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攻略手册by路无归
路无归  发于:2025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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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颤巍巍地将求助的眼神丢向时停煜,他要怎么说,总不可能说那个怪物吧,他也没那么傻,人家明显就是一个阵营的,那他只能说玩家?还是说他也不知道?
时停煜垂下眼,握着剑鞘的左手动了动,隐秘地指向了成苏那边。
陈最捕捉到这一点,犹豫了一瞬,理智占了上风,选择无条件支持时停煜,于是故作虚弱地抬起手指向成苏那边:“她……她们。”
矫揉造作的声音,配上西子捧心的动作,再加上那违和的长发和裙子。
时停煜看得两眼一黑,耳中又是下面欢呼的声音,弄得他握着剑鞘的手都颤了颤。
成苏整个人僵住,又很快稳住,但依旧盖不住难看的脸色。
帝王嗬嗬嗬地笑了两声,重新将视线转向垂头站在一边的成苏和何一繁:“王后说,你们动了手脚——”
何一繁上前半步,强行镇定下来:“我们并没有接手到王后最后的餐食,所以不会存在是我们下毒的可能。”
时停煜唇角紧抿着,心跳声很剧烈,总要赌的,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也能保全自身。
至于为什么要用成苏这俩开刀,第一,这俩是有队友的,保命的手段肯定有;第二,这人最开始把矛头对准他了,这把刀,迟早要还回去的。
时停煜微微抬眼看向成苏那边,眼中情绪不外露,食指在剑柄边上摩挲了两下。
帝王听完侧过头,那些眼睛盯上了时停煜:“祁侍从觉得呢?”
时停煜抬眼,声音清楚:“王后既然质疑了,那就查查。”
帝王满意地咧出笑容:“那就照祁侍从说的办,去吧。”
时停煜颔首,长剑再次出鞘,剑尖抵在地面上,缓缓拖行,他走到成苏和何一繁身前,目光垂下:“继续辩解一下?王后的毒是谁下的。”
他不是行刑者,也很清楚这位“帝王”的恶趣味,只是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需要他来做这个捅人的人,按理来说卜厌过来更适合。
时停煜压下心里那点烦躁感,握紧手中的刀,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眉眼间异常冷淡。
何一繁仰头看向时停煜:“我们……”
还没等她说完,时停煜冷冽的声音就打断了她:“问心无愧就不要躲。”
话音刚落,压根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剑锋划过何一繁手臂,血肉翻出,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地面,呼吸紧接着一滞停,紧接着在空中流畅地转弯,划过成苏的手臂,带起同样的伤口,只是这道伤更重写,血也流得更快。
时停煜收剑回鞘,侧身看向帝王,语气平淡:“她们没躲开,凶手应当不是她们,帝王还有猜测吗?”
刚刚那两下,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开天花板,虽然他听不懂那些嘶哑的声音,但总归就是想看到他刚刚所做的那两下。
如他所想,帝王流露出来的情绪明显是还不够,但碍于某种规则,还是带着遗憾的语气开口:“是的,我找到了奸细。”
这一句话落,舞台的灯光猝然熄灭,这是即将进入第二幕的信号。
第一幕,一共三道伤,完成了“观众”的期待值,第二幕,要处死奸细,自然能完成这种隐形的期待值,那第三幕呢?需要什么东西来补足?
时停煜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柄,沉默地站在原地。
视觉被剥夺,光影之下,第二幕行刑即将开始。
谁是奸细,一定得是玩家吗?
不,奸细是谁不重要,到底有没有这个人也不重要,就算有那大概率也只会是站在帝王身边同为怪物的侍从,关键在于,那些观众想看到什么?观众想看到他们自相残杀。
要进入下一幕,前提是需要让观众满意所看到的东西。
时停煜提了提身侧的剑鞘,扭头看向卜厌的方向,他还没忘记这人剧本上写的那段目的,取下眼球,上一幕中,作为行刑者的卜厌基本没有相应的剧情,那就只能在这一幕中全部补回来。
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在不停响动,身侧应该是多了一些大型的道具,不过他现在也看不到。
熄灯的时间持续了至少五分钟,舞台灯光重新亮起,晃得人眼睛疼。
时停煜眯着眼适应光线,余光瞥了一眼帝王身上的这么多眼睛,这些眼睛倒是不觉得晃得难受,什么质量的眼睛,给他介绍一下?
