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乌龙
家是让人容易感到放松的地方,时栩忘乎所以,把自己的起初树立的人设都丢到了一边,不像一开始那般追求完美的形象,吃饱了就躺沙发上打哈欠。
席相煜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睡姿奇特,身体侧着,腿蜷缩着,脑袋低垂,下巴快要抵到胸口,他穿着家居服露出一截肌肤,在白炽灯下白得晃眼。
席相煜不想管这个家伙,吃饱了就睡和猪有什么区别。
不过澜城入了冬,气温一日比一日冷,却没有集中供暖,时栩只在小腿处搭了一条薄毯子,如果睡一夜,肯定会着凉。
“时栩。”席相煜叫他,轻推了下他的胳膊,“去床上睡觉。”
时栩耳朵接收到了席相煜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听不真切,他意识一半在梦里,一半在苏醒,嘴唇翕动,发出呓语:“什么……你要……”
他说得小声,席相煜弯下腰凑近了才听清他在念叨什么。
时栩慢悠悠地吐出话来:“你要……和我……上床睡觉?”
“你……变态。”
他哧哧笑了两下,但眼睛还没睁开。
“……”席相煜失去耐心,反正都背上了变态的骂名,直接下了狠手,一巴掌拍时栩屁月殳上,声音清脆响亮。
见效很快,时栩两腿猛地在沙发上蹬,疼得“嗷呜”一声,意识彻底归位,回过神来,明白席相煜干了什么,对他怒目而视:“你又打我?这次我没招你了吧!”
席相煜掌心发热,神色如常:“我叫你去睡觉,叫不醒。”
“你打我其他地方好不好?”时栩不是怕痛,男子汉大丈夫被打咋啦,但打屁月殳另当别论,很丢脸。
席相煜陈述道:“屁月殳肉多。”
“……”时栩屁月殳火辣辣的,心想肉再多,也经不起这种虐待,提出建议,“你就不能直接把我抱进卧室?”
他还想挺美。
席相煜:“我要走了,你不送客?”
他不爽时栩把他当保姆的态度。
时栩嘴上说继续努力追求,实际上察觉到席相煜也许对自己动了心,就开始拿乔:“屁月殳痛,送不了。”
席相煜说:“这么娇气。”
“你说我娇气?”时栩不同意,“我也打你试试?”
席相煜的大拇指和食指圈住时栩的手腕,拉动着他扬起手:“你打。”
时栩对着他这张帅脸,还真下不了手,挣脱开,不情愿地穿上拖鞋,出门送席相煜到了小区门口。
夜晚的住宿区没什么人,特别安静,风挺大,呼呼地吹,树叶响动,有一片落下时栩肩头,他没穿外套,打了个哆嗦。
席相煜见他冷得直不起腰,上衣被风吹得鼓起来,鼻头还红红的,怪可怜,有种自己使了坏的负罪感:“就到这里吧。”
他说话没带什么情绪,时栩还犯着困,脑袋又不清醒,会错了意:“什么?”
他以为席相煜的意思是他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心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席相煜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会产生相应的联想。
一切都在往恋爱的方向发展,席相煜来接机、主动同他接吻、和他像情侣一起逛超市、为他做了饭……哪儿出了问题?
就因为他不让席相煜打屁月殳吗?
一个人不可能十全十美,有小癖好很正常,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包容。
时栩当席相煜在说气话,但也不愿有散伙的可能,他还没吃够席相煜做的饭呢,妥协道:“我让你打还不行吗?”
席相煜:“嗯?”
哪儿跟哪儿?
“但别在这里,有监控。”时栩斜着眼看街头的监控,指了个方向,“去过道吧。”
席相煜还没想清楚时栩到底想表达什么,时栩已经迈开腿在前面带路。
他们绕了两个弯,到了一条很窄的过道,只够两人路过,周围没有灯,光线昏暗,时栩站定后觉得羞耻,有人在隐蔽的地方接吻,哪有人躲着打屁月殳的?
