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嗓音让人升起了毛骨悚然之感,彷佛下一秒势均力敌的对手就会心甘情愿落入情网。
黎麦浑身都不会动了,不是被下药了,是司律弦的气场太过于强大。
在快穿世界中,他从来没有展现出真实的一面,强大、汹涌,如同狂风席卷的海洋。
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不死不休。
司律弦强迫他望着他的眼睛,进入他的旖旎的世界。
一瞬间,黎麦彷佛什么都忘了。
半响,黎麦吐出一个字:“是。”
他听见司律弦在自己耳边轻笑了一声。
为什么他会回答是?
这是……
吐真剂?!
黎麦诧然。
他什么时候喝下了吐真剂?
毕竟自己从来都是说谎话不打草稿。
司律弦手指撑在桌面上,微微弯腰,俯下身,声音好似蛊惑人心的毒蛇。
他猜到黎麦在想什么,漆黑的眼眸如同潜藏恶龙的深渊:“因为我调换了杯子。”
司律弦抬起右手,指尖点在了黎麦的喉结下方,然后一路往下,突然抚上了黎麦的腰肢。
黎麦陡然一颤,滚烫的热量从司律弦的掌心传递,太热了,像烧红了的鞭子从自己的胸膛掠过。
“做什么?”
“你藏了什么,不会是让人失忆的药吧?”
是反问,但很笃定。
手指探入黎麦的裤兜,大腿隔着布料被碰触,隐隐发烫。
黎麦头皮发麻,任凭司律弦在自己兜里摸索。他第一次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司律弦只要站在这里,摆出一副轻慢审讯的姿态,他就像被固定在椅子上,全然无法动弹。
司律弦的指尖鈎出一颗小小的胶囊:“失忆药?”
黎麦咬牙:“是。”
司律弦无奈惋惜的喟叹:“你应该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经过耐药测验,所以一般的药剂是无法对我产生作用。但是如果这是要给我的礼物,我欣然接受。”
黎麦眯起眼睛,这话什么意思?
他目光瞄着司律弦刚才喝过的酒杯,酒杯下方有一处不太显眼的痕迹,是自己故意做的标记。
也就是说,司律弦喝的就是有吐真剂的那杯酒?
真的不起作用?
到底谁是装的?
司律弦在骗人?!
倏然,黎麦瞳孔缩放,震惊转为了被戏耍的愤怒。
细细密密的汗渗透了脊背,但他只是狼狈了一瞬间,突然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如同熟透了的桃子,充满了果香和酒香的味道。
唇红齿白,让人根本无法诺挪开眼。
湿润的眼眸望向对面。
司律弦胸口一滞。
黎麦放下酒杯,伸手拉住司律弦的衣领,找回主场。语气语调慢条斯理,充满了有情人的逗弄和引诱:“被你发现了呢。”
语调俏皮可爱。
这才是黎麦。
黎麦昂着天鹅般的脖颈,手上用力,司律弦倏然被拉下来,两人的嘴唇几乎若有若无的要碰在一起。
白葡萄酒的香气荡漾在彼此之间,眼眸氤氲的暧昧变成了相互拉扯的力量制衡。
谁都没醉,就像两头虎视眈眈争夺猎物的猛兽。
黎麦问:“所以,你对我撒谎吗?”
他的嘴唇间荡漾着酒意,垂着眼眸,目光含情,但这种温柔的背后又会让人从悬崖跌落。
司律弦不躲闪,浅笑道:“不会。”
他根本不在意过分的质问。
黎麦的手指顺着他衣领往下探,贴在他的胸膛上,然后停在他的腹肌上:“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知道你的身份的?”
司律弦面不改色:“不早。”
黎麦问:“沈昀?”
司律弦回答:“池尽。”
黎麦笑出声:“那你比我想像得,还要慢一点。”
司律弦目光舐着黎麦的轮廓,最后落在了他那张一开一合的红润艳丽的嘴唇上:“是的。”
但那又怎么样呢?
黎麦感受着司律弦强烈的、侵略性的目光,挑衅道:“所以你答应了我的邀请,除了吃饭,也有别的事情吧。律司长。”
最后三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
好像在撒娇。
“没有。”
司律弦岿然不动。
黎麦眯起眼睛笑着:“你觉得我信吗?还是说你觉得我的头脑就只能想到这里?”
