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和晏笑着继续挑刺。
“听上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很清楚洛石真的性格，这孩子对所有人都很友善，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清清淡淡，很少主动去了解其他人。
就连和他一起长大的楚宵，他之前也是完全能接受两人毕业后分开进入不同守护者队伍。
可这样的孩子，却认识林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连他父母是什么性格都知道了。
陈和晏今天同样负责驻守食堂，和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支队伍。
大家说的是食堂是大本营，肯定是需要人驻守。
可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将三分之一的战力留在食堂，主要就是为了保护洛石真。
不光是因为洛石真是这场诡异领域的破局人。
净化者，是最珍贵的。
失去一名守护者，就是失去了。
可失去一名净化者的代价，太沉重了。
如果这场诡异领域到了最后战斗时，需要有人牺牲，所有人也会挡在洛石真前面。
哪怕他们死光了，也要护住洛石真，这是所有守护者的默契。
驻守在食堂的守护者队伍也没有闲着，估摸着这次是要打长久战，直接拆了一部分没用的建筑，打扫搭一些屋子出来。
洛石真很辛勤的上前帮忙。
他在镇上也在别人盖房子的时候帮过忙，谁让他从小身强体壮，十几岁的时候，就比成年人力气还大，别人要运几次才能搬完的建材，他一个人就行。
陈和晏也在帮忙，他平时看上去并不是身形很健壮的类型，可袖子撸起来，胳膊上也有明显的肌肉弧度。
一群守护者力气大，又都各有能力，不过一上午的时间，房子就建了个七七八八。
这三支队伍都很沉默，也不知道是本来就这么沉默，还是看到了守护者混在其中和他们一起搬砖，才变得沉默。
只是每次路过洛石真的时候，都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帮他拿东西，但都被洛石真无知无觉避过了。
洛石真一点都不沉默。
他发现老师好像对林恪很有好感，所以一边干活，一边叭叭叭的说着林恪如何如何，他与林恪又做了什么什么。
“林恪真的很聪明，他化的妆谁都认不出来，不对，花老师好像认出来了。”
陈和晏挑眉：“花翊？”
“对的，之前我们做邹堂正任务的时候，花老师刚好也在，然后我们……”
陈和晏手上做着事，微笑着听洛石真讲述。
据他所知，花翊可不是会主动凑上去的性子。
“林恪知道很多东西，他分享给我一堆好看的视频，有个视频是这样的……”
“林恪特别厉害，他自己开店做店长，自己当老板……”
下午，林恪跟着【海浪】回来了。
他整个人宛如一条死狗。
弯着腰，塌着背，双眼无神，配合上诡异形象，看上去比女鬼还女鬼。
林恪从嗓子里，发出了一道痛苦的低吟，像是下一秒就要带着浑身怨气飘着做鬼了。
难怪守护者工资那么高，这哪里是训练？这根本就是在玩命啊！
怪不得，怪不得一小队平时有事没事就在训练，那些在他眼里繁重无比的训练，原来在一小队眼里，根本就是在热身休闲。
真正的训练，是真的能把人训死的。
“林恪，你回来了？！”
洛石真看到林恪，连忙小跑着迎了过去，将人搀扶住，又是帮他擦汗，又是帮他扇风。
“你出了好多汗啊，有没有受伤？”
林恪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石真，还是你好，你不知道，我今天简直累死，我当初打工都没这么累过，我……”
他说着说着，突然闭嘴，屏住呼吸，看着文树带着队员们，从自己身旁走过。
文树身上也带着战斗后的余韵，居高临下扫了一眼林恪。
这货弱的简直令人发指，只是稍微一点训练，就直接开始飙泪，根本不像个觉醒者。
弱也就算了，还怂。
林恪就快要把害怕他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洛石真还扶着林恪。
当时他是没看到，看到了，估计也会嫌弃林恪。
正想着，就听到洛石真着急的安慰声：