席相煜慢了不知道多少拍跟上他的节奏,意识到时栩带他来角落里做什么,顿觉荒谬,不知道时栩这人神经是怎么搭的。
他从觉醒性意识以来,认为身体的谷欠望是低等的,会克制和约束自己,对人礼貌疏离,没对谁产生过非分之想,此刻在时栩的眼里,却成了会做下流之事的流氓。
他看不清时栩的五官,但能听见时栩呼吸的声音。
时栩背过身去,没有说话,像是决定了任他处置。
席相煜喉结滑动,心口涌上复杂的情愫,想欺负时栩,又有点下不了手。
他故意高高扬起手,在时栩的余光里,手放下,巴掌撑住背后的墙,另一只手将时栩的身体掰过来,顺势箍住时栩的腰,垂眸描绘他的脸部轮廓,然后一个吻落到眉心,沿着鼻梁朝下,最后停留在唇瓣,舌头熟练地扫荡。
他的吻技都是从时栩这儿练出来的,时栩却没有心思去琢磨他在接吻上的进步,被亲得晕乎乎的。
他也伸出舌头尖,很快被席相煜缠住,这会儿不觉得冷了,感到有东西抵着他,不光脸热,连眼皮也跟着发起烫。
他俩都是单身,在过道亲吻却像是偷情,时栩攥住席相煜的衣领,在唇瓣分开后大口喘气:“收回你前面的话了吗?”
席相煜:“哪一句?”
时栩:“你说呢?”
席相煜沉默。
时栩:“就到这里!”
席相煜总算懂了,解释道:“……我是说,你就送我到这里,我自己打车,你回去继续睡觉。”
时栩:“……”
靠,竟然是乌龙。
席相煜:“你以为?”
时栩松了口气,马上倒打一耙:“亏你还是澜大的,说话这么容易产生歧义。”
席相煜直起身,从大衣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时栩。
时栩:“干嘛?我又没哭。”
席相煜:“擦口水。”
时栩唇瓣是湿漉漉的:“……你没口水吗?”
席相煜:“被你吞了。”
“……”时栩扯过纸巾,往嘴上擦了几下,“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席相煜问:“解决什么?”
时栩小声:“你说呢?你总不能支着帐篷坐到路边去打车吧。”
“你是不是误会了。”席相煜轻笑,“我还不至于接个吻就兽性大发。”
“啊,你刚刚明明……”时栩鲁莽地伸出手就要去摸。
没起来能这么大?
席相煜捏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想想后果。”
时栩缩回手:“我真的回去了,你到宿舍给我说一声。”
席相煜:“说什么?我这么大一个人,还会走丢?”
时栩:“也是哈。”
时栩想了想:“不是,大家在暧昧期都要互相报备,这是固定流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读书时周围也有好几对情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席相煜听乐了:“谁和你在暧昧期?”
“你又想不认账……”
时栩提高音量,还想说什么,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有一个中年女人现身,显然是要走这条路抄近道,她用奇异的目光盯着他俩。
时栩贴着墙让出路来,有点不好意思。中年女人路过他身边,很有正义感地叮嘱了一句:“年轻人有事好好说,不要打架哦。”
时栩:“……”
席相煜打了车回学校,到宿舍的时候,两个室友正挤一块赶作业,见到他就像见到了救星:“席哥!老丁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吧?给我俩参考一下行不?”
老丁是高数课的老师,热衷于提高他们的数学素养,总给他们布置一些难题,在网上搜答案都搜不到一样的。
席相煜身形一顿:“我也没写。”
席相煜一向是他们中间最先完成作业的,室友已经摊开手讨作业了,闻言诧异:“啊?”
席相煜说:“等会再写,不急。”
室友:“好,那我等会再抄。”
席相煜确实不急,他数学好,在高数作业上花不了多少时间。
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把干发巾晾在阳台上。
他大脑什么也没想,放空着,在去阳台的几步路上,嘴里哼着曲,莫名蹦出来两句情情爱爱的歌词。
两个室友同时转头盯他,他俩知道席相煜桌面上摆了一把小提琴,但别说没听席相煜拉过琴,甚至没听席相煜唱过歌。
他们叫席相煜一起去k歌,席相煜也都拒绝了。
他俩私下讨论,席相煜气质出众,估计听的都是艺术类歌曲,和他们这种ktv麦霸唱不到一块去。
但此时,席相煜哼的分明是最近大热的短视频神曲。
“他心情好像很好。”
“和嫂子有关吧,哎呀,恋爱了就是不一样,你这种单身狗不懂的。”
“我是单身狗,你不是?”