“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想得更出色。”司律弦毫不吝啬夸赞黎麦,“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想到什么?
突然,黎麦像是一只狂暴的豹子,反手探入司律弦的兜,摸到了那个熟悉的金属窃听器!
在他要将手抽出的时候,司律弦倏然扼住黎麦的手腕,侧身一躲。
“放开!”
黎麦用了力,决心要将这明晃晃的偷窥证据拿出来。
然而,他的手被紧紧攒住,身子随着司律弦后撤的步子往前跌,当仍然铁了心不松手!
司律弦没想到黎麦这么固执,怕他碰到桌子上的饭菜被砸伤,侧身闪避。
重心不稳,黎麦如同一只扑杀捕猎的狐狸,另一只手按在司律弦的肩膀上,要卸他的力。
——砰!
两人倒地。
诧然间,黎麦硬生生贴在司律弦的身上,撞上他的胸膛!
他双手抓在他的衣衫,目光锐利,眉眼下压。
司律弦躺在地上,一只手扼住黎麦的手腕,另一只手不忘绅士的搂住他的腰,担心他磕碰到桌角。
惯性作用下,黎麦柔软的唇瓣碰触着司律弦的脖颈,旖旎的酒香味似乎在一刹那间将身体点燃。
司律弦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眼眸如同沉浸在融化的草莓奶油中变得温和。
他喉间发痒,手上加重了力度,强迫黎麦的额头抵在自己下巴上。
不让他动,也不让挣扎。
暖黄色光线晕染的氛围如同一场璀璨的成人梦境。
针锋相对变得欲拒还迎。
——咚——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
黎麦碎发散落,司律弦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但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变质了,司律弦感觉自己胸膛里似乎长出了一朵锋利又娇艳的玫瑰。
窗外落雪。
此时,电视机里播放的跨年晚会的主持人宣布了零点,新年的到来。
刹那间,屋外响起了轰轰隆隆的烟花声。
黑夜下,雪花飘飘,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将跨年夜点燃成一片五彩斑斓的颜色。烟火纷纷而落,落地窗如同画框,将一切圈在两人的视野中。
黎麦循声抬头,闪烁的光芒和跳动的光晕映在黎麦脸上,蒙上了一层粉红色。
他们似乎真的身处于美好的幻境中,乍然彷佛失忆了一般。
司律弦脸上表情有些莫测,浑身肌肉紧绷。
在黎麦仰头的时候,自己仰视着他下颌的线条,然后是喉结、锁骨,视线一直延伸没入淩乱的衣衫中。
很好看。
如同粉色的水晶。
黎麦垂眸看他,最终松开手,准备站起身。
下一秒,司律弦的手用了一下力,按住黎麦的腰。
他吭哧一声,膝盖一滑,骤然跌落。
他还没骂出口,看见司律弦的动作后,瞳孔倏然缩放。
司律弦小腹紧绷,迎了上去,一只手掐住了黎麦的下颌骨,手指微微用力,强迫他嘴唇微张。
唇齿相碰,略带疼痛,倏然全身变得僵硬。
黎麦骤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不受控制的张开嘴,霸道淩厉的气息席卷唇舌,攻城略地,根本不给他任何宣泄的出口。
他被禁锢,被掠夺,无路可逃。
这根本不是什么缠绵缱绻,好似一场侵略的战争,他好像听见司律弦在笑,笑声从男人的喉咙流入了他的喉咙,但他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
两人之间的氧气变得稀薄,气息全乱了,身体变得炙热燃烧。
黎麦跪在司律弦的双腿两侧,睫毛如鸦羽颤抖,酒香在唇齿间交织,他伸出搂住了司律弦的脖颈。
显得格外疯狂。
烟火灿烂,但黎麦觉得自己在沉入深渊。
他感觉自己在很多画面中随波逐流,那些司律弦扮演的角色全部浮现在脑海中。无数双手在黑暗中推着他荡漾,直到他看见落日下,他和池尽坐在B26科研所的楼顶迎接新生的太阳。
每一场快穿,都是属于两人的离奇美妙的世界,温暖又畅快。
这是一个秘密。
只有他们彼此知道的秘密。
在黎麦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司律弦松开了他。
