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栩不是奔着艳遇的目的去Groove,他素面朝天,身着舒适的旧衣服,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防辐射的蓝光眼镜,Jasper非说他拉低了他们整体的审美水平,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把时栩摁在化妆桌前给他做造型。
吃人嘴软,时栩随他去了,中途还打起了瞌睡。
他五官生得好,用化妆刷随便描绘几笔便能锦上添花、无可挑剔。并不夸张的阴影和高光让眉骨更立体,雾霾蓝的美瞳衬得他的眼睛更灵动,涂了唇釉的唇色比平日要深,色系自然,水润得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Jasper盯着镜子,很满意:“我真是天生吃这一碗饭的。”
时栩当然会化妆,但他喜欢自己原生态的脸,很少在自己脸上捣鼓,打扮的重点在于穿搭:“嘴巴黏糊糊的,不舒服。”
Jasper翻了个白眼:“你不要说这种直男的台词。”
化完妆,Jasper又给时栩配了一套灯笼袖V领的衬衣,领口点缀黑色的蕾丝,华美性感。
时栩感觉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了——“此人是gay”。
“会不会太高调了?”
“你以为你平时很低调吗?”Jasper选了条人造水晶的项链给他戴上,点了点头,“就这么穿,保证有帅哥来找你搭讪。”
Jasper的判断很准确,当晚他们进了Groove,没多久就有好几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想要认识时栩,其中有两个长得还不赖。
他们虽算是帅哥,可身上那种游刃有余的“老手”气质,让时栩丝毫提不起兴趣,更别说他暂时还不想去接触新的人。
他一一拒绝,挪到角落坐下,闷头喝酒。酒吧音乐的鼓点落在他耳里渐渐模糊,同桌人的嬉笑也不过是背景音,他沉默地往唇边递酒杯,一口饮尽,眼都不眨一下,像是在喝白开水,在嘈杂喧闹的环境里陷入一个人的寂静,浪费了Jasper为他精心打造的外形。
Jasper恨铁不成钢,骂了他几句也不管他了。
喝了不知道多少杯,胃已经适应了酒精的辛辣,时栩的眼眸染上醉意,脑袋晕乎乎的,心里反而不难受了。
几岁的时候,时栩就偷喝过爷爷在家里泡的药酒。爷爷买菜回家一看,酒没了十分之一,偷酒的贼竟没有醉倒,坐在墙边脸红红地傻笑。
经过十几年的成长,时栩的酒量在同龄人里得归于比较好的那一类,不过喝得猛了,生理上的感觉也来了,他起身说“借过”,朝卫生间的方向去。
他慢悠悠地走到卫生间门口,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脚步顿住,又往回退了几步。
他偏过头,眼睛微眯,想战胜酒精对大脑的影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在卫生间出来的走廊上,有一个男生侧对着他站立,露出的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或许是酒吧空气不流通,有些许闷热,他脱下了黑色的工装外套,里面是一件无袖上衣,臂膀的肌肉线条流畅结实。
仅凭着半张轮廓分明的脸,时栩想,也不会有人能和席相煜这般相似。
是他。这次不是他蓄意接近,是纯粹的偶遇。只是,席相煜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gay,让他不要白费心思,为什么会出现在Groove这个gay吧?Groove里到处都是姿势暧昧的男人,即使有直男误入了,也能够很快反应过来,时栩不信席相煜会不知道。
时栩的心仿若被什么拧了一下,气不顺,胸膛跟着起伏。
什么意思?
席相煜究竟是不是gay?他是否在性向上说了谎,就为了拒绝他?
第18章 你喜欢这种?
