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也真的很喜欢篮球啊。”优茶侧头看着精神奕奕的少年,情不自禁地说道,“而且,这项‘技能’之所以是好的,而非坏的,是因为使用它的人是好的吧。”
纵然经常会被人忽视,少年也始终默默地坚持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原则,不会因为没有人“看见”就觉得无所谓,对自己的道德要求与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买东西要付钱,遵守交通规则,主动给老人让座,自觉上交作业……这些寻常的小事放在拥有’特殊技能‘的黑子哲也身上,就变得不再普通,更何况是十年如一日的坚持。
“说起来,我还没有看过哲也的正式比赛,”宫本优茶想着黑子刚才说,能把这项’技能‘运用到篮球比赛上,不禁问出声,“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效果。”
黑子捏扁空掉的奶昔杯,带着优茶下车,看到路旁的垃圾桶时,停下脚步,做了一个标准的投篮姿势。
轻盈的奶昔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吧嗒”一声砸开旋转的桶盖,精确地掉进垃圾桶里。
宫本优茶捧场地夸道:“很厉害。”
“这不算什么,”黑子平淡地摇摇头,“一军中有更多厉害的选手。今天是学园祭,篮球社对外开放参观,到时候我带宫本君去看一看你就知道了,顺便介绍我的队友给你认识。”
见黑子的神情中隐隐透露着认真和郑重,宫本优茶挑挑眉,浅笑着应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回国择校的时候,宫本优茶曾看过帝光中学的资料,同冰帝学院一样,这也是一所教学资源优良的私立学校,但因为其地理位置在东京,所以他当时没有过多关注。
优茶只知道,帝光是中学篮球界的豪门强校,地位等同于在中学网球界的立海大附中。
“哲也你每天上学都要在神奈川和东京之间来回,不累吗?”宫本优茶忍不住好奇地问。
“还好吧,”黑子微微歪头想了想,“坐新干线很快的,我没有觉得累,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家住在神奈川,却非要跑到东京去上学……宫本优茶若有所思地看向眼前的帝光校门,猜测道:“难道哲也是特意为了这所学校而来的吗?因为篮球?”
“对。”
黑子同优茶一样,仰头看着宽敞的校门,平淡的语气略显复杂,有期盼,有沮丧,有迷茫,更多的是认真。
“我喜欢打篮球,但实力一直不强,帝光是篮球强校,我希望能在这里得到更好的锻炼,如果能参加正式比赛——像现在这样——我愿意付出所有的努力,也会觉得非常满足。”
宫本优茶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身边的少年。
黑子哲也一米六的身高放在篮球运动员中绝对不够看,身体更不是健壮有力的类型,相反,任谁第一眼看他,印象都会是“一个纤细文静的少年”。
这样的他却热爱并执着于伴随着激烈、冲突、对抗而生的篮球运动。
这条路,放眼望去全是坎坷和荆棘,但少年一直在做着努力。
面对这样认真到虔诚的黑子哲也,宫本优茶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想起幸村精市对他说过的话,心思流转间,他不自觉就将话说了出来:“还是不要觉得满足了吧。”
“……什么?”黑子转头不解地问道。
宫本优茶抿了抿唇,说:“满足就意味着停步不前,而停步不前其实就是在退步,只有发自内心的‘想要’才能促使你获得更高的成就……”
优茶忽而叹了口气,看看晴空,唇角扬起无奈而温和的笑容。
“你不要嫌我说的不够真诚,是因为这话也是别人告诉我的。虽然我还没有体会到真正‘想要’所产生的那种冲动,但如果是哲也你的话,我想,一定能够理解这话其中的意思。”
“满足意味着……停步不前吗?”黑子低声喃喃着,不知想到什么,眉眼间闪过一丝苦涩,“可如果是各自过分追求,也并非能得到善果吧。”
宫本优茶眼见着黑子的情绪明显地低迷下去,不禁睁大了凤眸,略显无措地问:“是,是我说错什么吗?抱歉,我不该多话。”
黑子回过神来,浅浅地摇头,反过来安慰优茶道:“没有,不是宫本君的问题……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先进去吧。”
宫本优茶迟疑着点点头:“好。”
校园里果然很热闹,学园祭还未正式开始,帝光的学生们已经陷入一种繁乱的忙碌之中。
路旁摊位的帐篷被一个个地支起来,桌椅板凳随着阵阵吆喝声逐渐登场。甚至有学生忍不住,提早打开了自己摊位上的烤肠机,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开始弥漫着愈加浓郁的肉香,引来一片抱怨和咽口水声。
黑子带着优茶熟门熟路地避开主路上忙乱的同学,抄近道走到教学楼。
教学楼也失去了往日清晨的平静,代替朗朗读书声的,是吹气球、挂彩带、贴横幅、换衣服的各种声音。
“快点儿快点儿,时间要来不及了!”