“别哭别哭，没事的，我以前也是这样，你练习惯了就好了，以后练更多了，现在这些就是毛毛雨。”
文树：？
这都不嫌弃？
甚至都快把林恪揽到怀里了。
洛石真当然不会嫌弃林恪。
林恪现在多难受啊，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林恪不像楚宵和大哥。
他们很强，从来不需要人担心。
可林恪不一样，他胆子小，又身体弱，总是躲在洛石真后面一惊一乍，还会被吓哭，洛石真觉得自己有义务负责他。
林恪呜呜呜哭了一通，才算是缓过劲来，他本来就带着诡异的外形，看上去格外寒碜，今天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狼狈的像是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的一样。
变强的路，真是太艰辛了！
林恪特别想放弃，他就安安稳稳当个化妆师不好吗？
可是听着洛石真的安慰，又觉得自己不能放弃。
洛石真是相信他，才接纳他进团队，要是他放弃了，那不是打洛石真的脸吗？
林恪咬咬牙，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洛石真扶着他，往房间那边走。
“石真，还是你好，嘶疼疼疼疼！”
洛石真很有经验：“慢点慢点，你今天大量运动了，一会我帮你按个摩就好了，今晚我跟你一起睡，免得你晚上做梦训练掉下床。”
“呜呜呜好。”
林恪大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洛石真身上，这一幕何等眼熟。
文树的眼皮跳了跳，看向陈和晏。
陈和晏也看着这一幕。
林恪路过的时候，还跟陈和晏打招呼。
他自觉自己和洛石真他们是一个队伍，称呼当然也要跟着队友们一起来。
头发乱七八糟一半扎着一部分落下来，脸上泪水汗水混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甚至后背衣服上还破了个大洞的林恪十分自然礼貌的问好：
“陈老师好。”
陈和晏闭上了眼。

又去拿衣服给他换。
林恪换完了衣服，软着腿从卫生间走出来，又累又困又想抱着洛石真的大腿哭。
“走不动了……”
洛石真毫不意外。
他以前训练的时候也是，其实一直训练没有休息反而还好，但要是训练完了休息一会，两条腿简直像是铁做的一样重，拖都拖不动。
一般情况下，觉醒者恢复能力强，只要等一会就能恢复。
但林恪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高强度的训练。
洛石真想了想，轻松把人抱了起来。
年轻净化者一向力气大，抱起一个成年人绰绰有余，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林恪更感动了。
恰好门口有人敲门，他帮不了别的忙，嘴巴却还活着，高喊一声：“进！”
陈和晏端着两碗汤站在了门外，温和笑着说：
“食堂在熬鸡汤，给你们带两碗刚熬好的。”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洛石真正在公主抱林恪。
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淡了许多。
可惜在场的人，一个没情商，一个和他不熟，谁也没发现。
林恪还沉浸在二次感动中。
不光石真对他这么好，这位陈老师也这么好，甚至还专门来给他们送鸡汤，他何德何能。
洛石真也觉得老师好好。
他冲着陈和晏嘿嘿一笑：“谢谢老师。”
然后自然的接过两碗汤，把自己的放在桌子上，先递给林恪。
“你手上有劲吗？要不我喂你吧？”
说实话，林恪手软脚软，还真有点怕端不好鸡汤，到时候撒床上就麻烦了。
但他刚点了点头还没说话，突然感觉后背一刺，莫名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开口就下意识转了话锋。
“不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喝。”
“好，你拿着喝，要是拿不动再喊我。”
洛石真自己也坐下，端着鸡汤，一边喝，一边和还没走的陈和晏聊天。