宽阔的舞台上多了一个近两米的纯黑十字行刑架,那上面赫然是被时停煜刺伤过的康远。
被强行束缚的姿势让他胸口的伤口重新撕裂开来,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件黑色的制服外套,只剩下破破烂烂的白色内衬,那些血迹沿着黑木缓缓滑落至台面上,台下观众的叫好声骤然响起。
时停煜压了压眉头,一时不确定为什么会是康远,但这个姿势……。
中年发福的男人挺着个肚子,被绑在黑色十字架上,嘴里塞着布,眼中全是惊惧。
时停煜余光看了陈最一眼,陈最站在一边,还在小碎步靠近他,察觉到这一点,有了一不好的预感,王后跟侍从的关系这么好,总不可能是突然赏识,大概率是——。
这顶帽子绿得很。
时停煜微不可察地抬眸望过去,一个眼神强行止住了陈最下意识的脚步。
陈最马上反应过来,调转脚步来到了帝王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就当自己不知道旁边站的是一个让人掉san的怪物。
卜厌握着刀往前走,停在了行刑架的左侧,抬眼看向帝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她顶多算个下属,不可能催促上位的帝王。
帝王抬手揽住陈最的肩膀,带着人往前走,停在康远身前。
距离特别异常近,陈最能清楚地看到时停煜挥剑划出来的伤口,那些伤口二次撕裂后,还不断有血丝涌出来。
帝王附身凑近陈最的耳侧:“王后满意这个奸细吗?”
冰冷黏腻的触感加上血液的腥臭味,陈最连呼吸都忘了,整个人冻在原地,脑子里飞过无数场景,他一个人在狭小的房间中醒来,屋外是震耳的吵架声,画面变换,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一张挂在屋子正中的遗像。
他又想起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他瘫在时停煜家里的沙发边上,仰着头打游戏,不记得他和时停煜聊了什么,总之好像是时停煜问了一句“我还没去过你家”,当时他含糊过去了,其实就是不想让时停煜看到自己狼狈的那一面。
他该怎么回答?他的回答会不会影响到时停煜正常的通关,给他带去麻烦。
“我——我,”陈最听到自己嗓音颤抖,一度说不下去了,大脑一片混乱,但很快他听到了另一道平稳的声音:“王后近来病重,行刑场面恐冲撞了她,倒不如先让他下去先休息休息,奸细已经抓到,当务之急是让王后身体早日康复。”

时停煜目光温和地垂下, 语调不急不缓,并没有去看陈最。
帝王垂在陈最肩膀上的触手一顿,发出古怪的两声笑:“没想到祁侍从这么细心, 不过说的也是,往后先下去休息吧。”
说着它轻拍了拍陈最的肩膀, 又朝站在一边的怪物招了招手:“来, 带王后下去休息吧。”
陈最被另一只手按住肩膀带着往幕布之下走的时候, 五感慢慢恢复正常, 整个人靠着墙壁脱力往下滑,胸腔中的心脏就差直接跳出来了, 他敢保证, 刚刚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特殊的眼球触感在皮肤上异常清晰, 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回答,康远的一条命就悬在他的回答上,帝王会对他动手吗?