“别催!先把那咖啡机放好!要是摔了本小姐找你拼命!”
“哎呀,你还管咖啡机?你的衣服呢?!”
宫本优茶第一次参观中学校园祭,只觉得新奇和有趣,清冷疏离的脸上,一双琥珀色的凤眸滴溜溜地转,感觉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呐,哲也,你们班是什么活动啊?”
黑子随手扯过空气中飘荡无主的气球,递给优茶,低声回道:“咖喱店。”
“咖喱?只有咖喱吗?”宫本优茶拉着气球的丝带,环顾走廊的四周,“这几间教室好像都是准备卖吃的,你们班能扛得过吗?”
在来的路上,黑子给他大概介绍了“帝光祭”的内容安排,除了有吃的、玩的、表演的以外,“游客”还能投票选出自己心仪和满意的活动项目。
等祭典结束以后,学生会会根据每个班级和社团的人气度和营业额,来评选其中的“最佳”。
得到“最佳”的班级和社团,将会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励资金。
对此,黑子很是平静地说:“抗不过,班里能回本就不错了。跟我来,宫本君。”
“呵呵。”宫本优茶轻轻笑了笑,饶有兴致地跟在黑子身后,总觉得自己的好友有些怨念。
——等学园祭开始后,优茶才明白为什么好友怨念。
“原来你们是执事咖喱店啊。”
宫本优茶嗓音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似的,打量着换了一身黑色燕尾服,帅气十足又莫名可爱的水蓝发少年,忍俊不禁地道:“咳,挺帅的,哲也,真的。”
黑子放下手里的托盘,用平淡无波的目光盯着眼含戏谑的优茶,建议道:“既然如此,宫本君不如来试试?相信以宫本君的颜值,一定会帮我们班拉来不少顾客。”
宫本优茶敏锐地察觉到黑子班里的其他同学明显意动的样子,赶紧摆摆手。
“不了不了,这是你们学校的祭典,我只是来玩的。”
“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这样说,但黑子的语气里丝毫“可惜”的意思都没有,依旧是平淡沉静的——他也不是真要优茶留下来帮忙。
“抱歉,上午没法陪宫本君逛。”黑子说着,递来一厚摞票券和一张彩纸,仔细地嘱咐道,“这是邀请券,拿着这个去玩就不用额外花钱了。单页上是学园祭所有的活动项目和地图,宫本君可以挑着自己感兴趣的去。”
优茶捏着厚厚的邀请券,疑惑地问:“哲也,这也太多了,你给自己留了吗?”
黑子不在意地道:“没有,我不用这些,你拿着就好,请一定玩得尽兴。”
宫本优茶想,现在退给哲也他肯定也不要,还是他先收着吧。
“好,那哲也你先忙,等你空闲下来,我再来找你。”
走出黑子的教室后,优茶举着花花绿绿的单页发愁:去哪儿呢?
