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贴在对方后颈上,鼻尖蹭到一点湿热的潮意,韩季京用脑袋蹭了蹭,含糊地嘟囔:“显眼包,你身上好热诶…”
他的嘴唇无意间擦过耳垂,豆花的甜味还残留在呼吸里,喻修越托着他膝弯的手稍微松了力道:“我也好热诶,那你下来走路?”
韩季京连忙用腿圈住他的腰,打定主意要埋头装死,过了一会儿又哼唧道:“好累哦,我们明天借辆电动车吧,自行车也可以……”
话说出来,他又想了想,自己一觉起来可能都不屑于骑自行车,直接撒欢着就跑,索性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跟树袋熊一样挂在喻修越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线条。光裸在外的大腿被碰触到就发烫得厉害,连脸颊都一起烧起来。
韩季京没忍住再贴紧了点,像一颗固执的、耍赖的牛皮糖,融化后黏糊糊地粘在一起,最后听见夜风中传来自己杂乱的心跳。
他在背上胡乱蹭了蹭,柔软的曲线隔着单薄的衣料紧密相贴,在皮肤间摩擦出微妙的温度,又伴随着一阵发麻的触感。
喻修越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你困了吗?”
韩季京有些不确定:“我感觉,有点热热的?”
这当然不是什么类似于“你吃了什么热热的东西”之类的无厘头傻13段子。
科学层面来讲, 它只是一种身体发育完成、与两情相悦的对象亲密接触后的正常现象。
喻修越两个月前十八岁,而法律规定国内不论男女十八岁成年,成年这方面仅指示年龄, 和其他方面没有任何联系,那跟年龄存疑的、无辜的比格京小狗就更没有关系了。
高中生韩季京说“我感觉有点热热的”,是真的浑身都热热的。这种由内而外蔓延的灼烧感让他晕头转向, 像是发烧了一样头脑不清醒,如果按十八岁算的话,那意思是他生理成熟期即将到来。
这预示着韩季京即将走向人生的新发展篇章, 开启下一阶段的美好生活。意味着他的身体机能正在完成最后的成熟蜕变, 将开始探索更丰富的情感体验和人际接触关系,这是生命自然生长的必然过程,正如春日里抽枝展叶的树木, 不仅是荷尔蒙作用的自然结果,更是一个年轻生命即将绽放的预告……
好吧,简单来说,他发-晴-期快要到了。
喻修越几天前未曾说出口的猜测在这一刻变成回旋镖扎了回来, 韩季京蹭了蹭他的肩窝, 一回房间就倒在床上瘫成一块扁扁的小狗饼。
“其实不太热…”韩季京睁开半只茶红色的眼睛,语调黏糊得像是含了一块融化的麦芽糖, “显眼包,我就是好想睡觉诶, 但是妆还没卸,但是一点也不想动,但是我睁不开眼睛……”
喻修越停顿了下:“那你睡觉?”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才过十一点,距离他平时的睡眠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喻修越正思考着,床上的小狗饼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 不到一秒,又像断电的小机器人一样直挺挺倒了过来。
喻修越伸手接住他,对着这张富含胶原蛋白的脸蛋观察几秒,从一旁乱七八糟的床头柜中找出卸妆湿巾。
“唔…”
小狗话语的尾音渐渐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他毛茸茸的脑袋稳稳埋进喻修越的肩窝,几缕不听话的碎发乱翘着,“砰”一声出现的扇形大耳朵安安静静地落在脸侧,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
喻修越帮他摘了发夹,指腹擦过他眼尾残留的亮片,卷曲的睫毛有些过长了,上面残留的眼影细闪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星光。
手下的肌肤温热细腻,能感受到轻微的血脉跳动,喻修越的指尖陷入韩季京的颊边软肉,被挤压的唇瓣因被卸妆湿巾粗暴抹过而显得格外红润,泛着水润光泽,正微微张着吐出水润的气息。
整张脸全部卸干净后,他坏心眼地用了点力,看到那睫毛下一秒就急促颤动起来,被捏变形的脸颊有了点婴儿肥,韩季京不满地抿了抿唇,精准地一口咬住他的手掌虎口。
喻修越开口评价:“咬人的坏小狗。”
咬人的茶红色狗饼慢半拍伸出舌尖,像犯错后讨好主人的小动物般,轻轻舔了舔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
湿润的触感一触即离,韩季京飞快地把脸埋进枕头里,脖颈处还没有摘下来的项链闪过一道银白,只露出乱翘发梢里通红的耳尖。
黑色的尾巴从超短裙下方翘起来,在空气中左晃右晃,韩季京把自己的头埋在枕巾里,几分钟后毫无困意地坐了起来。
他静静凝视着喻修越,在对方侧身扔垃圾时忽然伸出手,手臂一勾,借着惯性猛地将毫无防备的人整个按倒在床垫上。
床头的灯控开关被脱手的纸团砸中,一片漆黑中,喻修越白色的衬衫在动作间扬起,韩季京屈膝压上床垫,长腿一迈跨坐在对方腰腹,牛仔短裙的金属扣正好硌在紧绷的腹肌之上。
猛然翻转,喻修越抬手捏了捏偷袭者毫无遮挡的腿根,语调丝毫未变:“怎么…?”