那天,席相煜拒绝了明顺周日聚餐的提议,他要去豆屿咖啡做兼职,还要组织学生会的活动,没空搭理他。
和时栩划清界限这件事当下并没有在他心底荡起什么涟漪,只是后几日在咖啡馆工作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的瞬间,总会有一种是时栩迈着猫步走进来的错觉。园区附近的潮人多,进门的顾客同样穿着时尚讲究,只是脸上没有时栩那么多小表情。
还有上电子商务课时,见到徐令闻,席相煜会短暂地开小差,思考徐令闻是否知道时栩对他抱有追求的想法。徐令闻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反而是老师很失望“看来我的课是没什么吸引力,那位假的东虎同学都不来了”,底下的同学哈哈大笑。席相煜在笑声中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只能归咎于阴沉的天气。
晚上回到宿舍,两位室友打游戏,他们语音交流时,席相煜会不由自主地去通过只言片语判断他们的队友是否有时栩,虽然找不到这么做的意义。他认识时栩的时间不算长,时栩在他生活里留下的痕迹也不算多,会渐渐地被抹平,直至无迹可寻。
明顺一改先前躲避的态度,几番打电话约席相煜出来玩。
席相煜被他缠得烦了,松了口,说好周五晚上一起吃饭。
周五最后一节课结束,席相煜顺着人群朝外走,听见前面的几个男生在讨论:“我靠,这车是劳斯莱斯?”
“多少钱?”
“好几百万!操,我一辈子都买不起。”
“来我们学校接人的?”
“这颜色这么粉,里面坐的不会是哪位富婆吧?”
一辆芭比粉的四座轿跑汽车停在教学楼前的空地上,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人伸出一只手:“席相煜!”
席相煜冷着脸,很想装作不认识他。“富婆”开了车门露出真面目,不是哪位白富美,是留着寸头穿着花夹克的明顺。
明顺还有个大嗓门:“席相煜!你走哪去?别又想放我鸽子!”
在大庭广众下,席相煜选择迅速地上了车:“下次别开你这车进学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大款包养了。”
明顺:“啊……”
席相煜瞥见明顺的安全带扭成了好几圈,看不顺眼,伸手将之理平整。
明顺神色微变,开车途中眼珠子几次不自然地飘向席相煜。
“我脸上长字了?”席相煜沉声,“看路。”
到了一家私房菜馆,席相煜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你一路支支吾吾,到底想说什么?”
明顺也是憋不住了。
国庆节他回到家,恰好听到席相煜的妈妈秦英竹女士在和他妈打电话,他妈正在找了人上门做指甲呢,手机通话开了外放,秦英竹在那头发愁“相煜说他喜欢男的,是不是迟来的叛逆期?”
“席洪想介绍他和一个女孩儿认识,他会不会是不愿意才故意这么说的?”
“你说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问他喜欢哪个男的,他也说不上来。”
作为一个富二代,明顺周围的同龄人大多热衷于开party、钓美女、谈恋爱,把人往床上带,明顺虽不玩出格的,但也喜欢组局,一伙人凑一起谈天说地、喝酒玩牌。和他们相比,席相煜规矩得过分,是圈子里难得一见的“好学生”。
明顺读幼儿园就开始留意女同学马尾上的头花,初中开始早恋,会向席相煜提及他谈的女朋友。
印象里,席相煜从来不关心年级上哪个女孩子漂亮,也没对谁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原来席相煜是gay?
明顺发誓,他对gay没有任何歧视的想法,只是他左想右想,席相煜和哪个男的走得近?
操,不就只有他吗?
小时候,因为他妈总拿席相煜和他比较,明顺看不惯席相煜,觉得他伪善,后来跟着校外的无业游民一起闯了祸,他无措之际,只有席相煜赶过来帮他解决问题。自那以后,明顺就拿席相煜当铁哥们了,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但是搞gay不行。
明顺生怕席相煜出柜的下一步是对兄弟出手,所以躲了一阵子。
前几天,他和几个富二代聚会,聊到其中一人的感情状态,那人有钱又招摇,本身长得也人模狗样,身边女朋友不断,从来没有空窗期。
“欸,你最近又和哪个美女在一起厮混?”
“美女?”那人笑得促狭,压低了声音,“我最近看上了一男的。”
“啊?”
“这么惊讶干嘛,他们说和男的睡觉也很舒服。”
然后他说到gay吧,开玩笑说带他们去见识一下。
明顺一听,哟,还有这种酒吧?
席相煜要是去那儿多认识几个同类,交个男朋友,他也就不用担心他们纯洁的兄弟情破裂了。
不过一打电话,发现席相煜将他拉黑了,加上约席相煜出来的过程波折,明顺也知道大概是他多想了。
他还是得问清楚:“你是gay?”
“嗯。”席相煜挑眉,“你恐同?”
明顺:“那倒没有。我就想问问,你怎么发现你是gay的?”
席相煜:“怎么?你怀疑自己的性向?”