万一他没回答好, 帝王会不会将怀疑移到别人身上?会不会打乱时停煜的计划?万一一步错步步错怎么办。
舞台之上,行差步错, 怀疑的那把刀会无差别地落到每一个人的头上。
时停煜毫不犹豫地开口让他下来了,那怀疑会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陈最蜷缩在墙角,全身上下冷得不行, 从骨髓里透出冷意, 让人抑制不住地发颤, 这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后台准备室只留下了一盏微弱的照明灯,浓重的黑暗如同怪物的恶意, 似乎只要是这盏微弱的灯灭掉,那个脆弱的人类就会毫不留情地被分食完。
而这些黑暗的尽头是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舞台之上, 行刑仍在继续,锋利的刀尖已然染上血迹,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一道。
时停煜一动未动,鲜血沿着手臂聚集成汩汩细流聚集在苍白的指尖,一点点滑落。
苍白的肤色,鲜红的血液和浓重的黑色成了最抓人眼球的色块,观众见到最受宠爱的侍从被阴晴不定的帝王弄出了鲜血,欢呼声更重。
卜厌不紧不慢地收回刀,神情戏谑。
这场戏中,时停煜已经主导太多了,现在被阴晴不定的帝王小小的惩罚一下也正常,帝王专治,不需要他人的意见。
时停煜既想保下陈最,也做足了准备,这点伤跟第一个副本比起来,算不上什么,就当是给接下去的进展提供一些满意度了。
帝王大度地忽略了这个插曲,重新走到他的身边,黏腻地触手垂下卷走了时停煜指尖聚集的血液,光明正大地咧开了嘴,舔走了腥甜的液体。
时停煜木然的脸上出现了片刻呆滞,然后自然地压下情绪,排除他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外,他的确是个非常好的演员。
吃了血,那些充满红血丝的眼球流露出的欲望更甚,似乎想马上大吃特吃,把这个少年吞吃入腹。
帝王的动作迟钝片刻,转头看向康远。
时停煜低垂着头,耳边却传来了充满恶意,熟悉的嘶哑的怪物声音:血好香,好吃,好吃,想吃了他,想撕开他的身体,吞吃他的内脏,这么细皮嫩肉的,会很好吃的吧——。
好奇怪,帝王正常的声音还在同步继续:“康远,我安排的暗卫向我检举,是你,毒害了我的皇后,你有什么可以辩解的?”
受伤还有特殊的场地buff?
时停煜唇角紧紧绷着,这里还存在副本没有明面上标出来的规则,比如那个观众的满意值,如果所有人都能编出完美的理由,那第一幕就会无穷无尽地进行下去,直到有人露出破绽。
绝对有破局的方法,会是什么?
时停煜将广阔的平台收入眼中,要怎么做,他们才能破局?
那如果是伤害平摊呢?将死亡的伤害平摊到每一个人身上,再以夸张的表演形式将氛围推向高潮,是不是也可以通关?
当然,伤害肯定不能公摊。
时停煜抬眼对上卜厌的视线,微不可察地歪了歪头,然后看向被帮助的康远,又望向在一边站着的那些队友。
卜厌眼睛眯起,左手微微上移握住刀把,似是觉得这人主动找自己有点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嘴角扬起。
康远声音很颤:“望帝王明察,我们行动在一起,并无机会和立场下毒。”
时停煜干脆利落地拔剑对准康远:“帝王的威严不可违抗。”
这句话落,他能明显感受到观众的期待加上身侧帝王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于是他动作爽快地对着康远下手。
欢呼声,尖叫声,怪物激动嘶哑的声音,一瞬间炸开,时停煜抬起手,抹掉了侧脸的血液,眼中的冷冽褪去,重新回到一个平常的侍从气质,收剑站回帝王身边。
卜厌也不拖泥带水,没有拔刀,而是抬腿从靴子边拔出一把匕首,直接上前,在康远惊恐的表情中,抬起手剜出了他的眼球。
少女漂亮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颗染着血的眼球,而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只剩下一个空洞冒血的眼眶。
她扬起眉梢,看向帝王:“我倒是觉得还有其他的人,帝王觉得呢?”
时停煜皱了皱眉,观众嘈杂的声音突兀地炸开,他的准备还是少了,这一下直接将观众的期待值推高,他并不是很赞同。
提前把观众的期待值拉太高,而现在第二幕不可能结束,所以后面还得达到更高的期待值,不必要的牺牲。
眼球齐齐地盯着卜厌,然后帝王露出个笑容:“我觉得也是,你觉得会是谁呢。”
卜厌歪了歪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成苏她们,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我还是觉得贴身的侍女总会有机会做些什么的。”
时停煜都主动给她抛橄榄枝了,为自己合作伙伴争取些许正当权益是维护合作关系的一大良药,再说了,现在怀疑也怀疑不到她头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成苏最开始的操作可是从没考虑过时停煜的死活呢,她顺手帮忙报仇报一把也不是不可以啊。
帝王的注意力果然从疼晕过去的康远身上转移到成苏和何一繁的身上:“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很普通的问询,但受了伤的人,耳中听到的可不适合这么温和的台词了。
成苏身体一颤,直接咬破了舌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愿意接受考验证明奸细不是我们。”
帝王没动,只是微微侧了下头。
卜厌一扬笑容,握着刀柄往成苏身前走,故意问:“什么考验都可以?”要她说的话,觉得成苏这句话真的挺没水平的,帝王要考验,要处决一个人还得过问这个人愿不愿意?