“我是人。”
席相煜把干发巾挂在衣架上,突然愣住,他刚是不是唱歌了?
他唱的什么?
什么歌?歌词还挺低俗,他不记得他听过,怎么会从嘴里唱出来?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了身。
席相煜仔细回忆……
操,这不是在时栩家做清洁那会,时栩在哼的歌吗?
很糟糕,他被时栩给传染了。
【作者有话说】
还是应该给这俩室友取个名的……又担心名字太多了。
第33章 Go——
席相煜塞上蓝牙耳机,挑了首小众的英语歌,试图把短视频神曲的旋律从大脑里赶走。做高数作业时,他正计算到某个步骤,突然走了神,点开手机给时栩发了条消息:我到宿舍了。
他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禁止自己再分心,一口气把题解完。上床睡觉前,他再看对话框,没有新的内容弹出来。
什么报备是搞暧昧的流程?某人恐怕一到家就呼呼大睡见周公了吧。
和他猜的差不多,时栩的脑袋挨到枕头,前一秒想“大,确实比我大”,后一秒就没了意识,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没有调闹钟,时栩直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卧室的窗帘将窗户遮得严实,他伸长手臂在床头摸到手机,看到席相煜的前一晚的消息,没注意现在是什么时间。
木羽:早上好。
席香芋:……你出国了?
木羽:嗯?咋可能?
席香芋:那怎么有时差。
时栩这才去看屏幕左上角的时间标志——2:04。
哦,不是早上。
还可以睡好几个小时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时栩飘飘然道:我感觉我睡了挺久,竟然才两点过,你还没睡?在熬夜吗?
木羽:不会在等我回消息吧哈哈哈哈哈。
席香芋:才两点过?
席香芋:下午了。
时栩诧异,跑到窗边,探头去看外边的天色,入眼是白色的天空,这一觉睡得他既满足又恍惚。他盯着楼下的参天大树和走动的人群,回复说:我还没饿,所以以为是凌晨,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
席相煜在那头想起昨天被扫荡干净的三菜一汤和时栩狼吞虎咽的姿态。
虽然他也没少吃,但断定时栩不饿是有原因的。
“猪。”
时栩不饿,但还是点开了外卖软件挑选午餐,付款后切换回微信,顶上是备注“席香芋”,没有正在输入的讯息,确认对话已暂停。
席相煜并不习惯一有空闲就在微信上聊天说话,时栩显然相反,有事没事都能唠上两句,说哪家的外卖不好吃,哪家的外卖在他的收藏夹红榜名单里,拍了一张好看的自拍照要发出来问“新买的美瞳怎么样”,互联网冲浪收集到的笑料也会一键转发,再配上一张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对话框里时栩的头像出现的频率高许多,所以一旦分开,时栩心中会产生落差,见面时席相煜通通他接吻那么自然,产生的反应都是动情的证据,在网上却有些冷淡。
他又不得不承认,就是那一丝丝冷淡,让他更抓心挠肺,整日惦记着。
回到澜城后,时栩的工作稍微清闲,一有时间就去豆屿咖啡馆或者澜大找席相煜,和咖啡馆的店员小安、张莹熟悉了,还和席相煜的室友又约了一次篮球赛。
时栩会抱着电脑到咖啡馆去做方案,累了扭头看一眼席相煜,如果视线对上了,就傻笑两声。等到席相煜快下班,他会很自觉地跟着走进员工换衣间。
门一关上,先偷一个吻。
席相煜换衣服,他不仅没回避,还睁大了眼睛看。
席相煜并不瘦弱,也非壮硕,骨架上覆盖着富有力量感的肌肉,锁骨到肩胛形成倒三角,腰腹的沟壑线条清晰利落。
被直勾勾地盯着,他会有点不自在,要求时栩转身。
时栩转了,转了三百六十度,用目光耍流氓还不够,他伸出手要戳席相煜腹部的肌肉,被席相煜逮个正着。
“你不规矩。”
时栩:“那咋了?”