陈和晏主动提及了以前学校洛石真还没学深入的知识，就像是以前给他补课一样，抽丝剥茧的讲了起来。
两人一问一答，特别正常的样子。
一旁的林恪：“……”
这大晚上的，都要睡觉了，这位陈老师在他的房间给石真讲课，是不是有点不太合理？
但他和陈和晏不熟，洛石真又完全没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林恪只能一边拖长喝鸡汤的时间，一边当做自己不存在。
但鸡汤喝的再怎么慢，也还是会喝完。
他莫名有些轻手轻脚不敢动，把鸡汤放在一边，自己躺进被子里，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一般情况下，看到房间主人要睡觉了，只要是个情商正常的，都会说告辞吧？
但陈和晏没有。
他就像是没有看到林恪想要睡觉一样，继续引导着洛石真问各种问题，再解答给他听。
林恪要是识趣，这个时候可能就会说上一句“石真，我先睡了，要不你们先去别的房间学习”。
但他确实是真的困了，脑子里因为今天的疲惫已经成了浆糊，也没有精力去想这么多，迷迷糊糊，还真睡着了。
不过，这也够了。
陈和晏微微扫过床上的林恪，放低了声音：
“你的朋友睡着了，你也累了，我们去食堂吃点夜宵？”
洛石真一直背对着林恪，听到这话，回头一看，果然见他睡着了。
他连忙也放低了声音，小声说：
“好，老师你先过去吧，我收拾一下这里。”
陈和晏微笑道：“没事，我等你。”
他站在门口，看着洛石真将林恪的脏衣服收拾好，又打扫了卫生间。
出来后，还给林恪调整了房间温度，掖好被子。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眼熟。
陈和晏再看看床上那就算是洗漱过睡着了，也依旧一副鬼样子的林恪，笑容淡到几乎要维持不住。
长相也就一般，能力十分之差，身材普普通通，就连性格都这么不负责任，甚至这么简单的训练，都能把他训哭。
如果这是陈和晏的学生，他会耐心的教导对方，以包容的心态看对方。
但林恪不是。
这家伙快要三十岁了，却还要依赖没满二十岁的洛石真。
陈和晏看林恪的眼神，几乎要挑剔到明面上。
“看来你们真的很投缘，我记得，楚宵是你的发小吧？你好像都没有这么照顾过他。”
洛石真一边忙活，一边顺口小声回答：
“照顾过的，以前楚宵经常生病，我就是这么照顾他的。”
严格来说，他和楚宵关系变好，也是因为楚宵经常生病，需要人一直看着。
学校的老师要一个人顾那么多孩子，哪里顾的过来，就找到了笨拙但实在听话的洛石真，让他多看着点楚宵。
洛石真那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哪里还能照顾别人，但是他足够听话，老师让看着，他就真的“看着”。
每天不管楚宵做什么，他都像是个背后灵一样紧紧盯着对方。
那时候洛石真胃口十分之大，就像是永远填不饱一样，也没有养成慢慢吃饭的好习惯，每次一到了开饭时间，他都是那个狼吞虎咽最快吃完的。
吃完了之后，就盯着楚宵看。
后来还是老师觉得，他那眼神有点吓人，看上去像是要把楚宵也吃了一样。
怕吓到楚宵，又让他不用看着楚宵了。
结果洛石真不去看了，过了一阵子，楚宵竟然主动来找他说话，后来还带吃的给他。
然后，慢慢就变成了朋友。
想起美好的童年，洛石真就心情很好。
他小时候就经常半夜饿醒，第一次住寄宿学校的时候，饿的恨不得去操场抓蟋蟀吃。
那个时候他脑子比现在还要笨，想事情也不会拐弯，像是被浆糊糊住了，都饿成那样了，竟然都想不到多买一些零食放在宿舍。
还是楚宵给他买了一大包零食，就放在床上，晚上饿了随时就能吃。
“我那个时候比现在还要笨，很多事情要是其他人没有当着我的面做过一次的话，我就想不到还可以那么做。”
陈和晏可以想象，年纪小小的洛石真饿醒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可怜样子。
他目光柔和，摸了摸年轻人的头：“你现在也不笨，小时候应该是还没有长成。”
“人的大脑是会持续发育的，经常饿肚子会导致反应能力下降，你那时候，应该是因为经常吃不饱，反应能力慢，才会显得笨拙。”