明顺差点跳起来:“我不是gay!我是直的!直得不能再直了!”
席相煜:“……不是就不是,谁逼你当gay了吗?”
明顺看他反应平淡,松了一口气:“一般来说,总得有一个契机让你发现你喜欢男的吧,比如喜欢上什么人。”
席相煜:“没有。认知不足的人才会需要外界的推动来确认自己的取向。”
“那我就放心了。”明顺高兴,拍了拍席相煜的肩膀,“好哥们,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权当赔罪了。”
放心了?
原本操的什么心?
席相煜聪明,将来龙去脉一捋,咬牙切齿:“你不会觉得,我可能看上你吧?”
明顺:“……”
干嘛用这么嫌弃的语气。
席相煜看一眼明顺硬朗的自带匪气的脸,又看一眼服务员端上桌的菜肴,膈应得食不下咽:“我脑袋没被驴踢,眼睛也没瞎。”
明顺:“……”
席相煜:“你是不是生病了?得了桃花癫?”
那是什么?明顺上网一搜——桃花癫,是一种被叫作“钟情妄想”的精神疾病,觉得周围的人都喜欢自己。
“……靠!你怎么这么损。”明顺突然好奇,“要不是从来没见你对谁有过好感,我至于想歪吗?你说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我认识的人多,可以帮你留意着。”
席相煜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皮肤白皙,脸只有巴掌大,猫系眼娇俏,眼尾泛红的时候最勾人。鼻梁高,鼻头却是圆钝的,让他看上去没那么精明。
他说:“喜欢智商高一点,沉稳踏实有真才实学的。”
“哦。”明顺锐评,“你招下属呢?”
吃完饭,明顺就神神秘秘地说要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席相煜跟着他去到了Groove,放眼望去见到的几乎都是男人,有的打扮得特别妖艳,穿着紧身服扭着腰肢。
在闪烁的射灯之下,Groove像是光怪陆离的另一个世界,碰杯的、蹦迪的、调情的都在享受周五的夜晚,空气中混杂着烟草、酒精和香水的味道。
明顺不停地“我|操”,表达震撼:“你们gay玩挺大啊。”
“注意措辞。”席相煜蹙眉,跟着酒保到卡座坐下。因为是明顺请客,他没手软地点了两瓶价高的威士忌。
他喝酒,明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操,那两个人在干嘛?他摸他屁月殳!”
席相煜听不来“屁月殳”两个字,会联想到他做的梦。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啊?长头发但是有喉结,你瞅瞅?”
“……我瞅个屁。”
酒吧播着摇滚乐队的歌曲,席相煜端起酒杯,也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他对gay这个群体里的其他人了解甚少,但想也知道,男人本就是没什么节操的动物,都是男人的圈子关系难免混乱。很多人来这里都是寻找猎物,贪图一夜风流。
他想起时栩。时栩身在“十男九gay”的时尚圈,是否也经常来酒吧找乐子?
席相煜站起身:“我去一趟卫生间。”
明顺:“哦,酒保说十点半有表演,别错过了。”
去卫生间的途中,有两人和席相煜打招呼问他今晚是否有空,向他发出一夜|情的邀约。
他冷漠回绝,洗完手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室友发来消息,问他回不回寝。
酒精加速血液循环,在不透气的室内,席相煜体热,一边回复,一边随意地脱下外套,余光扫到有个人影朝他奔过来。
以为又是来搭讪的,他转头就要拒绝,却对上时栩的视线。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才想到这个人,怎么他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光洒在时栩脖颈的水晶项链和衬衣的玻璃配饰上,流光溢彩。席相煜先注意到的仍是时栩的神情。
时栩抿唇,脸颊泛着潮红,腮帮子却鼓鼓的,像是在生气,却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他扬着下巴,像只耀武扬威的小孔雀,质问道:“席相煜,你说你不是gay?”
“你不是gay怎么来gay吧?你骗我?”时栩恼怒。
席相煜是gay,却告诉他不是,不就是没看上他,找了个方便拒绝的理由?
时栩没醉,但酒意上涌,情绪被放大,他大脑着实不算清醒。
没有了性向这个最大的阻碍,好不容易被压制的不甘心又重新浮上心头。他就这么没魅力?凭什么?他长这么好看,席相煜凭什么看不上他?