席相煜的视线往斜后方,落到时栩的屁月殳上,含有警告的意味。
时栩连忙板起脸,像个陀螺又转了一圈半,还把双手举了起来以示清白。
他在外人面前和席相煜没有太亲密的接触,可小安看他们的眼神一次比一次微妙,有时一边往他们在的方向瞄,一边和张莹咬耳朵说悄悄话,神情激动在憋笑。
时栩好奇:“小安在说什么?我今天的穿着有什么不妥吗?”
“不知道。”席相煜随口说,“你先前是她的crush,可能在观察你。”
“真的?”时栩喜上眉梢,把背挺直了,虽然他不喜欢女生,但被人欣赏总是好事,“好了,你快过去干活,你作为男生要勤快点,多替女生分担一些。”
席相煜:“……”
时栩会厚脸皮地跟着席相煜去澜大的食堂吃饭,没去几次就熟悉几个食堂都有些什么窗口,尝过了草莓炒芹菜、火龙果焖饭、冰镇麻辣烫。
他爱尝试,吃了两口又觉得难以下咽,很自觉地就用筷子去夹席相煜餐盘里的菜:“没你做的好吃。”
席相煜把餐盘挪开。
时栩伸长手。
然后他夹到了红烧肉,像捡了宝似的:“还是被我抢到了吧。”
席相煜:“吃饭少说话。”
“哦。”
时栩觉得席相煜有点儿装,食堂那么闹腾,学生们都是一边吃一边闲聊,吐槽上课的老师啊讨论娱乐新闻啊之类的,就席相煜往座位上坐得板正,不慌不忙地用餐,一顿饭蹦不出几句话。
席相煜的室友遇见他,还趁席相煜去排队点菜时向他八卦:“时哥,你知道席哥谈恋爱了吗?”
时栩饶有兴致:“哦?”
“可能还没谈,反正就有那么一个发展中的对象,还给我们点了奶茶和甜点。”室友说,“我以为你和席哥更熟会有一手消息。”
时栩笑:“的确是知道一点。”
室友激动:“是萌妹还是御姐?”
时栩往自己脸上贴金:“是天仙,和香芋特别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室友说了一个女明星的名字:“比她还漂亮吗?”
时栩倒也没资格碰瓷女明星:“呃……不是一个赛道的。”
一个有把一个没把,当然不在一个赛道。
“有她照片吗?”
“嘿,你这话问得,时哥怎么会存她照片。”
时栩把两个室友胃口吊足了,他俩求知欲太强,若不是席相煜及时端着餐盘回到座位,时栩差点就要说秃噜嘴了。
过了一段时间,时栩进剧组的补贴发了下来,当天他就在购物平台上给林芷之下单了一套护肤品,给时超买了双手套,在游戏里送了徐令闻两个皮肤。
时超很高兴,收到手套还发了条朋友圈:儿子送的,有心了【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殊不知他的手套价钱是林芷之护肤品价格的零头。
时栩存不下钱,他一有额外的收入,就会忍不住同亲近的人分享。
现在被他纳入这个范围里的人多了一个,时栩自然也给席相煜准备了礼物,想到席相煜要兼职,坐车在咖啡馆和学校之间往返不方便,就挑了一辆电动车。
电动车颜色是席相煜喜欢的黑色,不过时栩特意选了荧光的车条和具有赛博朋克风的贴纸进行简单改造。
他想要他送席相煜的这辆车是独一无二的,带着属于他时栩的痕迹。
周六席相煜正在图书馆上自习,时栩给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未接。
他问室友席相煜在哪儿,骑着电动车到了图书馆楼下的停车区域等待。
他到的时候十一点过,已经有学生陆续出来错峰去吃午饭,他刷条短视频就会抬头望一眼,迟迟不见席相煜的身影。
等了一个多小时,耐心快要耗尽,时栩起身打算去图书馆里捞人,一进大门,一楼的电梯门打开,席相煜从里面走出来,迎面和他碰上:“你怎么来了?”
方才的烦躁不见了,时栩说:“我来学习。”
“……”席相煜脚步不停,“那你请便。”
时栩立马跟在他身后,拢了拢脖颈间的围巾:“好吧,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
席相煜微不可见地挑了下眉,目光落在时栩的唇瓣上。
冬日唇瓣容易干,时栩出门会涂上无色的润唇膏,嘴唇像是熟透的果实浸在汁液之中,柔软润泽。
“跟我来。”
时栩伸出食指勾了勾,引领他到了放电动车的地方,神秘兮兮地问,“你看这辆车和别的有什么不同?”