偷袭的小狗张开发烫的掌心,按压住身下这人坦荡的胸膛,几秒后反手向后方摸索,碰到冰冷的金属拉链。
他回神似的愣了一下,不满地甩了尾巴,超大声反驳道:“你才是坏小狗!”
喻修越弯弯眼眸,镜框下的眸瞳蕴着浅淡笑意:“那如果我是小狗的话——”
他还想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也会说话。
韩季京用双手盖住这双温柔的水色宝石,细微的痒意从接触的地方爬入神经。
喉结在滚动,指尖在发烫…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再一次开始升温。大腿侧喻修越的手径直向上,途经形状分明的腹肌,最终停留到皮肤下跳动的心脏。
那只手与他的身躯隔着两层薄薄的夏季布料,向上推开碍事的海绵,根本阻隔不了体温的感触。
俯视的角度让他能完完全全看清好学生未被盖住的唇瓣,色泽健康,说话时还勾着笑,有点想咬一下的冲动,韩季京塌下腰,觉得味道和吃完蛋糕后一样的甜。
他弯曲手指勾住对方的黑色镜框,想随地乱扔,又怕喻修越没有第二副眼镜戴,只得直起身,伸长手臂将眼镜安安稳稳地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这个动作让他的胸膛贴近身下人的锁骨,单薄的衣料根本遮盖不住那份过分的柔软,直挺挺的贴住好学生的皮肤。
之前受到刺激--的-正好蹭在对方颈间突起的圆润骨骼,触碰时迸出一阵短促的呼吸。
隔着那层被蹭得凌乱的衣料,他忽地低头。
气息透过湿润的布料渗透进来。
韩季京浑身一颤,瞳孔骤然收缩。他无意识地咬住舌尖,却压不住喉间溢出的呜咽。
手指猛地扣住喻修越的肩膀,分不清是要推开还是按得更近。
和之前发育期被帮助时的、类似于难耐的心痒感完全不同,韩季京本就无法思考的大脑“嗡”的一声断线又重连,才发现牛仔短裙的金属扣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崩开。
他骤然收拢双腿,膝窝内侧紧紧卡住喻修越的腰际,听到皮质腰带与裙摆金属饰链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对方的另一只手在这时沿着躯体线条突然下滑,韩季京膝行着后退,短裙的布料被尾巴顶地皱起,他下意识弓着腰退坐到对方腿上,膝盖冷不防硌住冰凉的纽扣。
喻修越抬起头,扯了下他的上衣,反应过来单肩罩衫原本就遮盖不住肩膀,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了下,语气带着点疑惑:“不困的话……不是要睡觉?”
韩季京眼眸湿漉漉,无意识地摇头甩耳朵,跟读着吐出两个字:“……不困?”
环住他腰际的手腕在问话间下压,两人身形交叠的位置丝毫没妨碍他的动作,喻修越保持着这个姿势将人压到自己怀里。
“那是又想让我帮你?”