当然,过度紧张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不足为奇,只是随随便便就把命交出去吗?
卜厌微微眯起眼,右手转着匕首,手指靠在匕首把手上,刀锋抵住对方的脖颈:“再说一遍,你是不是奸细。”
脆弱的脖颈被划破,舞台的灯光透彻地照着这边发生的所有事,明明是光线集中的舞台,却是最血腥黑暗的地方,台下的观众们感受到了这边的情绪,纷纷伸长脖子,生怕落下每一个细节。
匕首刀锋游转,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血液流淌而出。
时停煜站在一边,被这种浓重的红色刺了一下,情绪波动了一瞬,正常行刑绝对过不去,那还要怎么样?
一定要死一个人吗?
第一场死一个,之后只会越来越多,按照通关率来看,最后很可能只有一个或者两个人存活下来。
帝王伸手想要将时停煜身侧的剑拔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他抬手主动按住剑柄,强行打断了帝王的动作。
这一瞬间,周身一冷,掌心下的柔韧肢体逐渐开始吸食他右手集聚的血液,肢体缠绕得越来越紧,直到苍白的指尖泛出青紫。
手腕上的力道消退下去,时停煜放下心来,抬眼看向帝王,语气沉稳:“帝王,审讯尚未结束,不可。”
气氛骤然凝滞下来,时停煜薄薄的眼皮颤了下,语气加重了两分:“审讯尚未结束,不可。”
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阴郁的帝王想干什么,但不行,至少现在不行,必须留下足够的玩家,否则陈最之后的两场戏会非常难,非常难。
极少的眼白处漫上红血丝,被强行打断了的帝王心情非常不好,那段肢体往上移卷住青年白净脆弱的咽喉:“你说——什么?”
这一下太快,连卜厌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时停煜脸色惨白,可戏剧性的转变很快到来了。
那些攀附在时停煜身上的触手猛地松开,落在他的侧脸上,帝王扯了扯嘴角:“祁侍从既然觉得不该在现在杀了这个奸细,那你觉得应该做什么,会是谁?”
“不如你来动这个手?”
窒息感猛地减轻,时停煜眼前冒星星,耳边嗡嗡的耳鸣声加上那些怪物的声音,看着这个怪物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到最后只辨认出那一句:你来动这个手。
时停煜叹了口气,拔剑出鞘,来到罗淮身边:“你跟康侍从一块,会不会是你呢?”
罗淮身体紧绷着,怒目看着青年优越的长相,一字一顿:“真把自己当成狗了?”
时停煜神情平静,听到他说这话的时候,沉思了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附身凑近罗淮,伸手掐住他的下颌,声音异常轻:“你说得对,我俩确实没有什么仇,但你们把路走窄了。”
罗淮还没想明白时停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面前这个看着温和的青年带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后退了两步,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卜厌身边的成苏,眉眼弯着:“王后之前说可能是她们,倒不如让他们之间抉择一下,到底谁是那名奸细呢。”
长剑的剑柄递到了成苏面前,时停煜勾起一个笑容,并未看向成苏,直勾勾地盯着帝王:“您觉得呢?”

第143章
帝王嘴角咧开, 耳边是观众的欢呼声,戏剧演到这里,观众也很明显地知道了基本阵营分布, 谁会不喜欢这种自相残杀的剧情呢?