第45章
宫本优茶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透过玻璃窗俯瞰校园内的景色,一边看一边比对单页上的地图,最终将目光投向与校门相反的方向。
学院祭刚开始不久, 这个点还远不到吃午饭的时候,优茶本身对美食的兴趣不是很大,又不想去挤距离校门口更近,此时已人满为患的“小摊位”们, 便决定先去距离较远,相对人少的社团活动楼转一转。
同众多私立中学一样,帝光中学对学生的培养要求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开花, 学习之外,学校对学生组织的发展同样予以重视, 甚至单独为此批了一栋楼,作为学生会和除体育类以外的社团的活动用地。
宫本优茶不着急赶时间, 边欣赏校园风景边找路,等他悠悠荡荡地走到活动楼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楼里进进出出,时不时还能听到不知从哪个房间传来的惊叫声和嬉闹声。
好热闹啊。
优茶拉着黑子给的气球站在楼梯口,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索性侧耳倾听, 凤眸快速移动,将整条走廊的场景粗览而过。
因为是学园祭, 所有的社团都大开着房门迎接“游客”, 单单是瞄几眼房内的陈设和“迎客”学生的穿着打扮,便大概能猜到这个社团的活动项目是什么。
诸如字谜社, 所准备的自然是猜谜;音乐社则是听音辨曲;茶道社是茶艺比拼……
但是走廊尽头……
宫本优茶的视线在扫过去之后又立马将移回来, 盯着那个房间重新看了许久。
从外面看上去, 那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教室,但不同于其他社团对教室的精心布置,这个房间的门上挂着一道宽大的布帘,门口也没有“迎客人”,朝向走廊的窗户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侧遮盖着一样,黑咕隆咚的,一点儿光和声都透不出来。
来往的“游客”纷纷对它敬而远之,又因为它本身位置偏僻,一时间竟没有人踏足那里。
优茶实在想不出有哪个社团会如此别出心裁,不由得起了些好奇心,抬脚向那里走去。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布帘竟然是黑金呢绒的,厚而沉重,相当有分量,边缘还缀着金色的穗子,慵懒地拖曳在地上。
布帘与地板间的细窄缝隙中,还隐隐绰绰透出几不可见的暗光,像是紫色,又像是绿色,就如同童话故事里巫婆手中的水晶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宫本优茶仔细抚摸了一下布帘的正中央,手指间的触感并非完全的顺滑,应该是有暗纹绣在其上,而且多是平直的线条。
他循着触感在脑海中细细描绘出一副图案,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社团。
优茶挑挑眉,撩开这“闭门谢客”似的布帘走了进去。
房间内不出意外是漆黑一片,既没有阳光也没有声音,让人恍然间觉得自己是踏进了另一片世外空间,分不清东西南北。
大概是察觉到有客人到访,忽而有一团幽幽的暗光从优茶的前上方轻飘飘地亮起——正是从门缝中透出的那似紫似绿的光。
宫本优茶缓慢地眨了眨眼,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试探着向暗光的方向走去。
他倒是不担心脚下会有什么东西绊着自己,既然活动项目是这样,背后的人肯定会考虑到安全问题。
优茶只是猜测,这个光应该只是一道“指引”。
果然,见他跟随,暗光轻轻晃悠了两下,就向一旁飘去。
宫本优茶假装没有看到光团上方的钢丝线,将手中的气球线收了收,顺从又耐心地跟着暗光在房间内绕圈儿,最后停在了大概房间中央的位置。
光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明亮一些的光芒。
优茶再次眨巴眨巴眼,适应了光线之后,定睛一看,他面前出现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桌子上有且只有一盏复古破旧的煤油灯,玻璃破碎不说,还挂着蜘蛛网。
里面的蜡烛正在燃烧,烛泪残缺不堪,橙色的小火苗在活泼又诡异地跳动着。
看着这火苗,优茶丝毫没有感觉到温暖,反而觉得有凉丝丝的风从后颈若有似无地拂过。
宫本优茶:“……”
可以的,真不愧是占卜社/占星社,这氛围做得真不错。
是的,从布帘上的五芒星暗纹,优茶便猜出这里是干嘛的了。
他甚至还能猜到差不多的开场白——
“先生既然走进这里,便是有缘人,需要占卜吗?”