黎麦迷蒙了一瞬,转而羞赧愤怒地瞪着他。
司律弦眼眸带笑:“新年快乐。”
黎麦听见这简单的四个字,心间震荡,平静的神情下早就如疾风骤雨,摧枯拉朽。
他突然莫名想起那句“金风玉露一相逢”,然后附身再次咬上了司律弦的嘴唇。
狠戾的、蛮横的、如同掠食的野猫。
司律弦的手在他劲瘦又柔韧的脊背上摸索,然后掐住了他的腰。
不明不暗的灯光下,汗水混在了一起,但空气越显得干柴烈火,让人窒息,让人燃烧殆尽。
不知道外面烟花放了多久,黎麦大汗淋漓,目光透着癫狂。
他撕下了司律弦长久以来沉稳的面具,看到了他贪婪的一面。
如果现在旺仔问自己喜欢谁,毫无疑问,黎麦有了答案。
他蹭了蹭红肿的嘴角,爬起身骂道:“像狗一样。”
司律弦笑起来。
声音略哑。
他将窃听器扔到一旁,毫不在意刚才两人奋力争夺的这个物件。
已经无关紧要了。
眼前的黎麦就如同一支馥郁芬芳白里透粉的桃花,昭昭耀眼,惹人喜爱。?
黎麦背后是烟花绽放的落地窗,他脸红红的,语气不悦:“偷窥狂。”
司律弦:“再来一次?”
黎麦指着他:“你这是**嫌疑人。”
司律弦眼睛眯起来:“有效果吗?”
黎麦冷哼,坐回椅子上,双腿交叠,闷了酒杯里剩下的全部酒:“有。”
司律弦:“可惜你不是嫌疑人了。”
黎麦挑眉:“那你不跟踪我了?”
司律弦不置可否。
黎麦不再逼问,他从司律弦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但眼下这一刻,答案似乎不重要了,因为有更有意思的事情出现了。
黎麦勾了勾手指:“我有一个想法。”
司律弦:“什么想法?”
黎麦:“还找不到证据是吧?”
司律弦沉默。
黎麦当着他的面把失忆药倒入其中:“你要不喝了它,我就告诉你怎么获得证据。”
司律弦无奈:“我告诉你了,药没有用。”
黎麦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司律弦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麦喜欢司律弦强装乖巧的样子,心情愉悦:“我有办法帮你找到破绽。不过,这事儿得碰,但后台操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司律弦侧耳倾听,眼神玩味。
崭新的一年,黎麦也觉得瑞珏兆丰年,确实是个好兆头。
只不过摸着红肿的嘴角,心里骂道也太狠了。
晚饭过后,是司律弦收拾了桌上的残羹剩饭,动作干净迅速,看来在家里没少干活。
不知道为什么,黎麦突然觉得这样的司律弦很“陌生”,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用真正的身份面对自己。
不过在快穿世界里,他可是没少干活,细数起来从裴暮开始,司律弦就当上了自己的生活助理外加事业助理。
要是有绩效考核的话,得分他点冥币和功德值。
窗外夜色深沉,烟花璀璨。
司律弦拎着两袋垃圾,站在门口回眸看沙发上的黎麦。
黎麦手指间玩弄着窃听器,金属小玩意在他手里就好像一枚戒指:“想我的时候,你还可以继续听啊。小东西我就扣留了。”
司律弦嘴角扬了扬,如果不是他的嘴唇因为过分的亲吻而看起来充盈着血色,黎麦会以为刚才两个人什么都没做。
他声音依旧有些沉,听起来口干舌燥:“随你。”
门一关。
司律弦站在寒冷的晚风中,雪花落在肩膀头顶,但身体的热度半分都减不下去。
他扔了垃圾,顺着小区走了一圈最远的路,直到身体体温恢复正常。
一抬头,就看见黎麦裹着白绒绒的浴袍站在阳台冒着雪,身后暖黄色的灯光彷佛一场童话故事。
黎麦招招手:“晚安。”
“晚安。”
夜色沉静下来。
第二天,黎麦刚睡醒就收到了一盒子桃子味的杯子蛋糕,从牌子来看是市里最难排队的一家店。司律弦不爱吃桃子,这摆明是单独给自己买的而不是用来分享的。
黎麦往司律弦家里看过去,门前已经是厚厚的雪,看得出来应该是早早出门了。
黎麦给司律弦发了张蛋糕照片:【谢谢】
司律弦:【趁新鲜】
黎麦:【晚上吃饭吗?】
司律弦:【出差了】
黎麦:【什么时候回来?】
司律弦:【也许下个月,案件忙】
黎麦:【加油。jpg】
杯子蛋糕入口即化,黎麦坐在窗前刷手机。
各种关于自己的cp组合霸屏榜单,视频网站打开都是拉郎配。