这个词用的过于奇妙,帮的话就意味着自己还需要还,韩季京糊在一起的大脑罕见地清醒一秒,他用力直起身体,尾巴在后方四处拍打,将床单扫出凌乱的痕迹。
韩季京愣了愣神,揪住身前这条刚刚没有拉开的金属拉链,滚烫的温度隔着布料都让狗觉得后颈发麻。
胸口后知后觉传来的微妙触感,他张了张嘴,喉间溢出几声含混的咕噜声,索性一口咬住喻修越的喉结。
“我也可以帮你。”韩季京松开齿关,舌尖舔过那个泛红的牙印,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认真。后方裙摆下四处乱动的尾巴高高翘起,颇有些迫不及待的含义。
他指尖勾住拉链下拽,缓缓向下滑动时,猝不及防触到令人发愣的东西。
第一反应是触电般想缩回手,顿了顿,掌心接着完全贴了上去。
尾巴再短一点就会炸成蓬松的毛团,连带着手掌一起在灼热的皮肤上微微发抖,韩季京的耳尖烫得要命,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本能地收拢。
喻修越的指尖深深陷入他黑色的卷发间,微微用力一扯,像是收到指令一样,韩季京立刻像被按下开关的玩偶,条件反射般直起腰身,本能地调整姿势。
他跪坐在那里。
喻修越思考起来:“这算不算是坏小狗……”
韩季京不满地磨了磨牙,状似张牙舞爪地露出犬齿,膝盖却诚实地往中间收拢。
他将对方的身体固定在自己的两膝之间。
黑色的卷发在动作间晃动起来,有几缕黏在汗湿的颈窝,像蜿蜒的墨迹,和脖颈处的银链叠在一起。
--的大腿早已习惯越来越快的节奏,
韩季京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混着紊乱的呼吸,如同被撸舒服的小动物般发出甜腻的泣音。
裙摆行动间被卷到腰间,布料早已被蹭得歪斜。
对方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上身泛起红晕的地方,紧接着,冰凉的银色吊坠划过他的胸口。
下一秒,嘴唇取代了项链的位置。
韩季京模模糊糊睁着眼睛,张开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感觉到项链随着动作在自己胸肌间晃动,满脑子只剩下触碰时躯体传达的温度。
“再摸摸我…”
快要融化的茶红色狗饼的声调带着微弱的鼻音,他抓着喻修越的衬衫领口,指尖将布料攥出深深的褶皱,黑色卷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头,甩来甩去的大耳朵甚至被微张的唇间咬住。
喻修越显然会错了他的意,握上乱动的尾巴,拇指沿着毛流缓缓上移,感受到掌下的身体仍然在细细发颤。
不管是胸口还是大腿,耳朵还是尾巴,结合在一起都太过于敏感。
一被碰触到就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在冰凉的空气中有些过于可怜兮兮。
韩季京将脸埋进对方肩窝,大腿侧的皮肤更加紧密地贴上了对方的膝盖,眸瞳浮着氤氲的水汽,像是枫叶般被晕的更红了几分,唇齿间溢出幼犬般的低鸣。
喻修越的手指移动着,直到摸到尾巴根处不轻不重地一按。
韩季京的声调骤然变调,尾椎传来过电般的酥麻。
他慌乱地扒住床头,弓起背脊,仰起头时睫毛湿成一簇,唇上还留着自己咬出的齿印。
“等一下、显眼包……”
被掐住尾巴的后果实在是有点经受不住,韩季京用力抓紧他的肩膀,妄图止住喻修越再进一步卷起尾巴的举动。
但他的尾巴已经不属于自己,好像有了它独特的意识在四处乱动,自发地在喻修越的手掌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想要得到更多的类似于这样的爱抚。
带着哭腔的抗议被挤压得支离破碎,韩季京下意识把他的手往自己胸前引,不让他再碰自己尾巴丝毫。
喻修越抬手抚过他泛红的眼睑,捻了下指尖沾染的潮湿,那双墨蓝色的眼眸如静谧深海,静静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
在他的注视下,韩季京的呼吸开始急促地起伏,随着一声压抑的惊喘,胸口处又一次洇开深色的痕迹。
明明什么都没干, 困扰韩季京的难题又再一次重新回归。
奇怪的液体到底为什么会被泌出,这是一个需要深思的问题。毕竟这严重影响了他睡起来时心情,他觉得有点郁闷。
科学研究表明, 哪怕不实质性发生关系小狗也会出现假孕现象,那照这么说来,泌-ru算不算是其中的一种?
对于上述结论, 喻修越面不改色地评价道:“那这很恐怖了。”
韩季京也跟着点点头,慎重地重复道:“那这很恐怖了!”
