠墙,想要到她们身边。
江郝的痛苦丝毫不少于两个妹妹。
江美和江洁自然知道这点,身为当事人的她们却顾不上自己,强颜欢笑安慰姐姐。
江郝哭得心都快呕出来了,身体承受不住,晕死了过去。
早饭后,江郝才悠悠醒来,她已经哭不出来了,脑海里像是有冰锥在疯狂搅动,疼得她都麻木了,整个人处于恍惚的状态。
大家聚在一起,看着痛苦的三姐妹,都有些不忍。
江洁也快崩溃了,疯狂地抓着头发,喃喃自语道:“我努力回想了昨晚的每个细节,没有找到一点漏洞,扪心自问,我没有一点私心,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记忆是真实的。”
江美的状态稍微好一点,她安慰地拍了拍江洁的背,转头对大家说,“我的情况也是这样的,我们两姐妹都觉得……出事的是对方。”
她俩都分不清,其他人更是束手无策。
他们被关在房里,只听见了两声尖叫,根本没法出去查看情况,而且很快就在某种力量的操控下睡着了。
阴鹜男烦得很,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没出事尖叫什么啊,现在可好,分不清了!”
胡雯实在听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少说点行吗!”
说完,她和颜悦色地看向周清筠,问道:“周教授,你能帮帮她们吗?”
“很抱歉,我也不能。”周清筠没有任何掩饰,言简意赅道。
三姐妹眼里的光熄灭了。
阴鹜男不管别人的死活,他说道:“已经连续两晚死的都是单人房了,规律到底是什么?”
周清筠思忖片刻,问道:“大家检查房间时,有没有发现什么?”
众人互相看看,摇了摇头。
胡雯急急地说道:“不仅是这样,大家都一起行动,特别是三姐妹几乎时刻黏在一起,做的事情都是一样了,为什么两个妹妹会被选中呢?”
周清筠也在思考同样的事情。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房间和个人上,那么只有……
众人没商讨出个结果来,便都散开了。
染漓依旧坐在沙发上,突然捕捉到了玛丽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微微蹙起了眉。
据他前几天的观察,玛丽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为何会从城堡里出去。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跟上去】
染漓下意识站了起来,但身体随之僵住了。
他,他害怕。
周清筠发现了染漓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染漓咬了咬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周清筠:“我刚看到玛丽出去了,我想跟上去看看,你,你能不能跟我一起?”
周清筠一时没有开口。
染漓以为他不愿意,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衣角,晃了两下,恳求道:“我一个人,实在不敢。”
“好,我跟你去。”周清筠握住染漓拽着他衣角的手,语气生硬地说道:“好好说话,别撒娇。”
周清筠的指腹在染漓光滑的手背上滑过,动作自然地牵着他往外走。
染漓愣愣地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十分纳闷。
周清筠的洁癖是好了吗?
染漓不好强行挣脱,只好乖乖任由周清筠牵着,等两人走出城邦后,染漓才借指方向,把手抽了出来。
“女仆好像往北边走了,”染漓微微蹙着眉,“我从没去过北边,你去过吗?”
染漓迟迟没得到回复,转过头却见周清筠正在对着自己的手出神。
“喂,我跟你说话呢。”染漓的音调提高了几分。
周清筠这才回过神来,让染漓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我也没去过北边。”周清筠思忖了几秒,说道:“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染漓点点头,跟着周清筠往北边走。
没想到他们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隐约看到远处有一件小屋。
小屋用木头搭成,比较破旧,跟富丽堂皇的城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围用树枝围了一圈,隔出了一个小院子。
两人谨慎地靠近了小木屋,躲在了不远处的大树后。
大树十分粗壮,两人合抱不住,若是躲的角度好,完全可以藏住两个人的身形。
一阵风吹来,染漓闻到了一股非常古怪的味道,恶心得他脸色都变了。
玫瑰花馥郁的芳香伴着腐烂的腥臭味,花香丝毫遮不住臭味,反而像是催化剂,将这味道衬托得更恶心了。
周清筠也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但表现不如染漓强烈。
染漓刚要开口,周清筠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盯着前方。
女仆正向小木屋走来,她长得很漂亮,但身上没有鲜活气,眼珠像死鱼眼一动不动,脸上的肌肉板结成了一整块,十分怪异。
染漓感觉她身体里像是插着根钢筋,才会有那种笔直的僵硬感。
玛丽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走进了木屋,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古怪又恶心的味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染漓张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木屋,压低声说道:“玛丽是不是在木屋……做什么?”
周清筠在思考同样的事情,过了三四秒,他下定了主意,“你在这待着别动,我过去看看。”
染漓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关切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你被玛丽发现了怎么办,要不……”
他本想壮着胆子跟周清筠一起,但又怕自己帮倒忙,拖累了周清筠,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周清筠见染漓小脸都吓白了,还在关心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他伸手摸了摸染漓柔顺的头发,安抚道:“别怕,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侧身绕到了小木屋后面,很快就没了踪影。
染漓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周清筠消失的方向,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
他愣了下,仔细去听,发现是真真切切的脚步声,不是他的幻觉。
染漓全身僵直,心脏因为惊吓猝然缩成一团,冷汗濡湿了后脖颈,被风一吹,有种刺骨的凉气。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勉强转过了头。
早就进了木屋的玛丽,却凭空出现在小木屋前面的空地,手里还听着一个花篮,正往小木屋走。
这,这怎么可能呢?!