宫本优茶闻声看向从黑暗中冷不丁冒出来的人,不禁微愣,惊讶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
施施然坐在桌后复古单人沙发上的不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也不是中世纪的巫女,更不是神秘诡谲的巫师,而是一个……特别的少年。
少年有一头翠绿色短发,镜片后的眼睛也是绿色的,神情疏冷,虽然说着“为人占卜”的热心话,但语气冷淡,甚至在周围氛围做得如此好的环境中,只穿了一身校服就出场了。
这哪是“巫师”,换个背景去饰演“精灵王子”还差不多。
宫本优茶默默吐槽着。
少年说话时习惯性地用手指顶了下镜框,优茶也得以瞄见,他的左手手指上全都缠着白色绷带——刚摆脱这种东西的优茶,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
除此之外,他的右手还抱着一只粉红色的小熊玩偶。
小熊毛茸茸的,比对着少年宽大的手掌来看很是可爱小巧,但这种小女孩和少女才会喜欢的东西,怎么看都和气质冷淡的少年不搭边。
矛盾——这是宫本优茶第一次见绿间真太郎时,脑海中留下的印象。
“先生占卜吗?”
客人迟迟不说话,绿间真太郎不得已又问了一遍。
他虽然只是被占卜社的社长临时拉来充数的,流程和台词只看了一遍,但绿间确信自己没有出错,那么客人发愣就应该是客人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
拜这个阴森诡异的气氛所赐,绿间在后台待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上门”,倒不至于不耐烦,但多少有些无聊,所以此时面对他的第一个客人,绿间不介意多点儿耐性。
“同学,你有想要问询的事吗?”绿间推推眼镜,再次问道,同时不忘打量着客人。
眼前的冰蓝发少年也是好样貌,眉眼雅致漂亮,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通透,在昏暗的光线中更加突出,也与此间环境格格不入。
但恰恰是在这局限的烛光下,他右耳垂上露出的红痣却鲜艳欲滴,红得刺目,眼眸低垂时气质淡漠出尘,配上四周诡谲神秘的气氛,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像一个揉杂了纯洁和邪恶的灵魂,不似人间之物。
然而他左手还牵着一根绳,绿间顺着绳往上好奇一看,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气球?
这么生活化的东西,倒是一下子把少年“打”回了尘间。
在绿间打量他的时候,宫本优茶也回过神了。
屋内的氛围设计得特别贴合,结果最后“NPC”出场的时候却突然跳戏,让他免不了有些怔愣,但仔细想想,这也只是学生社团的一次活动,又不是真的情景再现,何必强求。
想通后,优茶拉开自己身边的椅子坐下,斟酌着对对面的绿发少年说道:“我其实不了解占卜,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该做什么,您有什么建议吗?”
绿间坐直身体,看着转眼间又变得乖巧有礼的少年,来了些交谈的兴趣,他总要把第一个客人招待好。
“不必用敬称,我姓绿间。同学你想问什么都行,虽然我不一定会给出令你满意的答案,但占卜一事,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比起这个,我更相信‘尽人事,听天命’。”
“绿间君,日安。”宫本优茶没想好问题,但不妨碍他礼尚往来,“叫我宫本就好。”
“宫本君,日安。”
绿间礼貌地颔首,拿过塔罗牌,以不让人反感的目光快速扫视了一番优茶的面容,想了想,又停下手。
“看宫本君的样子,似乎当下也没什么烦心事,不如由我来问一些问题?”
“好,”宫本优茶抬手示意,“请便。”
“那就冒昧了,宫本君的星座是?”既然要问,绿间当然是问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巨蟹座。”
绿间又推了推眼镜,反光的镜片适时地掩挡住了他微讶的眼神。
没想到第一个客人就与他星座相同。
“那宫本君可知,今日巨蟹座很大概率会碰到非常困难,自己无法解决的棘手问题?”绿间没忍住提醒道。
“嗯?”
对方说得太过认真,宫本优茶一下子愣住了,在脑海中下意识地过滤起从起床到目前为止遇到的事,似乎除了“黑子的特技”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这也算不上困难吧?
难道是“困难”还未发生?还是说……
优茶微微眯眼,不动声色地瞄向光影下神情认真的绿发少年,心里泛起嘀咕:这就准备充当神棍忽悠他了?