席相煜没来得及说话,时栩又朝他跨了一步,鼻尖快要撞上席相煜的脸颊,他的呼吸灼热:“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哪一款?”
席相煜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视线在时栩锁骨的凹陷处驻足了一会儿,又僵硬地撇开,不愿给梦增添新的素材。
鼓点停了一刹那,分不情是谁的心跳更快,暧昧流转,可惜很快舞台那边传来节奏感更强的声响,十点半到了,开始有人上台表演。
时栩侧眸,以为席相煜在走神,不满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向舞台。
追光灯下,几个化着精致妆容的二十岁出头的男生穿着银色亮片肚兜亮相,底下起哄声尖叫声不断,音浪快要掀翻屋顶。
时栩发怔:“你喜欢这种?”
“什么?”席相煜没听清。
“你喜欢……”
时栩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膝盖贴到了席相煜的腿上。
盯着席相煜近在咫尺的面容,剩下的话被吞了回去。
他不知道席相煜喜欢怎样的,但他挺喜欢席相煜。
说不出一二三点原因,是本能地生理性地想靠近。
他想要当一次醉鬼,耍一回酒疯,大着胆子,一只手扶上席相煜的胳膊,微微抬头,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这章比较长吧!
第19章 醉鬼
时栩没有接吻的经验,他莽撞地贴上去,在席相煜的唇瓣上碾磨,像小狗在舔舐心爱的玩具。席相煜张开唇,他的舌头就顺势滑进了口腔,没有章法地乱窜,一会儿磕碰到牙齿,一会儿因为吞咽口水涨红了脸,仿佛呼吸不过来。
席相煜在一开始的愣怔后,闪过一瞬的不悦,他和时栩什么关系都不是,没有立场接吻。可唇瓣相贴的感觉很微妙,软糯、温热,带着另一个人的气息,口齿都是酒香,神经随之战栗,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回应。
时栩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眼神迷离又飘忽,明明是主动的一方,动作却青涩而笨拙,激起席相煜心底想要使坏的谷欠望。
席相煜努力压制着不正常的想法,浑身的血液不听使唤地沸腾,将理智一点点湮灭,他想要让他红眼,想要让他落泪,想听到他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Groove里似乎连空气都散发着暧昧的味道,没有经过太多思考,席相煜反客为主,他的掌心隔着时栩衬衣的腰封,用力地覆在后腰上,像是要把时栩揉碎。
同样是第一次接吻,席相煜凭借本能去掠夺,舌尖化划过时栩的上颚,捉住了他的舌头,吸吮缠绕。
时栩攥着席相煜胳膊的五指蜷缩,在他的肌肤上抓出几道红痕,席相煜像是没有察觉,要把时栩吻到腿软。
时栩没有那么容易认输,津液顺着唇角往下坠,他还不肯结束这个吻。
原本的三分醉意在初吻发生之后膨胀成五分,时栩的眼眶如席相煜所愿染上了潮红,眸子亮晶晶的,分不清是光映在瞳孔,还是盈着泪水。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分开,他把脸埋在席相煜的肩窝,小口地喘息着。
席相煜从没想过,一个吻能带来如此强烈的快感。他倒不至于洁癖到觉得接吻脏,只是从前没有对谁有过冲动,也没有相关的幻想。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大脑恢复了运转,他不明白现在这样算什么。
回过神后,席相煜难得失措,握着时栩腰肢的手不知该往哪儿放。
盯着时栩因为垂头而露出的白皙后颈,莫名滋生一种想要用牙齿叼住啃咬的念头,以防做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他推开了时栩:“你喝醉了?”
“嗯。”
时栩点头,点了又点,承认得很爽快。
席相煜倒打一耙:“喝醉了就随便和人接吻?”
“没有随便。”时栩眨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是和你接吻啊,又不是别人。”
席相煜不得不承认,时栩的外貌太具有迷惑性,热烈的亲吻后,他的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
一句话像一个钩子,席相煜怀疑自己是河塘里的某一条鱼。
是否还有其他的鱼?
如果不是碰巧在酒吧遇见,时栩应该会遵守约定不再出现吧?
“你问我为什么来gay吧,那你呢?”席相煜喉结滚动,“你和谁一起来的?只是喝酒?还是打算夜深了找个人一起过夜?”