其中,旺仔账号剪辑的cp视频点击量最高,不少粉丝在下面留言问下次能不能有“闭着眼睛,香肩半露,表情意犹未尽”的片段。还有不少粉丝争论黎麦是和哪一任“男嘉宾”最般配,吵得不可开交,大尺度同人文的阅读量比旺仔视频还高。
一点开,都是限制级关键词。
黎麦摇头。
要是他们知道“男嘉宾”没有别人,都是司律弦的话,估计就要怕得火速删文了。
在司律弦出差的第二周,黎麦接到了快穿任务。
快穿准备大厅内,旺仔凝视着面色红润的黎麦,诧异道:“你最近怎么浑身上下飘着一股被滋润的恋爱味?”
黎麦:“有这么明显吗?”
旺仔惊呼:“真的假的!”
黎麦笑笑:“假的啊,我要是谈恋爱,那些‘男嘉宾’不得哭死啊?”
旺仔咳嗽两声:“也是,你要是按照上次捏人家肌肉的速度,这次就该坐男嘉宾怀里了。”
黎麦没说话。
那天晚上,黎麦让司律弦去找找有没有合适调查的副本,最好有什么特殊设置能和功德值有关,例如夏西溪的世界中的金光。
但现在司律弦还没有做好准备。
司律弦出差一个月,这次就要没有男嘉宾独自一人快穿了。
旺仔问:“你想什么呢?”
黎麦:“真心希望这次的男嘉宾又高又帅。”
想想竟然有一种很激动的快感。
【世界线收取中……】
场景变化。
是一处大平层公寓。
黎麦坐在办公桌上,身侧是三米高的落地窗,鳞次栉比的玻璃写字楼反射着太阳的光芒。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这应该是整座城市最昂贵的中心地带,寸土寸金。
旺仔惊呼:【麦老师,你这次好……好看……】
他原本想要用“帅”这个字眼,但现在觉得不太合适。
原主沈初遇,身高大约181,宽肩细腰,眼眸上挑,看起来一丝不苟,若是低调社会的深色西装笔挺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女。
但他目前的打扮更偏向于女性化,无论是半长的发型,还是白色衬衫,虽然是好看矜贵的,但并不适合他,刻意柔化了属于男人的棱角,遮掩了锋芒。
黎麦看见玻璃倒影中的自己,微微皱眉。
下一秒,边解开白衬衫的扣子,边走向卧室。
穿过大理石岩板走廊,深棕色实木柜组成的卧室就像一个秘密基地。
沉重,压抑,与刚才书房的开阔视野和浅色桌台格格不入。
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打开衣柜。
清一色的白衬衫,甚至还有不少浅色领带。
又是突兀的颜色。
旺仔:【这是有多爱白色啊,他不会是谁的白月光吧!】
黎麦:“不是。”
刚才书房书架上有合影,不出意外应该是原主沈初遇小时候的照片,一身黑,应该在某个国外的贵族学校。身旁都是嘻嘻哈哈的金发碧眼的男孩子,只有他表情有些局促的站在中间。
书架上还有全套精装版《哈利波特》,据说只有童心未泯的人才会沉浸在魔法世界。
成年人书架放儿童书,看起来有点缺爱。
黎麦翻动著书页:“你猜对了一半,他应该是白月光的替身,否则审美不会这样混乱。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现在的混乱组合代表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不如改变一下。
卧室内。
黎麦找到沈初遇的相册,看得出来原主在19岁之前都喜欢穿着深色,深色将他身上的淩厉干练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锋芒毕露,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孤狼,好看得要命。
只有毫无掌控力的追求者和伴侣,才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呈现出娇弱迎合的一面。
黎麦:“走,花钱去!换一身行头,换换心情。”
黑色迈巴赫直奔商业区最昂贵的商场。
黎麦:“给我世界线。”
【世界线读取中】
原主名叫沈初遇,是恒生集团的总经理,今年27岁。
恒生集团属于国内有名大企业,其领域涵盖工程、建筑、房地产、能源等等方向。
沈初遇可谓是年少天才,19岁跳级大学毕业后进入外公的恒生集团工作,一步步稳扎稳打,终于坐上了总经理的职位。
恒生集团的董事长是沈初遇的外公,名叫沈秋实,从世界贸易和商业化的大时代浪潮中崛起,一手创办了这家在业内地位举足轻重的公司。
那沈初遇的父亲呢?