——总不能是性别真有问题吧。
但这种需要深思的问题还是留给喻修越一个人慢慢纠结,无辜的小狗饼只需要思考今天吃什么就好了。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韩季京重新搭配了一套衣服出门。
白色涂鸦短袖、橙色卡通小狗连帽夹克, 再配一条绳织的复古项链,下半身是条咖色的修身裤裙,比普通裤子在腰侧处多了一片能扣起来的布料, 裤腿堆叠着耷拉在高帮帆布的鞋面上。
训练中途请假来找人的韩城松了松紧绷的肩颈,他打了八个电话才被接通,差点去找负责人查监控搜寻人到底出没出酒店。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放假最多睡到下午两点,没想到韩季京两个现在才睡起来。
此刻韩城倚在电梯边, 打量完自家表弟这身装扮, 嘴角不自觉扬起老父亲般的欣慰笑容。
果然他们老韩家的崽就是好看,这小子套个麻袋都像是在走秀。不管是阳光街头帅哥还是可爱萌妹都相当精彩, 不过脖子上怎么戴了一个复古的小方巾。
服装搭配吗?
再看一眼那个穿着学院风蓝色马甲的邻家好学生,他脖子上怎么还有一个不符合穿搭的、不伦不类的卡通创可贴?
韩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他不留痕迹地一边一个揽住两个人的肩膀将他们隔绝开来, 抢先一步呵呵笑道:“博物馆现在都要下班了,给哥说说,打算去哪吃饭啊?”
上一对只能无能狂怒,那是因为实力差距过大。笑话,现在他弟他还干涉不了了吗?
韩季京只在意自己的胃, “喔”地一声雀跃地问表哥:“哪家好吃一点诶?我想吃小蛋糕!之前看微博测评,有个博主说离这边几公里的哪一家具体不知道总之他们是专门做小狗图案的耶!”
韩城对甜食没什么兴趣,这点还真不了解,深思着摸摸下巴:“在其他店应该也有你想吃的小狗蛋糕…?”
韩季京纠正道:“但是只有那家店是黑白色的诶!”
“表哥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喻修越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们请你吃饭?”
那个“我们”被喻修越咬得轻巧又自然,某大龄网瘾青年暗道好高超的说话方式,不留痕迹地又一次彰显了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
算了,韩城抬手用指节抵住眉心,表达出无奈的叹息:“你哥在打比赛啊小子,昨天请假才出去接的你们,今晚得泡在训练室。”
他掐住韩季京的后颈随手按了按,露出手腕上还未拆除的肌效贴:“等后天比完赛,带你们去基地转一圈?”
韩季京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只发现罐头的小狗般重重点头:“要去要去——对了!我想要你们全队的签名照,还想要你们每个人单独的签名照!”他举例子,“比如什么训练花絮照啦、赛场抓拍照啦……”
举例完,他得意地咧开嘴,尖尖的小虎牙在唇间若隐若现。这样雨露均沾,韩城肯定看不出来——他其实只是想要帮好哥们秦皓璜要一个人的签名而已。
韩季京没怎么玩过《契约计划》,对于电竞赛事也不太关注。他的爱好就是滑板,然后打模拟沙盒类剧情开放游戏。隔行如隔山,虽然两个游戏同属于一个厂商,角色源于同一个系列的大背景,但MOBA游戏和沙盒游戏仍然是完全两个不沾边的类型。
“赛场抓拍?”韩城不客气地揉他的头发,“这玩意儿我自己都没有,签名的话我一会儿翻点照片,到时候你来队里一个一个要。”
“那家蛋糕店在哪知道不?”
韩季京那一大堆介绍堆砌在一起却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喻修越拿起手机,点进自己的账号收藏开始一个一个翻找店铺。
喉结滚动一瞬,上方覆盖的创可贴存在感有些过于强烈。这是出门前韩季京穿衣服时非要他贴上的,意思是他贴了所以他也要贴。
韩城见面的表情有点奇怪,难道是看出什么了?