席相煜:“特别花里胡哨。”
时栩:“……这个答案我不是很喜欢,你重新说过。”
席相煜:“你新买的?”
“是。”时栩摇头,“也不是。”
“我买给你的!以后你就可以骑车去咖啡馆了!”
他语气轻快,期待地问,“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时栩读书时就攒钱买了一辆二手的电动车,他认为很实用。
席相煜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席洪送了他一辆迈巴赫作为代步车,说在学校不宜太高调。
百万级的车对于席相煜而言,不算太奢侈的礼物,何况一辆几千块钱就可以买到的电动车。
席相煜:“谢谢。”
他神色平静,不露惊喜,时栩只当他沉得住气,侧过左边的脸颊,“说谢谢好生分,不如亲我一下。”
周围有路人,时栩只是开玩笑。席相煜没亲,但用手指轻轻戳了下时栩的脸,指腹摩挲脸侧的小雀斑。
“痒。”时栩说。
他皱了下鼻头,坐上电动车不宽敞的后座,向席相煜发出邀请,“来,感受一下新座驾,正好开车去食堂。”
“Go——”
席相煜勉为其难地坐上去,电动车小小一辆,委屈了他的四肢。
刚摸到车把,他的腰侧就多了一双手,时栩跨坐在后座,不客气地攥住他的外套。
席相煜拿过篮子里的头盔递给他,时栩抻脖子,示意他帮他戴上。席相煜把头盔往时栩的脑袋上一摁,遮挡住了视线,时栩不满地嘟囔“你干嘛”。
“把我发型弄乱了。”他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将带子绕过耳下,扣紧搭扣,“出发!”
他一喊,席相煜一拧电门,不小心就拧到了底,车的速度达到最快,差点失控摔跤。
时栩倒不害怕,还笑嘻嘻的:“嚯!刺激。”
席相煜解释:“我没开过电动车。”
他只开过四轮的。
但时栩以为,席相煜是买不起电动车,还安慰道:“没事,之后你就可以开它到处去溜达兜风了。”
席相煜的学习能力很强,不需要任何人教,只摸索了几分钟,就掌握了开电动车这项技能。风迎面吹,撩起他的短发,时栩盯着他的后脑勺,眯着眼哼歌。
他们到食堂时接近一点钟了,周六的窗口没有工作日开放得多,很多菜品都已经售罄。
时栩逛了一圈,肚子饿了,但嘴很挑:“要不我们还是去校外吃吧,你想吃什么?”
席相煜:“你呢?”
时栩想了会:“我想吃你做的饭。”
席相煜说:“时间太晚了,只来得及做蛋炒饭。”
“蛋炒饭也好吃。”时栩提要求,“多放蛋和火腿肠,不要胡萝卜和豌豆。”
席相煜:“挑食。”
他们又骑着电动车回了时栩家,在超市买了鸡蛋和火腿肠,吃了一顿蛋炒饭。饭后,时栩准备约席相煜去看电影,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突然接到师傅的电话,说工作室临时来了位贵客,没有多余的人手,让他去接待。
时栩急冲冲地走了,放心地留下席相煜在他家。
席相煜在客厅待了一会,明顺拨了个电话过来,约他去打斯诺克。
席相煜没太大兴趣:“不玩。”
明顺压低声音:“哥们,他们组了个局要赌钱,你确定不来?”
席相煜:“多少?”
明顺:“赢一局一万。”
换作从前,席相煜肯定瞧不起这个赌资,但现在他靠兼职覆盖学费和生活费有点困难,需要额外的收入。
“行。”
席相煜问了位置,出门的时候纠结了一下,还是开着电动车去了。
明顺说的地方是一个娱乐俱乐部,装修得富丽堂皇,是许多富家子弟聚会的场所,门口停着一排排豪车。
包厢里乌烟瘴气,明顺出来透气,顺道倚在他的芭比粉劳斯莱斯车身上等席相煜,发了条语音:“你怎么还没到?”