沈初遇的父亲名叫梁骏。
从姓氏就可有看出来,梁骏是一个上门女婿。凭藉沈初遇外公沈秋实的能力,创办自己的能源公司,站在巨人肩膀上,如今也做得风生水起。
很多上门女婿都有一个特点——不安分。
梁骏也同样如此。
在沈初遇的母亲因病去世后,他为了突出两人可歌可泣,伉俪情深的爱情故事,梁骏没有再娶。从名义上,梁骏只有沈初遇这一个孩子,但不代表他身边没有莺莺燕燕。
梁骏在外有一个只比沈初遇小三个月的私生子,名叫梁明辰。
梁明辰继承了他的小明星母亲的特点,长得明眸皓齿,像一个可爱的洋娃娃。
沈初遇第一次见到私生子,是入学仪式上,梁明辰是沈初遇的同班同学。
起初,沈初遇对梁明辰很好,把他当亲生弟弟一样照顾,他并不知道梁明辰和自己父亲的关系。直到开家长会,他见到了梁明辰的小明星母亲总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能因为从小失去了母亲,沈初遇有很强的不安全感,对于别人的情绪也过分敏感,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喜欢他。
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在梁明辰十岁生日邀请同学和同学家长前去做客。梁骏陪着沈初遇给梁明辰挑选了一份十几万的手表作为礼物,当时沈初遇惊讶于父亲的大方,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那场生日宴,成为了沈初遇的梦魇。
梁明辰身穿白色西装欢迎了他们,高贵得像一只小天鹅。
梁明辰家住的别墅很大,不熟悉路径的沈初遇迷路了,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上锁的隔间,里面传来了一阵阵男女欢爱的声音。那时他不清楚这是在做什么,但他听得见那熟悉的男人的气喘吁吁说:“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以后我的财产都是你和明辰的。”
是梁骏,是他的父亲。
孩子都早熟,尤其是贵族学校的孩子。
他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沈初遇躲在了墙角,等了整整十分钟,才看见父亲和梁明辰的母亲衣冠不整离开。
沈初遇憋不住,找到梁明辰,询问自己父亲和他母亲的关系。
梁明辰故作高傲,向沈初遇炫耀:“你还不知道吗?我爸妈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初遇一愣:“谁是你爸爸?”
梁明辰问:“你看我姓梁,那么谁是我爸爸呢?”
沈初遇才知道,其实在他之前梁骏和这个情妇还有一个孩子,年龄比自己大,只不过后来不幸夭折。
那场生日聚会上,梁明辰人前可爱,人后会悄悄对沈初遇说:“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你妈才是插足我爸妈感情的贱人。你看我爸对我多好,你过十岁生日的时候获得什么了?”
获得……
获得了一套白色的西装。
虽然沈初遇并不喜欢白色,他喜欢藏蓝色、黑色、深灰色、唯独不喜欢白色,不喜欢浅色。
但他的父亲好像并不知道这一点。
似乎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那是沈初遇第一次发火,十岁的他推到了梁明辰的生日蛋糕,崩溃得嚎啕大哭,嚎叫道:“你妈妈才是小三!”
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一家四口身上。
梁骏恼羞成怒,一巴掌抽在了沈初遇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还太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慈爱的父亲会生那么大的火。
但那一巴掌,把沈初遇打得认清了现实——别人才是一家三口,他不是。
梁骏怒道:“道歉!”
沈初遇挺直腰板,眼底闪烁着泪光:“你们真的没有关系吗?你敢对天发誓吗?”