喉结处有韩季京昨天故意啃出来的齿痕,不贴创可贴的话那露便露了,喻修越对这方面没有任何想法。家养比格京一向喜欢乱啃东西,小时候做梦还会当他是加餐的鸡腿,那会儿手腕处的牙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旧上加新。
昨天闹完到凌晨三四点,失去所有力气的茶红色狗饼融化成一滩躺在被子里哼唧,说还是感觉自己有点热热的,丧失掉翻来覆去乱滚的勇气,连一甩一甩的尾巴都蔫巴巴地耷拉下来。
他的额头被汗水浸湿,喻修越掌心覆盖上去,察觉到温度有些不正常,一量体温才发现有点低烧。
韩季京呜咽着“难受”,困得雾蒙蒙的眼睛挣扎着睁大,眼尾洇开的红晕一直蔓延到睫毛根部,嗷呜嗷呜的闷哼也透着沙哑。
喻修越接了杯热水给他,五百毫升的水伴随药丸下肚,小狗仍然嘟囔着自己很渴,用茶红色的眼珠不满地盯着他看。
没人能拒绝小狗撒娇,喻修越再去接了一杯水,再重新返回床边,发现他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退烧贴安安稳稳地覆盖住他的额头,黑色卷发凌乱地散在枕巾上,有几缕黏在退烧贴的边缘,随着轻浅的呼吸一起一伏。
乱糟糟的被单被他蹭开一角,喝了药,刚过37度的超低烧不算太严重,一般睡一觉起来就会好,而且这也可能是刚运动完太热产生的错觉。
——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发晴期自带的高温体质。喻修越本身想着睡起来再看要不要去医院,没想到半夜还恹恹地蜷缩成一团的小狗饼今天睡醒便满血复活,他还没睁眼,对方就已经摇着尾巴精神抖擞地开始翻箱倒柜。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蛋糕诶……”丝毫没有生病迹象的韩季京这样善解人意。
韩城见他们没出事就放心地回去训练了,喻修越还在翻他在自己账号上收藏的几百个店铺。这个账号他自己没有登录过,所以找起来有些麻烦,闻言“嗯?”了一声,却没停下继续翻找的动作。
韩季京说想要的,正常来讲不管怎么撒娇怎么打滚都要得到,如果突然不想要,那势必是找到了另一个更想要的。
果不其然,点子大王手臂一伸就和他勾肩搭背:“显眼包显眼包,我们去吃威尼斯墨鱼面吧!黑乎乎黏嗒嗒,一看就超级超级好吃耶!”
“明天去博物馆,后天逛教堂,晚上看比赛要签名……”韩季京念叨了几句随时会变的计划,单方面决定好后,立刻欢快地去摇他的肩膀,“去不去嘛——去不去嘛——去嘛去嘛,显眼包你快点头哇!”
手机上显示出来墨鱼面的庐山真面,喻修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峰,随即又翘起嘴角,感觉此产品属于视线和肠胃的双重污染品。
他思考着,似笑非笑道:“确定吗?这可是很辣的,而且——吃完变成小黑狗怎么办?”
“没关系的,”韩季京点点头,语气认真地回答,“专家说多喝牛奶就会白回来的……”
一句话说完,似乎又回忆起自己泌出来的奇妙液体,联想到之前故意给喻修越牛奶里加的料,韩季京眨眨眼睛,觉得体温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迅速升温。
是半夜发的烧卷土重来了吗?他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突然倾身向前,将掌心贴在喻修越的前额,感受到两个人躯体的温度如出一辙。
是温热的,在流淌的,韩季京维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几秒,盯着喻修越的脸,不知道在脑海里想到什么,几分钟后突然恍然大悟。
他笑起来,尾音得意地上扬:“显眼包,怪不得你这么白诶!”
喻修越看着他仿佛理解了一切的傻狗模样,没忍住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放进兜里,再抓住他乱动的手腕。
“不要乱想。”他干脆地打断韩季京天马行空的脑补,比对完多个博主推荐的餐厅后点开地图,上方酒店的坐标闪烁着蓝光,周围环绕着密密麻麻的美食标记。
酒店地理位置优越,离商业街很近,最近的一家店就在旁边:“想吃的话,那我们走过去?”
喻修越收起手机,韩季京拽住他的袖口,眼睛亮晶晶地提议:“我们扫个共享单车吧!”