他抬眸,看见一辆黑色的满身贴纸和荧光条的电动车开了过来,驾驶速度挺猛,心道大概是谁点了外卖。
视线移开了几秒,电动车停到他面前,车轮子离他的脚只有一寸左右的距离,他刚要骂来人不长眼,嘴都张开了,发现这人特眼熟。
这不是他那个忙于搞gay的发小吗?
忙于搞gay是明顺猜的,因为他几次叫席相煜一起吃饭,席相煜都没搭理他。
这次若不是可以赚钱,席相煜大概率也不会赴约。
他将席相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张开的嘴没合拢,张得更大了,像是看见了外星人登陆地球:“我操,你开这玩意儿来的?”
席相煜取下头盔,神色淡淡:“嗯。”
明顺不敢置信:“这也太寒酸了吧,你腿都没处放,你要不愿意开我和望哥的车,好歹整一辆拉风的摩托,开这玩意上路多跌份。”
明顺绕着电动车走了一圈,摇头:“还有车上贴的什么东西?不像是你风格,你落魄到买二手车了?”
他看席相煜的眼神里充溢着同情,联想到上周他妈警告他不许搞同性恋“你看你和席相煜从小一起长大,他读书成绩好考上了澜大,拉小提琴也得过好几项奖,又不出去乱交朋友,你呢,你哪样比得上,你再搞同性恋,唯一的优势也没了,彻底完蛋了”。
看,从迈巴赫到电动车,这就是搞同性恋的下场。
“没。”席相煜意简言赅道,“别人送的。”
“别人?”明顺抓住重点,“谁?上次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
席相煜:“嗯。”
明顺随便一说,没想到还真是:“你背着我脱单了?不介绍他和我认识一下?”
席相煜:“还没谈。”
明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就是快了吧。”
“不过他送你电动车是什么意思?这车看起来也就两三千块吧,怎么拿得出手?”明顺心直口快,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消费观和普通的大学生不一样,“他多少岁?”
两三千吗?比席相煜估计的还要便宜。
“二十四。”
“我操,比你大五岁!”明顺惊讶,“二十四岁应该已经工作了吧?”
“嗯。”
“别怪兄弟泼你冷水啊,送电动车也太没诚意了,几百万的车买不起,一二十万的车总可以随便买吧。”明顺说,带席相煜去Groove见世面的是他,但知道席相煜在感情上有进展,又免不了担忧,“有句话怎么说的,钱在哪里爱在哪里,他都不肯给你多花钱,对你能有多上心?还想找你这样的男大学生,你品品!”
席相煜觉得明顺的话格外刺耳,脸色微沉:“我又不是鸭子。”
“没说你是鸭子。”明顺自认他是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席相煜,但在恋爱方面,他总比一段恋爱都没谈过的席相煜要有经验吧,“我听说很多同性恋私生活都极其混乱,在网上乱约炮,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一点小恩小惠迷了眼……”
席相煜打断他:“你们异性恋私生活都很干净吗?”
明顺没反应过来:“啊?我还可以吧。”
“很多同性恋怎么样,关我屁事。”不知道是不是明顺穿的衣服颜色过于鲜艳,席相煜觉得他碍眼,岔开话题,“行了,还打不打球了?”
席相煜说完就迈开腿往前走,进了包厢,见到几张陌生的面孔,在对方和他打招呼时,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开门见山地确定规则。
明顺在后面介绍道:“我哥们席相煜。”
有人大概是听说过席相煜的名字:“哦?你爸是不是席洪。”
席相煜:“不太熟。”
“……”
话不投机半句多,席相煜挑选好球杆,就站到了球桌旁。
对面几个人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人站到了对侧。
他们约定玩七局,第一局,席相煜手生,输了。
他没什么所谓,心里对对手的水平有了底,明顺反而替他紧张:“没事,输了算我的。”
席相煜读初中的时候,席望还是个大学生,没到席家的公司任职,有一阵子他喜欢上了打斯诺克,就总让席相煜和他对战练手。他们互相切磋较劲,技术增进得快,玩得多了,虽比不上专业选手,但也算得上斯诺克民间高手。
他迅速调整了状态,剩下六局赢五输一,挣了三万,下学期的学费也有了着落。
到履行赌约之际,是另外一个人转的账,明顺叫他“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