染漓来不及去想这件惊骇的事,满心担忧着周清筠,怕他会遭遇不测。
心里慌慌的,仿佛漏了一个大洞,他急得鼻尖冒出了汗。
就在这时,一只手臂穿过颈窝,轻轻搂住了他的肩背,耳边响起了周清筠低沉的嗓音:“没事,我回来了。”
染漓的心弦紧绷成了一条线,他条件反射似的转过身,一手捂住了周清筠的嘴,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女仆会发现他们。
第9章 玫瑰城堡
怕被玛丽发现,染漓不敢有太大的举动,羞得黑眸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雾,又怕周清筠兴师问罪,眼眶红了一圈。
男人太清冷自持,行为端正,染漓下意识以为是他不小心用力过大,这才……
昳丽纯真的脸蛋多了别样的光彩,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周清筠的喉结滚动了,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染漓擦拭手指。
只擦了两下,染漓就羞耻地把手指夺了回来,藏在了身后。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估计就红着脸跑开了,找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生蘑菇。
系统无力地安慰道:
【没事,这样的举动是十分贴合舔狗人设的,再说了,你想想人设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染漓回想起来,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系统对染漓的角色扮演十分满意的,但觉得周清筠的表现有点不对劲。
是特别不对。
怎么感觉周清筠有点……高兴呢?
等玛丽进了小木屋,两人这才从树后出来,往城堡走去。
染漓死死低着头,没脸面周清筠。
周清筠没有再次提起刚才的事,适时引开了话题:“女仆是凭空出现在屋外的吗?”
染漓的大脑变成了浆糊,闻言迷糊地点点头:“是的。”
“你怎么看呢?”周清筠循循善诱道。
染漓的思维跟着周清筠的问题走,“难道……她会瞬移?”
周清筠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瞬移,而且有两个玛丽。”
“两,两个?”
“我们一直被常规思维误导了。”周清筠接着说道:“一般出现问题,大家都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之前才会把注意力都放在房间和个人行动上,忽视了杀人者。”
“其实杀人原理很简单,两个玛丽随机出现,一个杀单人房,另一个杀双人房,只要能分清她们,就能摸清规律。”
染漓心中惊骇,还有些后怕。
他们如果不跟上来,可能会一直发现不了两个玛丽的秘密,最后没有人活着离开玫瑰城堡。
【没错,有的玩家从头到尾都不搞清这点,被折磨得精神崩溃,全军覆没】
染漓想起低得离谱的生存率,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堡。
周清筠的话再次戳中了要点:“可问题的关键是,怎么分清两个玛丽呢?”
染漓回想了两个人面貌,说道:“从外表很难分出来。”
周清筠点点头,“对,我们一定还忽略了什么。”
周清筠思考了好久,染漓看着他凝重的脸色,察觉到自己帮不上忙,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
等周清筠思考完了,染漓献宝似的看着周清筠,眼神微微发亮,“我知道这几天玛丽的行动轨迹,需要我说给你听吗,说不定会有用。”
染漓这些天,没忘了自己唯二的两个优势,尽管怕得要死,也一直壮着胆子观察着玛丽。
他虽然愚笨,想不出破局的办法,但也没有坐以待毙,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
周清筠的目光柔和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我想听。”
这些东西都已经牢牢记在了染漓脑海里,口述完全没有问题:“玛丽会在早上用餐时间,推着餐车出现,之后主要负责清理餐桌,整理客厅,更换白玫瑰……”
染漓的目光跟着移动,下意识说道:“嗯?今天的白玫瑰怎么多了一朵,昨天明明只有五朵。”
这些话串成了链,一个想法在周清筠脑海中越发清晰:“我找到规律了。”
染漓愣了下,随即双眼放亮,急急问道:“规律是什么?”
“分清她们的方法,很有可能就是花瓶里的白玫瑰数量。”
“玫瑰是个很关键的点,不仅是这个城堡的名字,外面的花圃也有玫瑰,而且你还记得第二个出现的玛丽手里提着花篮吗?里面也是白玫瑰。”
染漓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会,“我懂了,昨天是单数,出事的是单人房,今天是双数,会出事的是……”
说到这,他卡住了,心底一片寒凉,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们终于好不容易弄清了规律,却发现今晚是必死的结局。
努力都白费了。
周清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点,他看着染漓手下露出的下巴尖尖,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嘱咐道:“你先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晚饭后,我会统一告诉大家。”
染漓愣愣地点头,表情有些恍惚,看样子是吓得不清。
他仿佛能看到一把尖刀悬在他头上,躲不掉,只能任人宰割。
要死就死,不过咔嚓一下,但等死的过程痛苦又煎熬,而且心态很容易崩,有些癌症患者就是硬生生吓得病情加重的。
染漓难受得午饭都吃不下去。
这种恍惚的状态让他下午从房间里出来时,足足走了五六步,才意识到周围不是熟悉的走廊,而是那间小客厅。
利维坦正站在窗前摆弄花瓶,背影挺拔,金发如流淌的日光,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只白玫瑰,嘴角温柔地勾起。
“你来了,我的小玫瑰。”利维坦说着松开了手,语气自然地说道:“可以帮我把掉在地上的白玫瑰捡起来吗?”
染漓点点头,毫无防备地弯下腰,捡起来白玫瑰,“给你。”
利维坦笑着接了过来。
【玩家染漓触发“管家的答谢”,需满足管家的要求】
染漓看着凭空的出现的一行字,下意识说道:“管家的答谢?”
“我的小玫瑰既然帮了我,我自然要报答你。”利维坦冲他眨了眨眼,露出狡黠的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比如今晚的你,将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