这里的自行车可以带人,质量很好,他昨天去小吃街的路上就发现了,而且酒店门口就有专门的停放区域。
更何况,韩季京很清楚喻修越喜欢骑自行车。就和他喜欢滑滑板一样,享受并且热爱。
喻修越嘴角勾起来,指尖刚要触到电梯的下行按钮,却发现旁边的电梯刚好停靠在他们这一层。
清脆的机械提示声响起,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道懒洋洋的询问声音,旁边的电梯有人走了出来。
喻修越本身以为韩季京已经够小学生了, 万万没想到,这世界上幼稚的人还大有人在。
身穿不同战队队服的两个男人从电梯里一前一后地走出来,韩季京点了下喻修越正要按的按钮, 拉着他一溜烟地蹿进没人的电梯。
喻修越还在看,走过去的那两个人有什么好看的?韩季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捧着手机苦思冥想一番, 觉得他们有点眼熟,但单看背影的话不太认识。
穿橙色队服的男人在打电话,而他身前黑色队服的那位每迈两步就倒退一步, 侧身凑过去将对方的每句话都故意拖长音调重复一遍, 还配上一脸懒散的坏笑。
宽阔的走廊空间根本阻挡不住声音传播,二人的话语被听得一清二楚。
“…不太想吃饭。”
“嗯~他说不太想吃饭。”
“…嗯,不用等我。”
“嗯, 没错没错,你们不用等他。”
橙色队服抿起唇,抬头瞪人:“不要学我说话。”
黑色队服眨眨眼睛,指了指手机再作势拉上嘴巴, 表情无辜万分。
“你再这样…”
“——我错了, ”黑色队服很自觉地抢先认错,倒退着走了几步, 一个转身将人搂进怀里,下巴亲昵地搁在对方肩上, “甜心,你都跟着我走到厨房了,该不会是想要老公喂你?……”
电梯门缓缓闭合,韩季京万分努力地想了想,还是没能从小狗可怜的大脑里翻出他们是谁。
越是思考越想不出来, 他皱起鼻头,几秒后眼睛一亮,小声“诶!”了一声,想起来韩城的战队队服就是橙色的。
“显眼包显眼包,哥他才去训练诶,怎么他队友就回来了?”
韩季京把自己挂到喻修越身上,思考:“难不成顶尖的电竞战队都是接替式休息,一个人休息完了另一个人才能休息这样……?”
比格京一思考就引人发笑,喻修越正低头查看酒店的3D平面图,黑色队服嘴里的厨房……他调出楼层详情,找到公共小厨房的位置,在出电梯后连续左转的第三个拐角处。
“这样的话,他们训练时间会很麻烦吧。”喻修越随口回答。
三指拉大,点击屏幕,画面立刻切换到厨房内部全景,旁边备注了一段冗长的文字。具体介绍说厨房配备嵌入式烤箱、进口打蛋器、全套铜制烘焙模具,并且二十四小时供应黄油与巧克力等,提供清洁服务。
文本框下方有个预约使用的蓝色按钮,喻修越点进去,发现今天下午的使用权限已经被人预订。
喻修越用手指敲了敲手机壳:“明天给你做小蛋糕?”
“好啊好啊!”韩季京也注意到了他手机上显示的画面。
“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爱吃蛋糕的点心大王想一出是一出的单方面愉快决定了:“想吃草莓小蛋糕,我们吃完墨鱼面去骑自行车买草莓吧!”
墨鱼面的黑,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坐在餐厅里,喻修越静静注视着在暖光下泛着诡异釉光的条形怪东西——那黑色仿佛来自深海最幽暗的沟壑,流转着难以名状的暗芒,仿佛上世纪毒杀他人的明器。
再看到韩季京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手掌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叉子。喻修越保持着颇为微妙的神情,面不改色地合上菜单,给自己点了一碗奶油通心粉。
“你看耶,”吃到一半,韩季京对着可以当镜子用的碗具摇头晃脑地照了照,突然朝喻修越探去身子,像只炫耀战利品的小兽般吐出舌尖,“我舌头是不是黑色的诶!”
他的鼻尖还沾着一点黑色的酱汁,喻修越抽出两张纸巾,浸了点柠檬水才勉强擦干净。
幻视小狗脏兮兮的、刚从泥潭鬼混回来,他捏住韩季京的下巴,观察了一番才回答:“嗯…变成小黑狗了。”
染到衣服上的很难擦干净,喻修越把湿纸巾扔到垃圾筐里,抬眼见韩季京还在大快朵颐,整张嘴都吃得乌漆墨黑,完全是一只在偷吃墨水的小狗。
他忽然勾起嘴角。
“要是舌头颜色永远变不回来怎么办?”
韩季京动作一顿,叉子上的墨鱼面悬在半空:“我抿一抿…就能下去吧?”
他歪着头,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结果只在唇周又蹭开一片黑。再吸溜进一根面条,观察起对面的喻修越仿佛看热闹一样撑着脸的自若神态,韩季京眼珠滴溜溜一转,茶红的瞳仁闪过狡黠的光,举起挂了条墨鱼面的刀叉,猛地站起来就要去偷袭。
……没亲到。
喻修越早有预料般后仰,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额头。
“好坏。”喻修越说,低头看了看自己蓝色衬衫上被甩到的显眼墨痕。
韩季京咕噜噜喝一大口气泡饮料,含糊不清地抗议:“窝亿点也补坏。”
喻修越脸色平静,神色自若地抬眸问:“洗不干净的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