那时候,一个孩子以为对天发誓是最严肃的承诺。
但梁骏冷笑:“笑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教育我了?我看我平时太惯着你了!”
梁明辰的母亲护着自己儿子大吼:“你怎么能造谣呢?”
梁明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开始假哭。
其他人指指点点。
梁骏因为生日宴会的事情冷落了沈初遇整整一个月,夜不归宿,只有从小带大自己的保姆陪伴自己。梁明辰藉着那场风波在学校里大放厥词,向别人哭诉抱怨自己莫名其妙招惹了沈初遇,竟然要被造谣,惹得同学们纷纷远离。
沈初遇的朋友原本就不多,经此变化,倒也没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只是认清了现实罢了。
十一岁那年,梁骏对沈初遇的态度突然转好,他告诉沈初遇之前是爸爸做的不对,现在爸爸想当一个好爸爸。
沈初遇从小到大没有怎么感受到父爱,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有些手足无措。那是沈初遇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梁骏给他关爱,陪他吃晚饭,陪着他给母亲扫墓。
沈初遇以为自己重拾了父爱。
从小老师都说,父母喜欢学习用功的孩子,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沈初遇是全班第一。
沈初遇获得了全国大奖。
沈初遇是学生会主席。
反观梁明辰学习倒数,体质不强,他觉得他不配得到父爱。
直到有一天,父亲醉醺醺的回家,他听到梁骏在和那个女人打电话:“要不是那个死老头撤资,我也不至于这样。老婆,你别着急啊,等我这段时间安定下来了,再给你打电话。沈初遇都不姓梁,我能对他上心吗?到时候我给你张卡,明辰想要什么就去买。”
后来,他看见了父亲钱包里,塞着梁明辰的合影。
再然后父亲给他定的生日蛋糕,是梁明辰最爱吃的黑森林樱桃。
他知道,父爱不是因为梁骏的悔过,而是因为自己外公沈秋实对梁骏施压了。
自己不管多么优秀,不管获得了多少荣誉,梁骏的眼里只有梁明辰那一个儿子。
在十一岁生日的那天夜里,沈初遇拎上了自己的行李,前往外公家。
外公知道发生的一切,帮他火速办理了转学,并且资助他出国去伊顿公学读书。
临走前的那天夜里,他看见梁骏跪在外公家的客厅里,痛哭流涕说:“爸,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了!我真的不会再见面了!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全心全意对待初遇的!”
沈初遇不似外表那般冷漠,父亲的一声声懊悔回荡在胸口。
他从墙角偷窥了很久,往后梁骏崩溃的模样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在国外上学的时光,是沈初遇人生中干净纯粹的日子,所有人都很照顾这个东方面孔的小帅哥。
他变得有活力,马术、击剑样样在行。
后来沈初遇在16岁那年破格进入剑桥大学,在那里他遇到了比第二个梦魇——康景。
也是本次任务的目标渣男。
康景人如其名,温润如玉,嘴角经常挂着笑容。
尤其是在剑桥遇见,总让人想到《再别康桥》。
两人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图书馆,康景主动坐在了沈初遇旁边,询问他有没有带多余的签字笔。
一来一往,两人便熟悉了。
康景是一个喜好安静的人,说话娓娓道来,慢条斯理,厨艺很好,擅长诗歌写作,主修金融,和喜欢马术击剑的沈初遇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独在他乡,孤独感不是填满日程的活动可以弥补的。
康景经常陪伴在沈初遇身旁,几乎做到了形影不离。
虽然专业和经历都不一样,但两个人很投缘。
沈初遇觉得,这就是命中注定。
康景喜欢吃的五分熟的牛排,他也喜欢。
康景尤爱罗曼尼康帝的的勃艮第红酒,他也很喜欢。
康景喜欢摄影,他也热爱留下生命中的照片。
毫无意外,沈初遇就是喜欢上康景这样的人。
两人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所以,人之所以还没有上当受骗,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专门为他撰写的诈骗剧本。
沈初遇也是。
沈初遇和康景一起回国,康景拒绝了沈初遇的邀请,并没有进入恒生集团,而是自己创办了投资公司。
他展现出无可比拟的眼光,创业公司在短短五年间成为了最受瞩目的独角兽公司,康景一时间也成为上层社交圈中最炙手可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