洛石真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吗？我们老家的人都说，是因为我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我在妈妈肚子里憋久了。”
“当然是了，你看，你现在吃饱了，学习能力变强了是不是？”
“我听隋队说，队伍里现在都是听你的话，如果一小队不是临时队伍，你现在已经是队长了，我看了你们这段时间做的事，如果一小队要选拔队长，我会投你一票。”
老师的肯定让洛石真忍不住的高兴。
他信赖的看向陈和晏，忍不住往对方身边靠了靠，就像是年轻的亚成年，靠在已成年的猛兽身上一样。
“老师，校长说要给我们举行毕业典礼，你会回来参加的吧？”
陈和晏拂过他发丝的动作一顿，微微叹息：“可能不行，我身上还有任务。”
洛石真肉眼可见的失落，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毕竟他一向是个想得开的人。
“那我到时候把照片和视频发给你，你在网上看也是一样的！”
陈和晏笑着点头：“好，老师会给你们点赞的。”
因为被夸了，洛石真情绪一直都很高昂，到了食堂之后，依旧是满目美食。
王厨师看到了他来了，热情的招待着，恨不得把所有夜宵都塞洛石真嘴里。
食堂里还有一些回来晚了的守护者，正三三两两坐着吃饭。
见着洛石真进来，食堂内气氛一变，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了这个年轻的，但几乎将他们所有人都净化了一遍的净化者身上。
有人不动声色，有人蠢蠢欲动。
也有人缓缓放出了自己的一部分炁体，安静的落在主体身后。
果然洛石真路过的时候，身上的白色炁体很自然的跟这个被自己净化过的炁体打了个招呼。
所谓打招呼，就是轻轻触碰了一下，像是说了一声你好，接着就毫不犹豫离开，一点要停留的意思都没有。
就好像是洛石真这个人一样。
明明和善又热情，对着所有人都抱有善意，碰见了也是露出笑容，可是却又根本不会停留，眼神里也只紧紧盯着食堂里摆出来的一堆自助餐。
那双黑亮眼眸中，映照着鱼肉猪肉虾肉牛肉羊肉，就是没有其他年长守护者的身影。
不，也是有的。
比如此刻，洛石真就认真对着陈和晏说：
“一会我也给林恪带点吃的，他半夜可能会饿醒。”
陈和晏观察着洛石真的神色。
哪怕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洛石真这样全然的照顾另一个人。
实在是不同寻常。
可他也不敢说破，怕本来洛石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被他说了之后，反而开了窍。
“林恪……他是不是有些实力太低了？”
洛石真眼睛盯着羊腿：“不会啊，他刚刚进阶序列嘛，肯定是需要一个适应时间的，等到适应了就好了。”
陈和晏想着自己看到的，林恪抱着洛石真大腿哭诉一路辛苦，笑了笑。
“也是，人总是需要成长的，我会让同学多关照一下他，让他尽快成长起来。”
洛石真很为林恪高兴：“谢谢老师！”
陈和晏微笑着，端是一副温和老师模样，坐下后，却是立刻将之前的一份训练计划表发给了文树。
文树：【？】
文树：【虽然这份训练表很常见，但我觉得，用来练林恪，他会哭死。】
陈和晏：【哪个守护者不是这么过来的，各处越来越混乱，林恪空有四阶但没有实力会很危险，辛苦你帮他提升了。】
文树：【好道貌盎然的一番话。】
文树：【我打赌，你真实目的是想把他练个半死。】
文树：【年轻人心思不定，喜欢的人多是正常的，永昼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陈和晏：【我可以把你喜欢看宫斗剧的事，告诉全世界。】
文树：【……你查我？】
陈和晏：【毕竟是老同学，对同学，我还是有点基础了解的。】
文树：【行，这个忙我帮了。】
可能是被气到了，文树不再说话，陈和晏也不介意，收起手机，温和看着埋头吃饭的洛石真。
洛石真吃的很认真，认真到了身边陆陆续续经过不少守护者，他都完全没注意，眼睛只盯着碗里的饭和各种菜肉。
陈和晏心情复杂下来。
这么看来，确实是还没开窍了，可还没开窍，身边就有了这么多觊觎者，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他甚至怀疑，这个时候如果有人用一整头烤羊来哄着洛石真去他们营地睡，洛石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说起来，隋队呢？一直也没见到他。”