Groove的消费不低,难道也有388的套餐可以团购?
和他一起吃饭时斤斤计较,来gay吧倒是不节省酒钱了?
“我和同事一起来的。”时栩老实回答,“喝酒啊,我喝了一二三……不知道几杯。和谁过夜?我不喜欢穿肚兜的。”
喝了酒,时栩的语调比平时要软:“你不要冤枉我。”
席相煜将他从头看到脚,能想到时栩在Groove多受欢迎:“你穿成这副模样,还化了妆,没存猎艳的心思?”
“你看出我化了妆!”时栩像是发现了席相煜的重大罪证,“你果然不是直男!”
席相煜:“……”
唇釉都被他吃进嘴里了,他怎会没有发现?不过,时栩此刻唇瓣的更红更鲜艳,一看就经历过蹂躏。
席相煜说:“我是陪朋友来的。”
时栩的小声嘀咕被音乐声所掩盖:“真的假的?”
不过根据他的嘴唇的走向和脸上的表情,席相煜猜出了他在说什么,手指指了个方向:“我朋友在那边。”
时栩探头,抻长了脖子,看见一个寸头男:“他看上去不像gay。”
席相煜:“你看人很准?”
“不准。”时栩摇头,摇了又摇,像是要把脑水给甩出来。
要是准的话,他就不会看错席相煜的性向了。
直男会和gay接吻吗?
难道是他吻技太好让席相煜为之折服了?时栩摸了下自己的唇,觉得自己可能在接吻方面天赋异禀。
时栩的手指肤色白,唇瓣嫣红,在视觉效果上形成对比造成冲击。
席相煜不确定他是否又在放诱饵,时栩有时候很傻,有时候有一丝狡猾。
“时栩!”
有人大声喊道,打破了这个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形成的二人结界。
来人是Jasper,作为时栩今天的造型师,他隔很远瞅到时栩穿的这件衬衣,认出时栩的背影,“你说去卫生间,我看你半天没回来,还以为你喝多了找不到路被捡走了。”
席相煜的身体被时栩挡住了一部分,Jasper走近才发现时栩的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帅哥。时栩的嘴唇红肿,眼尾还流露出些许春意,为他俩不纯粹的关系提供了证据。
他心中暗自感叹,怪不得时栩看不上酒吧里其他人,这位的美貌程度和那些人不在一个水平。
他来得不凑巧,羡慕时栩能勾搭上这种极品,却也无心坏人好事,眼珠子一转:“欸,帅哥。”
“时栩喝多了,我和其他朋友还要继续玩,要不麻烦你先送他回去?”
他喝多了。
时栩接受到这个信息,原本站立得直直的,身体开始向席相煜的方向倾斜,像是站也站不稳,他微眯着眼,打定主意要将醉鬼当到底。
席相煜眉头微皱,对Jasper做了一个简单扫描:红发、眼线、紧身裤,很符合他对时尚圈的刻板印象,这是时栩的同事?就这么把时栩交给他,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他说:“我不知道时栩住哪。”
Jasper扯着嗓子:“时栩!你还知道自己住哪儿吗?”
时栩冲席相煜交代:“我住曦和园3栋16-8!”
“好了,问题解决了。”Jasper拍了拍手,笑容揶揄,“周五愉快。”
然后转身走了。
醉鬼时栩无辜地望着席相煜,等着他送他回家。
席相煜无奈,他又不能真把时栩丢在酒吧里,时栩穿着一身白,像只小羊似的,醉倒在Groove狼窝充满危险。
“不省心。”他顿了顿,又说,“酒量不好就不要喝那么多。”
时栩听着没理,心里倒是嘟囔席相煜比他小几岁还教育他。
没想到吧,哥酒量好着呢!
哥装的。
他跟在席相煜身后,学习歪歪扭扭地走路,几番故意撞到席相煜的后背,起了玩心,乐此不疲。
“会不会走路?”又一次被撞,席相煜转过头,他的唇几乎擦过时栩的眼皮,热的温度让他呼吸一滞。
时栩凭着酒意耍赖:“不会,要不你抱我吧?”