“可以,不过你来。”
帝王抬起手指向站在成苏身边的何一繁:“你们和他们到底是谁, 要尽快做出选择哦, 我的耐心可不够。”
何一繁挑眉上前接过那柄剑, 其实她还是有点担心选到的是成苏, 至于她,她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这一场, 时停煜轻轻松松把自己摘出去了, 现在陈最又不在, 折腾他的趣味可没有折腾他们来的好玩。
观众视线聚焦在何一繁手中拿着的剑上,观众已经等不及要观看友方之间刀锋相向了。
只是,帝王叫停了这边的动作, 不急不缓地来到卜厌的身边,朝着罗淮那边抬了抬下巴:“刀给他, 这种事情总要公平的。”
公平?时停煜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帝王来提这个词倒是显得新奇。
卜厌单手扶住刀柄,迅速抽刀横在身前, 朝着罗淮挑了挑眉, 抬了抬手腕, 示意对方接过去。
罗淮余光看向何一繁,在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后, 看向面前的刀,抬手用力握住,侧过身, 看向晕在十字架上生死不明的康远,这才真切地认识到在进入副本之前,何一繁说的那句:没有利益冲突,那我们就是同伴。
现在无论是谁将矛盾挑到他们之间,都要先把面前这个境地过了,才慢慢算。
何一繁嗤笑一声,挥剑落于身侧,微微歪了歪头看向帝王,语气轻蔑:“我这就为帝王斩杀奸细。”
话音刚落,何一繁手中的剑就以破空之势斩向罗淮,斗争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善终。
时停煜眯了眯眼,后撤了两步,免得被不必要的鲜血溅上。
卜厌捂唇,眼中满是狡黠的笑意,也跟着后退两步来到帝王的左边,将面前宽广的舞台让给这时的C位。
战意一触即发。
罗淮眼中冷意更深,横刀挡住何一繁的攻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何队长真是无情,毫不犹豫刀尖相向。”
何一繁眉眼压着,后撤一步,抬腿就要踹向罗淮的手腕,她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的,合作只是暂时的,这种副本中哪来永远的合作伙伴,该卖就卖,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
罗淮堪堪躲过去,挥刀格挡砍向何一繁。
帝王肃立在一边,那些眼球咕噜咕噜地转着,在渴望着鲜血,渴望着那些自相残杀的戏码上映,只是单纯的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可没办法满足帝王的需求。
战局逐渐焦灼,罗淮不是新人,相比起何一繁就纯武力值来说是不相上下的,也就造成一时无法得出胜负的结果。
耳边的欢呼声渐渐变了,一种烦躁的呼吸声不断加重,这是观众不满的征兆,观众对这种拖拉的战斗不感兴趣,它们要看的是鲜血飞溅,是残肢败体。
时停煜皱了下眉,有了点不好的预感,为此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
卜厌双手插兜,掌心中还握着那颗带着点暖意的眼球,虽然不知道哪个鬼剧本为什么非要让她挖个眼球,但既然没说挖谁的,那就谁方便挖谁的。
眼球的手感韧韧的,很特殊的触感,不知道那个怪物身上的眼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卜厌盯着帝王身上的那么多眼球,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并发散思维到时停煜的身上,刚刚帝王也是揽着他的,说不定知道的。
只是可惜,现在依旧在舞台之上,没法马上问问时停煜到底是什么感觉,怪物应该是没有体温的。
刀剑相撞,发出令人胆寒的一声脆响。
何一繁握紧剑柄,用尽全力一挥格挡开罗淮的同时反手砍了下去,一道鲜血飙出,在空中扬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洒在洁净的舞台上。
心脏处传来阵阵紧缩,她握住剑柄的手不自觉地更用力了几分,手指关节不堪重负将有变形的趋势。
身后站了一个怪物,怪物扭曲的触手紧紧绞住何一繁的手,毫无顾忌地抬起那柄剑,狠狠将面前男人的头颅砍下。
“咚——”
沉重的头颅铛的一声落下,在舞台之上咕噜咕噜地滚动,一直撞到那庄严的十字架边才停下,血迹拖了长长的一道。
架在十字架上的康远此时也逐渐清醒了,仅剩的一只眼睛此时被惊恐占满,昏迷之前还好好的同伴,此时仅剩下一个头滚落在他脚边,那双眼睛茫然地瞪大,似是没想到这一刀会要了他的命。
康远被紧紧绑住,空洞的眼眶因为动作起伏还在一阵阵地往外流鲜血,一边是被卜厌挖眼剧烈的疼痛,一边是同伴背叛死在自己面前的头颅,两种强烈的情绪撕扯之下,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何一繁眼中划过茫然,她没想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会亲自出手,更没想到前面还跟她势均力敌的罗淮就这么被斩下了头颅死在冰冷的舞台之上。