“宫本君可能遇到的棘手问题是……”
“宫本君今日可能遇到的最大的棘手问题, 是与‘未知的人’有关。”
绿间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多言,静静地看向对面的客人, 随即, 他翠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
通常而言, 人听到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哪怕是对占卜、星座不感兴趣,不相信,也难免会下意识地问一句——至少会问一下“什么人”或是具体的“什么事”——然而少年没有。
端坐在对面的少年眉目清冷精致,听到他的话先是表现出正常的怔愣和疑惑, 然而不过短短几秒,这种情绪便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他微微挑起的长眉,和脸上无动于衷的淡然。
仿佛根本没有寻常人的好奇心。
但宫本优茶哪里是没有好奇心, 不过是由绿间的话想到了系统而已。
他一直觉得他身上绑定的系统是智能的,而自从他在庭院画室大火中受伤之后,系统也表现出了这种智能。
这段时间, 它每天发布的问答都非常简单, 诸如“真田弦一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丸井文太今天带了多少种口味的泡泡糖”“幸村精市的画作进没进美术比赛的复赛”等等, 都是随口一打听便能知道的事情,问答里也没有出现“新的人物”。
——如此“贴心”, 简直就像是在照顾受伤未愈的他一样。
宫本优茶也试探着询问过系统, 但除了有关于任务问答以外的问题,系统表现得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冷淡寡言到了极点。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昨天晚上。
零点刚过。
【叮, 系统更新今日问答。】
【请宿主于今晚24点之前, 填充并大声朗读以下内容:“细数之下,在‘帝光祭’中赤司征十郎夺得了_____的冠军。”】
优茶对“赤司征十郎”有印象,他在黑子哲也的口中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虽然从未谋面,但也知道对方是个极其优秀的少年,不仅是帝光中学现任的学生会会长,这学期又成为了篮球社的新任队长,能力出众,才貌双全。
除此之外,“赤司”这个姓氏并不常见,优茶稍微一查便得知,对方还是赤司财阀的唯一继承人。
众多类同的“标签”聚合在一起,令优茶不由自主地想起迹部景吾。
两个少年的性格和品性从表面上看大不相同,但联想到迹部在冰帝的地位,优茶不难想象,他作为一个外人,接近赤司征十郎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想当初,就算是“迹部景吾”,也是在因缘巧合下才认识的。
这些想法在宫本优茶的心里一晃而过,倒没有过多去考虑。
反正只要跟着哲也,就总能找到接触赤司征十郎的时机。
退一步讲,对方再如何低调,也是帝光学生中的领头人物,“在某个活动中夺冠”这种事,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到时候打听打听就好了。
——就在优茶这样想的时候,寡言少语的系统久违地发话了。
【此次任务需要宿主实际地去接触目标人物,并获取交流。如果目标人物在学园祭中获得了多个活动的冠军或奖项,宿主需要一一列举出来,不得有缺漏或错误,才算任务完成。】
“可之前的任务从来没有这么麻烦,也没有这么多要求,为什么换到‘赤司征十郎’就不同?”宫本优茶皱着眉头,一边不解地问,一边快速划重点。
系统这相当于给出了两点提示:
一,他必须与赤司征十郎有面对面交流,问答的答案不能是道听途说来的。
二,空线上的答案不一定是唯一的,这需要他自己去判断。
系统并没有回答优茶的问题,只是道:
【因本次问答内容难度偏大,如果宿主回答的内容完整无误,系统将会发放一定的奖励;
如果回答不完全正确,内容有所缺漏,那宿主将没有惩罚,也没有奖励;
但如果回答完全错误,或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答题,宿主将会收到一定的惩罚。】
宫本优茶:“……”
有一说一,他现在听到“惩罚”浑身都不得劲,当初的“论坛惩罚”差点儿没给他弄出心理阴影。
不过冷静下来,再仔细看系统这次给的奖惩制度——他怎么样也不会完全答错,或超过答题时间,这惩罚相当于没有。
“系统君这次怎么这么有人情味?”
彼时的优茶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故调查资料”,半是调侃半是警觉地对系统道。
系统只冷冰冰地回道:“从物种上讲,吾不是人,也没有‘人情味’。”
宫本优茶:“?”