洛石真正认真啃着猪排，听到老师问，腾出一只手，举起来晃了晃。
“在这里。”
陈和晏看着空空荡荡的手腕。
他闭目感受了一下，才依稀能感受到，手腕处，隐隐约约像是缠着什么。
这股力量一直在蛰伏隐蔽，如果不是洛石真提醒，他根本不能觉察到。
陈和晏又闭了闭眼：
“是隋安的精神力？”
洛石真嗯嗯点头。
陈和晏温声：“怎么让他挂在你身上？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这和隋安一直贴身跟着洛石真有什么区别？
洛石真：“隋老师去找那只拉起领域的诡异了，他怕我有危险，所以留了这缕精神力。”
“本来是只跟在我身边的，但是我总找不到它，所以我就征询了隋老师的意见，把它当成手环戴着，这样就不怕找不到了。”
陈和晏捏了捏眉心。
竟然还是这孩子主动邀请的。
他这才注意到，洛石真碗里的鱼肉，正在以隐蔽而快速的速度，被去掉鱼刺。
能够在自己眼皮底下做这种事而不被发现，也只有操纵监隋安了。
拿精神力来挑鱼刺，真有他的。
而年轻净化者根本没察觉到，吃到了没有刺的鱼肉，还谨慎的顶住在口中，用舌头找了一圈，确定没有后再吞咽下。
这孩子，说不定还觉得是他运气好，都快吃完一整条鱼了，硬是没吃到一根鱼刺。
洛石真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老师。”
“没事。”
陈和晏又捏了捏他的脸颊：“老师觉得你很可爱。”
洛石真就嘿嘿笑起来了。
他亲昵的端着碗靠近陈和晏，好像这样能让他更开心。
陈和晏垂眸盯着他看上去空荡荡的手腕：
“石真，今晚和老师一起睡吧？”
洛石真迟疑：“可是我说好了和林恪一起睡的，他今天第一次训练这么重，晚上可能会做梦以为还在训练掉下床。”
陈和晏揉揉他的发：“这个没关系。”
他扫向门口：“你的朋友们正好也回来了。”
楚宵等人打着哈欠进食堂，一看到洛石真，全都精神起来。
“石真！”
“快帮我清除一下污染，难受死我了。”
洛石真也高兴：“你们回来了！快来这里吃！”
“来，坐这里，你们一边吃，我一边帮你们净化，很快的。”
原本比较安静的食堂，因为多了一批年轻的觉醒者，而变得格外热闹。
一些吃完了饭的守护者也没走，只坐在原地端着一杯水慢慢喝着，看着洛石真自然而熟练的帮队友们净化，眼底的羡慕都快要透出来。
陈和晏微笑看着他们，只默默给洛石真添菜。
只仿佛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石真，净化完了同学早点回去睡吧，你今天不是还要和林恪一起睡吗？”
原本正给自己活动身体吃饭补充能量按摩肩颈的一小队队员们，都停下了动作。
“林恪？”
——林恪这一晚睡得不踏实。
做梦都是在训练，两条腿甩的飞快，偏偏梦里跑不快，又总觉得挤得慌，像是有诡异在贴着自己的后背开大，还有一群诡异跟在旁边冷笑。
但太累了，又需要睡眠补充精力，这一觉竟然也睡到了早上。
一睁开眼，林恪看到了洛石真。
“你醒啦。”
他瞬间放松下来：“我跟你说石真，我昨晚一直在做梦，梦到特别多的……”
林恪一边说，一边坐起来，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旁边还有个陈老师呢？
再看床下，楚宵，萧善，程云绍温护陆秋瑾荣念，一小队全部成员都到齐了。
不大的房间，全是人。
林恪：“……”
啊？啊？？啊？？？

他要是信了，他脖子上这玩意就是个摆设了。
林恪干咳一声，将贴紧洛石真皮肤的手，缓缓抬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啊！”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们说过，我的前几任女朋友吧？”
洛石真疑惑的看着他。
林恪的房间也是被临时腾出来的，根本没有窗户啊，他是怎么看出来今天天气好的。
而且，为什么突然说起女朋友了？
虽不理解，但他尊重。
立刻摆出礼貌倾听的架势：“你没有说过，你要说吗？”
“要的要的。”
林恪今天休息好了，大脑智商上线。