她眼中的情绪翻涌到归息平静只有短短几秒钟,怎么死都是一个死,只是区别在于死的是罗淮和康远还是她和成苏而已,早该习惯的。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震得人眼前发昏,那些被鲜血滋养的欲望在此刻盛开并达到了巅峰。
时停煜手中一重,他看到帝王将那柄斩了罗淮头颅的剑递到他手中,然后宣布:“奸细已经找出。”
这句话落下,亮如白昼的舞台骤然暗下,耳边依然还回荡着观众欢呼声的余韵。
黑暗之中,时停煜收剑回鞘,手上还沾着点已经冰冷凝固的血液,他都分不清这些液体是他自己流出的血还是哪个怪物沾染上来的。
不管是哪种,从现在开始都是第二种,时停煜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使用席墨上个副本塞给他的那道具。
现在是中场休息,不清楚会持续多久,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厚重的幕布之下,极轻的两声药水喷洒的“呲呲”声,清苦的药味从时停煜身边蔓延开来,握紧剑柄的手因为忍受剧烈疼痛而用力到骨节发白。
时停煜强行控制着紊乱的呼吸,撑着身体站得笔直,就算这个时候开灯,也只会觉得他脸色有点惨白,没其他的异样。
这是关灯了不是没怪物了,时停煜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持续响了一会就停到时停煜的身边。
时停煜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上的疼痛褪得很快,现在眼前还发昏,可听脚步声,他大概知道身边站着的是陈最。
陈最那倒霉孩子这一幕还得喝药,至于药是什么?现在想想都离不开血啊肉啊,但他不可能让他真的吃下去。
时停煜没侧头,提着剑鞘的左手歪了歪,剑柄撞了两下陈最的手腕,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陈最超小声的“时哥。”
“嗯。”
听到时停煜的声音,陈最心里一下安定下来,大大呼出一口气,他被带到后台之后,一点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安静地让人心悸,他又不敢乱跑,只好缩在角落里,等待下一幕。
现在听到了时停煜的声音就如同沙漠中行走了三百年的人骤然看到了水,陈最克制着想要凑过去的欲望,调转脚步跟时停煜保持了距离。
幕布缓缓上升,这一次舞台骤然亮起的灯光却异常柔和,没有前两幕的刺眼,昏黄的光线下舞台残留的血迹都显得没有那么刺眼了。
时停煜微微侧头,视线落在原本立着行刑架的位置,台面上头颅仍在,行刑架却不在了,再往右边看过去,重伤的康远却跪在地面上,头用力低垂着,整个人止不住地颤着,不知道是因为过度疼痛还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说的。
帝王走上前来,伸手亲昵地揽住陈最的肩膀:“王后休息得如何?”
休息了大半场的陈最点了点头:“还好。”
帝王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而是带着隐匿兴奋的开口:“我已经为王后亲自斩杀了毒害你的奸细,还找到了永远治好你的办法。”
陈最心里一凉,余光扫向时停煜,对方在他的视线之下轻晃了下身侧的剑柄,这是在示意他继续。
“是什么办法?”陈最干脆放开自己,声音还是强行挤出来的,要多腻歪有多腻歪。
大概是错觉,帝王的声音多了几分难言:“只要把凶手他们的心脏挖出来配以鲜血送服,立马药到病除。”
陈最:“……”二十一世纪的他,还应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吃人血馒头吗?
可他的不回应,却让帝王搭在他肩膀上的肢体不断用力,再用力,几乎是想直接绞断他的肩膀。
时停煜心高高挂起,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陈最开口了:“太脏,不想吃。”
陈最已经开始逐渐代入角色了,他现在可是身份仅低于帝王的王后,稍微反驳一下帝王总不可能真给他杀了。
意识到这一点,陈最彻底放下心来,还敢抬眼看向帝王,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心脏太脏了,不想吃。”
帝王揽着他的手力道缓和下来安抚性地轻拍着,像对着一位真的爱人般说着:“不吃的话,身体就不会好,我给你用其他人的血杀杀菌。”
陈最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着抽风的帝王,这是用谁的血就能杀菌的吗?不是,关键不是在于杀不杀菌,是压根不能吃啊。
他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过,余光扫向时停煜,情绪逐渐坚定下来:“他们的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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