席相煜:“……”
时栩慢悠悠地说:“不会抱不动吧?”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席相煜的胳膊上的肌肉。打篮球那次他就注意到了席相煜不光长得带劲,身材也好。
席相煜攥住他捣乱的手指,对他来说,在公众场合公主抱太高调了。
他妥协般地蹲下身,下一秒,时栩就大力扑了上去。
时栩一米八,看着瘦,当助理常年搬道具,身上也是有薄肌的。
他一压,席相煜听到自己不知道哪个关节发出“咔嚓”的声响,差点直不起腰。
“时……”
时栩双手绕过他的脖颈,整个脑袋贴近他的脸侧,呈现依赖的姿势。
席相煜咬了下牙,托住他的大腿,背着他朝门口走。
门口停着一排出租车,他们上了其中一辆,席相煜报了地址。
车窗外街景在后退,席相煜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
第20章 不行
时栩身体有点儿犯困了,喝了酒整个人轻飘飘的,精神却特别亢奋,宛若有电流在四肢流窜,大脑介于清醒与失控之间。上了出租车,他继续装醉,脑袋晃啊晃,顺势抵在了席相煜的肩膀上,瞥一眼席相煜锐利紧绷的下巴,闭上了眼睛,觉得自个儿像是在梦里。
席相煜垂眸,车窗外路灯的光落在时栩侧脸,耳垂到脖颈这一段距离形成优美流畅的弧线,车里安静,他能数清时栩呼吸的频率,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愫,既觉得这一幕像是艺术电影里的场景,比时栩矫揉做作拍下的自拍更动人,又觉得时栩这个麻烦鬼很可恶,想要捏住他的鼻子,强行让他醒过来,观察他睁开眼后的反应。
Groove离曦和园远,打车也要四五十分钟的时间。时栩靠在席相煜身上,慢慢地,心跳声趋于稳定,思维迟钝,意识不再清晰,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几次掀开眼皮,见他们还在车里,他和席相煜挨得那么近,希望这一段路没有尽头,这个夜晚再长一些。
席相煜维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等到车停下,才叫时栩的名字。
“嗯?到了?”时栩扒拉住席相煜的胳膊借力,神情慵懒,手上的力气倒是不小,快要把席相煜无袖上衣的肩部的布料给拽下来。
席相煜去拂他的手,没用,想让他松开,又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时栩像是误会了他的用意,反过来牵住了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被蹭过的肌肤有些痒。
席相煜抿嘴:“能自己上楼吗?”
时栩摇头。
席相煜:“那你在楼下花园睡一晚。”
时栩:“……”
嘴上这么说,席相煜还是领着时栩下了车,找到对应的楼栋,坐电梯上楼,将人送到屋门口。
盯着时栩开了门,他就要离开。时栩攥住他的衣角,歪头问道:“不、不进来喝口水吗?”
时栩的脸红通通的,他刚悄悄打了个哈欠,眼眶还含着水汽。
席相煜不确定进门喝口水是否是关系更近一步的暗示,他喉咙干涩感觉到渴,在门口杵了有半分钟,才脱鞋进了门,心里想着看着时栩睡了就走,也算是为今晚的出格行为负责。
时栩租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不大,但五脏六腑俱全,装修是简约的风格,不过时栩的衣服和各种配饰多,在客厅也放了几个衣架和储物柜,不合理的是它们位于路中间,导致席相煜进门像是在走迷宫。
迷宫的出口不是饮水机,是时栩的卧室。时栩走到床边,两只手放在腰间,微微弯身,下一秒,裤子从双腿间脱落,只剩下一条内裤包裹着圆屁月殳。
时栩穿的是水墨灰色的紧身内裤,衬得他皮肤白,又勾勒出好揉捏的形状来。
席相煜眼皮发烫,他怀疑他喝的威士忌有问题,否则怎么也有醉酒的错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虽然他早有预感时栩抱着怎样的心思,可没想到会如此直接。
是本就对忄生的态度开放,还是格外地喜欢他?
大脑响起警铃:一个吻还有解释的余地,更多的他给得起吗?
席相煜承认他中意时栩的皮囊,可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更重要的还是性格。时栩的性格在他看来很是糟糕。
“时栩,不行。”他深呼吸一口气。
“嗯?”时栩一个音调拖得很长,他伸长手拿过床上放的睡裤套在了腿上,感慨果然还是穿睡裤更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