都是成年人，有的东西不用言说，凭借着情绪就能感知到不对劲，只是昨天他太累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感受。
今天，林恪终于意识到昨天陈和晏看他的眼神像什么了。
那眼神，分明是在看黄毛。
他还跟人家陈老师打招呼，喊老师你好。
陈老师听起来，不会听成‘老登你好’吧？
林恪浑身寒毛直竖，嘴上嘚啵嘚啵：“我的初恋，是幼儿园的时候，她是一个脸蛋圆圆的……”
“我上高中的时候，同桌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她……”
“我开公司的，遇到了一位客户，她真的很强，特别有实力，吊打我不知道多少，然后我们……”
从他连幼儿园时期的事都讲得出来，就可以看得出来，林恪求生欲有多么强烈。
林恪能够感受到，随着自己抑扬顿挫的讲述着他的初恋，二恋，三恋，全都是女孩后，房间内原本有些凝滞压抑的气氛，慢慢轻松下来。
萧善他们脸上也渐渐带上了笑，偶尔还会插嘴说上几句。
众人言笑晏晏，看上去是一支十分和谐的队伍了。
就连陈和晏，也是笑着起身，给洛石真倒了一杯水，坐在旁边温和听着。
洛石真本来只是礼貌倾听，但听着听着，就听入了神。
他身边从来没有人跟他讲过恋爱相关的事，楚宵不用说，楚宵自己都没恋爱过。
奶奶和爷爷是相亲认识的，镇子上其他人倒是有自由恋爱的，可是也不会和他说。
洛石真年少的时候，一度以为恋爱结婚，就是到了某个年龄之后，立刻能恋爱，马上能结婚，接着生小孩。
因为在他印象里，他从小到大的老师们，就是很突然的结婚了，很突然的怀孕了，或者某一天突然有个小孩来了。
还从来没有人像是林恪这样，有头有尾，有喜欢原因，有怎么接触，又有怎么相恋的完整恋爱过程。
年轻人对着从未接触过的恋情有着朦朦胧胧的好奇，只是以前不怎么关注外界，身边也没有类似的情感，所以总是不太清晰。
但现在，听着林恪的讲述，洛石真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原来恋爱是这样的……”
不是奶奶讲的那样，只要见个面，有房子工资稳定就可以结婚生小孩。
也不是从小到大老师们讲的那样，男女之间连触碰都不要有，最好眼神接触到都赶紧移开。
而是互相依靠，互相慰藉，是彼此最亲的人，就好像是，有了新的家人一样。
像奶奶一样，可以一直在一起。
他还有些懵懂，但已经有了微微的向往。
洛石真一直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有了向往，直接就说了出来：
“好羡慕你，要是我也能谈恋爱就好了。”
房间中的气氛乍然一变。
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又好像是空气都停住了。
林恪正讲在兴头上，也没多想，哈哈一笑：
“谈！想谈就谈，你又不是未成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介……”
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屋内其他人，终于注意到了房间内的气氛和之前不同，赶紧咽下剩下的话：
“我帮你参谋。”
洛石真还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
他只是懵懵懂懂的有些向往，奶奶留给他的影响还在，下意识就想说想要稳定的，能结婚的。
可是，林恪的恋爱对象，好像都不是奔着结婚去的，他的想法是对的吗？
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呢？洛石真卖力的想，简直要拿出自己备战高考的卖力来。
他想到，奶奶的脸是圆圆的，后来生病才消瘦下来，但洛石真一直记得小时候，奶奶身形瘦瘦小小，脸却很圆，笑呵呵哄着他睡觉的样子。
奶奶说，她这样的脸型，叫有福气。
对，应该是脸圆圆的，身子瘦瘦小小的，头发花白但梳理的很整齐，掉了牙齿漏出个缺口，说话很温柔。
会总是背着个大竹筐，里面放着很多好吃的，有野菜，有土豆，有时候还会有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