行吧,这天没法聊下去。
不过这个“奖励”优茶还是很心水的。
到目前为止,他也只在第一次回答正确问题的时候有过奖励,是一张他和切原夕阳沙滩下打球的精美CG,和“免惩罚”一次,“可回答次数增加”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也不知道系统发放奖励的根据是什么。
而系统:别问,问就是不说。
再回到如今黑咕隆咚的占卜屋。
看看绿间真太郎给他的提醒:今日他会遇到的棘手问题,是与‘未知的人’有关。
优茶一想,可不是吗?
想办法跟赤司征十郎交谈,这够棘手的了吧。
而赤司征十郎与他,对双方而言不就是“未知的人”?
一道冷淡的嗓音恰好在此时开口,唤回心绪起伏的优茶:“宫本君难道就不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宫本优茶琥珀色的眼瞳由涣散无神逐渐凝聚起了焦点,长而卷翘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显示主人正在回神。
他抬眼看向对面,翠绿发少年正目光浅淡的,连同他右手上可爱毛绒的粉红色小熊玩偶,一起注视着他,许是察觉到优茶的视线,少年再次用绑着绷带的左手手指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不知方向的凉风时不时地吹过,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桌子上的破旧煤油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灯光,两个少年坐在光与影的交界线上,面面相觑。
宫本优茶在内心虽然已有猜测,但面对绿间真太郎的连番询问,和他那双如森林间沐浴晨露阳光的绿叶一般的眼眸,有些不忍拒绝对方的好意。
“呃……如果绿间君愿意为我解答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当然愿意。”绿间暗自松了口气,淡定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摸向小熊的脑袋,然而他等了半响,却依旧不见对面礼貌清冷的少年有任何动作。
优茶同样觉得不明所以,不禁歪头,满眼疑惑地看向没有了下文的绿间。
绿间真太郎:“……”
宫本优茶:“?”
绿间&优茶:他怎么不动/说话呢?
绿间的耐心逐渐告罄,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再次打量了下对桌客人的打扮,镜片后的眼眸略带危险意味地眯了眯,嘴角一扯,拉出一个官方的微笑。
“宫本君不是帝光的学生吧?”
对这一点绿间还是肯定的,且先不说对方没有穿帝光中学的制服,就是这精致出尘的相貌,若是在本校,便不可能沦落到默默无闻以至于绿间从来没听说过此人的地步。
“是,我是立海大的学生,应朋友的邀请前来参观帝光祭。”
这有什么问题吗?
宫本优茶迷惑地眨了眨眼。
应朋友的邀请?谁这么不靠谱。
绿间心里默念了一句,面上还是淡然微笑道:“那宫本君的朋友是否给你学园祭的邀请券了呢?”
邀请券?“给了。”
厚厚的一摞,还有一张单页和一个气球呢。
优茶想到朋友的贴心和热心,不禁浅笑着扯了扯手里的气球丝带,随后他就在飘摇的气球后,敏锐地捕捉到对面翠绿发少年突然变得犀利和疯狂暗示的眼神。
宫本优茶:“?”
他是做错什么了,让对方露出这副……
优茶忽然间福至心灵,想起哲也交给他邀请券时说的话:“这是邀请券,拿着这个去玩就不用额外花钱了。”
不仅吃喝,在学园祭玩项目是要花钱的!!
他进占卜社进得太随便,竟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可是这种明码标价的事,为什么绿间君不直接说啊?
绿间看着冰蓝发少年接连露出恍然大悟、无语凝噎的神情,推推眼镜,别扭地偏过头去,不停腹诽占卜社的社长。
跟人要钱什么的,他说不出口怎么了!
再说了,这点事要什么钱?要不是因为顾及到社团收益……
“抱歉,绿间君,”终究是自己忘了付款,宫本优茶软下眉眼,好声好气地问,“请问需要多少钱,呃,邀请券?”
“两张,承蒙惠……顾。”绿间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优茶身前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这些都是宫本君的吗?”
“唔,不……好意……思。”
优茶抿着嘴,用唇瓣夹着气球的丝带,含糊不清地回答着绿间,两只手快速解开面前的牛皮纸包,从里面一沓票券中抽出两张,递到绿间面前,又重新叠合起纸包,塞进裤兜里,再拿下嘴里的气球丝带,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